不知是多少年前。

空有點累了，畢竟自己代替熒來探索確實很累。

他們都有維持生命的設(shè)備，如果哪一方確實是探索的有些心累，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厭倦的話，就會選擇進入休眠倉，而后用一百余年的時間來休整休眠。而另一個人也會在最近的星球住下，等待另一人的休整完畢，最后兩人再次攜手離開這個世界。

在他們二人的眼中，無論是什么力量，都不足以威脅到他們。

而這次正好是熒累了，一般熒過了三千年就會累一次，而他則是五千年。這次放熒去睡一覺之后自己也享受下人生，他來到不同的世界，最常干的活是教書先生。

這也是他們兩人身上背負(fù)著的計劃之一，為人類的文明傳播火種，將人類文明的知識傳播給不同的種族，至少讓人類這個曾經(jīng)在地球上的文明活在人的心中。

幸好，這個星球的生物看上去和人類有很多相似之處，空嘆了口氣，畢竟這樣的他已經(jīng)遇到十幾個星球了——從原始社會到蒸汽朋克時代都有，有不少種族還有天賦能力。

他背著熒的維生艙，降落在一個孤島上。

正準(zhǔn)備將熒的維生艙埋進沙子里，背后突然傳來了含笑的聲音。

“不知這位小友帶著自己的妹妹蒞臨我圣元，有何貴干？”

他回過頭去，面前是一位看上去不過二十五的少年，穿著一身青藍(lán)色的書生服，手里拿著一支竹竿所制作的毛筆。

圣威浩蕩。

所有璃月人看向空中那個天神般的身影都嚇得渾身發(fā)抖，那身影猙獰恐怖卻又古奧森嚴(yán)，帶著一種異類的美或者是天神般的壓迫感。明明只是一個人站在那里，你卻感覺像是一整個世界都壓在你身前，要把你碾成肉末碎屑。

“千巖牢固，重璋不移！”

隨著沉雄的聲音響起，璃月城上空閃現(xiàn)出一抹明黃色的光芒，而不過片刻那抹明黃色的光芒化作上空的防護罩，將整座璃月城籠罩在了里面。

溫迪和空看向天上那個如同神明般的身影，兩人同時浮空而起，他們要面對的是一位龍王，一位甚至凌駕于七執(zhí)政之上的龍王……而此時影拉著刻晴的手也跟著他們飛上空中，在跟上空的時候影的身體逐漸消失在紫光中，取而代之的是空左手多了一把紫金色的太刀。

作為魔神的核心，也是大御所閣下的最后至強一劍，夢想一心。

遠(yuǎn)處的天衡山突然亮起了一道粗如山峰的金色光柱，從光柱中飛出一個帶著七色流光的人影，沿途突破千鳴的音爆聲震碎了不少山峰，而在它經(jīng)過后山峰又奇異的復(fù)原。

那人影在抵達空不遠(yuǎn)處時緩緩減速，最后在空的身邊停下：“有勞了?！?/p>

“哪里，分內(nèi)之事。”空點了點頭，接著看向面前的龍王?！鞍⒇惗嗬蠋?，你騙了我一百年啊……這騙術(shù)不去巖上茶室賺一筆實屬可惜，當(dāng)年我出老千都被夜蘭抓了，你這都能騙了大伙一百年——我個人覺得這世界上沒人比你會出老千?！?/p>

“老千？”他的聲音嘶啞，像是一尊青銅巨鐘在轟響?！澳遣贿^是卑劣的竊盜者會玩的小把戲?！?/p>

“對于世界的王者來說，這世界所有東西都是他的，他為什么要騙自己的東西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金色的瞳孔看向空，手中磐巖鑄就的巨劍震鳴了起來：“當(dāng)年研究你的時候我竟然也會失手……你是這世界上唯一的變數(shù)，還有你的妹妹?！?/p>

“除了你，還沒有人能擋住我手中的劍，即使是當(dāng)年的天理，現(xiàn)在也不行?！彼菑堅究±实哪樕仙隽斯琴|(zhì)的尖刺，臉上像是罩著面具，而血紅色的元素力圍繞著他?！暗悄阋膊惶赡軗踝。F(xiàn)在，帶著你的家眷離去，我不會為難你?！?/p>

“祖君大人！”

“使君大人！”

“使君閣下！”

璃月城內(nèi)的民眾紛紛跪拜了下去，每個人都虔誠的三拜九叩而下。

“使君大人不要以身犯險啊！我們這些人死就死了，您可不能死?。　?/p>

“祖君大人，我們璃月人已經(jīng)被您保護了這么長時間……我們想，即使只有一次，保護您！”

“不要啊使君哥哥……”一個小女孩兒跪著哭喊，淚水模糊了她那張嬌俏的小臉兒。

沒人認(rèn)為空能戰(zhàn)勝天上那個魔鬼般的身影。

空的眼睛寒涼，看了一眼腳下璃月城內(nèi)的民眾，緩緩地?fù)u了搖頭。

“即使他們只是求著我離開，可你覺得，我能離開嗎？”空像是自言自語，身上的鎧甲片片炸開，那身教書先生的白衣又一次浮現(xiàn)在他的身上?！拔冶池?fù)著身后璃月萬民，我不能后退。”

鎧甲的紫色電光灌注進夢想一心，里面的電光像是一條巨龍在怒吼。

“冥頑不靈?！彼纳碛绑E然消失，而下一秒竟然已經(jīng)到了空的身前，磐巖巨劍像是山像是海一般朝他劈頭蓋臉砸了下來，那是能夠擊碎山岳粉碎陸地的力量。

但那也是阿貝多這具龍王軀體純粹的身體力量，甚至不是他身上那些血紅色的元素力，就是憑著肉體的強大力量揮出那一劍，此刻他就是山岳他就是圣人，沒有人敢于去看那劍下的生靈。

劍下的空笑了一聲，溫和的聲音像是江海靜謐，一輪月光凝在水面，空明之下是澄澈的他。

“聽聞山中有驚雷……”他左手微動，夢想一心燦爛出鞘，龍形的深紫色電光狠狠地甩在了磐巖所構(gòu)建的巨劍上，那一劍美麗至極而又靜謐至極，像是那一劍的龍形只是掩飾，他只是在詩意的切割著時間，切割著空間，切割著……女孩兒的眉宇。

“吾請一劍試問之?！?/p>

雷霆和巨劍撞擊在一起，阿貝多那堅韌的龍身被擊飛上百丈遠(yuǎn)，甚至速度差點突破音障。他的膜翼驟然張開幫他緩沖了壓力。而看上去他的手竟然在發(fā)抖，在顫抖。

那一劍之下他才窺探到空深不見底的實力，即使空確實用了元素力，但是他能感覺到空的身體里像是江河大海一般的劍意和氣蘊，而那種恐懼感，那種他信手一擊的感覺……

另一邊，空的嘴角流下一滴鮮血，化作紫色的星光消失。

接下龍王的一劍怎會如此簡單，即使只是最純粹的力量都已經(jīng)不是任何一位七執(zhí)政能毫發(fā)無傷的做到的事情……即使他凌駕于七執(zhí)政之上，是曾經(jīng)天理的介錯人，但是在他用半數(shù)的星空之力救下影之后，他其實已經(jīng)沒有之前那么強了。

他也會累，也會疲倦。

“空……”鐘離馬上扶住了他，將自己的巖屬性元素力灌注給他。

“謝謝鐘離先生，不過這是我必須打的一仗?！彼难劬λ浪赖亩⒅⒇惗啾粨麸w的方向，手上的青筋逐漸暴起，像是在壓抑著什么一樣。

不能用那個，用了就再也無法回頭。

但是不用……他現(xiàn)在的力量而言，熒不出現(xiàn)，他沒有絕對的把握戰(zhàn)而勝之。

“看來，你很想保護這些螻蟻一樣的人?！卑⒇惗嗾癯崧w了回來，看著空的神情搖了搖頭。

“值得嗎？你我是神明，是凌駕于世界的存在，為什么非要與我為敵？”他的劍再次亮起，血紅色的能量灌注進了劍身，原本磐石所構(gòu)筑的劍此刻像是紅水晶一般瑰麗，但是也同樣致命和恐怖?！拔?guī)湍悖堰@些無聊的感情斬斷吧?！?/p>

他向著下面虛劈，血紅色的沖擊波狠狠地砸在了璃月城！

金色的保護罩寸寸爆裂，擋下了絕大部分的沖擊波……但與之同時鐘離突然臉色蒼白，就差一口血噴出來，那個防護罩是他為璃月城下的封印。

璃月城的百姓四散奔逃，但是還是有不少人被沖擊波震到，瞬間變成血水……甘雨和夜蘭拼了死命張開的第二層防護罩保住了大部分的民眾。但是甘雨的力量因為生產(chǎn)之后根本沒有那么強，撐著擋住了余波之后昏厥在了地上。

人們默默地上前扶起這位力竭的仙人，噴火般的眼睛看著天上那個半人半龍的身影。

千夫所指，無病而死！

即使他們站在廢墟一般的璃月城上，也絕沒有退縮。

“你夠了，阿貝多。”空拍了拍夢想一心，看著她化作光影消失恢復(fù)成影的樣子。

“用你曾經(jīng)和我說的，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笨粗仗嶂鴦σ灰u白衣朝他走近的樣子，阿貝多反而笑了出來，瘋狂的笑聲聽起來竟然是那樣的刺耳?！拔揖褪翘斓溃揖褪撬廾?/p>

“誰敢攔我！”

看著面前狀若瘋魔的好友，空手里的劍錚鳴不已，而那雙手也逐漸變成了利爪的形狀。

“我敢！”

空凄然一笑，為了斬殺魔鬼，就得先把自己化作魔鬼。

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就帶著化鬼成魔的自己，拿著自己的劍，去斬斷鬼的宿命。

真可笑，最恐怖的魔鬼，滅世的魔王，審判級崩壞獸，龍皇貝納勒斯……竟然和拯救了世界的御建武圣主君，使君閣下竟然是同一個人。

可笑至極。

“看啊看??！原來那個曾經(jīng)守護你們的使君，和我一樣，也是個怪物啊！”他指著逐漸龍化的空狂笑，笑聲蒼涼嘶啞，像是發(fā)條將要用盡的人偶。

“都是怪物，都是！”

“你夠了?！卑霃埬樆鼾埿蔚目账瓶匏菩?，手中長劍平舉指向阿貝多?！笆帐职伞！?/p>

膜翼在他背后血淋淋的張開，白衣破碎化作鱗甲，他因為這次張翼鮮血淋漓。

卻又君臨天下。

“我不聽……我不聽！”

“我只聽見！撒旦在風(fēng)中唱著巴巴托斯大人的圣經(jīng)！”

神裝的溫迪眼瞳中少見的燃燒起了怒火，挽弓，搭箭！

“在千風(fēng)中，消逝吧?！?/p>

“我們都是怪物啊，所以，就讓怪物，來終結(jié)怪物吧。”

“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p>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yán)乎？”

空那雙眼中非但沒有帶著赴死的決意，而更多是一種釋然和解脫。

他回憶起了那位先生教他《論語》，教他《曾子》，教他《孟子》……最后撕掉這些書，告訴他三句話的場景。

“祖宗不足法！”

“天命不足畏！”

“人言不足懼！”

倒峰山上，他竟久久不能自己。

而此時在他的背后，一位青年春風(fēng)拂面，伸手指在阿貝多的額頭上。

“天不存仁?！?/p>

再一指。

“天不存義?！?/p>

最后一指。

“天不存理。”

空笑了，真的笑了，他此時從未覺得自己如此輕松。

“謝方圣方先生，指點末學(xué)?！?/p>

“朝聞道，夕死可矣?！?/p>

（這里的方先生是網(wǎng)絡(luò)小說《儒道至圣》的主角方運，本人非常喜歡這本書和里面的人物，因此借用，還請諸位讀書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