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客廳里，蔣德多在柳吉士的輔導(dǎo)下做完作業(yè)起身上樓，蔣多賢看著柳吉士拿起畫本埋頭畫畫便小跑著往樓梯那里追。

? ? ? ?蔣德多看著女兒一臉的心事小聲問她：“怎么了？學(xué)校里又有誰欺負(fù)你了嗎？”

? ? ? ?蔣多賢邊走邊做“噓”的動作扭頭看一眼樓下：“上去說?！钡搅硕侵笏艤芈暭?xì)語的跟爸爸說事情，“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兒的？”

? ? ? ?“我是你爸，”蔣德多得意的笑著，“就你那小眼神兒，我再怎么也演了這些年的戲，一個人行為舉止可以控制，但眼神是不會騙人的，好的演員是眼神都入戲的，像你爺爺那樣?！?/span>

? ? ? ?“好吧，敗給你了。”蔣多賢吐吐舌頭，“我哥相親之后就寡言少語的，你看不出來嗎？”

? ? ? ? 蔣德多回憶著：“還真是，最近早上晨讀他吹著洞簫老走神?！?/span>

? ? ? ? “他都瘦了。”蔣多賢擔(dān)憂的看著爸爸，“三大件兒真的那么重要嗎？”

? ? ? ? “閨女啊，”蔣德多蹲下身子，“大人的世界很復(fù)雜，實在不行你去跟你哥談?wù)勑模瑔枂査降自趺椿厥聠h。”

? ? ? ? 蔣多賢眨巴眨巴眼睛：“可以嗎？”

? ? ? ? 蔣德多摸摸閨女臉蛋：“怎么不可以，你忘了你是合同里權(quán)利最大的那個？”

? ? ? ?“對哦！”蔣多賢恍然大悟小臉一揚，“哼！我這就去?！?/span>

? ? ? ?蔣德多回想過往那個頭都不敢抬的女兒再看著閨女抬頭挺胸自信滿滿的轉(zhuǎn)身下樓，十分欣慰。

? ? ? ?蔣多賢下樓湊到柳吉士旁邊瞅瞅本子上的畫咬咬大拇指：“哥，陪我去蕩秋千吧?！?/span>

? ? ? ?柳吉士扭頭跟她四目相對：“行，跟你聊聊天?！?/span>

? ? ? “嗯~”蔣多賢癟嘴，“好想回旺泉山啊，那樣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 ? ? ?萊彩杏送過來水壺、濕紙巾什么的：“你就問唄，你們倆還有啥不能說的？”

? ? ? ?蔣多賢撓撓頭：“可……我們小孩子跟你們大人的世界還是……有那么點兒不一樣的?！?/span>

? ? ? ?柳吉士接過東西牽起妹妹的手：“長大咯。問號跟句號好久沒聊天了吧？”

? ? ? ?蔣多賢仰頭笑著：“句號，句號，請回答！”

? ? ? ?柳吉士低頭笑著看她：“問號，問號，請?zhí)釂枺　?/span>

? ? ? ?萊彩杏微笑著看著兩兄妹出了院子。

? ? ? ?一邊兒走著柳吉士先發(fā)問：“聽說問號成了幼兒園里的大姐大，是不是真的？”

? ? ? ?蔣多賢嘿嘿一笑：“句號怎么知道的？”

? ? ? ?柳吉士想了想：“被你摔的小胖子告訴你師兄，然后他跟他爸閑聊，他爸聽聞又跟你于師傅說了，最后就傳到我這里了?！?/span>

? ? ? ?“鄭義宣現(xiàn)在可乖了，還被發(fā)燒的同學(xué)去醫(yī)務(wù)室呢?！笔Y多賢開始跟他說幼兒園的事情，“欣欣最近倒是跟你差不多，沉默寡言跟丟了魂兒一樣?！?/span>

? ? ? ?柳吉士接著她的話問：“存糖果的游戲你有跟欣欣玩嗎？”

? ? ? ?蔣多賢點頭：“有！她也跟我一樣隔了一天還好好地沒吃，我就把你給的兩顆糖獎勵給她了。也就是吃糖的時候她還笑笑，其余時間就不愛說話了?！?/span>

? ? ? ?柳吉士繼續(xù)問：“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 ? ? ?“有一天放學(xué)她爸爸媽媽一起來接她，但是開了兩輛車，還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吵起來了，欣欣那天哭的很傷心?！笔Y多賢努力回憶，“從那天開始隔壁班的幾個女生總跟在她后面說她爸媽要離婚什么的……”

? ? ? ?柳吉士聽著不禁感嘆：“現(xiàn)在的孩子喲，離婚都知道了?！?/span>

? ? ? ?蔣多賢看著他的表情有些詫異：“這有什么的？都有女生給鄭義宣寫情書呢?！?/span>

? ? ? ?柳吉士扎心的咳嗽起來。

? ? ? ?蔣多賢擔(dān)心的問：“哥，你沒事兒吧?！?/span>

? ? ? ?“沒事兒，我就是扎心了。”柳吉士捋著自己胸口，“回頭跟小胖子說讓他好好珍惜現(xiàn)在的高光時刻。”

? ? ? ?“你還是挺脆弱的，”蔣多賢笑逐顏開的看著他，“這就中箭了，還不是膝蓋，都扎心上了。”

? ? ? ?兩人走著聊著已經(jīng)到了秋千旁邊，柳吉士摸摸她的頭把她扶上秋千推著：“你個鬼靈精，有什么事兒問吧?！?/span>

? ? ? ?蔣多賢蕩悠著：“你喜歡那個小姐姐對不對？”

? ? ? ?柳吉士沒想到她這么直接了當(dāng)，但還是實話實話：“對?！?/span>

? ? ? ?“還真就應(yīng)了那句‘為伊消得人憔悴’，”蔣多賢接著問?！澳悄愀陕锊蛔钒?？”

? ? ? ?“你最近詩詞學(xué)習(xí)的不錯嘛，”柳吉士實言相告，“有楊媽媽在，我們不會有結(jié)果的?！?/span>

? ? ? ?“你總跟我說不去試怎么知道行不行，”蔣多賢扭頭，“你怎么慫了？”

? ? ? ?柳吉士嘆口氣：“大人的世界很復(fù)雜?！?/span>

? ? ? ?蔣多賢一愣：“句號，我爸也這么說。為什么？”

? ? ? ?柳吉士低頭沉思了一下：“那天楊阿姨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對吧？”

? ? ? ?蔣多賢抬頭看看藍(lán)天白云：“嗯，說實話挺傷人的?！?/span>

? ? ? ?柳吉士開始跟她解釋：“歸根到底，這是一種無意識偏見?！?/span>

? ? ? ?“偏見我知道，”蔣多賢的聲音由近及遠(yuǎn)，“我外婆還有我媽媽都你就有偏見。什么是無意識偏見？”

? ? ? ?柳吉士繼續(xù)：“名詞解釋太長，就好比你們家里來了兩個人，A衣冠楚楚，B破衣爛衫，結(jié)果不巧的是你們家里丟了東西，你覺得會是誰拿了？”

? ? ? ?蔣多賢思考了一會兒：“都有可能，還有可能是我爸爸東西不知道放哪里了，就跟他丟手機一樣?！?/span>

? ? ? ?“問號很棒，沒有無意識偏見。”柳吉士拍手稱贊，“但是大人不一樣，經(jīng)過長年累月的見聞有了一種默認(rèn)、無意識的分類?！?/span>

? ? ? ?“我明白了！”蔣多賢恍然大悟，“如果是外婆一定會認(rèn)為是B拿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她覺得。她有句名言——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只要她覺得的事情都是對的！”

? ? ? ? 柳吉士聽著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妹妹說的對，通透！”

? ? ? ? 蔣多賢說出了心里的疑問：“外婆對你的偏見是無意識的嗎？”

? ? ? ? “不全是?！绷克妓髦?，“至少小報告電話進(jìn)來之前她只是對我的穿著跟身份有無意識偏見?！?/span>

? ? ? ?蔣多賢想著：“后來她給你穿小鞋是被人帶歪了，對吧？”

? ? ? ?柳吉士點頭稱贊：“對，她聽信別人的謠言產(chǎn)生了主觀上的偏見，是有意識的偏見?！?/span>

? ? ? ?“那……”蔣多賢在秋千上來回蕩了幾次之后才說出口，“偏見可以消失嗎？”

? ? ? ?“很難?！绷棵摽诙?，“現(xiàn)在的大環(huán)境……哎……你還小，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的好，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樂樂?！?/span>

? ? ? ?“你說的我都記住了?！笔Y多賢見柳吉士氣色好了許多便也安心了，“謝謝句號為我解惑。”

? ? ? ?“我還要謝謝你呢，”柳吉士用了把秋千推高了些，“跟問號聊聊天，念頭通達(dá)了好些。”

? ? ? ?“要是你能跟你追的動畫片里人物那樣會仙術(shù)就好了?！笔Y多賢突然想起來之前似夢非夢里的遭遇，“真的很……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span>

? ? ? ?“宇宙萬物并非我們現(xiàn)在所定義的樣子，”柳吉士趁機鼓勵她，“你要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自己去發(fā)現(xiàn)它的本質(zhì)?！?/span>

? ? ? ?“嗯！”蔣多賢使勁點頭，“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衣冠楚楚的A也會偷東西嗎？”

? ? ? ?柳吉士趁熱打鐵再補一條：“問號，你要記住，人的德行不能跟衣著、地位、身份還有職業(yè)劃等號，這一些都不能代表人性。我見過偷啤酒的富商，也見過為救他人傾囊相助的乞丐；對質(zhì)過人面獸心的高官，也見證過路人的偉大?！?/span>

? ? ? ?“多謝賜教?！笔Y多賢學(xué)著旺泉子順的腔調(diào)把柳吉士逗樂了。

? ? ? ?柳吉士望著西下的殘陽：“一會兒啊咱們?nèi)コ匈I巧克力，妹妹你學(xué)習(xí)用功又這么貼心的，必須要獎勵獎勵?！?/span>

? ? ? ?秋千上蔣多賢差點兒就拍手了：“好耶！能分給欣欣嗎？”

? ? ? ?“當(dāng)然可以，”柳吉士很贊賞的看著她，“她現(xiàn)在正是需要別人陪伴的時候，你三塊她三塊。你可以再跟她玩存巧克力的游戲?！?/span>

? ? ? ?聽到這里蔣多賢沒有了玩的興致：“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然后回家吃晚飯，晚上你跟爸爸角色扮演給我讀故事?！?/span>

? ? ? ?“好。”柳吉士應(yīng)著扶止秋千將她抱到地上，蔣多賢自己拿濕紙巾擦過手又接過水壺喝水。

? ? ? ?就這樣兄妹二人迎著橙紅略帶金黃的夕陽往超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