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丘之上《一》(7)
數(shù)人沉默半晌,仿佛視頻里的存在剛剛死去。
楊日勝嘆了口氣,默默收回屏幕,輕輕合到一邊,繼續(xù)解釋道:“大家如果仔細觀看這段視頻就能很容易發(fā)現(xiàn),Y和X都在使用不同于常人的能力,而再次細看會發(fā)現(xiàn)Y在使用的就是你們在使用的能力,控制世界的電,時間,長度之類。而X使用的只是一種單純的黑色物質,在空間中任意穿行造成打擊。大家是否看出了什么端倪?”
關一方懷疑地問:“你是指,這個Y就是我們世界的神明?”
楊日勝點了點頭:“對,而這段視頻也是記載了神明被殺死的過程。未知實體X對造物者進行了可怕的打擊,而神明的死亡導致了林丘世界發(fā)生坍塌,同時不知有意無意,Y死后的能力分散到林丘各處人類的體內,這也就是為何能力者誕生,并且能力都各不相同。至此就是我對這些的全部猜想?!?/p>
洛常面無表情地接著問道:“以上情況都只是你的猜測,而且就算如此為何要把這個消息等到人數(shù)很多時再告訴我們,而不是事先就說明白?”
楊日勝嘆了口氣:“你們還沒了解現(xiàn)狀嗎?地震結束了但X還并未任何消失的跡象。它有能力把神明擊殺,就會有能力威脅到你們的安全。你們的身體里攜帶著神明力量的殘余啊。”
關一方問了一句:“連神明都沒將其戰(zhàn)勝的X,在我們這些未受到過任何戰(zhàn)斗訓練的人來說簡直就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啊,我們又該怎么和它打?”
“這也正是我召集你們的原因,此后我希望你們結成一個能力者隊伍,在尋找其他能力者的同時找到城市中關于X的線索,同時也需要訓練加強自己的戰(zhàn)斗技巧,讓自己在和X的戰(zhàn)斗中能活下去,直到知曉這片大陸未知的一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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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你們就這么同意了?”阿清一臉無語地看著另外三人。
四人剛離開官邸,在其后的一片廢墟中圍坐在一個略顯完好的石雕座椅上,警惕地看著可能的“同事”,四下不見人煙,。
瓦云彬攤了攤手,說到:“目前的狀況和楊日勝搭伙應該是最合理的選擇吧,有資源有能力難道不能更加方便地找到X嗎?”
阿清不屑一笑:“老子才不在乎啥XY的無聊故事,以寄人籬下為快感,不惜犧牲自己自由去花時間給一個當官的當跑腿,這就是你們當能力者的出息嗎?”
關一方瞇起了煙,洛常察覺到不對趕忙走出來打圓場:“大家畢竟都只是想知道林丘的真相,和楊日勝也只是合作的關系。而且在此期間可能還有機會協(xié)助林丘的重建,沒必要說得這么不堪的?!?/p>
阿清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這幾天給楊日勝當下手已經(jīng)讓我受夠了,這種日子你們愛過不過,我可是要潤了?!?/p>
法贗青若是落單,更有可能被X單獨拉出后擊殺,對能力者們來說很是不利。瓦云彬這么想著,下意識伸手一把拉住了要離開的阿清,后者轉身掙脫開來,后退幾步,冷笑了幾聲:“好啊,既然這么打算留著我,起碼要讓我感到你們的特殊啊。不是說要有極強的戰(zhàn)斗技巧嗎?正好周圍也沒有其他人,那我們就先來一把能力者之間的戰(zhàn)斗好了,我也沒有真正施展過自己的能力呢?!?/p>
瓦云彬并未多說什么,下一秒便閃到法贗青背后對著后背猛地一擊,阿清輕輕閃開,打了個響指,一道電光從指尖中閃出,狠狠擊在瓦云彬身上:“還時間能力者,剛開始打就這么丟人啊。”
一道綠光閃過,瓦云彬恢復了身體,和阿清迅速拉開了距離,冷冷看著阿清,阿清并未看他,而是轉身面向另外二人:“你倆也來啊,別讓我寂寞太久?!?/p>
關一方燃起怒火,欲沖向前去卻被洛常攔住,她靜靜看著關一方,搖了搖頭。
瓦云彬并未繼續(xù)進攻,而是稍向后撤了一步,看向對面渾身閃著電光的法贗青,似乎是在思索接下來的對策。
關一方有些著急,他問洛常:“為什么瓦云彬不直接進攻,他不是有很快的速度嗎?法贗青閃過第一擊總不能閃過第二擊吧?”
洛常搖了搖頭:“你是笨蛋。還記得楊日勝說過的話嗎,他在接觸阿清的時候有股被電的感覺,說明他完全有能力讓自己的全身被電流包裹,就相當于給自己的身體套了一層反甲,接觸或者靠近都會遭到不小的打擊?!倍ㄚI青全身冒著電流,一臉的自信似乎也應證了洛常的分析。
關一方有點著急:“既然無法近身,瓦云彬的速度優(yōu)勢不就削弱了許多嗎,這要怎么打?”
洛常笑了笑:“先別急,你好好想想?!?/p>
瓦云彬一個閃身來到法贗青的另一側,法贗青不再猶豫主動出擊,轉身沖向瓦云彬,而瓦云彬手中莫名其妙出現(xiàn)了幾片樹葉,對準電系能力者發(fā)射出去,而對方只是輕輕一笑,兩道電光閃來將急速飛來的葉片彈開,瓦云彬見勢不妙再次躲閃到另一處。
“法贗青電流的速度完全不亞于瓦云彬本身的速度啊,這樣下去瓦云彬根本無法對阿清造成足夠的傷害?!币慌缘穆宄B杂行┚o張,而瓦云彬只是再次在一棟只剩殘缺的二樓的廢墟上出現(xiàn),法贗青譏笑到:“這就是你們的戰(zhàn)術嗎?躲來躲去像條狗?!蓖咴票虿⑽蠢頃ㄚI青的挑釁,只是飛起一腳揣起了廢墟中的一塊石板,迅猛地沖向法贗青,后者皺起眉,雙手一懟,一道電光從他手中迸發(fā),將飛來的巨石炸得粉碎,此時瓦云彬再次閃到另一棟樓宇上,法贗青不耐煩地揮手,在瓦云彬還未繼續(xù)進攻時,一道電光柱從法贗青的中心猛地爆出,炸向瓦云彬的方向。瓦云彬躲閃開來,而電光便隨著他的移動將周圍殘破的建筑和樹木齊齊切開,留下了一層焦黑的痕跡。而瓦云彬在周圍四處躲閃,沒有絲毫停歇。
阿清的實力確實強勁,關一方手心捏了一把汗,洛常把他拉了下來,拍了拍他的肩:“別緊張,瓦云彬是時間能力者,絕對會有很多種方法解決?!?/p>
“可是目前瓦云彬似乎都沒有取得行動的主動權啊,這樣打的目的是什么?”
“主動權的把控在誰手里還不一定,雖然看起來瓦云彬一直在被牽制,事實上也可能并非如此?!甭宄W旖菗P了起來:“看,他停住了?!?/p>
瓦云彬猛地停在原地,一道綠色光環(huán)從他手臂繞出,擋住了電光來回的抽打,而剛剛繞過的那棟建筑因為被電光炸碎了承重柱,搖搖欲墜,被一個個綠色光幕包裹后迅速倒塌。法贗青搖了搖頭,又是一道道電光穿行在如雨的落石之中,隨著一聲聲爆響炸成石塊飛向一邊。法贗青再次面對著瓦云彬:“你是萬策盡?凈玩這些沒用的花樣?!?/p>
瓦云彬沒搭理他,而地上的碎石屑突然全部飛起,直直沖向中央的阿清,后者此時才發(fā)現(xiàn)碎石屑正在隨著時間的影響向著中心還原,而自己也正處在碎石的中央,他略顯慌亂地再次將石塊炸開,而受到時間控制的石塊并未聽話地炸成粉末,而是被炸開后再次復原,一顆顆地狠狠打在中央的法贗青身上,牢牢貼住。阿清從未見過此狀,向后猛地退出,身上卻已被石塊劃開一道道血痕。他怒目面向一邊的瓦云彬,而后者只是輕輕一抬手,兩片熟悉的樹葉再次從地面上橫穿而出,依次切過法贗青的手臂后又飛回到遠處的一棵樹上,看著好像從未掉下來過。法贗青捂著受傷的手臂怒吼一聲,一道電光欲從他正前方發(fā)射出來時,又是一塊從石粒組合成的熟悉的石板從他身后冒出,急速飛回樓宇上對著法贗青的后背猛地一擊,打斷了他的進攻時也狠狠給了他一個重創(chuàng)。剛剛不可一世的電系能力者,法贗青同學渾身劇痛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瓦云彬從樓中一躍而下,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阿清,沒有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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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打斗著實精彩,沒想到瓦云彬不僅能控制時間運轉的速度,還能將物體的時間逆流,誘導法贗青將幾棟樓炸下來后再以他為中心還原,不僅有足夠的攻擊力還能避免被電流擊碎,真是巧妙?!甭宄8袊@地搖著頭,又看向一邊昏迷的法贗青:“這個東西沒事吧,萬一被自己人打個半身不遂可就難逃責任了?!?/p>
瓦云彬笑了笑:“我可沒下死手,而且最后也用時間能力把他治好了。這種家伙就是需要一頓打好好磨磨他的傲氣??矗@不醒了嗎?”
綠蔭映在這座破碎的白石庭院上,灑下點點陽光的碎屑。三個能力者團團圍在在庭院中的一個白石圓桌旁,中間躺著剛被揍暈的阿清,而他也從昏迷中咕噥了兩聲,把手伸到自己的額頭邊擋著陽光,還不忘揉了揉眼睛。
瓦云彬看到他醒了,輕輕笑了笑:“還打嗎?”
阿清定睛看到瓦云彬,差點沒從從桌子上摔下去,關一方稍稍一推桌子便傾倒過去,阿清的雙腳結結實實地落在地面上。
“你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到完好無損了,現(xiàn)在應該還有能力和我再打一局,怎么說?”
阿清嘆了口氣:“我是被打服了,沒想到你能把時間能力用得這么熟練,真的難以想象到從戰(zhàn)斗開始你就一直在設計圈套就是要讓我跳跳進去自尋死路,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倘若在戰(zhàn)斗之外——或者說現(xiàn)在我突然發(fā)動進攻,你又該如何應對呢?”
瓦云彬沒有停止笑意:”如果是這樣,閣下背后剛剛栽種的小樹苗很快就會茁壯成長,在你接觸到我之前刺穿你的心臟,不過這回能不能救回來我可說不好了?!?/p>
阿清哈哈大笑,瓦云彬也跟著笑起來,庭院內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阿清伸出手:“你很有厲害,我會加入你幫你查明X的真相,我也為之前所說的不當言辭道個歉。”
瓦云彬也握了回去:“十分感謝?!?/p>
關一方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直接定隊長吧,我們幾個中好像也就瓦云彬最合適了?!?/p>
洛常點了點頭。瓦云彬也并未推脫,只是笑了笑:“那我們也向楊日勝問一下工作吧,畢竟之后的時間還會出現(xiàn)很多花里胡哨的能力者,我們也要抓緊時間在X之前找到他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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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和瓦云彬一行人一起加入能力者團隊后就能擺脫無聊的阿清在之后的幾天內再次回到了他的無聊狀態(tài)。
所謂的“能力者團隊”雖然名字聽起來響亮,事實上在他們被收編后就和阿清之前的經(jīng)歷一樣在官邸里無所事事,每天最多的工作就是協(xié)助楊日勝趁四下無人移動一些龐大的建筑物,除了洛常還經(jīng)常呆在救援隊,其他人已經(jīng)完全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官邸里楊日勝的身影逐漸消失,偶然遇見時也只能看到一臉的疲憊。瓦云彬對官邸的一些藏書起了濃厚的興趣,每天躲在圖書館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而阿清和關一方這兩個無聊到極點的人似乎也有了奇怪的聯(lián)系,干活最少屁事最多,還不忘嘴貧互損。畢竟,楊日勝已經(jīng)反復叮囑過他們,在他下達明確指令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也清楚自己的特殊,只能像被隔離的病患一樣被封在這棟樓中。雖然被允許在周圍隨處轉轉,他們卻感覺還是被困在籠里
然而無聊的時間似乎過得反常地快,這些日子像是被人剪斷了一般,沒有能力者和X的消息,沒有過出現(xiàn)某些重大變故,什么事情都發(fā)生過。時間如泉水流過,讓人感覺仿佛又回到了災難發(fā)生之前的隨便哪一天,人們或多或少地活在這個小城中,任憑日出日落,云卷云舒。林丘的重建也在逐漸完善。隨著一棟棟房屋被重新建起,除了某些零散于城市的區(qū)域,大部分市民都已經(jīng)有了合適的住所;基礎的設施也逐漸完善,原本一片狼藉的街道肉眼可見得被清理干凈,市民們也自發(fā)組成志愿者參與著城市的修繕,這場災難如一陣狂風吹過,雖然勢頭猛烈,它留下的傷痕也在隨著時間逐漸治愈。
官邸里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林丘對新管理層的建設在一天天的往來中得到了優(yōu)化,更多面孔穿行在了官邸之間,官邸也恢復到了往日的忙碌。而關一方和阿清無聊地在無人的辦公室里擺弄著自己的能力;洛常選擇暫時留在救援隊,維持治安的同時收集著能力者和X的情報;而瓦云彬每天還是坐在圖書室的一隅,日復一日翻閱著手中淘來的書籍,陽光透過布滿灰塵的玻璃,照著這間無聲的書室,寧靜得好像世界從未存在過。
他猛地抬起頭,恍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官邸里住了許多天了,但是具體多少天,十幾天?二十幾天?他自己都不清楚。當他再次意識到時間的流逝時,卻只能發(fā)現(xiàn)時間已經(jīng)匆匆從指縫之間漏了過去。
“時間啊……這種東西?!蓖咴票驀@了口氣。作為一個時間能力者,他自己甚至都并無法完全理解時間的概念。而在圖書館中呆著也正是因為他決定在這段無所事事的時期好好找些時間相關的書籍,徹底了解運用自己的能力,在下一次使用之前做好戰(zhàn)術規(guī)劃,畢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戰(zhàn)不殆。
不過應該看哪些書籍他也并不清楚,一邊是關于時間的抽象的哲學思辨,這種書瓦云彬看上兩眼就讀不進去了。另一邊是與時間相關的物理學文獻資料,同樣也是晦澀難懂。他每天都泡在這堆資料里,想努力尋找著有關時間的各種猜想和悖論,琢磨著趁著周圍無人時親自做一些實驗。
忽然,一道突如其來的短信打破了這不知何時到頭的寧靜,瓦云彬掏出手機查看,上面是一封來自楊日勝發(fā)送給全體能力者的緊急通知:
“更多能力者的線索已經(jīng)找到,請各位能力者迅速來到市長辦公室集合?!?/p>
時間就是這樣,總是猝不及防給你一擊。
瓦云彬嘆了口氣,麻利地合上書本,直起身后轉身離開了圖書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