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子】比那名居之女 by 一般路過的左慈
?

這世界癲了呀(悲)
一
“地子!地子!乖女,快來,爹這里有個好玩的東西要給你看看!”
“來了!爹,是什么好東西呀?”
我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看著滿臉期待地趕過來的地子,微微笑了笑。
“是煙花哦?!?/p>
隨后,我動動手指,讓蜘蛛紙牌的最后一張牌,移動到應該去的地方。
“嘭——嘭——嘭——”
電腦屏幕上,虛擬的煙花響起。
“你不是說過年的時候煙花沒看夠嗎?雖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時候,放不了煙花了,不過這個也沒差到哪里去吧?”
一邊說著,我一邊扭頭,想看看地子有何反應。
這傻女,瞪大著眼睛都看呆了。嘴巴都沒閉上。
我悠閑地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傻女,嘴巴注意一下吧,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啊?!?/p>
她這才反應過來,擦了擦嘴,隨后便傻笑著撲到了我的懷里。
“爹你最好啦!”
二
“乖女,到你啦。別一直舉棋不定的,快落子呀。”
“爹,別急嘛?!钡刈幼チ俗ツX袋。“其實之前有一步棋我看錯了,爹能不能……”
這傻女。
我笑著給她彈了個腦瓜崩。
“爹你干嘛——”
“誒,這可是下棋之前說好的,落子無悔,反悔的就要彈一個腦瓜崩啊?!?/p>
我看著她捂著腦袋瞪著我的傻樣,不由得一樂。
“那我這不是還在商量么……”
“嘿,傻女,別嘟囔了,再不仔細想想,后面你還得挨好幾個腦瓜崩呢?!?/p>
“啊?!?/p>
聞言,她本來放下去了的手又下意識的捂住了額頭。
看見這一幕,我更是忍俊不禁。
“哈哈哈,好了,乖女,快下吧,爹盡量讓著你,讓你少被彈幾下。”
“爹你少得意忘形啦,這次肯定能下贏你——”
——這么說著的她不出意料的還是輸了。
“下次,下次肯定贏回來!”
氣鼓鼓的地子捂著被彈得通紅的額頭如此說道。
當前戰(zhàn)績,零勝五十五負。
三
“乖女,乖女?爹回來啦?!?/p>
我打開門,脫下了鞋子,走進家里來。
奇怪。天子怎么不答我?
“乖女,不在家——哦,這不是在嗎?”
我一邊想著,一邊推開了電腦房的門。而坐在座椅上的,正是我的女兒天子。
“天子,怎么不答爹啦?游戲打得怎么樣,難不成是不順心所以心情不好嗎?”
說著,我走近幾步,想透過天子看看電腦屏幕上的情況。
……奇怪。怎么電腦像沒開機一樣,屏幕都還是黑的?
“電腦壞了嗎?真是怪事。這東西先前不是還是好好的?”
我蹲下身去,敲了敲電腦主機,準備按下開機鍵再碰碰運氣。
而就在這時,天子開口了。
而一開口,便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一種我從未從她口中聽見的感覺。一種冷冽感。
“不必白費功夫了?!?/p>
“哈?”
感到無比意外,我站起身來?!半y不成天子你把電腦弄壞了?這可不成……”
“不是。”
天子出口打斷了我。而后她轉過了頭,望向窗外。
我隨著她的目光看去。落日了。窗外便是黃昏的夕陽。真美。
然而我女兒口中吐出的詞句卻不是那么美麗。
“黃昏了,你該走了?!?/p>
聽著這話,我卻有些摸不著頭腦。
“走哪去?乖女,難不成爹之前應承你去哪里玩嗎?”
一邊說著,我一邊絞盡腦汁的思考。
不行。想不起來。
我嘆了口氣。
“爹記性不太好,忘啦。原諒爹這次吧?唔,不過現(xiàn)在出門或許也還來得及,要不就……”
她再次打斷了我的話。
“你該走了?!?/p>
還是一樣的話。
……還是一樣的冷。
“天子……”
我不知道我該說什么,只是怔怔地望著她,口中只吐出她的名字來。
她倒也不惱,只是順著我的目光看來。
然而從她的目光里,我卻不知道我需要做什么。
……我找不到我想知道的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又開口說話了。
而這次,她身上的冷冽感便已經(jīng)消失無蹤了。
“爹。不是你的錯。”
什么不是我的錯?我的乖女是不是生我的氣開始說起反話來啦?
“乖女。爹可能之前確實是和你應承了什么,但是爹是完全想不起來,忘光啦。要不你就原諒爹一次,或者給個什么提示,讓爹想起來吧?”
我完全摸不著頭腦。
聞言,她嘆了口氣。
“爹。這都不是你的錯?!?/p>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窗邊。
……奇怪。天怎么黑的這么快?
“爹。請……不要再怪自己了?!?/p>
“乖女?爹到底做什么,讓你氣糊涂了,說胡話啦?”
她沒有理我,而是繼續(xù)開口道。
“爹。我就要走了。在最后,我也不知道說什么好。或許我并沒能報答你給我的恩情,讓幼年喪母的我有一個盡可能完整的童年。你女兒也許就是一個不知報恩,忘恩負義的人。也許我這樣沒用的人就不配當你的女兒。但是……但是爹?!?/p>
說到此處,她早已經(jīng)哽咽起來。淚早已從她的眼眶中流出。而一種悲痛的感覺,她亦傳達給了我了。
“最后我仍然有一句話要說。那就是我父親是我比那名居地子最敬愛……最敬愛的人。要是他日仍有來世,我……我仍愿意做爹你的女兒。爹,已經(jīng)是我該走的時候,請原諒女兒的不肖;爹?!V?。”
如雷貫耳的說話。
但是當我看見我女兒的身體竟然如同快沒電的投影一般開始淡去時,我卻沒空管那么多。
“???? ”
我看著我女兒釋然的表情。
她在對我笑。
而此刻,我很想呼喚我女兒的名字。
我想說:地子,爹也愛你……爹也愛著你?!阅銥闃s。
……說不出話。無論我怎么努力也沒用,一切聲音我也不能激發(fā)出來。
干什么?
……為什么了?
“????? ”
說話。
“?????? ”
說話!
“??????? ”
說話呀?。?!
“地子呀!?。 ?/p>
聲音終于出現(xiàn)。我流著淚。虛抱著我已經(jīng)抱不到的女兒的身體,忍不住的狂叫出聲。
但是等等。
我的女兒不是叫地子嗎?
為什么,我又叫她天子了?
四
十二時三十分。
“地子!地子!你這傻女,終于給我找著了?”
我看著面前一臉羞愧不敢抬頭看我的女兒,又好氣又好笑。
“該上學的時候不上學,跑到網(wǎng)吧里來干什么?”
“爹……”
她怯生生的說話,卻被我無情的打斷了。
“該狡辯什么!你趕緊的收拾東西回學校上課,趁著正好現(xiàn)在午休,我打電話給你們老師說是有事忘記請假了,你也別顯擺什么是逃學出來上網(wǎng)了?!?/p>
說完了,我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呆在這干什么?還不快去上學了!我還要趕緊回工地干活,出來找你荒廢了我一上午,這可真的是……”
“嗯……”
她埋著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十三時。
媽的,這工頭真黑心,請一上午假,竟然要扣我一整天的錢?幸好老子據(jù)理力爭給他說回去了。
十三時三十分。
今天這飯是真難吃。工友們也都說吃不下。但是好在便宜又方便。算了,有的吃就行,地子那傻姑娘正是用錢的時候呢。
十四時。
話說地子那孩子是不是我對她管教得太松了?這可不行,逃課去網(wǎng)吧這事兒可不能開了這個口子。回去了也得給她好好談一談。
十四時二十八分四秒。
我正抱起一摞磚,便覺得腳底下一陣不穩(wěn),站不定身子。
怎么回事?
沒等我反應過來,腳下便是震動連連。站不穩(wěn)了,我丟下了磚,摔倒在了地上。
然后,地動了。
言語難以形容那樣的感覺。
好像是平時地底下有一條大鯰魚,它如果一翻身,大地就會動搖。而平時,會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它身上,它便動彈不得。
而這次,那塊大石頭沒有了。幾百年翻不了身的大鯰魚便興高采烈地打起滾來。
于是我們邊沒有了立足之地。
而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黃昏了。
我算比較幸運,處在空地上,除了跌了一跤外,沒有什么大礙。
但是天子呢?她會不會受傷了?
顧不上別的,我連把工地上的衣服換了都顧不上,急忙一路狂奔到學校去。
但是工地和學校的距離就是遠,遠到縱然我心急如焚,也沒能在短時間內(nèi)感到。
而就在趕路的途中,便有一種我極討厭的感覺,把我的內(nèi)心噬著。
?。地子,你要等爹爹呀。
終于到了。
顧不上疲憊和滿頭的大汗,我急忙跑到人群集聚的地方。
“你是……啊,地子的家長嗎?她……她好像……”
看著面前吞吞吐吐的老師,我便知道事情不好。
但是還有補救的機會。
我才從工地出來,刨土的家伙事都還帶著。
顧不得別的,我急忙跑到廢墟之上。
一個!
我喘著粗氣,看著一個孩子得以和家人團聚。
兩個……!
我滿頭是汗,看著一個孩子找不到自己的家長而不知所措。
……然而我也管不到他如何去尋自己的家人了。
三……個!
不行了,快沒力氣了。
我累得快要虛脫,嗓子也快冒煙了。
快沒力氣下鐵鍬了,也快沒心力開嗓子吼了。
但是不行。
地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四……個?
我挖開面前的瓦礫,移走面前的土墻。
隨后看見的臉龐讓我精神一振。
是地子!
“地……地子,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身上疼不疼?”
我啞著嗓子,盡力從喉嚨管里擠出幾個字來。
沒有回應。
她仍然閉著眼。
我心里便是一緊。
“地子?地子!你是否中午的時候生了爹的氣了?是否想開個玩笑嚇爹了?你……你快把爹嚇死了,這下可真整到爹啦,別開玩笑了好嗎?哈哈……哈……”
沒有回應。
我也不能再堅持這樣的強顏歡笑了。
不??赡苤皇腔柽^去了。
肯定有鼻息肯定有鼻息肯定有鼻息——
我把手探在地子的鼻前。
沒有?
我把手靠在自己的鼻前。
有。
沒有。
有。
沒有。
有。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就算我怎努力也沒用,就算我怎嘗試也沒用。我女兒地子便在我的面前停止了呼吸。
不知是怎么把她從廢墟里挖了出來,也不知是怎么地把她背在背上。
我拖著幾乎沒有知覺的身體,背著地子往不知道塌沒塌的家里走。
這是……
我看了看附近的街道。這里的受災情況倒還算是不重,幾乎沒有倒塌什么建筑。
要是……要是地子當時在這里就好了。
我一邊這么想,一邊繼續(xù)鞭策著疲憊的身體。
但是有一棟熟悉的建筑物映入了我的眼眸。
是那家網(wǎng)吧。
它還好端端的在那里,一點點也沒有動。
我一時怔住了。
這不是地子之前上網(wǎng)的地方嗎?
假如我沒有把她喊出來,她是否就會好端端的回家來尋我了?
是否我沒有管她,她便不會被廢墟埋住了?
我……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我是否瘋的?
五
“比那名居先生?!?/p>
好像有誰在叫我。
我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比那名居先生?”
“嗯,啊,哦?”
我反應了過來,隨后看向面前的心理醫(yī)生。
“比那名居先生,您女兒并不是您害死的,這是自然意外,所以……”
“不是我嗎?”
聽著這話,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沒由來便是一股火氣。
“那假如我不干涉,那她是否還會有事了?”
“但是這是外物干涉……”
“什么外物!就是我…我自己!我自己害死我自己的女兒了!”
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我狂吼著。
“就是我呀!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假如我是一個沒良心的東西,我是一條畜生,是一條狗,或許我就會忘了?!?/p>
怒,憤。
……悲。
“但是我是人。我不是狗!我不是狗呀!我怎可能原諒了?我怎可能會去原諒了?沒可能,沒可能,這便是沒可能的呀!”
“比那名居先生,請您……”
“你們知道這種感覺嗎?你們就不知道,你們就不清楚,你們就不明白呀!”
狂叫著,我近乎狂了。
“是我害死了她,所以我就永遠原諒不了自己。永遠原諒不了呀!”
淚已經(jīng)不能不出現(xiàn)。抑制不住,我的淚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面上了。
“地子呀?。?!”
六
“……小……”
“……小姐……”
“比那名居小姐……”
“比那名居小姐?”
有誰在喊我。
我定了定神,睜開眼來。
“比那名居小姐?您醒了嗎?”
一旁的醫(yī)生見狀,連忙詢問道。
我點了點頭。
“令尊的情況如何了?”
“不……不太好?!?/p>
我又搖了搖頭。
在今天,科技已經(jīng)發(fā)達無比??v然是以往的醫(yī)學束手無措的植物人患者,現(xiàn)在也有醫(yī)療設備可以刺激他們的腦部來嘗試讓他們醒來。而就算是醒不來,也可以用相同的設備進行“共鳴”,使患者家屬得以潛入他們的夢中,以滿足對他們的想念。
我摘下了腦袋上的復雜儀器。
“我父親……可能是比較難醒過來了?!?/p>
我面上勉強擠出了幾分笑容。
“能請你們稍微……”
“稍微離開一下嗎?我們明白的,先前這樣的事情也并不少。如果需要的話,便按門旁邊的按鈕喚我們便是。哦,對了,我們這里隔音效果很好。”
醫(yī)師們從門里魚貫而出,還關上了門。
爹。
為什么了?為什么你還折磨著自己了?為什么……你要這樣的對我了?
我看著病床上雙目緊閉的父親。
我小時候你玩蜘蛛紙牌到了最后一張時,便會喚我來看煙花,這你還記得;
我小時候同你一同下棋而被你彈腦瓜崩,這你也還記得……
那偏偏為什么就把我去網(wǎng)吧的事情記錯了呢?
我伏在我爹的身上,偏頭聽著他的心跳。
強橫有力。
一如當初。
明明你沒有來找我,而是你在去了學校后才知道我沒有上學。
而那時候,我才從那里出來。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該往哪里去。
是你尋到了我;沒有責怪,沒有生氣,你的面上分明只有高興。
偏偏那時候又有余震,是你護我入懷里;是你保護了我。
但是你被砸中了。便一直不醒……直到今日。
爹。為什么了?
為什么你什么都記得,偏偏不記得我的壞而要折磨自己了?
是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是我害了我爹……是我害了我爹呀!
我不是畜生,我不是狗……我也不是狗呀!
我便永遠不能原諒我這樣的不孝女……永遠不能,永遠也不能呀…!
已經(jīng)不能忍受。十數(shù)年的悲哀,自責,痛苦,后悔都于此刻出現(xiàn)。
已是不可不哭的時候;淚便出現(xiàn)在我面上了。
瘋狂流著淚,我管不了別的,把腦袋埋在了我爹的胸膛里。
十分的安全,十分的安心。
一如同小時候那樣。
但是那樣的時光永遠回不去……永遠回不去了呀!
我原諒不了自己呀!爹爹!為什么你就只記得我的好了呀!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這不是呀!
為什么你偏偏要折磨你自己呀?!如果可能,我更想代替你,替你受這病痛,可是就是不能,就是不能,就是不能的呀!
是我害了爹你;是我害了爹你呀!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呀!
忍受不了,我伏在了我爹的身上。
然后,一聲極凄厲的哭嚎便跟著出現(xiàn)了。
“嗚……哇——爹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