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回憶終點

【本篇建議搭配《交接時刻·混元之息》食用XD】

時光流逝著，不知覺間，英雄圣殿的成員們已經在無數(shù)次晝夜輪轉中，經歷了無數(shù)次的守護者交接。

經過其他成員的照料與自身的靜養(yǎng)，圣光靈神與重生之翼恢復了原有的力量，投入到更為驚心動魄的征戰(zhàn)之中；瀚宇星皇也在持久的“失蹤”后重歸宇宙，統(tǒng)帥眾神抵御索倫森麾下的墮天神獸；圣靈與混沌的戰(zhàn)火在下界燃燒，原先隱退許久的天啟帝君第一時間選擇出手，在暗中維持著如天平般搖擺不定的平衡。

一切似乎已經回到了正軌。

轉眼又是一年，屬于天啟帝君的交接時刻，再一次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的身側。未待下界的戰(zhàn)爭結束，天啟帝君就先行回到了自己的暫駐地——輪回天境。

正如這里的名字一樣，輪回天境的景象顯得極其空曠，落腳的地方僅有一座環(huán)繞著白色法陣的高臺，以及相互對稱的四根嵌著金色花紋與藍色寶石的，整體外觀近似于Y字形的立柱。周圍寥寥漂浮著幾顆不同大小的金色光球，點綴著呈現(xiàn)粉紫色彩的星云與星辰。

在天啟帝君的眼里，輪回天境是混亂世界中唯一的凈土，即使平時沒有守護宇宙的任務，他也會“逃離”熱鬧的圣殿來到這里，靜心欣賞這片如此夢幻的景色。

不過今天，他并沒有興致欣賞天境的風景，而是在面前的水晶球中注入輪回之力，預測著自己早已不能明言的繼任者。

“特意將我們叫到你的領域，還真是難得呢，天啟?！痹谔靻⒌劬瓿傻谝淮文芰孔⑷氲臅r候，圣光靈神與重生之翼來到了輪回之境?？粗锇橐荒樌Щ蟮哪?，重生之翼打趣地說道，“看你的樣子，貌似進展不是很順利啊?！?/p>

“預言的事情，本就任性不得。我又不是萬能的神，在這種時候需要你們的幫助，也是很正常的事?！闭砩砩系膽?zhàn)甲，天啟帝君看向兩人，他的語音依舊平淡，“在這節(jié)骨眼上，你們還能接受我的感應到此，說明你們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

“那是自然，我們也不能一直無所事事嘛。”圣光靈神用輕松的語調回復道，“不過，水晶球里確實隱藏著一股我們都看不透的力量，瀚宇如果在這里，他也許也會這樣認為?！?/p>

“如果有棘手的敵人，即使我們不來這里，輪回天境也會把你強留下來。所以你提出讓我們來這里，也是正確的選擇呢?！敝厣硪哺f道。

“客套話就別說太多了。只要今年沒有結束，輪回天境以及這個宇宙都是我要守護的地方，因此，我也必須履行守護者的職責，直到我可以離開為止。”天啟帝君臉色一沉，只是繼續(xù)看向水晶球的閃光，極其嚴肅地說著。

“好啦好啦，我們會幫助你的，天啟?！卑橹ス忪`神的招呼聲，他和重生之翼分別走到了不同的方向，與天啟帝君一同面對著水晶球，彼此相視著。

貌似意識到了什么，天啟帝君只是哼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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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的宇宙怎么樣了?！?/p>

空曠的藍色殿堂內，一陣平淡而低沉的聲音回蕩開來。

在殿堂正南方的高靠背座椅上，一個披著琉璃色長發(fā)的青年身影隨意地靜坐，能量凝成的淺藍色發(fā)辮垂在耳側，一襲寶藍色的風衣，光路清晰的披甲，都使這個青年的氣質與這座冰冷的殿堂相得益彰。而在他的手中，一縷紫色的魂靈飄動著，頻繁閃動著詭異的光芒，似乎在與青年交流著現(xiàn)今宇宙的事情。

“放心吧，混元天尊大人，即使英雄圣殿每年還會派新的守護者來守護，宇宙的局勢也已經輪不到他們插手了?！?/p>

“哦？他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一提了。”混元天尊有些幸災樂禍地說著，“連你都會說‘輪不到’這樣的話，他們豈不是一點顏面也沒有了？”

“他們再有顏面，也不及您的實力。這點，還請您繼續(xù)相信?！?/p>

“——好吧，借你吉言。”

答謝著，混元天尊的手輕輕一推，魂靈順勢飄離出他的手心，金色的眼眸閃動著若有所思的光芒。待魂靈走遠，混元天尊緩緩起身，荒神辛的虛影也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與您簽訂契約，也過了很長時間吧。”

“也許?！毙恋幕卮鹨琅f平靜，“這段時間，吾的力量，你徹底適應了嗎？”

“差不多。如果不是您協(xié)助我將神泣尊壇建造起來，我覺得以我的能力，并不會很快就適應這樣的力量?；纳裰Φ男再|，與圣殿的力量區(qū)別太明顯了。”混元天尊如實回答，“還請您原諒，不過荒神之力，確實比圣殿的力量強大太多，我也很久沒有這樣痛快的感覺了?！?/p>

與辛簽訂墮世契約的下一秒，混元天尊就被荒神的力量完全包圍、束縛、侵蝕，這種“循序漸進”的過程如猛獸撕咬般，逐步啃嚙著混元天尊殘破的軀體，這與接受圣殿力量的溫和過程產生了巨大的反差。

在那一刻，身體機能所有的防線被徹底瓦解，原有的樣貌也在無數(shù)次的摧毀重造中不斷磨合進化，沾染著血色的墨黑長發(fā)漸變?yōu)榱鹆О阋鄣纳省?/p>

這種過程，本就超脫于精靈的痛苦之外，也是自古以來沒有人敢接受荒神之力的原因之一。但此時，混元天尊早已對噬心的劇痛毫無感知，只覺得自己的靈魂正在荒神之力的雕琢下破繭成蝶。待身軀徹底完成力量融合，打量著自己重生后的模樣，混元天尊在心底認為，他終于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

使混元天尊更加驚訝的是，與自己完成力量融合之后，辛竟然還有剩余的力量。為了讓混元天尊更好地適應全新的力量，辛運用這些力量與八荒的魂靈之力融合，一座以冷色調構成的殿堂拔地而起，矗立在八荒的土地上。

想起這些事情，混元天尊對荒神辛的敬意更甚，隨之改變的心性也讓他不再選擇在辛面前擺出“強者”的架子，而是按照辛的指示，不斷讓自己的力量與荒神之力相互磨合。

“沒想到，這些事情你還記得這么清楚。吾還以為，你會像以前一樣就此忘本呢?！甭牭交煸熳鸬闹v述，辛欣慰地笑了起來。

“我是您的契約者，因此，我也不會做出背叛之事。再說，您對我還有救命之恩，我沒有不用行動報答你的理由?！被煸熳鸬幕卮鸶鼮檎\懇，“接受您的力量，是我三生有幸。圣殿的那些偽君子，永遠得不到如此強大的力量?！?/p>

“吾相信你，混元天尊。”辛微微點頭，“那，打算什么時候出發(fā)？”

“這個時候，現(xiàn)任的守護者……應該是在尋找下一位繼任者了?！被煸熳鹇曇粢焕?，“所以，于我們而言，這是最好的時機?！?/p>

?

輪回天境的占卜活動，逐漸進入到最終的收尾階段。

天啟帝君，重生之翼與圣光靈神三人的能量，一同融入水晶球愈發(fā)刺目的光芒中。

在三股能量的融合之下，球中的朦朧濾鏡終于消散，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揮動著三對黑色羽翼的身影。他緊握著手中裹著凜冽氣息的武器，僅僅顯露出殘云般扭動盤曲的琉璃色長發(fā)，羽翼即使沒有展現(xiàn)出實際的樣貌，但水晶球中彌漫的詭異氣息，還是讓目睹實際結果產生的三位成員為之膽寒。

“這……就是關于守護者的預示嗎？”天啟帝君不可置信地反問。

“難怪你想找瀚宇商議，重生……”圣光靈神也驚訝得不知所言，“真沒想到，那家伙竟然還活著。”

“原來是一位故人……還是被我們決定驅逐的那一位?！敝厣聿嬷郑揪蛷碗s的神色在預示的影響下更為凝重。

“至少，他也是我們曾經的伙伴吧。”

“但明明已經被驅逐了，為什么接下來的守護者還是他……而且，他憑什么會成為……？雖然不可否認，他確實有強大的力量……”

“……”

耳邊是圣光靈神和重生之翼試圖說服彼此的聲音，注視著水晶球內不斷浮動的黑影，天啟帝君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時的情感。

該面對的，始終要面對嗎……

“天啟，怎么了？”察覺到天啟帝君的異樣，重生之翼輕輕扯著他的披風，詢問道。

“……沒事，剛才在想一些事情?！碧靻⒌劬辶饲迳ぷ?，“你們也知道，我從來沒對那家伙抱有什么期待，更何況只是這一次的預示。即使他能成為守護者，也不會有什么好的作為?！?/p>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天啟你不覺得，這次的結果……實在太過蹊蹺了嗎？”重生之翼質問的語氣緊張起來，“被驅逐的圣殿成員，本就沒資格再插手圣殿的事，為什么這回又……”

“大可不必多慮，各位?！碧靻⒌劬f著做出制止的手勢，“在圣殿意志的面前，沒有蹊蹺與否的說法。既然明年要守護宇宙的是他，興許是這中間，發(fā)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一切都不清楚的時候，就暫時接受這個事實吧?！?/p>

在天啟帝君的安慰之下，重生之翼和圣光靈神沉默下來。

“你說的也是，天啟。這段時間，我們還是觀望一下吧。”良久，重生之翼回應道。

“不錯的提議，重生。既然知道接下來的繼任者為誰，那這次的占卜儀式，也可以就此結束了?！笔ス忪`神拍了拍重生之翼的肩膀道，“天啟，現(xiàn)在和我們一起回圣殿嗎？”

“不必，你們先走吧，我想……自己靜靜。”

思考片刻，天啟帝君拒絕了圣光靈神的請求。

?

篤、篤、篤。

踱步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輪回天境回蕩。

一個披著琉璃色長發(fā)，負著六片暗青色羽翼的身影，執(zhí)著手中的巨刃，緩步走進輪回天境的深處。他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這里的環(huán)境，隨后繼續(xù)向前走著。

“這里有他們的氣息?！痹诨煸熳鸬哪_步停下的時候，另一種聲音在他的腦際響起，“很明顯，他們才離開這里沒多久?！?/p>

“我知道，這里是天啟帝君的領域?！被煸熳鹌届o地應答，“其名曰，輪回天境?！?/p>

但在回答荒神辛的間隙，混元天尊忽然注意到高臺上的閃光。他稍作蓄勢躍上高臺，驚見在高臺的中央，一顆環(huán)繞著金色光芒的菱形寶石懸浮于此。

他疑惑著，下意識伸手接住這顆寶石，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并沒有抵觸自己的接觸，而是轉瞬間收回自己的光芒，躺在混元天尊的手心。

“怎……怎么會……”

盯著手中的寶石，混元天尊愕然，似乎這樣的情況是他根本沒有想到的。

“怎么了？”

“辛……”混元天尊閉上雙眼，“有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跟你說一下?！?/p>

“你說吧?！?br/>

-后記·失不復得的虛妄-

新的守護者，是我。

當我把這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一吐而出的時候，辛也在我的潛意識中發(fā)出了無法相信的感嘆。

確實啊，怎么可能會有人相信呢——但事實如此，戲子們肯定也會十分驚訝吧。

我手上的寶石，正是以往英雄圣殿的成員進行交接儀式時使用的圣靈石。

它會遵從英雄圣殿的指示，經上一任守護者之手交給下一位繼任者。當它被交到繼任者手里的時候，表面的守護光芒就會消失，并且不會抵觸它的下一位主人。

但如果是未經指定的精靈碰到它，它只會警覺地四處亂竄，在玩累之后落回上一任主人的手中。也正是因為這樣，圣靈石并不會遭到任何有心之人的搶奪，它也只能將渴求其力量的人視作無聊的貓咪，引誘著他們撞入欲望的牢籠。

這就是我判定的唯一依據(jù)。

“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呢……被遺棄的人，竟然還能插手英雄圣殿的事情?！?/p>

辛將我此時的想法說了出來。

“吾可是更加疑惑這個組織的秩序性了?！?/p>

我沉默地附議。

但，即使這是事實，這與我的復仇有什么關系？

我記恨的，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是以白癡的姿態(tài)死纏著正義言辭的人，還有只會用荒誕的話語扭曲思想的人。

至于這個繼任的規(guī)矩，表面性地接受接受就行。

畢竟，這是英雄圣殿嘛。

后來，我回到了英雄圣殿，與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一起。

面對著自己曾經熟悉，爾后敬佩，后來卻是排斥和憎恨的人，并且為難而憤恨地忍受著他們的異議與目光。

當然，荒神的力量，讓我在這次的復仇之戰(zhàn)中嘗到了些許甜頭。

這是背著“英雄圣殿成員”名號的他們，永遠不會擁有的感覺。

以力量的正邪好壞來評價一個人的追求是對是錯，這本就是很荒謬的做法——因為如今，我正品嘗著這樣的甜頭。

眼前重現(xiàn)著在上古戰(zhàn)場的混戰(zhàn)，電光火石之間，心里卻開始產生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戚感。

……面前的，是我曾經的伙伴和戰(zhàn)友啊。

我真的錯了嗎？

我得到了什么？

我又失去了什么？

……

我本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去思考這樣的問題。

“混元，現(xiàn)在是在戰(zhàn)斗中。等回到上古荒原，你再去細想這些問題吧。”

辛在潛意識這樣提醒著我。

但也很奇怪，他并沒有阻攔我去思考這些。

也許，我們在意的地方是一樣的。

但那些，終究是已經失去的東西?！泊_實不能在這個時候去細想。

以荒神的力量為依憑，在力量給予的命題下，我反復地重生與墮落著。

無數(shù)次地自問自答，無數(shù)次地陷入迷惘；無數(shù)次地正確，又無數(shù)次地犯錯；無數(shù)次地理解，又無數(shù)次地被曲解；無數(shù)次地被照顧，又無數(shù)次地被傷害。

我一度不明白自己的歸宿在何方——直到神泣尊壇的建立。

這次圣殿讓我重新繼任守護職責，若是在以前，我很可能是感激涕零的狀態(tài)。

但現(xiàn)在我明白，我走的道路，本就是一條無妄之路啊。

這本來就不是他們有資格判斷的事。

我的追求之心，永遠只屬于力量——

哪怕為此付出代價。

至于那些早已無法尋回的事物，想辦法將其遺忘就好。

畢竟，那本來就不曾屬于我。

更何況，只是讓他人經歷同樣的失去呢。

“讓復仇開始吧?！?/p>

唇齒開合間吐出的話語，不曾消失。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