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說節(jié)日快樂吧，那就祝你天天快樂，永遠(yuǎn)幸福。

? “他給了我一只海螺，說是要以后想起他，可以聽聽海和風(fēng)的聲音。”

? “那是大自然最美麗的交響曲?！?/p>

? 火火接過了炸炸遞給她的海螺貝殼，很大的一只，怕它摔了，她只能小心地捧在手中仔細(xì)地研究起來。

? 大概是只峨螺吧，平凡的不得了，里頭的寄居者早已離開，獨(dú)留下一個干枯的居所等待著時間風(fēng)化。貝殼表面也失去了光鮮的彩色，海浪波紋形的線條都有所磨損。這只貝殼在千萬沙礫中根本不足為奇，值得為人驚嘆的，也只是與別的相較起來較為龐大的體型。

? 火火用小舌頭舔舐著嘴角，一面撫摸著峨螺表面上的螺紋，土黃色、棕色、褐色的條紋相互交織著，有棱角有圓滑，手感算不上好，但是是炸炸的東西，她也就多玩了一會兒不舍得放開。

? 是誰啊，她問他，

? 這里只是盆地里的一座小城鎮(zhèn)，四面環(huán)山，方圓幾百里都沒有海，這人哪來的海螺？還那么大的一只？

? 炸炸擺著一臉淡漠的微笑，像是在細(xì)細(xì)的回想起一段不愿意被人驚擾的記憶，埋伏在歲月的洪濤之中，只有片刻和永恒的平靜。

? “炸炸？炸炸？”

? 見炸炸遲遲沒有回應(yīng)，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嘗試抓回對方的注意。

? 炸炸回過神，慢悠悠的轉(zhuǎn)過頭對上她的眼睛，那雙眸子滿是笑意。

? 她愣了一下，快速扯扯嘴角硬是要扯開一個笑容好能夠讓炸炸看見，但炸炸似乎沒什么注意，他的眼底有另一個人的影子，模糊而清晰。

? “你聽過嗎？大海的聲音?！?/p>

? 她誠實(shí)的搖搖頭，沒聽過。

? “那你應(yīng)該去看看大海啊，”

? 她扭了扭嘴角，去看海，多奢侈的愿望啊。

? “你絕對不會后悔的?！?/p>

? 炸炸的眸子里有醒目的光芒，火火看在眼里，咬著嘴唇，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 炸炸好像離自己好遠(yuǎn)好遠(yuǎn)。

? 因?yàn)樗袎粝胗邢蛲劾镉兴胍姷娜?。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p>

? 想想她自己，不由得愧疚起來，可惜了，她的目光所及最遠(yuǎn)達(dá)的地方也只是一昧的要留在他身邊。

??“我第一次見他，他在唱歌。他給我唱了一首?！?/p>

? 火火微微地撅起嘴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她在聽，收起那份失落的情緒，讓他說下去。

??“那座城市靠海，在海邊那座木酒吧里，他是值夜班的駐唱歌手。”

? 他叫立風(fēng)。

? 長襯衫左上方的胸牌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招招搖搖，反射著來自聚光燈灼目的光芒，他獨(dú)身坐在木臺子上，燈光之下，整個人恍若在發(fā)光。

? 駐唱少年無聲散發(fā)著一種孤傲凜然的強(qiáng)大氣場，就算是穿著酒吧的工作服，也不顯平庸，更是凸顯他白皙如雪的肌膚。人長得十足漂亮，長卷的頭毛遮住大部分臉上的光線，底下那雙眸子還是暗得發(fā)亮。嘴角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足以傾倒臺下一群女客。

??磁性嗓音，可低沉可高亢的聲線，讓人一旦陷進(jìn)去了便難以自拔。自帶強(qiáng)大的solo舞臺表現(xiàn)能力，就算是坐著，也能把整個場hold得死死的，牢牢抓住每一個聽眾的耳朵和眼睛，簡直就是個天生的演唱者，根也扎扎實(shí)實(shí)地扎在這片舞臺上。

? 將駐唱演唱唱成個人演唱會，像把音樂節(jié)開成演唱會，這樣的能力，讓炸炸為之著迷。

? “接下來是…點(diǎn)歌環(huán)節(jié)?！?/p>

? 他說話的聲音溫溫柔柔的，成功捕獲臺下一片窸窣的輕嘆聲，像是心融化的聲音，

? 炸炸只是盯著他，不疲不倦地一遍一遍在腦海中描摹出他應(yīng)該有的樣子。

? “他 一嘴鼻、兩只眼睛，如同海洋淹沒連天月色，小船載著蠟燭蕩漾，在千萬年的星輝之下高歌?！?/p>

? 駐唱從保溫杯里喝了一口水，喉結(jié)上下鼓動時又成功收獲一批少女們壓抑式的尖叫。

? 他或許是早已習(xí)慣了這類型的追捧，炸炸看著他放下保溫杯，沖觀眾席展開嫵媚利索一笑，臺下驀然響起有人倒地的聲音。

? 自覺是自己妖孽的樣貌釀成了禍患，他快速收斂起笑容，那張臉很快又重新埋入陰影之下。

? 立風(fēng)從收集了客人們點(diǎn)歌小字條的鐵桶里隨手抽了一張，放到眼前一看，淡淡的念出來：

??“9號桌，想聽…《Vincent》”

? 炸炸的心臟雀躍了一下，我點(diǎn)的歌！

? 火火看見他眼里有一閃而過的光芒，很灼眼。

? “mmmmm，美國民謠呢。品味相當(dāng)不錯?！?/p>

? 立風(fēng)撫著下唇，一手接過酒吧員工遞給他的木吉他，視線依舊是停留在那張小字條上炸炸“秀麗”的字跡上。

? 半晌，才抬眸，有意無意，恰恰對上炸炸的眼睛。

? 有東西狠狠地落了下來，一股空落感油然而生，炸炸一怔，再看清，對方已經(jīng)移開視線。

??“他說，這年代還有人聽這歌？”

? 火火竊喜，這歌她爸爸愛聽。

? 很久很久以前夏日的午后里，小小的她趴在爸爸的肚皮上睡午覺，收音機(jī)就一遍一遍反復(fù)地播放著這首民謠。曲調(diào)子緩慢，男歌手的搖滾嗓也變得輕柔，太適合人感動。

? 但后來這把聲音被從她的記憶中抹去了。

? 她也從來不知道炸炸也聽這首歌。

? “我又不是沒聽過原唱以外的版本，但我想聽他唱的，想聽聽、看看這位舞臺上矜傲的王者如何演繹這曲民謠，于是點(diǎn)了?！?/p>

? 她看著炸炸迎風(fēng)笑開，像是山間的小黃花一樣開得燦爛。

? 她突然釋懷了的笑一笑，將那份一直沒敢公之于世的情感暗自壓在心底。

??“他沒讓我失望?！?/p>

? 立風(fēng)眼中有稀碎的笑意，聽炸炸形容，就像她清早上學(xué)時無意發(fā)現(xiàn)的星空，碎裂、均布的星點(di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在不暗的天空里描繪出世界之大。

? 你看見的星空如此渺渺，你，何嘗不是？

? 即便如此，你還是想盡你所能地，為他守護(hù)一篇美麗的詩章，

? 他看了見了嗎？

? “接下來請欣賞：唐·麥克萊恩 · 《Vincent》”

? 臺上的人沒有再故意扯笑，往下壓了壓慣性上揚(yáng)的唇角，眸色落入一片平靜之中。

? 臺下的喧嘩聲減淡，直至消退，他才撥動了琴弦。?

? “…Starry, starry night

? Paint your palette blue and grey

? Look out on a summer's day

? With eyes that know the darkness in my?soul…”

?

繁星點(diǎn)點(diǎn)的夜里

漆上你調(diào)色盤里的藍(lán)與灰

在一個夏日里遠(yuǎn)眺

用你那洞悉我靈魂幽暗處的眸光……

?

? 錯覺間炸炸發(fā)現(xiàn)到立風(fēng)嘴里唱著歌，目光卻時不時向自己投過來。那眼神里有種說不出的什么，并非刻意，男孩清冷的氣質(zhì)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隨著氣氛帶了上來。

? 前一秒還是個撩妹不眨眼的風(fēng)流俊郎，下一秒?yún)s是個干凈美麗的少年。

? 記憶頓時回蕩到某一個寧靜的夏日午后。

?

? “…Now I?understand

? What you tried to say to me

? And 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 did not know how

? Perhaps they'll listen now…”

?

如今我才明白

你想對我說的是什么

在你清醒的時分是有多么痛苦

你多么努力地想讓它們得到解脫

但人們卻不予理會，也不知該怎么聆聽

也許，他們將學(xué)會傾聽……

? “但他似乎又不是在看我，他的眼神里沒有任何人的倒影，只是映著如那幅畫般的星光?！?/span>

?

? “瘋子” 梵高 的

《星夜》

??炸炸看著看著突然就明白了，少年唱歌時目中根本無人，只映著唯有他自己看得見的畫面。

??那幅畫，梵高筆觸下黎明以前的星夜，那些似黃燈淡而深刻的光亮混濁在夜色的涌動之中，孤獨(dú)的丘陵披上黑影和月光，坐落著那座溫馨卻又讓文森特?zé)o地自容的小村莊。黑暗與光亮，從病院的小窗戶眺望，是他所期待的景色，卻又是讓他如此想要逃離的幻境。

? “我只是盯著他的眸子，卻從其中，他的眼神、歌聲，他看到了整片星夜?！?/span>

??為什么，為什么一個被笑容、目光和掌聲包圍的少年，俊逸妖媚，干凈無瑕，自己卻會在他的眼神中捕抓到一絲的孤獨(dú)……還有無助。

??對于世界的彷徨嗎？

??面對海和風(fēng)，面對星空，世界之大，你也感到失落嗎？

?

?

? “…Now I think I know

? What?you tried to say to me

? And?how you suffered for your sanity

? And how you tried to set them free

? They would not listen, they're not listening still

? Perhaps they never will…”

?

如今我才明白

你想對我說的是什么

在你清醒的時分是有多么痛苦

你多么努力地想讓它們得到解脫

但人們卻不予理會，也不知該怎么聆聽

也許，他們永遠(yuǎn)不會……

? “那只是一首民謠，一首在80年代紅火的民謠，對于那點(diǎn)簡單和極致，他揮灑得淋漓盡致。”

?

? 歌曲不知不覺來到了尾聲，炸炸還獨(dú)自沉浸在與少年對望所觸及的星空時，少年已漠然移開視線。幾秒間空落的目光讓他心中挑撥起了一種虛空的黯淡。

??為什么會有猛然的落空……

? 他并不是沒有和別人對視過，也不是沒有聽過別人唱這首民謠。

??那駐唱含著笑唱完，聽完的他眼角卻含著淚光。

? 你知道嗎，文森特的故事，是一個又可悲又可笑的故事。

? 而如今，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凡高紀(jì)念館前，它被一遍一遍的放著，這個曾經(jīng)人稱的“瘋子”，最孤獨(dú)最美麗的故事。

? “他是舞臺的王者，也是角落里孤獨(dú)的匠人。他似文森特，似瘋子，不似瘋子?！?/p>

? 眼見著暗戀的男孩爽朗的笑，萌生的卻是舒坦和踏實(shí)感?；鸹鹱陂L椅上盤起腿，雙手按著自己的膝蓋側(cè)身子看炸炸，給他投去她最真誠的笑容。

? “所以呢？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 這個男孩，炸炸想見的這個人，被他形容得神明一般，火火也開始有所期待。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讓炸炸為之動容呢？

? “后來夜色落下了，靜夜悄悄迎來了黎明，我才見識到他的廬山真面目?！?/p>

? 褪去妝容，是個可愛動人的少年，炸炸是這么形容的。

? 唱完了歌，下了班，大長腿一邁一躍來到9號桌前，往炸炸面前一坐，露出迷人的微笑，像個求夸贊的孩子睜著清新的狐貍眼，啟齒，好聽的聲線就那么從牙關(guān)溜了出來，

? “哈咯！我叫立風(fēng)。”

? 炸炸快速反應(yīng)過來，

? “我真的沒想到當(dāng)下他會那么主動來認(rèn)識我?！?/p>

? 火火跟著笑了笑，

? 緣分吧，這算。

? 遇見你，也是緣分吧。

? 那便無需再多求。

? “哈咯，我叫炸炸?！?/p>

? 握了手當(dāng)作見面禮，突然聊了起來，還熟絡(luò)得不像話。

? “那么快？”

? “嗯嗯，”炸炸輕描淡寫地點(diǎn)頭帶過了這段對話，“我也沒想到的，很快就好上了?！?/p>

? “哦，天亮了，我們?nèi)タ纯春０?？！?/p>

? 禮貌性的試問，見炸炸沒有拒絕，立風(fēng)便大膽的牽起炸炸的手，耳根不紅臉頰不燙的牽起他，離開座位，離開酒吧。

? 炸炸的大腦完全放空，視線范圍中唯有一處的清晰，身材比例、線條堪稱完美的輪廓很深刻，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在自己眼前擺晃著，他的腳步踩在立風(fēng)后端都有些虛浮，下了木臺階踩上沙灘，風(fēng)不強(qiáng)不弱地吹著，天空昏昏沉沉的，

? 他看見立風(fēng)的發(fā)絲被風(fēng)掀起來，

? 他看見立風(fēng)的笑容在破曉中泱泱。

? 火火看見他的碎發(fā)被風(fēng)親吻著，

? 火火看見他的笑容在韶光中瑟瑟。

? 驀然想起曾經(jīng)讀過的詩句：

? 是誰在思念，三千丈不斷的紅塵，是誰在流連，六根不凈的塵紅，或是風(fēng)，或是發(fā)，或是攜手的飛揚(yáng)，或者只是，風(fēng)動了發(fā)，發(fā)弄了風(fēng)，卻平白多了詩人無聊的情同。

? “For they could not love you

? But still your love was true

? And when no hope was left in sight

? On that starry, starry night

? You took your life, as lovers often do

? But I could have told you, Vincent

? This world was never meant for one

? As beautiful as you…”

因?yàn)楫?dāng)初的他們不懂得愛你

但你的愛依然真純

當(dāng)你絕望，不存一絲希望

在那個星光閃耀的夜晚

你像許多戀人一樣，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愿我能告訴你，文森特…

? 炸炸的歌聲猝然響起，嚇得火火一激靈，

? 認(rèn)識他幾年來，都沒什么聽過炸炸唱歌，一鳴驚人。

? 炸炸向著她盈笑，讓她的內(nèi)心情不自禁地昂起了某種小確幸，像是，什么都不必在意了，

? 只希望他永遠(yuǎn)自由快樂。

? “他又給我唱了這首，這一段，”

? “這世界從來配不上一個人，美麗如你?！?/strong>

? 炸炸愣了愣，轉(zhuǎn)頭看向她，被興致充斥的眸子是她夢里見過的所有美麗，然后，又笑了。

? “他也說了同一句?！?/p>

? 火火小心地避開了他的視線，低頭把弄著立風(fēng)送炸炸的那只海螺，片刻后，把它還給了炸炸。

? 盡管是依依不舍，但那是立風(fēng)送給炸炸的，她知道，她不能要。

? 炸炸的眼底流露出一種詫異，他以為火火會要玩多一會兒，想不到就那么快放棄了。

? 火火擺了擺頭，一個羞澀的微笑落在嘴邊，勾住炸炸的肩膀，另一只手舉起啤酒罐，里頭注滿一位少女酸酸澀澀的青春。

? “沖啊炸炸！為幸福干杯！”

? 我聽過風(fēng)聲鶴唳，聽過海浪咆哮，聽過人聲鼎沸，也聽過萬籟俱寂。

? 她曾將青春翻涌成他，終將青春還給了他，她仍感嘆于世界之大，也沉醉于兒時情話，

? 某個人，某朵云，某條路，某座城，或許在某一個時刻?某一個你不見而你不笑的角落，他在笑。

? 木酒吧，海在笑，山中城，風(fēng)在哭。

? 天空、大海，把世界的遼闊無垠盡數(shù)展現(xiàn)在渺小的人面前，賞繁星、數(shù)沙粒，一個人的記憶可以留下多少角落、多少過客？

? 罷了，他快樂，便再無所顧慮。

? 所以你問我愛是什么？

? 想他、念他，世界每一角落便都是他？

? 一生為一個承諾，

? 他以一人之力，送你一個宇宙，

? 你便用極致兌現(xiàn)，

? 用三千萬團(tuán)火焰，守護(hù)一片紅海。

? 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為一人，

??冷清過后化夢一場，那樹櫻花倏然綻開，

? “開不開心啊？”

? “我也很開心啊。”

? 千萬年萌生塵埃，清明將渾濁劃破，燈光匯聚，紅海暗涌，

? 把蠟燭帶到新世界，因?yàn)?一生一世的承諾不變。

? 聽風(fēng)哭、聽海笑，

? 他說：

? “歡迎回家。”

by//世界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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