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她們都說, 易胭走了。

　　金絲雀厭惡了禁錮, 易胭不要邊伯賢了。

　　二中與一中隔著一條街, 每日放學(xué)二中學(xué)生總能看見一個穿著一中校服的男生在校門口。

　　站的地方不是很明顯, 但因?yàn)槟猩患友陲椀臍赓|(zhì)和出色的五官, 總會引人注目。

　　有人只覺得這男生長得好看。

　　有的人卻是一眼認(rèn)出：“這是我們學(xué)校?；ㄇ岸螘r間一直在追的男生?！?/p>

　　二中無人不知易胭，美人胚子, 不僅性格, 光著長相便已經(jīng)足夠張揚(yáng)。

　　無數(shù)人敗倒石榴裙下，她視若不見。

　　眾所周知，這樣一個不受束縛的女生, 只喜歡隔壁一中的書呆子。

　　除了那張臉好看了點(diǎn)，其他并無很大出色，不過一個會讀書的榆木腦子。

　　再加上人遲遲不肯答應(yīng)她追求。

　　所有人都覺得，易胭就是水性楊花, 人一旦追到手了，她估計(jì)過不久就分了。

　　果不其然, 不過幾天二人分手，這回易胭連人都不見了。

　　二中學(xué)風(fēng)懶散，學(xué)校管理也不是很嚴(yán)格。

　　學(xué)生個個不服管教，服管教的都是那些每天抱著書本學(xué)習(xí)成績卻總上不去的學(xué)生, 班主任教久了這種班級, 后來也疲于管理了。

　　所以易胭她們幾個上課總是開小差的人都坐在教室后面那片兒, 老師也不管她們, 隨她們上課開小差說話。

　　現(xiàn)在易胭走了, 那片兒地方空了個窗邊位置。

　　易胭同桌是個短發(fā)女生，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物理，老師在講臺上講著受力分析題。

　　同桌支著下巴百無聊賴發(fā)呆。

　　正是夏末，天氣還是很燥熱，天際都被燒紅。

　　這面窗正好面向校門，易胭同桌瞥到校門口一個穿著一中校服的身影，低聲：“艸，今天又來了?！?/p>

　　前面的女生本來正在桌底下偷看小說，聞言往窗外看了一眼：“真來了啊?！?/p>

　　幾個關(guān)系好的人都坐在旁邊：“易胭已經(jīng)走了半個月了，他怎么還天天來找？”

　　“他不知道易胭已經(jīng)退學(xué)了嗎？”

　　“他知道的?！?/p>

　　“那為什么還一直來找易胭？”

　　“誰知道呢。”

　　幾個人討論幾句，其中一個女生說：“易胭退學(xué)沒跟我們說，電話也打不通，鐵了心要離開這里的吧?！?/p>

　　“嗯，前天我去問了高一那個跟她關(guān)系很好的小學(xué)弟了，他也聯(lián)系不到她。”

　　“就那個長得很可愛的紀(jì)糖么？”

　　“嗯?！?/p>

　　“也不知道以后還會不會回來？”

　　“估計(jì)不會了?！?/p>

　　幾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很快放學(xué)。

　　結(jié)伴出校門的時候，在樓上看到的人還在校門口等著。

　　曾經(jīng)跟易胭關(guān)系好的幾個人不會說易胭閑話，清楚易胭是真的用心在追隔壁一中那男生。

　　剛在一起那會兒，她們幾個就沒見她那么開心過，第一次覺得她跟個小女孩似的。

　　但她們不說易胭閑話，別人會說。

　　“樹下那人怎么天天過來呢。”

　　“被人甩了怎么還來找人啊。”

　　“還不是因?yàn)槟菍W(xué)姐長得漂亮?！?/p>

　　“嘁，長得漂亮的多了去了，怎么就在一棵樹上吊死。那男生挺好看的，要不你去勾搭勾搭，或許他下一個死心塌地的人就是你呢?！?/p>

　　“去你的，”雖是罵人，女生耳廓卻是不自覺微紅，“不要亂講。”

　　但站在樹下的當(dāng)事人卻毫無知覺。

　　或許并不是他沒聽見，只是他完全不在意，也不愿搭理。

　　總從日熾風(fēng)熱等到暮色掩日。

　　校門口關(guān)了，教學(xué)樓扇扇窗口漆黑，沒人再出來，他才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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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家燈火。

　　邊家卻如老化燈絲，在萬千家火里暗寂。

　　邊伯賢從電梯出來，開門進(jìn)屋。

　　家里沒開燈，一片漆黑。

　　邊伯賢開燈，家里瞬間明亮，客廳里邊母坐在沙發(fā)上，臉色沉肅，沒看他也沒說話。

　　邊伯賢沒什么反應(yīng)，彎身將鞋放進(jìn)鞋柜。

　　從小教養(yǎng)禮數(shù)，邊伯賢經(jīng)過客廳時候，還是叫邊母一句媽。

　　而后沒再說什么，拎著書包上樓。

　　這番行為稍不慎便激怒了邊母，她臉色難看：“還知道回來？”

　　“你干脆在那個不入流的學(xué)校門口站一晚上！”

　　邊伯賢恍若未覺，不去激怒邊母也不與她言語，徑自上樓。

　　邊母最是忍受不了他沉默：“你站?。　?/p>

　　“看你跟什么人混一起，混到現(xiàn)在一點(diǎn)禮數(shù)也不講！”

　　話里說的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

　　邊伯賢停在樓梯口，低斂眼瞼看邊母。

　　復(fù)式樓梯墻上一盞壁燈，柔和光線打下來。

　　睫毛在他瓷白皮膚上落下一片陰影。

　　“不關(guān)她的事?！?/p>

　　隨著他話音落，僵滯氣氛被打破。

　　只需一句，邊母溫婉眼里泛起一層水淚：“你這是……”

　　“在頂撞媽媽嗎？”

　　邊母難以置信看著他，之前不管她做什么，邊伯賢都是沉默對待，從未直接頂撞她。

　　各自都清楚邊伯賢頂撞的原因是什么。

　　邊伯賢沒想再與她說話，轉(zhuǎn)身上樓。

　　母子之間那層未捅破的紙岌岌可危，但邊母從來不會顧及會不會與兒子關(guān)系因此變差，會變得無法挽回。

　　她捅破了中間那層紙：“為了她，你頂撞媽媽是嗎？一句話都說不得？”

　　邊母說著胸口漸漸起伏：“媽媽不讓你跟她在一起是為你好！為什么你總是聽不進(jìn)去？”

　　“為什么你和你哥哥一樣，從來就不愿多聽媽媽的話！”說到邊伯賢兄長，邊母眼淚落得更甚了，“你哥哥便是前車之鑒，但凡你哥哥多聽話一點(diǎn)，如今就不會連人都不見了?！?/p>

　　邊伯賢哥哥一直是邊母心里過不去的一個坎。

　　“但凡你們都多聽話一點(diǎn)，就不會這樣了?！彼跣踹哆丁?/p>

　　邊伯賢沒再停留，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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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邊伯賢是半個月前才回到學(xué)校的，期間缺席了十天課。

　　那十天他日夜被關(guān)在邊家老宅子閣樓里。

　　不認(rèn)錯便不會讓他出來，讓他絕食。

　　那會兒邊父正好到別的城市交流學(xué)習(xí)，邊母擅作主張將他關(guān)了起來。

　　邊母在管束兒子上從來不會心軟，說不會給他吃飯便不會給他吃飯。

　　進(jìn)去幾天，邊伯賢便有幾天沒說話。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情緒很平淡。

　　后來邊伯賢莫名其妙發(fā)了場燒，可誰都沒發(fā)現(xiàn)。

　　直至第十天，邊父結(jié)束交流從外地回來，得知邊母做了這么荒唐的事，一氣之下跟邊母吵了一架。

　　那天是邊父接邊伯賢出來的，他進(jìn)去那時候邊伯賢已經(jīng)燒迷糊了。

　　邊伯賢從小身子底便弱，生起病來會比別人難愈合得多。

　　可邊伯賢從來不會喊難受，也不會喊疼。

　　易胭便是在這十天里不見的。邊伯賢不知道是哪天。

　　只知道她不要他了。

　　他找不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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