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上

“能天使……到了嗎，我要……要吐出來了?！?br/>

“嘔——！”我扶著車窗，胃袋一陣抽搐，開始向外嘔吐。

“快了快了，老板你千萬別吐車?yán)锇。被仡^看了我一眼，在確認(rèn)完我沒有糟蹋這輛車后，能天使才安下心來。

“爸爸你沒事吧！”小霜葉看著我，不安地挪動身子，從前排德克薩斯的身上來到后排我的身邊，用小手順扶我的背。

“能天使姐姐，還有多遠(yuǎn)??？”小霜葉焦急地問道。

“就快到了！”

在狂飆了半個(gè)多小時(shí)后，我們總算是泊在羅德島艦下了。不過，我也差不多清空了我的胃，想吐也吐不出來了。

把著車窗，小霜葉撐著我踏出車門，又跟有些愧疚的能德二人組道了別。能天使蹲下身來，捏了捏小家伙的臉，德克薩斯又另送了她一盒百奇。小霜葉塞進(jìn)上衣的口袋里，說了聲“謝謝”。她們也就去把車開進(jìn)羅德島的停車場了。

望著遠(yuǎn)去車輛揚(yáng)起的塵煙，我不禁地再一次感嘆起羅德島之大。拉著小家伙的手，呃，她的另一只手在上衣口袋里掏什么呢？

她一轉(zhuǎn)頭，正對上我的目光，訕訕的笑了，“哈哈，爸爸你這套衣服里面裝了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啊……”

說罷，她抽出口袋中握拳的右手，慢慢張開，露出一條項(xiàng)鏈。普通的紅繩穿過一個(gè)，一顆虎牙？

這是哪個(gè)干員給的來著，我思考著，而小霜葉早已搶先一步，把這奇特的物品戴在了脖子上，紫紅上壓著一抹白，貌似還挺搭配的。不管這么多了，我?guī)е∷~沿斜梯走上羅德島。

寬廣而又多層羅德島整個(gè)像是巨大迷宮。坐電梯上到頂二層，第四個(gè)交叉口左轉(zhuǎn)，再左轉(zhuǎn)，對，然后就……

迷路了。

……

……

……

靠！哪個(gè)文職提議的把羅德島布局改了！我?guī)缀跻R出聲來。

看著門旁的“羅德島資料文檔儲存室”以及另一邊的“非文職人員禁入”，哦，下面還有一行注釋，“特別是干員伊芙麗雅！”

“爸爸，怎么不走了？”小霜葉走到我面前，抬起頭，催促著我。

算了，既然是資料儲存室，就一定有人值班吧，畢竟那么多文案分類歸放也是很費(fèi)事的。

“沒什么?！边@么說著，我拉起小霜葉的手，壓下門把。

“這里好奇怪哦，一個(gè)人都沒有。”小霜葉嘟囔著。

“大概是……”

“砰！”聲音打斷了我的話語，伴隨著的彩紙碎屑飄落在我肩上。

“歡迎回來，博士。”是阿米婭，她身后許多其他干員也在沖我微笑和招手示意。小霜葉則緊抱著我的腰，警惕地看著她，大概是怕阿米婭會“奪走”我。真是的，怎么可能呢？阿米婭也不在意小霜葉的目光，伸出戴戒指的手想要摸摸她，這小家伙卻擺了擺頭，表示拒絕。

“別在意，阿米婭，她只是……怕生?！蔽夜沓读藗€(gè)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希望能蒙混過去。

“也是，”阿米婭對著小霜葉說，“這才是第二次見面，她會慢慢相信我們的。

我還是決定將告訴阿米婭剛才在車上小霜葉和能天使還有德克薩斯三人廝混這事咽下肚子。

現(xiàn)在，博士，去看看干員們吧，”阿米婭推著我，一同隨我移動的還有附著在腿上的小霜葉，“他們都有很多事想和博士說?！?/p>

我收斂起不安，朝沸騰的人群走去，然后人群中就爆發(fā)出更熱烈的沸騰。一個(gè)個(gè)人走到我面前，送給我什么東西，與我熟識的便多聊兩句，不熟的就用握手表達(dá)敬意。另一邊，小霜葉在女性干員中“傳遞”，每個(gè)干員都捏捏她的小臉，搓搓獸耳，再送些小物件。幾位有特殊癖好的干員做的就更甚了――將小霜葉抱在懷中，嘴角湊到耳根，呼吸著她的一切……

等待再回到我身邊，她寬大的上衣口袋已經(jīng)鼓鼓囊囊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了。

回歸儀式結(jié)束后，在走廊拐角告別各位干員，我們也朝電梯口走去。按下按鈕，剩下的就是等待。

“喲，又見面啦，博士?！蹦芴焓拐驹诰従忛_啟的電梯門內(nèi)沖我們招手，“怎么，去洗劫路邊的禮品店了？”

照例，能天使開著玩笑。

“能天使姐姐――”小霜葉撲在能天使身上。

“東西不少啊，那么再多一件也無妨吧？”能天使沖我眨了眨左眼，從背后掏出一個(gè)盒子。

“這算什么？”小霜葉擺弄著盒子。

“拉特蘭的銃，可發(fā)射模型。德克薩斯那家伙還覺得不合適，執(zhí)意要我換一個(gè)。所以我是偷偷溜回來的，別跟她說。歡迎登艦，小家伙?！?/p>

“你應(yīng)該多聽聽德克薩斯的話……”

“是嘛？也許吧，總之下次見?！蹦芴焓拐f著，消失在拐角處。

乘坐電梯到六層，總算是快到我的辦公室了。左轉(zhuǎn)，第二扇門，嗯，藍(lán)色的，沒錯(cuò)了。從上衣口袋掏出鑰匙開了門，本以為許久無人的屋子遂不至積灰，也應(yīng)該看著有些陳舊。但映入眼簾的則是似乎全新的辦公桌和書架。正對書架的沙發(fā)上方我跟夕討來的字畫也還在。

不得不說，這紙質(zhì)量真不錯(cuò)，這么長時(shí)間了也沒有泛黃，我默默地想著。

在我審視房間時(shí)，小霜葉早已蹦噠到沙發(fā)，選了個(gè)舒服的姿勢躺下――雙腿耷拉在靠背上，整個(gè)人倒過來，頭朝地，注視著我的書架。

“哈哈，沙發(fā)好軟?。　?/p>

“是啊，說不定如果弄壞了的話，把某個(gè)小家伙賣了也賠不起呢?！?/p>

“爸爸你又在嚇唬我了?！?/p>

“誰知道呢?！蔽医器锏匦α诵?，走到桌旁查看要處理的文件，不再理會她。

“略略略……”小霜葉見我這樣，也自覺沒趣，把口袋里干員送的東西一股腦兒倒出。這里面也不乏些新奇的玩意，還有幾本書。她一一看了看，又覺得沒意思。一抬頭，目光正對上我的書架，便溜過去，拉開書架挑選起來。

她來回比對，最后，從中抽出一本。抱著走回來，盤坐在地毯上，依著沙發(fā)沿，自顧自地看著書。

我撇了一眼，問道:“看什么呢？”

“呃，”她合上書，對著書念到，“《永遠(yuǎn)也講不完的故事》?！?/p>

我在腦海中檢索著，哦，應(yīng)該是哪位干員送我的，說實(shí)話，我還一點(diǎn)沒看過來著。事實(shí)上，整個(gè)書柜大抵都是擺設(shè)。我之前總是想著要讀書，卻又不停都找借口掩蓋。正如對感染干員的態(tài)度啊。自以為是地覺得應(yīng)當(dāng)憐憫他們，卻在心理豎起隔閡，終究不過是滿足自身渴望施加恩惠的心理罷了。

說到底，自己也不過是是個(gè)軟弱的小布爾喬亞，膽怯到不敢斗爭。

我抬起頭，看了看小霜葉，不，或許應(yīng)該叫她霜染。她并不是誰的衍生，我是不是早該拋棄她母親在她身上的影子，真正的接受她了？

霜染并沒有注意到博士的心理變化，只是靜靜的看書。這場沉默一直持續(xù)到午飯時(shí)間才結(jié)束。

“爸爸，我餓了，”霜染抬起頭，望著我。我扭頭看了眼時(shí)鐘，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半了，確實(shí)，該吃飯了。

“那走吧，我們?nèi)ナ程?，希望今天的午飯不是芙蓉的營養(yǎng)餐?！?/p>

“營養(yǎng)餐怎么了嗎？”

“沒什么，只是吃了一頓很可能就沒機(jī)會吃第二頓了。好了，走吧?！?/p>

“哦，”霜染將手里的書往書柜一插，就推著我出門了。

在去往食堂的半道上我才想起來某個(gè)人，綠色調(diào)的老猞猁。本來看過文件后產(chǎn)生的困倦感也瞬間一掃而空，只剩下?lián)胶椭謶趾蛥拹旱牡木炊h(yuǎn)之。既然回來了，那么自然也會見到凱爾希。不管怎么樣，我現(xiàn)在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對付了。

不過還算幸運(yùn)，直到在食堂飽啖完一餐往回走都沒遇到老猞猁。我也就稍稍寬了寬心，走路的速度也慢下來，權(quán)當(dāng)飯后散步。左右眼交替著閉合休息。

等等，剛才一閃而過的紅色是什么，我環(huán)視一周，但什么也沒有。

“博士?！甭曇魪纳砗髠鱽恚一仡^查看。一轉(zhuǎn)身，四目相對。乍一看，只知道什么人倒吊在天花板上盯著我，嚇得我向后連退幾步。霜染則完全不敢動彈，躲在我的身后。

“博士，是紅哦，”她輕輕的落在地板上，扯下兜帽，安撫著我。

“啊，紅，有什么事兒嗎？”

紅卻沒有再理我，只是望著我身后。過了片刻，她貼上來，將臉湊近，嗅了嗅霜染。

“她身上有博士的味道，很濃，還有，她掛著紅的乳牙。紅，只給過博士和凱爾希醫(yī)生。她是誰，紅不理解。”

“她是――”我本想說是我的女兒，但是又覺得紅并不能理解，于是我改口道，“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p>

“是嗎？博士對紅也很重要，她對博士很重要，所以她對紅來說也很重要。紅會好記住她的氣味的?！奔t的眼神溫和了些。

說罷，紅蹲下來，抱住還有些恐懼的霜染，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頭，又拿鼻尖碰碰她的額頭。

“好癢啊，”也許是感受到紅態(tài)度的變化，霜染不那么害怕了。

“不要亂動，紅沒有惡意，好了。”紅直起身來。

“對了，紅有什么事嗎？”

“嗯，凱爾希醫(yī)生讓紅來叫博士過去談話?！?/p>

“關(guān)于什么事兒？”其實(shí)我也明白，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紅不清楚，來吧 博士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就由紅來帶路吧?！?/p>

顯然，紅并不是很喜歡電梯，她一直在墻壁上來回躍動。

“爸爸，酷欸，我想學(xué)。”霜染扯了扯我的衣服，指指紅，小聲說。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便閉上嘴。霜染見我不說話，也覺得無趣了，自己思考著什么。

“博士，到了?！奔t停下來，無聲無息地落在地板上，好似羽毛般輕盈，“凱爾希醫(yī)生就在里面。”

“嗯，知道了，謝謝你紅。”我握住門把手，準(zhǔn)備推門而入。

“博士，”紅突然叫住我，“以后還會來的吧。博士不在的這些日子，紅一直在思考。是紅讓博士失望了嗎？還是博士覺得紅很可怕？再不然就是紅太笨了，搞不懂博士想教會紅的事。不然，博士為什么要離開呢？紅想不明白，但是，紅很希望每天都見到博士，因?yàn)椴┦繉t來說真的很重要。博士教會紅去不依靠本能行動。紅也會為博士狩獵一切獵物的，所以，博士，這一次，請不要再走了……”

我能做的只有摩挲著紅的頭，告訴她，我會的，盡管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分別總是常態(tài)。

“爸爸，可是，你這樣和別人這么親密，媽媽怎么辦？！”說著，霜染把我的首從紅的頭上啦下來。

“走啦，走啦！爸爸的心中只能有我和媽媽，別人什么的是絕對不可以的！”

我還想轉(zhuǎn)頭看看紅，但是又覺得尷尬，只好順著霜染，卻還是不免可憐紅。她純粹靠本能行動，羅德島所教授的一切像是為她套上了束腹帶，紅已經(jīng)能感受到了些什么，仍不能逃避疑惑。她思考的越多，越是撞擊包圍她的本能，受的傷就越嚴(yán)重。因?yàn)闆]有人像父母老師般去引領(lǐng)她，她靠自己幾乎無法找到普通人習(xí)以為常的本能與理性之間的平衡。建好的大廈又重修地基，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她不可挽回的對自我和他人認(rèn)知的崩潰……

“你還是回來了，回歸屬于自己的羅德島，感覺怎么樣。”聲音打破了我的沉思。

“是，我回來了，沒有路可以走了。”我掩蓋著自己的厭惡。

“我知道，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你不可能回來，你什么時(shí)候關(guān)心過自己的責(zé)任？這片土地上每天都在進(jìn)行著暴行――同類殺戮，異類掠奪，歧視感染者……而你毫不在乎。”

為了不影響霜染，我捂住她毛茸茸的耳朵。

“說點(diǎn)人話，凱爾希。如果真要這么說，我們在同什么作戰(zhàn)，我們在反抗什么？”

“羅德島同對感染者的歧視作戰(zhàn)，反抗不公的……”

“算了吧，”我譏諷道，“治標(biāo)不治本。要我說，我們在逃避。羅德島在巨大的歌莉婭面前喪失了反抗的信心，只敢和現(xiàn)象作戰(zhàn)，不去將矛頭指向核心。”

“指向矛頭的核心？羅德島是醫(yī)療公司，她所要做的就是消滅歧視感染者的根源――礦石病?！?/p>

“然后呢，放棄專利？好讓那些大型跨國公司壟斷，把感染者從一個(gè)火坑中推進(jìn)另一個(gè)火坑中？”

“凱爾希，你知道的。感染者要想獲得真正的公平和自由絕不是靠一家公司所能做到的。我們需要的是一個(gè)國家，一個(gè)所有人平等的國家，而不是專制集權(quán)。我們需要一場革命，一場從烏薩斯，伊比利亞，卡西米爾或者是維多利亞開始的革命。”

“你瘋了。”

“如果我們想給感染者公正平等，那么我們首先拔劍指向的就是舊派，讓孩子們在不會聽到父母說，‘別跟他在一起玩，他有礦石病，感染者們都該死。’的環(huán)境中長大?！?/p>

“哼，這可不是說做到就能做到的，理想主義者，光是烏薩斯就夠喝一壺的了?！?/p>

“理想不能實(shí)現(xiàn)不意味著應(yīng)該放棄理想。那些組織，團(tuán)結(jié)我們可以團(tuán)結(jié)的一切！”我能感受到霜染在反抗，她扭動著頭，試圖偷聽我們的談話。

“即使理想會讓無數(shù)年輕人倒下，父母失去孩子，兒童失去雙親？”

“是，他們知道自己的犧牲絕不是毫無意義的，他們……”

“爸爸，你們在談什么，”霜染掙脫了我的手，好奇地問我。

“大人講話小孩子別插嘴?！蔽业谝淮卧谒久媲八３赡耆说耐L(fēng)。

“呿。”

凱爾希將目光從我身上轉(zhuǎn)移到霜染身上，“霜葉的孩子？”

我無言地肯定著，而后轉(zhuǎn)過頭，拉著小霜葉準(zhǔn)備離開，再一次離開羅德島。

凱爾?？闯隽宋业臎Q絕，也沉默著。

我們回到辦公室，取走了那本《永遠(yuǎn)也講不完的故事》，繼而下到一樓，準(zhǔn)備離開。我沒有通知阿米婭，只是不希望她知道。

走出羅德島十幾米遠(yuǎn)，我回頭望了下這艘鋼鐵巨獸，在心里跟她永別。

“嘿，老板，這么偷偷摸摸的，準(zhǔn)備早退了。”能天使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沒有，準(zhǔn)備離開了而已?！?/p>

“不回來啦？”能天使低著頭，踢起一塊不規(guī)則的石頭。

“是……”

“要我送你們一程嗎？”能天使勉強(qiáng)擠出哭似的笑容。

“不用了，謝謝，來，霜染，跟能天使姐姐說再見?！?/p>

“能天使姐姐，再見，下次有機(jī)會去我家玩哦，我媽媽會巖皮烤松餅招待你的?！?/p>

“會烤蘋果派嗎？”能天使明知故問。

“那當(dāng)然！我媽媽可厲害了！”霜染神氣的炫耀著。

“那，下次一定。”

“嗯，一定?！?/p>

“混蛋老板……”直到我們消失不見，淚才從能天使臉上滾落。

“爸爸，我好累啊。”

“不是吧，才走幾步就累了？”

“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啦，爸爸背我?！?/p>

“要獨(dú)立自強(qiáng)。”

“可是我在背上才方便給爸爸講故事啊?！彼境槌瞿潜緯o我看。

“那行吧?！蔽颐銖?qiáng)答應(yīng)了，蹲下身子，“上來吧。”

落日的余暉灑在兩人身上，在這光芒映照下，霜染攤開了書，從自己讀到的地方開始念道，

“外面是一個(gè)灰蒙蒙的、寒冷的十一月的早晨，大雨滂沱……”

end

寫的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我太菜力，估計(jì)是最后一篇舟的同人了罷（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