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和她(五十一)

? 下午最后一節(jié)課的鈴聲剛一響起,負責表演的同學(xué)們就立刻去換服裝了。
? “老孟你這是什么???”滕思明問。
? “半個西裝吧?!泵像撇糯鸬?。
? “這是西裝?”高雨帆看著衣服上的四個口袋問。
? “啊,我介紹一下。這是禮,這是義,這是廉,這是恥。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孟衿才自豪地指著口袋說。
? “你還給你這些兜起名呢?”滕思明笑了出來。
? “倒不是我起的。我也不知道是誰起的名字,反正覺得還蠻貼切的?!泵像撇耪f。
? “這好像是過去的人常穿的衣服啊?!彪济髡f。
? “沒錯,孫中山先生就常常穿這一身!”孟衿才回答。
? “您高壽了,咋還認識孫中山呢?”高雨帆問。
? “哎呀,你理解錯了。這是著名的中山裝,是孫中山先生根據(jù)西裝設(shè)計的,融合了很多中國元素。設(shè)計之初有無寓意我也不清楚,反正后來一些喜歡揣測的人賦予了四個兜子禮義廉恥的意涵。”孟衿才說。?
? “是這樣啊?!备哂攴c點頭。
??“還挺好看啊。瞧這領(lǐng)子?!彪济鬟吔o孟衿才整理衣服邊說。
? “這代表嚴謹治國。雖然大概也是后人附會的,不過我蠻喜歡這種解釋?!泵像撇胖钢猩窖b的立翻領(lǐng)笑著說。
? “可這也不是西裝?。 备哂攴f。
? “差矣!是即不是,不是即是?!泵像撇艙u頭晃腦曰。
? “......”高雨帆無法反駁。
? “哈哈,開玩笑。說正經(jīng)的,這雖然不是西裝,但也是正裝啊,而且我覺得很風雅?!?/p>
? “確實挺帥的,不比我們這西裝差。”滕思明說。
? “是啊,當年還很流行呢。”孟衿才說。
? “就是有點舊啊。”滕思明看著他的衣服說。
? “這是爺爺?shù)??!泵像撇耪f。
? “原來如此?!彪济鼽c點頭。
? 記得上一次出去購物,孟衿才穿的就是他爺爺?shù)囊路?/p>
? 還真是繼承衣缽啊。從內(nèi)到外都是這樣。
? “和你這氣質(zhì)倒也搭。”高雨帆幫孟衿才捋了捋衣服褶。
? “儒雅莊重?”孟衿才問。
? “老態(tài)龍鐘!”高雨帆答。
? 伴隨穿著各種表演服裝的學(xué)生們,三個男生往高三教學(xué)樓走。大禮堂就設(shè)在那里。
? “哇!五班男團!”一堆同班同學(xué)圍到三個男生身邊。
? “團支書好帥??!”班花說。
? “哈哈,沒有沒有?!泵像撇胚B連擺手,“而且我也不是團支書……”
? “女生呢?”有同學(xué)問。
? “可能還沒換完吧?!彪济髡f。
? 話剛說到這兒,主樓里就走出了三個女生。
? “哇!女神們來啦!”一堆女生湊過去。
? “是白嘉欣誒?!卑嚅L小聲嘀咕。
?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笨粗泶┡课餮b的荀慧玲,孟衿才由衷贊嘆。
? 伴隨著聲音,滕思明停下腳步。
? 剛回過頭,他的目光就被鑲嵌在最美麗的女孩身上。
? 好像是最強力的磁鐵一般,她將他的目光牢牢吸住。
? 美麗的純白色連衣裙,和她潔白無瑕的面龐,一并散發(fā)著天使的光芒。
? 靈動的清澈眼眸,羞怯地看著地面。
??搭在肩膀上的如紫羅蘭般靚麗的秀發(fā),在微風的吹拂下?lián)u曳生姿。
??白皙的玉臂優(yōu)雅地垂在裙擺邊,柔和地舒展著淑女的姿態(tài)。
? 白色的女士皮鞋上方,纖細的玉腿稍稍露出——比牛奶還要白嫩,比棉花還要柔軟。
? 就算拼命想將目光移開也不可能成功。好似中了某種魔咒,他的眼睛被死死地鎖在無比迷人的仙女身上。
? “和第一次見到時一樣美?!?/p>
? 滕思明不由自主地贊嘆。
? 那個雨天里,她就是這個樣子。圣潔、純凈,沒有一絲塵世的痕跡。
? 那是只有在天堂般美好的夢境里才能邂逅的完美少女。?
? 夏夢走下臺階,眼神瞄著滕思明。
? 大概是察覺到了什么,如冰霜般的臉頰上泛起了些許潮紅。
? 她羞澀地,徑直走向一動不動的滕思明。
? 無法承受如此刺激的大腦,現(xiàn)在暫時還不能轉(zhuǎn)動。
? “滕思明?”
? “??!”
? 他這才好像被襲擊了一樣突然回過神來。
? “你,你好帥啊……”她低聲細語。
? “啊,帥,帥?!彼杏X語言能力已經(jīng)退化到了嬰兒水平。?
? “怎么,怎么一直盯著我呢……”
? 緊緊束縛住他的魔法這才解開。
? “啊啊,我......”
? 雖然留戀于她花朵般的容顏,但他還是礙于面子將頭低了下去。
? “走嘞!別跟那兒卿卿我我了!”孟衿才用打破僵局的聲音說。
? 遭到了滕思明的怒視威脅。
??
? 由于同學(xué)們都吵吵鬧鬧的,他心臟劇烈的聲音這才沒有被她聽見。?
? “滕思明?”
? “嗯!”條件反射般抬起頭。
? “你還記得這身衣服嗎?”
? 怎么可能忘記?
? 就算有一天萬物都已褪色,那個雨天里瞥見的最美麗色彩也絕不可能忘記。
? “當然記得!第一次見到時你就穿著這身啊?!?/p>
? “嗯嗯?!?/p>
? “沒想到,今天可以再見到一次。”他掩蓋不住自己的激動,用期待的口吻說。
? “嗯。真好啊?!毕膲粢草p輕說。
? 潤澤心靈的動聽聲音,將他一天的疲憊全部帶走。
? “那么,夏夢?!?/p>
? “嗯?”
? “加油??!”
? “謝謝!你也加油!”
? 邁著輕快的步伐,肩并肩走進禮堂。
?
? 因為是最后一個上場,所以還不用著急。
? 滕思明和夏夢坐在一起,準備欣賞其他班的表演。
? “表演順序是抽簽決定嗎?”夏夢問。
? “是啊。孟衿才去抽的?!彪济髡f。
? “好厲害,抽到了大獎呢?!?/p>
? “是啊?!?/p>
? “說我什么呢?”坐在旁邊的孟衿才問。
? “說你是天選之子?!彪济髡f。
? 孟衿才搖搖頭,接著找荀慧玲聊天了。
? 戀愛的氣息。
??
? 高貴的女孩也已經(jīng)做好準備了。
? 她的表情,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不像是淑女會有的。??
? 眼中帶著鋼鐵般的決意,又燃燒著餓狼般的貪婪。她冷笑著,帶著一種怒氣自言自語著。
? “你輸定了?!?/p>
? 不知道是在向誰宣戰(zhàn)。
? “周一,咱們班是第五個上場。演到第四個就去吧。”三班的班長跟她說。
? “明白了?!?/p>
? 她將拳頭緊緊握住。
? 打敗他,我就是成功的女人了。
? 嗯,沒錯,成功的女人。
??
? “好好玩??!他們在演什么啊?”夏夢問。
? 第一個演出上,一堆動物在舞臺上走來走去。
? “好像是叫《動物莊園》?聽剛才主持人說的。”滕思明說。
? “哦哦。好有意思!”
? 為了反對人類的壓迫,豬們帶領(lǐng)動物們奮起反抗。
? 然而勝利后,作為領(lǐng)導(dǎo)的豬們內(nèi)部卻發(fā)生了矛盾。它們?yōu)榱藱?quán)力互相斗爭。最后,一頭豬獲得了絕對的權(quán)力,成為了統(tǒng)治者。
? 于是,農(nóng)場又變回從前的狀態(tài),只不過是換了個剝削者罷了。
? 看完后,兩人很感慨。
? “原來有這么深刻的內(nèi)涵啊?!毕膲粽f。
? “是啊。開始還以為是喜劇呢?!彪济髡f。
? “為什么最初的理想總不能保存到最后呢?明明一開始是想讓動物們解放的,最后卻又親手將最初的理想摧毀?!?/p>
? “有時候就是這樣。其實這影射的是人啊,人的確容易在權(quán)力和利益面前迷失自我?!?/p>
? “是啊……”
? “所以習(xí)主席叫我們不忘初心嘛?!?/p>
? “嗯嗯。最開始的想法也許很幼稚,但也很珍貴。”
? “是啊。還沒有那么現(xiàn)實,依然保持著天真的向往?!?/p>
? “還在憧憬著更美好的事情?!?/p>
? “所以才會有熱情,總想做些更偉大的事?!?/p>
? “如果能一直保持著開始的信念就好了?!?/p>
? “是啊。”
? 兩人就像對知己一樣,讓自己的想法脫口而出。
? 雖然聊著有些嚴肅的話題,但氣氛還是很放松的。
? 彼此有著一致的想法,自然就能聊得來了,緊張也會隨之消失。
? 旁邊也傳來聊天聲。
? 孟衿才和荀慧玲應(yīng)該也是一樣的狀態(tài)吧。
? “唉!清官不到頭??!古今多少官員一開始都很清正廉潔,最后卻見利忘義,留下惡名!”孟衿才慨嘆。
? “沒關(guān)系,還是有好官的嘛!我相信你可以成為那樣的人!咬定青山不放松,任爾東西南北風!”荀慧玲說。
? 這倆人很激動的樣子。
? “如何能做到呢?”孟衿才捶胸探問。
? “簡單。你讓荀慧玲監(jiān)督著不就完了?”滕思明說。
? “監(jiān)督?”荀慧玲問。
? “結(jié)婚啊。這樣能監(jiān)督一輩子?!彪济餍÷曊f。
? 夏夢在旁邊偷笑。
? “怎么了?不對嗎?”滕思明擺出人畜無害的單純表情。
? “你小點聲!“荀慧玲說。
? 其實滕思明聲音已經(jīng)夠小了。
? “???說什么呢?”孟衿才湊過來問。
? “啊,沒事沒事!就是說,這個,需要監(jiān)督......”荀慧玲趕忙含糊不清地解釋。
? “是?。∮帽O(jiān)督把權(quán)力關(guān)在制度的籠子里,這樣就能防止有人濫用了。”孟衿才說。
? 荀慧玲擦擦汗,然后瞪了滕思明一眼。
? 他則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膀。
? “哎呀,荀大小姐是淑女,很害羞的。你別逗她了!”夏夢說。
? “哎,說句實話都不行。真是,遲早我也會喪失了最初的單純!”
? “哈哈,怎么扯到這兒了?”
? “誒,說到這兒,你說我會不會有一天也迷失呢?”
? 她純凈的瞳孔,仔細觀察著他的眼睛。
? “我相信不會?!毕膲粽f。
? “為什么呢?”
? “因為,你有向往的事情,對吧?”
? 沒錯。
? “你怎么知道的?”
? “只是有這種感覺。”
? “夏夢真是很了解我。”
? “嘿嘿?!?/p>
? 滕思明看著她的笑臉,也溫柔地微笑著。
? 可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向往的事情就是你。
? 如果有件事可以震撼到一生的話,那這一輩子就會永遠守護這件事。
? 那個雨天。
? 是的,只要還活著,那個雨天就不會被忘記。
? 雨沒有停下,心中的希望也就會永遠不會枯萎。
? 只要經(jīng)歷了那種畢生難忘的美好,就肯定不會再墮落了吧。
? 至少我這樣相信。
? “我也向你保證,不會迷失的?!彪济饔脠远ǖ恼Z調(diào)說。
? “嗯嗯。我會監(jiān)督你的!”夏夢說。
? “......”
? 滕思明聯(lián)想到了結(jié)婚。
? 不一會兒,夏夢也想到了。
? “啊,我不是,不是要......”夏夢緊張地說。
? 在她心里,他有喜歡的女生。
? 所以,這種過分的話肯定不能說?。?/p>
? “我沒有,沒有要冒犯你......”夏夢接著解釋。
? “我知道。不過,如果你想的話......就一直監(jiān)督好了。我覺得還挺好的?!?/p>
? ?大概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分量吧,他和她都害羞地轉(zhuǎn)過頭去。
? 她卻依然偷偷瞄著他。
??雖然不是求婚,但總感覺有這種意思......
? 尤其是,他的表情還那么認真,眼神還那么熾熱。
? 又說這種奇怪的話。
? 雖然我也很喜歡你說這種話,但你明明有喜歡的女生啊。??
? 真是的!
? 你如果總這樣的話,我可能真的會......
??真的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