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利福尼亞州格羅夫花園小區(qū)的特拉斯克大道外，有一座大型牧場住宅，它看起來或多或少和沿街的其他大型牧場住宅沒什么兩樣。然而，有一點不同:在它前面的草坪中央，立著一個至少有十英尺高的巨大樹樁。上面有一個畫著一只鼬鼠獸人的牌子，它擺著那種J·弗洛格式高抬腿造型，戴著大禮帽，拄著一根鑲鉆的手杖，頭上還長著一對觸角。上下方寫著"昂首闊步的斯科爾泰兒（PRANCING SKILTAIRE）"

“斯科爾泰兒是我創(chuàng)造的一個外星物種，基于地球上的黃鼠狼和其他鼬科動物。它們是半兩足動物，擁有天然的發(fā)電“電池”，靜電測距傳感器和一種遠程共感系統(tǒng)。我在1969年創(chuàng)造了它們，當時我還在上高中，因為我厭倦了科幻小說中所有的外星人，它們只是稍微不同的人類，而我碰巧真的很喜歡黃鼠狼?！?/p>

“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學校里下雨天最受歡迎的活動之一就是看迪士尼的《比弗瓦利的真實生活冒險》系列。這部電影最酷的地方不是海貍，而是水獺。我從未見過故意表現(xiàn)出頑皮的動物。他們似乎很享受生活的樂趣。你不會將它與野生動物聯(lián)系起來，你會認為它們總是在爭斗，總是在捕食或被捕食。但這里有一大群動物，好幾個家庭，它們都在泥地里或雪地里滑下斜坡，互相玩?zhèn)€痛快，這非常好玩?！?/p>

說話的是馬克·梅里諾（Mark Merlino），他和他的搭檔羅德·奧瑞利（Rod O'Riley）擁有一座房子名為“昂首闊步的斯科爾泰兒”，這是他們30多年來的家。這是這條街上(很可能是整個小區(qū))唯一有自己名字的房子，靈感來自于一個朋友對英式酒吧的喜愛，以及對《指環(huán)王》(the Lord of the Ring)的躍馬旅店(Prancing Pony)的致敬。在這座五間臥室的大房子里，獸人藝術(shù)和文學比比皆是:墻壁上、書架上和茶幾上，電視旁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動畫片和DVD。

也許某一天，這兒的一個樹樁上會刻著黃銅牌匾，上面寫著:“獸圈開創(chuàng)者馬克·梅里諾和羅德·奧瑞利的家?！币苍S這顯得有些夸張——卡通動物迷、動漫迷和科幻迷的混合產(chǎn)物，以及對擬人化角色的興趣重疊，造就了我們的粉絲圈。是馬克和羅德接生了這個孩子，并給他起了名。

幾乎每一位獸迷都有一個早期記憶，卡通片、書籍或電影激活了他們的獸迷基因。對于上世紀70年代的孩子們來說，他們看到的是迪斯尼的動物版《羅賓漢》。對于嬰兒潮一代的馬克來說，他四歲時看的是《小鹿斑比》。他被水彩畫森林里會說話的動物迷住了，之后馬克度過了一個與動物主題漫畫卡通相伴的童年，在學校的午餐時間，馬克和他的卡通漫畫書蟲同伴們會討論昨天的《金巴》劇集。

從1971年星際迷航主題的Equicon展會開始，馬克不可避免地進入了科幻迷的世界和數(shù)不清的展會。這些參展的孩子中有一個可能是拜倫·霍華德(Byron Howard)，他長大后執(zhí)導了迪士尼的《瘋狂動物城》，并一直強調(diào)這部電影對他的人生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

每個展會都有一個“交易區(qū)”，從酒店套房到會議大廳大小不等。這里的氛圍更像是一個充滿異國情調(diào)、有時搖搖欲墜的集市，而不是21世紀的購物中心。小販們坐在小桌子后面，出售諸多手辦、道具武器、盜版視頻、t恤和成箱的老式漫畫書。漫畫書題材也不僅是超級英雄，箱子中也裝滿了戰(zhàn)爭故事、浪漫情話和“有趣動物”漫畫書，這些書很久以前就不再受讀者青睞了。

正是通過那些成箱成箱的漫畫書，馬克結(jié)交了更多和他一樣對卡通漫畫和獸人感興趣的朋友。1980年，在加州阿納海姆舉行的“洛展7號科幻大會（Loscon 7 sci-fi convention）”上，馬克遇到了一位科幻/漫畫/獸人愛好者，他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科幻迷朋友。

“當我遇到馬克的時候，我已經(jīng)是高中四年級的學生了，”羅德回憶道?！拔覀兊目苹镁銟凡咳嵉乜疾煲粋€科幻大會。我以為大會都是關(guān)于服裝扮演的;這是我第一次去有藝術(shù)展覽的地方。

“當我在展會中看到馬克的斯科爾泰兒時，我就已經(jīng)是個鼬科動物迷了。當我遇見他時，我問他為什么他畫的水獺有觸角。他開始向我解釋這些問題，當他提到他在大會上管理視頻室時，我問他是否有金巴的劇集?！?/p>

馬克手上確實有金巴的劇集。羅德接著問，《神奇3獸》是否也是如此。1965年的《神奇3獸（The Amazing 3）》比廣為流傳的《金巴》要晦澀得多。

“我想我有一些?！瘪R克回答。

正如俗話所說，這是一段美好友誼的開始，這段友誼最終導致了一段更加美好的伙伴關(guān)系，二人成為了第一對獸迷情侶。

羅德繼續(xù)說道:“我的一生都在尋找那種類似動漫圈子的東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拔蚁牒鸵粋€懂的人在一起。于是我開始和他一起玩，之后我們又找到了其他獸迷一起圍著這個主題打轉(zhuǎn)轉(zhuǎn)?！?/p>

“當我上大學的時候，羅德和我成了搭檔，”馬克解釋道?！暗覀儼堰@一天當作我們的紀念日來慶祝。我們從來沒有真正注意到，直到我們有點喜歡它，它已經(jīng)成為一種羈絆。在我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之前，你得用一塊大磚把我拍醒。”

羅德補充道:“這絕對不是什么腦袋一熱，然后說‘嘿，讓我們這么做’。我們開始擁抱，越來越多，然后我們回頭看了看，說，‘哦，我們現(xiàn)在是一對了，不是嗎?’”他笑著補充道，“我對人類‘約會’的體驗知之甚少，因為我和第一個愛上的人現(xiàn)在還在一起?！?/p>

“因為我們都是獸迷，所以在LGBT群體看來，我們是怪人。我們也都是極客，參加了幾次同性科幻協(xié)會的小聚，那里的人都在手牽手看《星際迷航:下一代》”

馬克補充道:“除了科幻迷之間的聯(lián)系，我們從未覺得自己與這個圈子合得來。當我們?nèi)⒓右粋€科幻大會時，我們向他們展示了獸人藝術(shù)——他們就是不理解?！?/p>

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情況發(fā)生了變化。正如羅德所說:“‘恐同癥’已經(jīng)有點過時了。(如今)比起其他任何東西，人們更關(guān)心你的粉絲互動，包括你的性別:

“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我們都在《探險活寶（Adventure Time）》里。”

1976年，擁有電子工程學位的馬克入職了一家設(shè)計制造高保真音箱的公司。他的卡通朋友網(wǎng)絡(luò)擴展到了好萊塢動畫社區(qū)，其中許多人擁有16毫米膠卷，早期(現(xiàn)在早已過時)視頻格式的經(jīng)典卡通。（半英寸開盤便攜式磁帶，3/4英寸工業(yè)強度的U-matic磁帶，圖書館藏書大小的開盤帶和三洋V-Cord磁帶，所有這些磁帶現(xiàn)在都收藏在廢棄錄音格式博物館[又名垃圾場]里。）

在擁有一臺U-matic盒式錄像帶播放機和兩臺V-cord標準VCR錄像機的個人圖書館里，馬克開始收藏一些獨特的藏品，從日本的巨型機器人展覽錄影、《金巴》全套劇集到其他收藏者交易的非公開錄音。他會在當?shù)氐目苹么髸吐迳即壙茖W幻想?yún)f(xié)會(Los Angeles Science Fantasy Society，簡稱LASFS，成立于1934年，是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粉絲協(xié)會，協(xié)會擁有自己的俱樂部，這是很少有其他粉絲組織能享有的榮譽。其成員包括科幻作家雷·布拉德伯里、拉里·杰文和杰瑞·波內(nèi)勒)上放映它們，除此之外還有《星際迷航》之類的科幻片。

弗雷德·巴頓是每月放映的?？?。弗雷德對粉絲的欣賞和參與可以追溯到20世紀60年代初，當時他在1962年芝加哥世界博覽會上扮演了《黃金時代閃電俠》（他的服裝完美無瑕，連杰伊·加里克(Jay Garrick)靴子上的翅膀和一戰(zhàn)頭盔都很完美。)

弗雷德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雖然因中風步履蹣跚，但他仍然活躍在獸圈，為獸迷新聞網(wǎng)站Flayrah給獸迷出版物和發(fā)行的動漫撰寫評論，并編輯獸迷小說選集，如《獸人世紀:1909年至2008年的故事》和《貓，更多的貓:貓科奇幻小說》。他最近的成就是《1989-2015年獸展獸聚匯總(Furry Fandom Conventions, 1989-2015)》，這本書詳盡地記錄了那段時間舉行的所有獸迷聚會。弗雷德天生的獸設(shè)可能是熊;他更喜歡浣熊或土狼，但由于他的地中海，獸迷稱他禿鷹，他至今仍是只禿鷹。

弗雷德稱自己是“最有趣的動物迷”，他四歲就通過報紙上的連環(huán)漫畫和迪士尼漫畫（“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為有趣的動物故事制定了一套詳盡的規(guī)則。第一受歡迎的漫畫英雄是謝爾頓·梅爾的《倉鼠阿姆斯特》;他能說服任何人做任何事，我認為這是一種非?？扇〉牟拍??！薄獊碜愿ダ椎碌囊黄诮榻B性文章）故事學會了閱讀，23歲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科幻小說，上大學的時找到了LASFS。

在1970年的西部漫展電影節(jié)上，一場展覽讓弗雷德認識了日本漫畫?！奥嬍瞧窖b本，有300頁長，非常厚。它的藝術(shù)張力比美國漫畫更具想象，雖然我看不懂日語，但我可以從圖片上看出來它們更具有戲劇性和嚴肅性。

幾年后，弗雷德在馬克·梅里諾的動畫放映會上發(fā)現(xiàn)了動漫。參加馬克放映會的觀眾都很熟悉雷·哈里豪森的電影和《陰陽魔界》，但這部巨型機器人系列是完全不同的新東西。要求加入更多的日本動漫的呼聲漸大。直到后來，放映的幾乎都是動漫。

弗雷德、馬克和其他人考慮組織一個動畫愛好者俱樂部。最后，在1977年5月21日，星期六，原《星球大戰(zhàn)》電影首映的四天前，卡通/幻想組織（Cartoon/Fantasy Organization俱樂部的名字中包含了“幻想”一詞，以覆蓋偶爾在C/FO放映的真人電影或電視?。┱匍_了第一次正式會議——議題全部由《金巴》和另一個動漫類型——巨型機器人電視?。C戰(zhàn)番）組成。

??? C/FO的放映會還吸引了“有趣動物（一類現(xiàn)已消失的漫畫明星，其特征是擬人化動物的幽默滑稽行為）”的粉絲。會上放映的電影是由擬人化卡通動物主演的動畫片，比如《金巴》、《神奇3獸》中的邦尼兔和《綠森林寓言》中的土撥鼠約翰尼。許多到會的人之前從未謀面;C/FO放映會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互相交談，并與那些同樣喜歡人類角色的動漫粉絲建立聯(lián)系，這些人注定會成為獸圈的最早成員。

在他的粉絲生涯中，弗雷德一直是組織者，無論是創(chuàng)立了大熊星座獎，以表彰獸人的成就（“我一直抱怨獸圈沒有一個類似于科幻小說圈雨果獎和星云獎的專門獎項，所有人在聽我說過之后都這么回應(yīng)我：‘既然你這么想要一個，為什么不自己做些什么呢？’”），還是編輯《羅布拉茲爾》——一本有17年影響力的獸人刊物——都是如此。

最近我對弗雷德談道:“你似乎總是在最后管理了很多事情。”

“是啊，因為沒人會這么做?！?/p>

他曾經(jīng)是否抱怨自己是唯一一個愿意做繁重工作的人?

“我確實有點喜歡它，但同時我也很惱火，因為每個人都把所有的工作都推給我。

弗雷德被迅速多元化的C/FO活動環(huán)節(jié)所吸引，卷起袖子，在他的標準口頭禪“干就完事兒了（git 'er done）”之下埋頭于手頭工作，撰寫時事通訊，創(chuàng)建會員目錄。根據(jù)馬克的說法，“弗雷德一度想要創(chuàng)建一個全國性的俱樂部，會有會員卡，會費和行政管理機制，包括主席，干事和倉庫管理員。他呼吁進行選舉，這就比較戲劇性了，畢竟這意味著美國的一個地區(qū)可以一手遮天，決定所有分部都必須做什么，而這在恰恰是獨裁。”

“可是（馬克·）梅里諾一直是一位相當狂熱的無神論者，”弗雷德似乎要扳回一局，“當我們在1977年成立C/FO時，梅里諾說它不應(yīng)該有任何官僚，所有成員都應(yīng)該平等。他只是想隨機播放幾集電影電視劇，而我堅持應(yīng)該制定計劃或者公告并堅持執(zhí)行。他把這種(他一貫的)態(tài)度帶進了獸圈。”（或者就像當時馬克他自己說的一樣：“讓我們永遠不要把獸圈組織成鐵板一塊吧?！保?/p>

作為一個國際組織，C/FO經(jīng)歷了10年的發(fā)展，直到內(nèi)部糾紛和不同地方分會之間的沖突導致許多分會獨立或干脆關(guān)閉。弗雷德的野心是讓所有的地方分會都要向一個C/FO中心總會報告，這個中心則會出版它們的活動月鑒——這些從未發(fā)生過。1989年，C/FO作為一個國際俱樂部正式解散，但最初的洛杉磯分會自1977年5月21日以來，仍在每個月的第三個星期六在LASFS俱樂部會所舉行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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賦予動物人性要比賦予人人性容易得多。

——查克·瓊斯

（1912-2002，奧斯卡著名動畫大師，作品《貓和老鼠》、《兔八哥》系列、《點和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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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在肌肉爆滿的超級英雄讓其他類型的漫畫書消失之前，在圖畫小說讓連續(xù)圖畫故事變得受人尊敬之前，“有趣的動物”漫畫書比比皆是。其中很多都是像兔八哥和迪士尼超級明星之類的大牌，但最受歡迎的是公雞巴尼（Barney Roosters）、小狐費根(Foxy Fagans)和暈眩狗（Dizzy Dogs）。他們在傻乎乎、色彩繽紛的故事中嬉戲。一旦你在網(wǎng)上找到他們，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的魅力絲毫未減。不幸的是，當放學之后和周六早間的卡通片給孩子們提供他們“有趣動物”修復版本之時，這群特殊的動物就注定要成為歷史。

對當時肯·弗萊徹(肯 Fletcher)的年輕頭腦來說，就連最最真實的動物也無法與電視上卡通獸人角色令人難以置信的滑稽動作表演相提并論。

肯的父親是一名動物園管理員，在西雅圖動物園工作了將近十年?？匣貞浀?“他成為了骨干飼養(yǎng)員之一。他會帶我去上班，我看著他拯救那些媽媽們拒絕喂養(yǎng)的小動物——比如老虎幼崽。在西雅圖，他會幫助撫養(yǎng)一只幼年大猩猩到少年時期。我會透過厚厚的玻璃看他工作;幼崽可能會患上人類的感冒，因此飼養(yǎng)員需要特別小心。很多時間他都在猴屋里和靈長類動物在一起。在動物園的科普板里，猿和猴子是淘氣的——這根本不足以概括他們。對一個沒有監(jiān)管的孩子來說，接近動物是有點危險的——尤其是那些熊孩子?！?/p>

“此外，坦白地說，對我而言，那里太臭了。”

靈長類動物可能不那么有趣，但卡通動物卻不是這樣，“在我上幼兒園之前，我的父母買了《小金書系列》（Little Golden Books,以動物為主角的幼兒圖畫書）之類的東西給我讀。還有有趣的擬人動物漫畫，比如《兔八哥》和《史高治叔叔》（代表作：當·羅薩《史高治的光輝歲月》），以及一些次要漫畫，比如那些有熊貓安迪(Andy Panda)的。在我五六歲的時候，他們給我訂閱了《迪士尼漫畫故事》。

“上幼兒園之前我就開始讀書了。我認到了我在《熊貓安迪》漫畫里的第一個詞:“BOOM”——一種非常獨特的大爆炸，可以填滿一整個版面。一旦這個想法在我腦海中閃現(xiàn)，我就能很快地通過語音學習閱讀。”

里德·沃勒(里德 Waller)的故事與此類似，但里面沒有BOOM?！拔业母改附o我讀漫畫、《金銀島》、《湯姆·索亞歷險記》…任何我感興趣的書。他們一直都在陪我讀漫畫，因為我對他們有回應(yīng)——我似乎對故事和藝術(shù)的互動很著迷;他們的判斷是對的。他們想把自己培養(yǎng)成有創(chuàng)造力的天才。他們繼續(xù)不斷地給我讀書，直到我給他們讀書，畫我自己的漫畫。從我記事起，我長大后就想成為一名漫畫家?！?/p>

感恩節(jié)后的第一天，1966年11月25日，明尼蘇達大學校園里空蕩蕩的，學校放假了。然而，該校的《明尼蘇達科技 (Minnesota technology) 》期刊辦公室遠沒有人去樓空。肯和幾個朋友在那里成立了明尼蘇達州科學小說協(xié)會（Minnesota Science Fiction Society）,簡稱Minn-StF。這個協(xié)會最初的、而很快就被廢棄的名字是“明尼蘇達科幻協(xié)會（The Minnesota Scientifiction Society）”。Minn-StF中的小寫字母“t”是對雨果·根斯巴克(Hugo Gernsback)的懷舊致敬———根斯巴克是現(xiàn)代科幻小說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也是科幻小說的粉絲，他在1916年中提出了“科學小說（scientific fiction）”。

“協(xié)會的規(guī)模急劇增大，因為這正是人們感興趣的合適時機——最初的《星際迷航》系列在兩個月前首映，而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在這個十年結(jié)束前將人類送上月球的全力努力仍在強勁進行。Minn-StF最初以大學為中心，但最后發(fā)展成為一個面向當?shù)乜苹妹缘拈_放性俱樂部。“一些成員在其他城市的俱樂部有過經(jīng)驗，熟悉科幻迷的所有文化方面?！彼赋?，“還有幾個人是高智商社團門薩俱樂部(Mensa)的成員，他們收到了以里德·沃勒的文章和插圖為特色的《門薩通訊》。”

半個世紀后，誰最先與誰聯(lián)系的記憶和具體細節(jié)可能有些記不清了。里德于1971年加入門薩，那是在明尼蘇達州立大學誕生五年后?！拔耶敃r很無聊。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科幻小說圈，盡管我讀過一堆科幻小說。我是通過一本科幻雜志的封底了解門薩的，在像雜志社函詢后我被引薦到雙子城（Twin Cities，指的是明尼蘇達州的圣保羅和明尼阿波利斯兩市）當?shù)氐囊粋€分部。我被測試，接納，并遇到了許多有趣的人。

安頓下來之后，里德開始出版《莫特利 (Motley) 》，這是屬于他自己的“《門薩雜志 (Mensazine) 》”。里德解釋說:“門薩的大多數(shù)書迷雜志都是由當?shù)氐姆謺霭娴?，但有一名特立獨行的會員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雜志，并把它們郵寄給人們，以換取他們的雜志。我模仿他，把我的雜志發(fā)給他訂閱名單上的每個人。在我收到的東西里有肯寄來的包裹，里面有他的雜志《草原狼（Koyotl）》，還有他參與的卡通即興成人喜劇雜燴——在超現(xiàn)實主義的場景中有有趣的動物。”

肯和里德開始通信，里德從他的明尼蘇達州南部小鎮(zhèn)來到這里參加當?shù)貢h和粉絲聚會時，他們就定期聚會。

“我每個月至少會見他一次或更多，”肯回憶道，“在別人的公寓里閑逛。他本人看起來就像另一個人，但我們都隱藏著“動動眉毛”的性格，直到我們信任其他人。

“這讓我印象深刻——他在漫畫方面的想法和我一樣奇怪，甚至更奇怪。在畫畫方面，他似乎比我更有天賦。就我們的共同利益而言，我們當然是一致的。我們發(fā)現(xiàn)，我們都喜歡動物漫畫，也都喜歡畫動物漫畫。”

肯和里德意識到他們志趣相投，彼此欣賞對方的作品，并都喜歡“好玩的動物”，經(jīng)典的《兔八哥》，弗萊舍動畫，以及像羅伯特·克拉姆伯（Robert Crumb。他的作品不乏有趣的動物，其中最著名的是一只名叫伊里茲（Eritz）的貓，克拉姆伯對拉爾夫·巴克希的動畫化版本非常不滿意，于是他隨后寫死了這個角色）和沃恩·博迪這樣的地下漫畫藝術(shù)家。“很快，”里德回憶道，“肯和我就成了世界各地科幻迷雜志幽默藝術(shù)板塊的定期撰稿人。我們經(jīng)常和其他科幻迷漫畫家聚在一起，特別是在Minn-StF的官方機構(gòu)，RUNE。俱樂部也有自己的APA，明尼阿帕(Minneapa)，有200多名會員，非?；钴S?！?/p>

當粉絲雜志(fanzine，fan和magazine的縮寫)是被幾乎每一種流行文化表現(xiàn)形式的狂熱者創(chuàng)造的當代知名代表時，APA，也即“業(yè)余出版協(xié)會（Amateur Press Associations）”，卻鮮有人知道。雖然類似于粉絲雜志，但APA有一個重要的不同之處:它是一個只對會員開放的機構(gòu)，只有被邀請才能參加活動。成員為組織供稿，通常是所有會員都會寫。一個幸運兒會自愿(或被應(yīng)征)成為“總信使”，并負責一項有趣的工作：將這些文章整理刊印成冊，然后郵寄給每個成員。

這樣做的好處是沒有人需要單獨制作一本總集，每本冊子都包含了對APA事務(wù)的多種意見和觀點。缺點是獲得一份完整的APA出版物的唯一方法就是參與其中。(事實上，這只是針對非會員的一個缺點。APA的一部分吸引力在于它“僅供您觀看”的排他性。)

肯和里德開始策劃他們自己的APA——一個“有趣動物”APA。

“我們致力于制作‘有趣動物’卡通，”里德解釋道，“因為這是我們之間的主要紐帶。我們都很難過，因為20世紀70年代漫畫的“嚴肅性”，比如弗蘭克·米勒(Frank Miller)的《蝙蝠俠：黑暗騎士》，這讓‘有趣動物’和幽默漫畫都沒有市場，我們覺得它們成了瀕危物種。我們對劍、巫術(shù)或黑暗幻想不感興趣，但我們在蒙提·派森(Monty Python)的《飛行馬戲團》(Flying Circus)、菲林茨劇院(Firesign Theater，是一個由四名年輕的洛杉磯喜劇演員組成的劇團，他們在20世紀40年代的廣播節(jié)目中灌錄了一系列超現(xiàn)實反文化但非常有趣的Lp喜劇黑膠唱片)和地下無政府主義幽默喜劇中找到自我。”

“我們意識到我們并不孤單，”肯回憶道，“有些人對復興20世紀3、40年代的‘有趣動物’有同樣的興趣，他們和我們一樣感到孤立。我們在漫畫收藏和科幻迷的邊緣地帶看到了這種跡象:在20世紀50年代，首批EC漫畫迷中的一些人也是科幻迷。他們會出版EC的粉絲雜志，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可以把它發(fā)放給50或100個同好。有人在《龐戈》中也這么做;一些最早期的《龐戈》粉絲被公認為是群體的一部分，而非單獨的個體，他們同時還是科幻小說迷——是他們創(chuàng)造了嚴肅的《龐戈》粉絲雜志。

“我們知道這可能會繼續(xù)存在，也有科幻小說和漫畫迷對‘有趣動物’繪畫風感興趣。它也不是憑空出現(xiàn)的：反主流文化的地下喜劇《空中海盜》（1971年由少數(shù)地下漫畫家創(chuàng)作,之后被迪斯尼以仿造米奇形象和引誘他人吸毒為由告上法庭。其他以‘有趣動物’為主題的地下漫畫包括故意錯別字的《有趣咚嗚，呱?。‵unny Aminals,Quack!）》和《不要鴨子?。∟o Ducks?。罚┰?971年問世。 還有其他作品，比如小貓弗里茨，羅伯特·克拉姆在1960年代用‘有趣動物’創(chuàng)作的地下漫畫。甚至還有1972年的《小貓弗里茨》電影和1973年的迪斯尼動畫《羅賓漢》。十年后，我們不再有很多的孩子和青少年意識到用‘有趣動物’作為角色可以干什么，直到他們看到《羅賓漢》。

“我們知道這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還有其他像我們一樣的人——(甚至是我們認為和我們一樣的人)——如果我們認識他們的朋友，就可以用一種低成本的方式與他們交流。里德和我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都在APA工作。我們知道它們是如何運營的;即使在20世紀70年代，這也是一種形成圈子的方式?！?/p>

肯和里德制作了一頁傳單和一本“第0期”樣本來宣傳他們的APA計劃。他們利用肯的聯(lián)系人名單在當?shù)芈股戏职l(fā)拷貝(“我從1968年起就是一個活躍的粉絲;那時我已經(jīng)積累了8年地址簿”)，我聯(lián)系了在粉絲雜志里的藝術(shù)家和做‘有趣動物’的APA，以及那些他們認為對‘有趣動物’友好的藝術(shù)家。

“如果他們演的是科幻外星人，但演的是‘有趣動物’風格，他們可能會對我們很同情;給他們發(fā)一個問題，看看他們是否會回應(yīng)?！?/p>

試刊的封面是由兩人共同設(shè)計的，靈感來自于20世紀50年代對“今日秀”的惡搞。他們的封面畫了一只黑猩猩,這只黑猩猩在這本《瘋狂》的同人作品里是這樣的形象:穿著星際迷航束腰外衣,模仿史波克先生的經(jīng)典瓦肯星手勢，（從1953年到1957年，一只名叫J··弗雷德·馬格斯[J. Fred Muggs]的黑猩猩是《今日秀》的吉祥物。據(jù)說主持人戴夫·加洛維[David Garroway]不喜歡它；在《瘋狂》的試刊里有這樣的情節(jié)：“J·弗雷德·葛拉格斯[J. Fred Gluggs]”搶了主持人“戴夫·加洛溫維[Dave Garrowunway]”的位置，并盜用了他在節(jié)目結(jié)尾手掌朝上的“和平”招牌手勢）。 他們將黑猩猩在《瘋狂》里說的一個詞——“Vootie”——作為他們的標題。Vootie的副標題是“‘有趣動物’粉絲的APA”，而斯波克黑猩猩警告潛在的讀者“禁止人類進入!!”他們給自己的出版物賦予了一種半開玩笑的政治優(yōu)勢，宣稱它是“有趣動物解放陣線的官方機構(gòu)”。

對他們來說，收到回信是一個天大的驚喜:肯記得在他們第一次在郵箱中收到了10到20個“熱情的回復”，用里德的話來說，“來自雙子城的一大群年輕的、喜歡冒險的漫畫家，都在尋找一些瘋狂有趣的事情?！?/p>

肯說:“我們簡直高興壞了，因為我們居然可以干出一番事業(yè)，可是我們事先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對的，所以我們非常謹慎。我們知道我們會有一些影響，但我們不確定會有什么樣的影響。如果我們花兩年時間每隔一個月向50或100人發(fā)送一份這樣的出版物，根據(jù)我們對圈子里的情況了解，我們覺得核心社區(qū)中至少會有30至40人做出回應(yīng)?！?/p>

APA在1976年6月出品的第一期官方刊物實質(zhì)上是一種本土化的的努力，里德提到的幾乎所有的貢獻者都是當?shù)芈嫿绲某蓡T。

肯回憶道:“最困難的是，要知道這并不是發(fā)布一兩期就完事的。(我們知道)在它火熱起來之前，我們可能需要做一兩年。有趣的是，有些人在派對期間沒有給我們寫反饋，他們只是將自己的樣本放在咖啡桌上，5年或10年后，我們就會聽到有人通過這種方式發(fā)現(xiàn)了《Vootie》?！?/p>

在肯和里德熱情的推動下，APA不斷增長，他們給潛在的未來成員發(fā)送備用副本或個人頁面。一年半后，《Vootie》第9期長達70頁，25位投稿人的作品位列其中。

“我們真的很幸運，”肯回憶說?！拔覀兺ǔ兴奈鍌€人，有時在核對期刊時多達八九個人。不是每個人都在《Vootie》做全職，有些人是當?shù)氐穆嬍詹丶一蚩苹眯≌f迷，他們喜歡參與其中。

在匯編APA的情況下，參與包括但不限于圍著桌子轉(zhuǎn)一圈，挑選每個投稿人的作品，直到你手上有一本完整期刊，然后重復這個過程，直到桌子上單獨的作品一個不剩，然后再被校對后的稿件取代——這很像搶椅子游戲，只是沒有椅子。頭暈和偶爾被紙劃傷的可能性被認為是可以接受的風險，這比不可或缺的披薩汽水能更好的彌補。

“這真的很好，是一次令人耳目一新的社交活動，”肯仍在繼續(xù)，“在好幾年里，每兩個月我們就會聚在一起閑逛——有時在地下室的桌子旁，如果他們的公寓或房子很小，就會在客廳里?！彼蜩蛉缟斘覀兺瓿蓵r，我們可以把最新的《Vootie》捧在手中，讀起來并不覺得奇怪，這么做是有效的?！?/p>

肯和里德最初希望每隔一個月就出版一期APA，但無情的現(xiàn)實是，從會員那里接收的捐款很快就入不敷出了;《Vootie》的間隔從變成了兩到三個月。在前十期之后，他們辭去了編輯的職務(wù)，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APA成員，他指導該雜志完成了接下來的20期，直到他也辭職并被由包括剛回來不久的里德在內(nèi)編輯團隊替換。

五年來，《Vootie》發(fā)行了31期，由于人們對它的興趣逐漸減弱，成員逐漸不活躍(又名“粉絲疲勞癥”)和對于《Vootie》應(yīng)該成為什么樣子有不同想法的人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受個性驅(qū)使的刺頭(任何組織都有)，它開始失去前進的動力。

肯承認:“一些成員的工作質(zhì)量和專業(yè)性存在分歧。一些人想要在《Vootie》追求卓越和更專業(yè)的工作，其他人在這方面則沒有那么強。”里德搬到了明尼阿波利斯以南90英里的一個小鎮(zhèn)，這使情況變得更加復雜，使編輯工作變得更具挑戰(zhàn)性。(還有里德的副業(yè)，一部關(guān)于貓舞娘的喜劇，這部喜劇開始占據(jù)他越來越多的時間……)肯推測，也許《Vootie》對漫畫家來說有點太排外了，“我一直在不停的想著讓所有新的‘有趣動物’漫畫家聚集在一起，創(chuàng)建一個圈子來支持他們自己，漫畫家之間也可以進行交流”

“這有些目光短淺了。我忘了社區(qū)不僅僅只是漫畫家的天下。這在當時似乎是對的，但它讓人們望而卻步。我們說，‘不寫作。你可以為《Vootie》寫東西，但它不會出現(xiàn)在您的個人頁面里——我們想要的是藝術(shù)?！?/p>

“我們邀請了一大批散文家、收藏家和故事作家，因為里德和我都是畫畫和寫作的人，而且都有自己寫故事的野心，可我們還沒想好——但是有人能想清楚，還能寫一些很棒的東西，但不會畫畫，所以他們可能會寫劇本或者故事?；叵肫饋?，我們可能因為不允許他們在我們的圈子中玩而冒犯了一些人?！?/p>

《Vootie》的最后一期官方刊物出版于1983年2月，但其中一位成員決心讓APA繼續(xù)下去。

來認識一下蒂姆·費伊，或者他在網(wǎng)上的名字——“袋鼠蒂姆”。

雖然名義上是有袋類動物，但蒂姆是一只“矮種馬”，他是《小馬寶莉:友誼的魔力 (My little Pony: Friendship is Magic)》的粉絲，據(jù)說這部卡通片只適合小女孩看。當進入到劇中的小馬利亞國度時，他不再是一只袋鼠，而是圖書管理員小馬“丁潘尼（Tympany）”。和馬克·梅里諾一樣，蒂姆在七歲生日那一周接觸了迪士尼的《小鹿斑比》，這讓他開起了獸迷生活(“我真的很認同這些角色，尤其是《小鹿斑比》)，還有來自有趣的漢納巴伯拉動畫卡通（Hanna-Barbera Productions Inc. ，是一家美國動畫創(chuàng)作公司，由威廉·漢娜和約瑟·巴貝拉創(chuàng)立，活躍于1957年至2001年間，后合并至卡通網(wǎng)絡(luò)工作室，2006年結(jié)束日常運營 ）慷慨的幫助。

但現(xiàn)在《Vootie》危在旦夕。蒂姆已經(jīng)在1981年的科幻大會上制作了一本‘有趣動物’雜志。就像保羅·麥卡特尼試圖讓披頭士團結(jié)在一起一樣，蒂姆也竭盡全力用另一招:用革命性的《Vootie》來復蘇APA。(當然，它的口號是“Viva la Revolución!”)“如果你在等《Vootie》，不用在等了。”蒂姆的社論寫道，“別抱太大希望。我在編寫一份單行雜志。《Vootie》有滅絕的危險，如果你想做點什么，請務(wù)必投稿。”

一些《Vootie》前藝術(shù)家參與了進來。遺憾的是，這還不足以讓‘有趣動物’APA復活，《Vootie》亦是如此，但這足以為當時正慵懶地走向伯利恒（耶穌出生地）、等待誕生的東西奠定基礎(chǔ):一個更大、更好的APA，一個全身上下都和“Vootie”似兄弟般奇異的東西——這就是《羅布拉茲爾（Rowrbrazzle）》。

史蒂夫·加拉奇從小就熱愛飛行。他喜歡飛行的想法，也喜歡制作塑料模型。他最喜歡的飛機從二戰(zhàn)時期的轟炸機一直到朝鮮戰(zhàn)爭的噴氣式戰(zhàn)斗機。從管子里擠出足夠多的泰斯特塑料水泥，屏住呼吸(這種東西可以讓你興奮，這對某些孩子來說是重點)，把模特潮濕、粘稠的徽章貼花添進去，而不讓它們起皺——這是他最喜歡的消遣。

作為四個孩子里的老大，史蒂夫生活在一個經(jīng)常在西雅圖及周邊地區(qū)搬家的單親家庭中。感謝他的媽媽(“她本身就是一個相當好的肖像藝術(shù)家，”他回憶道)，她想讓她的孩子們欣賞藝術(shù)和文化，史蒂夫變成了一個狂熱的讀者和古典音樂愛好者，也有了些藝術(shù)家的味道，能夠在繪畫和水彩畫中表達自己。

20世紀70年代初，美國西北部時間過的異?？?。沒有很多工作可做，尤其是對于一個不把高中當回事的孩子來說。他承認：“我在學校里確實吊兒郎當，但我知道考點，可以通過考試，并最終成功畢業(yè)?！?/p>

服兵役似乎是一個切實可行的選擇——征兵剛剛結(jié)束，越南戰(zhàn)爭也即將結(jié)束。史蒂夫應(yīng)征加入美國空軍，希望成為一名圖形專家，但卻被選中成為一名越南語翻譯。當他的理論才能與實際的語言能力不符時，這條職業(yè)道路就陷入了死胡同。幸運的是，佛羅里達空軍基地有一個圖形專家的職位空缺。他為基地產(chǎn)生的各種出版物和文件創(chuàng)建了圖形和視覺輔助工具，還做版面布局?！拔液蛯I(yè)人士工作一起，他們都是越戰(zhàn)老兵，沒有小丑牛仔之流?！?/p>

在佛羅里達，史蒂夫嘗到了飛行的滋味，終于飛上了天空——但卻是作為一個懸掛式滑翔機愛好者。因為有一點色盲，他沒有資格參加實際的飛行訓練。（“我很了解顏色理論，我只是不能看到我做的每一件事。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漫不經(jīng)心地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在《反照率》的一期中，我沒有注意到我的一支彩筆被污染了，于是我畫了一只綠色的土狼……）

1977年，他與他獸迷命運的相遇迅速臨近，史蒂夫被重新分配到美國空軍設(shè)在德國拉姆斯坦的歐洲總部。在他的職業(yè)生涯中，畫漫畫幾乎是不存在的，除了偶爾需要一幅漫畫來活躍一份出版物的氣氛之外，幾乎沒有什么別的事情。幾個月前，22歲的史蒂夫得了科幻狂熱癥——在看了當時全新的《星球大戰(zhàn)》后，他對科幻小說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也被1960年代和1970年代的地下漫畫迷倒了。

如果說有一種外部力量有助于創(chuàng)造獸圈，那就是共產(chǎn)主義。史蒂夫所在的部門正在做一個演示，警告電子戰(zhàn)的危險，并請他創(chuàng)作一只卡通熊來代表紅色威脅。對這個年輕人來說，這是一個“啊哈！”時刻。他可以自己創(chuàng)作漫畫的，為什么只是眼巴巴地看別人畫的漫畫呢！特別是，他為什么不在自己設(shè)想的一個遙遠的星系——一個居住著擬人化動物的星系——創(chuàng)作一部屬于自己的科幻漫畫呢?

史蒂夫認為自己是一個缺少當時流行的滑頭漫畫風格的普通漫畫家。但是“太空中的‘有趣動物’”對他而言有特別的吸引力。他最初的作品風格非常松散和簡單，但他認為這是一種有吸引力的、有意義的風格。他花了很多時間分析別人的漫畫中起作用的是什么，尤其是查爾斯·舒爾茨的《花生漫畫》，一個圓圈和幾個點可以喚起一系列的情感。史蒂夫在培養(yǎng)自己的寫作能力的同時，也釋放了他對科幻的熱情，他創(chuàng)作的有趣動物迅速從簡單的卡通人物進化為具有復雜背景故事的擬人基因結(jié)構(gòu)，背景設(shè)定在未來世界。

除了在1948年的《登月歷險（Haredevil Hare）》中兔八哥與火星人馬文的第一次邂逅外，之前還沒有人把人類形態(tài)的角色置于科幻場景中。由于史蒂夫在空軍接受過技術(shù)插畫師的訓練，他設(shè)計的高度細致、高度科技化的世界觀比把兔八哥帶到月球的雪茄形狀的火箭要可信得多。

史蒂夫把他的作品集帶到了1980年的波士頓世界展（Worldcon）。其中一幅特別引人注目：畫中，一只穿著飛行服的貓獸人正在爬進一架戰(zhàn)斗機飛船。她飄逸的頭發(fā)、動漫風格的大眼睛和適中的胸部無疑讓人覺得她很有人情味，但她絕不是一個“有趣動物”。她的名是珥瑪·費爾娜（Erma Felna）——這個名字是從二戰(zhàn)時期的德國武器制造商Erma借來的，她的姓則是“貓（Feline）”。

據(jù)史蒂夫說，珥瑪最初是《阿斯特羅鴨（Astro Duck）》中的背景人物，這部電影“有點荒謬地諷刺了英雄主義和軍隊生活”?！八敲x上阿斯特羅鴨里一個小家子氣、愛管閑事的懶鬼?！钡S著這些人物從滑稽的卡通形象演變成一個嚴肅的硬科幻故事（“硬科幻小說”是指基于真實科學的故事——不是很難理解的故事），她成了一個日益丑陋殘酷的世界里一位充滿理想主義的年輕軍人。史蒂夫聲稱，在珥瑪?shù)谋尘爸袥]有任何自傳性質(zhì)的東西，盡管他承認，他早期塑造的許多角色都是受到了職業(yè)主義和辦公室政治的啟發(fā)，這些讓他對軍隊生活感到厭惡。

珥瑪和她的創(chuàng)造者很快就吸引了一批追隨者。粉絲們想多看看她——他們想讓史蒂夫把珥瑪放進漫畫書里。史蒂夫不確定，但還是決定試一試。在畫集中嘗試了幾次之后，珥瑪和她的同伴們在1984年的《獸人反照率(Albedo Anthropomorphics)》中出現(xiàn)了（反照率是一顆行星反射的陽光，這是史蒂夫在珥瑪?shù)墓适轮刑岬降默F(xiàn)實世界的元素，該書由史蒂夫本人出版，并被親切地稱為“第一期真正的漫畫！”）。

以漫威/DC的標準來看，它的銷量微不足道——至多幾千本，但卻足以創(chuàng)造獨立出版的獸人漫畫的繁榮(最終是供過于求之后的蕭條);他們都有過輝煌的時刻，都為擴大獸圈做出了貢獻。

有時候這就是同步性的問題。一個想法漂浮在周圍，等待接受大腦在正確的頻率上產(chǎn)生共鳴，放大它，與世界分享它。公眾還不知道，但他們很快就會讓四位獸人成為主流超級明星。

由于其復雜的政治陰謀和角色的內(nèi)省，珥瑪從來沒有機會打破它的類型屏障。但就在1984年《反照率（Albedo）》首次亮相的幾個月前，凱文·伊士曼和彼得·萊爾德——兩個年輕、雄心勃勃的漫畫迷——自行出版了他們自己以人類為中心的漫畫。他們的作品同時惡搞了幾種流行的漫畫類型(特別是弗蘭克·米勒的《浪人》DC系列)，其中也包括‘有趣動物’。這個標題你一看絕對會大跌眼鏡——《少年變異忍者烏龜》。

這是一次成功的出圈。《忍者神龜》是一部非常受歡迎的獨立漫畫，銷量一度超過了漫威的《復仇者聯(lián)盟》。其第八期賣出了13.5萬冊，這對于獨立出版的黑白漫畫來說是驚人的銷量。

伊士曼和萊爾德在開始這個項目時是抱著開玩笑的態(tài)度的，但一個名叫馬克·弗里德曼的授權(quán)代理人不是。弗里德曼在烏龜殼中里看到了金子（弗里德曼在2014年的一部紀錄片中回憶道：“當我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時，我嚇了一大跳，這個名字有某種奇怪的魅力…”）?！度陶呱颀敗返膭?chuàng)造者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他們給了弗里德曼30天的時間來想點什么，以及TMNT（“少年變異忍者烏龜”Teenage Mutant Ninja Turtles的縮寫）的首印本(里面有張紙條寫道，“出去給我們賺100萬美元，或者卷鋪蓋走人?！?那本漫畫的首版售價1.5美元，如今可以賣到4000美元。第二版則相對便宜一些，只要300美元。)

弗里德曼以百萬美元的價格買下了一系列忍者神龜可動手辦?，F(xiàn)在，有一個野心勃勃的經(jīng)紀人站在他們這邊，而且為了讓角色更適合孩子們閱讀，早期的幾期漫畫中的暴力畫面都有所緩和，隨后便出現(xiàn)了一檔關(guān)于它的每日卡通節(jié)目（在未來的道路上，將會有90年代的三部真人電影，一部97年的真人電視系列，2003年和2012年的電視動畫翻拍，一部2007年的電腦動畫長片，2014年和2016年的邁克爾·貝大預算動作電影，由真人演員和CGI烏龜主演……然后是還有《火星摩托鼠》和《街頭鯊魚》這樣的仿造風格動畫），就像他們贏得了漫畫迷一樣，四只烏龜贏得了電視小觀眾放學后的青睞。如果《反照率》把獸人的角色放到外太空，那么TMNT證明了人類也可以成為動作英雄——并獲得了大眾的成功。（對不少十幾歲的觀眾來說，它還逐漸培養(yǎng)了對鼠類獸人的喜愛：除了烏龜忍者本身，該劇還包括了他們的鼠人導師、一頭內(nèi)外矛盾的短吻鱷、一頭笨手笨腳的犀牛和反派疣豬）其他漫畫家也試圖模仿烏龜們的成功，制作自己的黑白漫畫集，但都沒有達到TNNT的影響力。

就在《珥瑪》和《TNNT》風靡一時的同時，《Vootie》也開始走下坡路。最后，“動物解放陣線”走向了滅亡。但第二年，兩位《Vootie》的老兵便創(chuàng)建了它的繼任者。就像《Vootie》盜用了漫畫書中黑猩猩說的一個荒謬的詞作為它的標題一樣，新的APA將自己命名為羅布拉茲爾，這是一個偽臟話，經(jīng)常被鱷魚阿爾伯特(龐戈的雪茄嘴蜥蜴)吼出來。

業(yè)余藝術(shù)家、作家和熱心人士（在這個APA上）的交流前所未有。《羅布拉茲爾》最初是一份以“有趣動物”為中心的出版物，但最終演變成了一份以獸人為主題的出版物，吸引了各種各樣的前《Vootie》撰稿人和知名的人類粉絲，而且因為它的總部設(shè)在洛杉磯，因此還有動畫專業(yè)人士和后來成為動畫專業(yè)人士的各路人馬加入。比方說，漫畫歷史學家杰里·貝克(Jerry Beck)是該雜志最早幾期的撰稿人，《星際大戰(zhàn) (Lilo and Stitch) 》的導演克里斯·桑德斯(Chris Sanders)也是。盡管它和《Vootie》一樣，僅限于會員內(nèi)部發(fā)行，但關(guān)于它的宣傳很快就在獸圈中獲得了近乎傳奇的地位；如果你的作品榮登過《羅布拉茲爾》，你就成功了——你就是藝術(shù)之神。如果你不是，你就會想看看那些被封神的是什么作品。(那些愿意讓別人復印他們雜志的會員們就這樣突然間得到了很多朋友)

渴望加入《羅布拉茲爾》的藝術(shù)家（包括我）的等待名單很快就越來越多。我終于在1990年被接納，當時會員人數(shù)從50人增加到60人。我從不認為自己是“藝術(shù)之神”，只是一個凡人，一個還算體面的漫畫家，幸運地看到自己的涂鴉與更有才華的藝術(shù)家的作品一起印刷出來，僅此而已。

與《Vootie》不同，《羅布拉茲爾》也歡迎非藝術(shù)家，包括弗雷德·巴頓。弗雷德對季刊的貢獻包括過去對獸人創(chuàng)作的努力和對當代獸人作品的目擊。1988年，該刊物的原編輯辭職，專注他的動畫事業(yè)去了。在弗雷德的職業(yè)生涯中，他又一次挺身而出，挽救了《羅布拉茲爾》的生命。在最受歡迎的時候，雜志可能長達600頁，必須裝幀成四五個獨立部分，并拉伸一個郵寄信封的極限。

許多其他的獸迷向APA和粉絲雜志你方唱罷我登場，但《羅布拉茲爾》仍然強大，即使沒有弗雷德的掌舵也依舊如此。它由一系列短期編輯管理，迄今為止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他的耐力。現(xiàn)在的一期平均約100頁，陳列著來自20個成員的供稿，而在APA的黃金時期，供稿人則多達60位，還外加一個等待名單。

罪魁禍首當然是互聯(lián)網(wǎng)及其提供即時通訊的能力。(相比之下，一個需要三期雜志才能覆蓋的的提問/回答/反饋流程要走完需整整半年) 也許這只是對前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紙質(zhì)出版物的懷念，盡管《羅布拉茲爾》的規(guī)模在縮小，但它并沒有任何要消失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