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水之后的世界
2023年,一月一日,下午六點
“喂,聽說今晚會放煙花是嗎?”回家路上女孩打破了沉默
“說是在10點放?!蹦泻⒖粗愤叺姆e雪,心不在焉的說
“嘶~ 你最近態(tài)度有點不對呀?”女孩看著他說
“呦,是呢,錯了,錯了”他說著,將她擁入懷中
“都多大了,還這樣!”她臉紅了,輕輕的從他的懷中掙脫開來
“你最近在學口琴是嗎?”他想到了什么,問道
“是的,你看!”她開心的從口袋中掏出口琴,拿給他看
“學會曲子了嗎?來一首?”他看著粉紅色的口琴,問
“好!”她一點都不推辭
歡樂頌的旋律響起,在并不寬的街道中回響,融入了時間,做了一縷晚風,吹向遠方。
夜晚? 十點二十四
“喂,我說,這煙花還放不放呀?”她向他抱怨著
“快了吧”他看了看手表
冬天最后的一場雪,在白日有些許消融,化成的雪水,在寒冷的夜中凝成了冰,柔和的月光撒了下來,顯得熠熠生輝
“啊啊啊啊啊?。?14514),我都快要煩死了”她搓了搓手,抱怨著說
“再等等,就快了,煙花后還有驚喜呢?”他看著遠處的人群,輕聲說
“什么驚喜?”她一聽驚喜就精神了,連聲問著
“你猜。”他故作神秘
“誒呀,快說吧,反正遲早都要和我說的”她抓住他的手,撒嬌著
“真的?”他笑了“別被嚇到”
他順勢將她擁入懷中,她看著他的臉一絲一絲靠近,他的氣息打到了她的臉上,她想要拒絕,但這張熟悉的面孔是那么的那么的難以拒絕拒絕,索性就認他胡來吧
“啪!”
不應(yīng)景的煙花在寂寞的夜空中綻放,照亮了人群,人們感嘆著煙花的繁華,煙花的短暫。
她輕輕的,清醒的推開了他“煙花好美呀,(小聲)笨蛋,急什么?!?/p>
他可能聽見了吧,自嘲似的笑了,煙花易冷,短暫即逝。
五月二十四日
夜,在一片廢墟之中,她正坐在火堆之前,赤色的火光照在了她的臉上,卻毫無一絲生氣
她將散落在地上的報紙一一丟入火中,出神的看著炙熱的火舌將報紙?zhí)騼簦恢獮楹?,一小片報紙從火中飄了出來,在它燃盡之前,她看到了上面的字,象征著噩夢的開始的那一行字
“本已經(jīng)向? ?平洋傾倒和廢水?!?br/>
清晨,她醒了過來,剛剛坐起,一股酸痛感就從腳踝蔓延了起來,昨天她被一只怪物盯上了,為了躲開那只怪物,她廢了很大的勁才徹底擺脫它
她從包中掏出水壺,“啪”的一聲,粉紅色的口琴掉了出來,她愣住了,她想起了什么,她沉默了。
她將水壺放入背包中,打開了水壺,清涼的水流入了火燒似的喉嚨中,幾滴水從唇齒間流了出來,往日她可能會將著幾滴水挽起,但她卻意外的沒這么做。
血腥味從兜帽中擴散蔓延出來,可能是她的血吧,但更多的是怪物的血。她瞇這眼睛打量著遠方的高塔,“那是個人……吧?”她自言自語著,“那是個人!”她沒有忍住,喊了出來。
她一把抓起了包,沖向了那個高塔。輕盈的腳步聲打破了廢墟中死一樣的沉寂,偶爾會有一兩只碩大的老鼠,掠起眼眸,驚嘯著奔向遠方。
喘息聲與腳步聲回響在了灰暗刻薄的樓梯間中,越發(fā)加快的心跳,被汗水打濕的兜帽,無一不在訴說這她的歡快。在推開那篇厚重的鐵門前,她簡單的理了一下頭發(fā),深吸了一口氣。
推開門,新的絕望,這個男人自殺了,僵硬的右手垂在地面,左手仍伸向前方——太陽升起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這個人的身影和他重疊在了一起,她一下坐倒在地,身體不住的顫抖,雙手緊緊的捂住耳朵,睜大的雙眼,淚水止不住的下流。
“對不起,對不起……”神經(jīng)扭曲一般的囈語在空蕩的塔頂回蕩。
二月十四日
“快!抓住我的手!”她向他大喊著,一邊向外伸出手
他踮起腳尖,努力的向上伸出手,指尖的距離不斷縮小,卻終是無法相遇
“抓住了!我不會再讓你也離開我了!”她猛的向下一用力,抓住了他的手“馬上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她一點將他向上拉,一邊說著
船將由長江入??谙蛏?,到達軍方的區(qū)域,但“咣!”的一聲,一只雙頭的鯨魚撞在了船上,十幾只不懷好意的猩紅色的雙眼死死的盯著人們,劇烈的撞擊使她松開了手……
? ? 五月六日
新的一天,新的絕望
她漫無目的的游蕩在大街上,行尸走肉
她機器似的穿梭在廢墟之中,雙目失神,步履蹣跚
茫然的走在這絕望的城市,難言過去,失去未來
烏黑的雨水掉了下來“該找個地方避雨了”……
在一間殘破的屋子里,她正在擰干頭發(fā)上的水,染黑了兜帽,之前那個陽光開朗的她,清醒著墮落的她,鮮明的對比,她想著,扭曲的笑出了聲。
她坐了一會,從包中掏出了口琴,剛要吹時才被濃烈的槍油味打斷
“唔,掏錯了。”她緩緩地說,“姆~下一步去哪里?”她把手槍別在腰間,自言自語著。
其實手槍和口琴的區(qū)別并不大,都可以讓人放松? ? ? ? ? ? ?暫時,永久
2月17日
她眼睜睜的看這他掉入烏黑的海水之中,“活下去!”他在消失在海水之中之前,向她大喊了一句
母親,父親的死已經(jīng)讓她幾近絕望
她剛擦去眼淚,又有一大群的魚撞在了船上,船身猛地向一邊倒去,怪異的金屬撕裂聲響起,海水從孔洞中涌入
黧黑的海鳥尖嘯著向人們襲來,掉入水中的人們也就發(fā)出了幾聲急促的尖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船上的人也在飛鳥鋒利的喙下被啄的遍體鱗傷,可即使拼了命的擠下了船,卻仍然擠不出一絲生機
? 漸漸的隨著夕陽的墜落,白沙也順從的染成了紅色,她不知道有多少人活了下來,她把他的死怪罪在了自己。
在這個城市,活下去很難,而背負著罪惡和別人賦予的希望活下去更難
她出神的望著外面的水霧,然后又將兜帽挽起,心中有什么東西隨著他墜入了無邊的海洋
“那是?”……“別開玩笑了,別又是個人?!?/p>
她看著遠處的黑影戲謔的說著,仿佛是為了驗證她的想法,那個黑影動了,熄滅的希望又一次點燃,她不管外面對人有害的水,沖了出去
“等一下!”她大喊著,一邊用手擦去眼角的淚。那個人也聽到了她的呼喚,停了下來,緩緩的轉(zhuǎn)過身
一瞬間,她感覺墮入了地獄,那張面孔她再熟悉不過了,然而他臉上的多出的那一只猩紅的眼睛,搭在肩膀上的兩天黑色的長滿骨刺的觸手
“是,,,是你,嗎,?”她緩緩的問
他并沒有說話,只是向前走了幾步,抱住了她
她又一次留下了眼淚,是那久違卻熟悉的觸感可剛要開口,腹部傳來的痛苦撕裂了一切玫瑰色的回憶和遐想
再后來,痛苦感變?nèi)趿耍潆S著脊柱向上蔓延,她想要去拔出腰間的手槍,卻被一條觸手打落在地
她用手想要脫開他的懷抱,卻無濟于事,她看到了他眼中殺戮的興奮,明白了自己最終的結(jié)局
撕裂感,痛苦感,口腔處傳來的血腥味,無一不在吞噬著她的生命
終于,最后一滴血淚順著眼角滑落——她死了
雙手自然的垂下,雙目失去了光芒
他將她隨手一丟,就像是丟垃圾一樣,他是具失去靈魂的野獸,遲早會迷失在漆黑黑暗之中
“?!?/p>
金屬碰撞巖石的脆響傳入耳畔,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她的口琴!”他聽到了怪異的聲音,他扭頭看向四周,一片死寂
身體開始不聽控制,去彎腰撿起那個口琴,他發(fā)出嘶吼聲,可用盡全身的力氣,卻也無法控制這具身體
歡樂頌響起了,當?shù)谝粋€音符響起時,他想起了過去,然后就停不下來了
一曲終了,他記起了一切,他看到了自己的所做所為
陽光久違的照了下來,照在了一小堆碎石上,那是她的墳?zāi)?,上面插著一塊木板,歪歪扭扭的刻著她的名字
他撿起了地上的手槍,靜靜的消失在了雨后的陽光之中
在海岸邊,他看著漆黑的海水,那個塑造了他的溫床。他想起了那一晚的煙花和她的笑顏,他不禁笑出了聲,他向前邁了一步,在墜入海里之前
“地獄里見”他囈語了一句
在沉悶的槍響之后,一切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