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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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末，丑時初，是人最熟睡之時。容綾一身夜行衣躍上屋頂，原有的陣法顯現(xiàn)，將屋內(nèi)的夫婦帶離星溯門。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邱恪，本是想照顧梁如雀的，意外地發(fā)覺已經(jīng)身處凡間。想要施法但身上仙力在不斷減弱。

　　他連忙叫醒梁如雀，要帶她離開，卻被一道結(jié)界攔下。結(jié)界外人影走近，是容綾。

　　“容姑娘，你這是要做什么？”“我需要你們的仙力?！比菥c頓了頓，看向梁如雀，“我只要你們的命，不要孩子的，懂我意思么？”

　　邱恪聞言死死瞪著容綾，把梁如雀護在身后：“你休想！”他用殘存的仙力一遍一遍地攻擊結(jié)界，直至出現(xiàn)裂痕。

　　“夠了！”容綾撫上裂紋，結(jié)界重新修復(fù)，“一柱香的時間，孩子未出世是無辜的，我不會害他?！?/p>

　　邱恪看向梁如雀，后者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她感覺心痛。視為知己的棋友要殺她們。

　　容綾事先安排了縛靈陣，邱恪夫婦無論如何今夜都難逃一死。邱恪只感到身體越來越虛弱，自知逃不脫了。

　　“夫君……動手吧?！薄澳銜芡纯??！薄暗呛⒆涌梢曰钕氯?！”幾乎是哭喊著，梁如雀下定了決心。

　　容綾轉(zhuǎn)過身，靜候了幾個時辰。沒有夜間田野的蛙聲蟬鳴，只有悲痛的叫喊和逝去的哀嚎。

　　她接過胎兒，是個男孩，拿帕子抹凈臉，問：“叫什么名字？”“邱崢?！薄扒駦?，是個好名字?！?/p>

　　“容綾，告訴我們，為什么要下殺手？”“因為邱止羽，他啊，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至于……”容綾笑了笑，搖頭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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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如雀在床上沒了聲息，邱恪跪在床頭，心口血洞干涸。

　　容綾看著這又一對死在自己手上的男女，喃喃：“你們當(dāng)年血色染空的時候，可曾想到今日呢？”

　　心口傳來烈焰灼燒的痛楚，容綾悶哼一聲，倒在地上不斷喘息。吸取仙力是禁術(shù)，反噬不會來遲。她感到心肺不斷被擠壓，四肢骨頭打碎重塑的痛苦，自身的經(jīng)脈也是被反噬重創(chuàng)。

　　昏了過去，再醒來時疼痛減弱許多，容綾爬起來，粗略的調(diào)理好身體，便去妥善埋葬邱恪和梁如雀，隨后把孩子交給一對良善可靠的夫婦扶養(yǎng)。

　　容綾回到泉塢，越進(jìn)窗戶，等待的是割喉的藤條。她以手為盾，寒氣凝結(jié)折斷藤條，再重重的擊向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

　　冉杼曰后傾躲過，倒了杯茶給她：“你身上有血氣，去做什么了？”“血氣？有么。不過是去前山采摘了些靈竹罷了?！?/p>

　　“喲，原來是去偷東西啦，怎么不順點朱果。”冉杼曰不再追問，“行了睡吧?！?/p>

　　“師父慢走?！?/p>

　　容綾關(guān)上門，撿起剛才落在地上的藤條，化去冰后細(xì)細(xì)感知其中的力量。“奇怪……一百零八階后不應(yīng)留有施法者的氣息了啊。不，這是冉紓曰?！?/p>

　　“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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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容綾走入邱恪夫婦歇息的房間，邱恪和梁如雀已經(jīng)收拾好儀表候著了。

　　是容綾精心制作的紙人。

　　“梁姑娘，昨夜睡得可好？”“還好，就是肚子里的鬧騰了些?！?#39;邱恪'也摸上'梁如雀'的肚子，笑著說：“想必以后定是像你的?！?/p>

　　“那便好，先隨我去用了早膳再走吧。”“辛苦?！?/p>

　　容綾領(lǐng)著二人穿過半個星溯門，來到食堂。正是就餐時間，人來人往，三人也是在眾人的注視下用完。

　　“星溯門弟子頗多啊?！薄半s而不精，不值得一提。聽說月曉門的弟子最低也已過六十四階？”'邱恪'笑笑，沒有回答。

　　領(lǐng)著夫婦出星溯門，容綾一路上遇到的凈是相識的人，不停的解釋身后兩位。

　　“就送到這里吧?！薄澳锹飞闲⌒??！薄班牛乱痪治乙欢ㄚA你。”“……好?！?/p>

　　'梁如雀'和'邱恪'是乘'仙鶴'回去的，在離星溯門幾十里外的霧林中，徹底的再也沒了蹤跡。

　　容綾目送二人離開，回到泉塢，推開門，這次沒有再飛來什么東西。

　　“把他們送下山了？”“嗯?！薄八图埲讼律剑慌卤蝗私掖?？”

　　容綾倒茶的手一頓，“…師父的手藝，徒兒雖只學(xué)到七八分，也足矣瞞過除了掌門和師父以外的人。”

　　“好好在院里練功吧，禍惹太多怕是快趕上我的記錄了。師父才醒不久，還沒那么利索給你善后呢。”

　　容綾望向窗外，雖然在外人眼中是空無一物，但她可以清晰的看見泉塢被木枝和藤條包裹，嚴(yán)絲合縫沒有任何破綻。

　　“不愧是師父，結(jié)界一向牢不可破?！钡热借淘浑x開，容綾沒有如往常般的看書品茶。

　　她盯著裝有邱恪和梁如雀仙力的容器，施法精煉，梁家一脈的仙法有著不可代替的療效，這是她除了邱恪外還要殺梁如雀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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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杼曰見容綾靜靜地待在房間里，閑不住下山去尋些樂子，替他看看自己守護的渝州。

　　走著走著，進(jìn)了醉木苑。

　　“客官，是住店還是用膳？”店小二熱情的過來詢問?！澳銈兘习迥镞€在嗎？我跟她老朋友想聊聊天?！?/p>

　　“你說姜老板啊，她把店交給我們齊老板之后就走了，現(xiàn)在住在城西千家塘?！薄昂?，多謝。”

　　“啊客官，你要去找她的話帶上小店招牌水晶蒸餃吧，姜老板最喜歡這個了?！毙《r住她，“就當(dāng)是小的孝敬尊長了，您稍等啊?！?/p>

　　冉杼曰看店小二急急忙忙地跑向后廚，很快又急急忙忙地跑回來，把打包好的水晶蒸餃交給她。

　　“多少錢？”“不要錢不要錢，給自家老板哪能收錢呢。姑娘你見到她麻煩幫我?guī)Ь浜?，就說……小十六想她了，齊老板和醉木苑都想她了，盼她回來看看?！?/p>

　　“好?！?/p>

　　千家塘不遠(yuǎn)，冉杼曰慢慢走到那也只是剛過午膳的時間。她找到熟悉的院子，輕輕叩響，等了一會無人回應(yīng)。

　　“姜麒?。∑鸫擦耍。?！——”一聲大吼，終于有了動靜?！皝砹藖砹??！?/p>

　　開門的姑娘頭發(fā)胡亂束起，一件單衣披在身上，睡眼朦朧，但看到門外的人一下怔住了。

　　“冉紓曰……不不，是杼曰。冉杼曰！！你吵我睡覺我跟你拼了?。?！——”

　　許久不見的親切交流之后，兩人用起午膳。姜麒開封了一壺陳年老酒，和冉杼曰盡興喝著。

　　“你個睡蟲，一睡就是五十多年，醒了還不讓我睡。”“這都過了中午你還不起，誰是睡蟲啊。”

　　“對了，你弟弟呢？”“姜麟啊，這個沒出息的，看上了個姑娘入贅去了，你是不知道他那小娘子的樣子~。之后一家人在醉木苑對門開了醫(yī)館。”

　　冉杼曰一口酒嗆著，咳嗽不停，萬萬沒想到自己睡著時發(fā)生了這么有趣的事。

　　“杼曰，你那個徒弟前兩年來找過我，你猜她找我干啥?！苯枳眭铬傅目吭谌借淘簧砩?，“她啊，問了我長孫家的事……是不是你跟長孫晗珅的事被她知道了，俊男美女的一……”

　　話沒有說完，姜麒醉倒下去，冉杼曰被她剛才的話影響，想起那些斷續(xù)模糊的片段，傷感和煩躁縈繞在胸間。

　　她把姜麒抱到床上，收拾好碗筷再煮了碗醒酒湯放在她床頭。折身時碰掉了櫥柜上地一摞信紙，冉杼曰連忙撿起，發(fā)現(xiàn)信上大多沾著血跡，而柜子上信紙下是瓶瓶罐罐。

????? ?她不禁疑惑，也沒再去管。離開時發(fā)現(xiàn)太陽已將近落山，本想慢悠悠地賞賞夜景，被一只傳音紙鶴打斷。

　　“二師姐，出事了，快到鑒星堂議事?！?/p>

　　此時的鑒星堂就像幾日前的渝州府，里面氣氛凝重，外面是不停探頭的星溯門弟子。

　　里面三位長者坐在高堂，下面是幾位長老。

　　“你說要等人齊，怕不是在掩埋什么？”“邱掌門稍安勿躁，既然你說要找兇手，那自然是得集齊眾長老。尤其是昨夜與邱公子和梁姑娘有交集的冉長老。”

　　冉？邱止羽面色一變，“冉紓曰醒了？”魏淵鳴點頭，邱止羽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又靜候了一刻鐘，終于等到那青色身影出現(xiàn)。“冉師妹，許久不見?！薄扒駧熜?，近來身體可好？”

　　許久不見的老同伴，再見面只剩下虛偽的寒暄。

　　“好了，既然人都到了?！痹谝慌圆话l(fā)聲的梁錦打斷二人，“我侄女侄女婿昨晚留宿在你們星溯門，都沒有歸家，直到不久，我們收到消息。

　　他們，死了，被奪了仙力?！痹挼阶詈?，已是哭腔。

　　“我只有邱恪這么一個兒子，今日他被害了，月曉門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殺人犯！是不是啊冉師妹？”

　　“節(jié)哀順變。不知令郎死在何處？”“凡間。”“哦……那不知來我星溯門有什么意思呢？”

　　“雀兒與你弟子容綾有約，此次便是來赴約。況且你們是最后見到她的人，如今出了事，不該是你來解釋么？”梁錦雖不喜這個姑娘，但也是梁家血脈，日末門掌門的女兒。

　　“是呢，今兒早上我家徒弟還送他倆離開了呢。”“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jīng)完好地離開星溯門了，那么誰看到了呢？”

　　“我看到了。”一旁的七長老發(fā)言，“今晨她們在我們食堂用早膳，至于離開……我想大著肚子的人總會有人看見的?！?/p>

　　此言一出，圍在鑒星堂外的弟子與容綾見過面的也上前為她作證。冉杼曰明白了容綾特地繞路去往人多的用意。

　　“既然邱公子和梁姑娘是離開星溯門后失蹤被殺害的，那么也與我們星溯門和冉長老無關(guān)了?！蔽簻Y鳴向兩人說道，“天色已晚，二位慢走。”

　　邱止羽拂袖離開，梁錦跟在他后面，走前還來警告：“掌門已經(jīng)知道了消息，不日歸來，希望那時你們也可以如此。呵。”

　　事了，長老們和弟子也都散去，魏淵鳴獨獨留下了冉杼曰。

　　“師姐……身體還好嗎？”“好著呢，跟往常一樣。多年未見，你倒是蒼老許多，完全不像我的三師弟。”

　　魏淵鳴干笑著，做掌門的這些年，其中苦楚已不愿人言。

　　“過幾日我們師兄弟幾個聚聚，師姐一定要來。”“好?！比借淘患敝厝?，應(yīng)付完自己的師弟就趕緊找容綾把事情問清楚。

　　她知道容綾送紙人離開一定是把邱恪和梁如雀給控制住了，但是真的沒有想到她會殺了他們。

　　容綾聽說了鑒星堂的熱鬧情景，本想去看看邱止羽和梁錦的笑話，但這一道結(jié)界讓她錯過了好戲。

　　房門被一把推開，容綾起身向冉杼曰行禮。

　　“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這些。”冉杼曰直接坐在她床上，搶過茶一口喝光，隨后砸在地上。

《余命七日》第二章，字?jǐn)?shù)（含符號）：3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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