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翻】《普羅斯佩羅的灰燼(Ashes of Prospero)》(第三章)

第三章
事實總是如此殘酷
謝天謝地,尼雅爾想,至少當他穿行在回廊、過道與傳送裝置之間時,這個巫師都保持了難能可貴的沉默。不過老實說,他真的很好奇伊薩卡爾究竟可以探知到多少關(guān)于物質(zhì)世界的情報,亦或是千子巫師對他的意識碎片掌控度能有幾何。譬如說透過他的雙眼,是否伊薩卡爾正訝異地打量這些他和他的兄弟們從未見過,也再也沒有機會得見的景象。也許他正透過尼雅爾的身體凝視墻壁上雕刻的繩結(jié)紋飾,體會逐一踏過鐵凝土(ferrocrete)地板上刻畫的符文的感覺。他能夠嗅得到循環(huán)系統(tǒng)輸送進來的清新空氣嗎?那遠方發(fā)動機與電氣系統(tǒng)運作時的震顫是否同步傳入他的耳中?喚風(fēng)者深吸了一口氣,冰冷的氣流沿氣管順暢地流向肺部,他不知道,與此同時那位遠在數(shù)千萬里之外的巫師是否也能感同身受?
這一連串的疑問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這令他多少放下心來,也許千子巫師能夠一定程度上干擾他的思維,但至少他仍擁有自我意識的主導(dǎo)權(quán),那塊仍留在腦子里的碎片頂多只能夠聽得到他的聲音,卻無法讀取他的想法。
然而——他暗自思忖——這詭計多端的巫師也可能是故作沉默,說不準此刻他其實正在竭盡全力收集情報,以便日后派上用場。
數(shù)個念頭快速地自腦海中掠過,尼雅爾不禁因自己這般心緒不寧而苦笑了一聲。幾分鐘前他還信心滿滿,而現(xiàn)在當他冷靜下來,才意識到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前方的目的看似清晰,而通往它的道路卻蘊含了太多不確定性。
夜翼在他的身前盤旋,時不時降落在他指向的方位,旋即再次起飛。它是他最忠誠的偵察兵,而它和喚風(fēng)者間的聯(lián)系似乎并未因伊薩卡爾的存在而減弱,他希望如此??杀氖牵嵫艩枦]有任何方式確認這點,他甚至憂慮其他的能力或許已遭污染——或者被埋下了擾亂的種子——這個疑問直到他真正使用它們的時候才能得到解答。一想到他的心靈可能會被侵蝕,更進一步說,已經(jīng)被伊薩卡爾侵蝕,他忽然冷靜了下來。作為符文牧師,同時也是一位阿斯塔特智庫,他的心靈是他最有力的武器,亦是最大的弱點。維持它的純潔性是凌駕于一切職責(zé)之上的首要事務(wù),而正是因為他擁有如此令人生畏的意志,魯斯之子們才接納他成為兄弟會中的一員。倘使他露出了絲毫軟弱之態(tài),輕則會被處決,重則會被審判庭的黑船帶走。
這道防線業(yè)已破損。更糟糕的是,擊穿他的心靈堡壘的攻擊并非來自外部,僅僅是因為他自身出現(xiàn)的疏忽。城門洞開,無人防守,哪怕只有那么片刻,就已足夠令敵人長驅(qū)直入。經(jīng)過如此漫長的歲月,就連他也開始變得驕傲自滿了起來。
所幸,最糟糕的部分已經(jīng)過去了。他確實從意識碎片里覺察到了敵意,這種毫不掩飾的厭惡正在他的心靈深處扎下根來,雖然叫人煩躁,但千子所散發(fā)出的恨意并不算是什么太直接的威脅。如果入侵者是一個惡魔或者亞空間掠食者的話……
他繼續(xù)往前走去,邊煩躁地擺弄著一串雕刻著符文的骨頭墜飾,戴在粗大手指上的鐵環(huán)也隨之嘩嘩作響。越是思考,他便越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焦慮,尼雅爾竭力維持他平素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樣,假裝正在思考什么,免得被看出任何端倪。這或許能騙過與他擦肩而過的人,但若是碰到某個更為了解他的戰(zhàn)斗兄弟,也許是狼衛(wèi)的一員,諸如此類,可能就會發(fā)現(xiàn)些不對勁的地方,他就不得不面對些難以應(yīng)付的問題。尼雅爾不想坦白他的困境,可他也覺得隱瞞這件事也會是個重大的錯誤。
還好,現(xiàn)在狼牙堡內(nèi)駐留的太空野狼數(shù)量極少。這一路走來,他頂多只碰到了些負責(zé)雜務(wù)的奴工們,他們大多穿著短袍和馬褲,有的人佩戴著某個大連的徽章,或是因盡忠職守獲得的獎牌,這都是些寂寂無聞的小角色。他們身上還殘留著試煉失敗后留下的傷疤,尼雅爾注意到部分人的眼中已經(jīng)只剩下茫然,這倒不是因為智力遭到損害,而是過于可怕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使他們的精神變得遲鈍,并帶來了近似于緊張癥的癥狀。這使得他們在狼牙堡內(nèi)的地位僅高于那些機械奴工。當他從旁經(jīng)過時,他們立刻認出了他的身份,紛紛低下頭去,用手指輕觸額頭,向芬里斯的領(lǐng)主,喚風(fēng)者尼雅爾表達自己的敬意。有些年輕人甚至短暫地跪在地板上,以芬里斯語輕聲送上祝福。
最終,他抵達了一條漫長的、四周以塑料材質(zhì)鋪就的長廊,它將是幫助他越過腳下深谷的橋梁。峽谷兩側(cè)的巖壁上滿是洞穴,以經(jīng)過增強后的視力看去,勉強能夠捕捉到陰暗處的一些景象。黑魆魆的洞口前有體型龐大蝙蝠掠過,沿對面堡壘的探照燈灑落的光束盤旋而上,偶爾還能夠瞥見某種長著獠牙的不明怪物,下一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尼雅爾停下腳步,他抬起頭,打量著眼前這座他即將步入的龐大建筑。與符文之主們的圣所類似,它也是相對獨立于狼牙堡存在的一座外塔,唯二的通道只有他將要踏上的橋梁與另一條巖石筑成的細長堤道,上面還鋪滿了積雪。堡壘則矗立在位于寬闊山道中央天然石柱頂端,周圍盡是被黑暗籠罩的深谷。包裹方塔的透明墻壁上嵌滿防御炮塔,而上部樓層和屋頂則被修筑為了巨大、宏偉的狼頭形狀,著陸停機坪如舌頭般從它張開的巨口里探出。此刻,它的中央正停放著一架風(fēng)暴狼突擊艇,外殼涂成黑色,而非是大連慣用的灰色,前端船頭與短小的機翼都刻有純金的狼頭骨裝飾,正如尼雅爾先前通過靈視所看到的,它的存在也表明這座要塞的主人確實正在此處。
他緩步走到門前,一想到接下來他不得不坦誠的那些事情,尼雅爾下巴的肌肉隨之擰緊了。門上銘刻的是另一個狼頭骨的符文,周圍是十二枚沉重的鐵質(zhì)鉚釘,分別雕有象征其余十二個大連的圖案。
他舉起了手杖,用力地在鐵門上敲擊了三次。無論是身后的橋梁還是眼前的塔樓,都回響起了沉重的撞擊聲。
接下來是探測器啟動時的咔噠響聲,紅色的光線從過梁與門框間短暫閃過,伴隨一陣嗡鳴,它們極快速地掃描過尼雅爾全身,隨即歸于沉寂。這一切結(jié)束后,棘輪終于啟動,大門向后打開,露出了條通往塔頂?shù)臉翘莸莫M窄走廊。
他覺得已經(jīng)做好應(yīng)對接下來的談話的準備了。尼雅爾跨過門檻,進入了屠殺者的堡壘。
踩著緩慢的步伐,他不情不愿地往樓上走去,這并非因為身體的重負,而是他一想到自己要做出的懺悔,內(nèi)心所承受的重擔(dān)便拖慢了他的腳步。一方面,這座塔樓的存在具有傳統(tǒng)的儀式性意義,同時它也是狼牙堡防御系統(tǒng)的一部分,這種表里不一的現(xiàn)象在芬里斯上非常常見,往往事物的外在所呈現(xiàn)的形象與它實際作用的目的并不總是一致的。踏過螺旋形的階梯,符文牧師依次經(jīng)過筑有炮臺的走廊、彈藥庫的厚重裝甲門、通往通訊室與掃描控制室的入口。四處可見排列整齊的氣動升降機與自動裝填裝置,只待閉鎖在其中的機仆將它們喚醒,發(fā)出激烈的咆哮聲。不過,象征機械教的徽章封住了進出的艙門,旁邊也刻著象征維修的符文,這種奇怪的組合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卻又因共同的目的而不得不攜手合作。
這里見不到那些失敗的候選者們。在尼雅爾來訪前,只有塔主待在他的堡壘里。靈能者能夠敏銳地覺察到空氣里翻卷著的無形壓力,它來自于這里唯一的住民,而每寸墻壁都彌漫著芬里斯之魂所散發(fā)出的原始能量。這表明屠殺者已經(jīng)注意到他的存在,尼雅爾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他不想讓對方等待太久。
樓梯間的盡頭是一座寬闊的大廳,它的面積足以鋪滿整個塔樓的內(nèi)部空間。這處圣地同樣淋漓盡致地展現(xiàn)了太空野狼所具有雙重特質(zhì)——芬里斯的符文與帝國的紋飾同時懸于此地。曾經(jīng)飄揚在帝國皇宮城墻上的旗幟與龍頭狼尾的陳舊雕像比鄰而居,后者顯然是仿效芬里斯部落內(nèi)描繪戰(zhàn)爭的塑像建造的。四只雕于黑色花崗巖表面的巨狼環(huán)繞著一只嵌刻在地板里的金色帝國天鷹,狼頭后仰,似在對天嘶吼,尼雅爾暗自比較,它們的長度都超過了他的身高。
“能讓喚風(fēng)者蒞臨此處,想必是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禍事罷?!?/p>
這是個因蒼老而變得沙啞的嗓音,但年齡并未減損其中蘊含的力量,那不時響起的咆哮聲唯有似他這樣歷經(jīng)十個世紀戰(zhàn)斗的老兵才能擁有。盡管還沒見到屠殺者的身形,尼雅爾已經(jīng)確切地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他所瞥見的靈魂是一頭被逼入困境的野狼,此刻正急促地喘著氣,而聲音的源頭位于遠處某一個木質(zhì)圣髑盒里,盒身飾以交叉排列成幾何圖案的編結(jié),支撐外板的立柱則被雕刻為層疊的頭骨造型,既有狼,也有人類。
“你還是像往常一樣精明,烏爾里克?!狈哪翈焽@了口氣。
“我不用巫術(shù)也能看透你的來意,這里不是羅根的廳堂,那些所謂的中立地帶。我乃是戰(zhàn)團靈魂與歷史的守衛(wèi),以你現(xiàn)在所處的位階,若不是真的有萬分緊急的事態(tài),你斷不會選擇在私下與我會面。盡管我對此并不感到驚訝,但實話說,我活了這么久,這是我見過的最令人不安的狀況?!?/p>
終于,說話者緩步自堆積如山的遺物旁走了出來,他的手里拿著一顆外星種族的頭骨:它來自某個不知名的靈族,那狹長的形狀很容易使人聯(lián)想到長頸鹿。兩只空洞的眼眶里鑲著紅寶石,前額與臉頰的骨骼格外尖銳,上面刺滿象征復(fù)仇的圖案。尼雅爾甚至還能感覺到,那位親手殺死異形的太空野狼戰(zhàn)士的憤怒如今仍在遺物間翻滾。
那正緊攥著遺物的雙手格外粗大,外形虬曲成結(jié),一如那些枯朽衰老的枝條,狼形的刺青覆滿整個手背,而指甲全部涂成了黑色。在他的前臂上還有更多紋身,有些是狼頭、頭骨和精致的符號,有些只不過是粗糙的傷痕。一襲厚重黑袍罩住了烏爾里克的身體,袖口和下擺都綴滿銀線織成的繡結(jié)。和這間大廳類似,他的裝束也是由兩種風(fēng)格混合而成;既具有苦行僧的要素,同時也體現(xiàn)了他作為芬里斯博學(xué)大師的身份。纏繞在腰間的繩索上掛有帝國的徽章,然而數(shù)量卻遠及不上旁邊的護身符。佩戴的項鏈是由獸牙與動物頭骨所組成,但吊墜卻是帝國頒發(fā)給那些最偉大的戰(zhàn)士的終結(jié)者十字勛章。
他的腰間還懸掛著另一樣帝國機構(gòu)統(tǒng)一配發(fā)的證章——那是每位星際戰(zhàn)士牧師都會擁有的隱秘牧杖。在其他人的認知里,狼牧師的職位大體等同于其他戰(zhàn)團的牧師。事實上,這是種淺薄且無知的觀點,但正是基于這個認知,泰拉政務(wù)院對外倒是表現(xiàn)出了一副嗯嗯原來是這樣我已經(jīng)完全搞懂了的姿態(tài),因此他們也容忍了這些深受太空野狼尊敬的狼牧師與他們信奉的信條。這柄權(quán)杖雖說是擁有能夠徹底粉碎肉體與骨骼的能量場的兇器,不過實質(zhì)上,它真正的力量在于作為帝國與太空野狼團結(jié)統(tǒng)一的象征。
烏爾里克的面容如他所處的這座山峰般粗獷,在那張臉的表面布滿了坑洞與傷疤,他的須發(fā)蒼白,編成的發(fā)辮如冰柱般自臉頰旁垂落。此刻,他正將頭骨放在大廳側(cè)邊的臺座上,可那陰郁鋒銳的眼神卻毫不遮掩地落在尼雅爾身上。
“說吧?!崩夏翈煹氐?,他抱起手臂,注視著他。
尼雅爾愣住了,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到底該從何說起。
+是時候坦白你干的蠢事了,芬里斯笨比。說啊,告訴他你到底能傻到什么程度。+
聞言,尼雅爾臉色一變,不過,他趕在烏爾里克反應(yīng)過來之前,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中了惡咒,烏爾里克,我需要你的幫助?!?/p>
“中了咒?”聞言,烏爾里克微微朝后退了數(shù)步,他瞇起眼,手指悄然掐緊了手臂,力度之大,連指尖的皮膚也逐漸褪去了血色。
“你很安全,我保證?!?/p>
無論是緊閉的雙眼,還是慍怒的表情,烏爾里克已經(jīng)明確表達了無需多言的意思,但尼雅爾還是堅持說了下去。
“我犯了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
最開始,屠殺者平靜地聆聽著,但隨著尼雅爾講述不斷深入,他開始皺起眉。當他聽到尼雅爾轉(zhuǎn)述了伊薩卡爾的說法,即布拉維耶與老狼衛(wèi)們和他被困在一起,烏爾里克的下巴顫抖起來,臉頰也凹陷下去。最后,喚風(fēng)者半是致歉,半是懇求地聳了聳肩,結(jié)束了這個故事。
“抹除它?!睘鯛柪锟苏f道,“你哪怕不把這個東西帶來我這,應(yīng)該也能明白這個道理。除此之外其他方案都沒有任何益處可言?!?/p>
“但是布拉維耶和——”
“你必須把它清除掉!”烏爾里克又上前一步,他露出獠牙,伴隨低沉的吼聲,狼牧師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
+沒有我的幫助,你們永遠也無法進入網(wǎng)道迷宮。+
“我只是希望借助他的力量來拯救我們的兄弟。”
烏爾里克搖搖頭,他的憤怒變?yōu)榱税跋M??你竟如此簡單地講出這種話,這到底是你還是他的想法?”
尼雅爾艱難地咽下口水,他在遲疑,在猶豫,見此,屠殺者立刻讀出眼前這位符文牧師內(nèi)心的負疚,那瞬間,怒火再度涌上了他的心頭,“我懂了,所以這個巫師甚至都不用占據(jù)你的身體,就能夠控制你的身體和精神去達成他那邪惡的目的?!?/p>
+邪惡的目的?我可是為眾多世界帶來光明與啟示之人,是帝皇智慧的明燈。要說誰有什么壞心思,那也只能是魯斯的崽子們了。+
“給爺閉嘴!”尼雅爾咬牙切齒地低語。
“哈?”烏爾里克一只手已經(jīng)擱在他的牧師權(quán)杖上面,另一只手攥成拳頭,“你剛剛說什么?”
“呃,那什么,我不是對你說的,兄弟?!蹦嵫艩栚s緊解釋,他的頭搖個不停,整個人也向后退了一步。然后他抬起手,示意般地指向自己的太陽穴,“我說的是他?!?/p>
“你知道我會對你說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對你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睘鯛柪锟碎_口了,他的語氣帶上了一絲苦澀,“早在你來找我之前,你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而你卻選擇來這里試探我。所以你還想從我這里尋求什么?為你提供一個正當?shù)睦碛??還是尋求我的諒解?我告訴你,這不可能。如果你還想和這個生物結(jié)盟,那我只能說你錯的徹底。”
+這個生物?+屈辱感頃刻間淹沒了尼雅爾的思維,這種回潮的情感如此激烈,他一時也很難說清究竟是源自于他還是伊薩卡爾。不管怎樣,它加劇了他的懊惱,也使得他竟對烏爾里克惡語相向。
“你說得對。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居然覺得我能從你這里得到些什么。最開始,我本以為你會和我分享一些智慧,而不是這種只有死人才會講的廢話。”
這番指摘的話語剛剛結(jié)束,尼雅爾立刻就后悔了。烏爾里克睜大眼,他的臉頰漲得通紅,喚風(fēng)者剛想說點什么來緩和氣氛,但烏爾里克徑直捏緊拳頭,轉(zhuǎn)過身去,肩膀不住顫抖著。然后他艱難地開口了。
“現(xiàn)在。出去?!?/p>
經(jīng)過這番艱難的掙扎,屠殺者似乎遏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但在尼雅爾的靈視里,面前熊熊燃燒的烈焰沒有半分緩和趨勢。他很想糾正自己的錯誤,可接下來不管他說什么,都只會進一步激怒烏爾里克。他侮辱了他的榮譽,這是份彌足珍貴的寶物,他現(xiàn)在當然沒有時間來為此做出賠償,烏爾里克也沒有心情接受。
最終,伴隨強烈的自我厭惡和尷尬感,喚風(fēng)者沉默地離開了。
絕大部分埃辛島的居民都離開了,他們要去準備繩子和雪橇,好把尸體拖回鎮(zhèn)上。雖然它的肉已經(jīng)被污染了——這意味著食用會導(dǎo)致中毒——但筋腱、骨頭、肝油和鱗片,以及其他的部分,都能在未來幫助他們度過寒冬。泰菈和其他幾個人負責(zé)留下來看守尸體,以防止拾荒者靠近。阿賈克則捧起地上的積雪,借助半打燃燒的木棍,逐一清理盔甲上最為骯臟的那些污漬。同時,他的口中還在喃喃低語,悄聲感謝著這具戰(zhàn)甲的精魂。
“對于先前懷疑你那件事,還有讓你冒著生命危險來救我……”泰菈低下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感到很抱歉?!?/p>
“不必如此?!卑①Z克回答道,“我的職責(zé)便是守護全父的疆域,無論是在宇宙之橋的彼端還是我自己的火爐旁,都是如此。你不需要為此感到歉意。”
她點了點頭,鼓起勇氣朝他投去好奇的一瞥。
“謝謝你,阿賈克·石拳?!?/p>
“你覺得自己能活過這個冰季嗎?”他問道,來自泰菈的感激之情令他覺得有些不適。
“拉格瓦爾德?lián)牡氖腔鹧娴募竟?jié),”泰菈回答道,“寒冬也不過如此。但出現(xiàn)在這片大地上的動蕩又會帶來怎樣的災(zāi)難呢?”
阿賈克發(fā)現(xiàn)很難給出一個簡潔的答案。任何一個芬里斯人也都清楚,那就是不要期待能夠聽到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們有這樣一句話,”她又開口了,火焰輕盈跳動,連帶頭巾的陰影也隨之起舞,輕輕拂過那張憔悴的臉,“水如果停止流動,就會凝結(jié)成冰?!?/p>
“你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多,為什么現(xiàn)在才選擇離開?”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必須改變,我們要成為水流。出現(xiàn)在這里的冰龍絕不是個例,因此,我們的狩獵對象會從克拉肯換成這種兇獸?!?/p>
阿賈克笑了。按照巫師和符文領(lǐng)主們的解釋,芬里斯之魂是一種超脫于物質(zhì)世界之外力量,但他卻不這么認為。他將它隨鐵錘的每一次敲擊注入刻有符文的鍛鋼中。它是淌過滾燙劍鋒的冰水。它存在于每個芬里斯人的血脈里。
它是永不屈服的意志。
無論面對怎樣的苦難,芬里斯人始終拒絕低頭,從不認命,如果覺得會給他人帶來麻煩,他們也不會主動求援。
“那么,鎮(zhèn)上的孩子們……?”想到他其實對泰菈的家庭情況一無所知,阿賈克的語氣變得小心了許多。
“有些還活著。”她聳了聳肩,“已經(jīng)足夠我們撐過這段難熬的寒夜。天空勇士呢?你們的史詩一定會永遠延續(xù)下去吧?!?/p>
“只要有強壯、聰明和勇敢的小伙子加入,魯斯之子就能長存?!?/p>
“只有兒子?”盡管她聽起來像是在玩笑,但阿賈克注意到她瞪了他一眼,“也許這里還有其他水流需要學(xué)會怎樣流動起來?!?/p>
聞言,阿賈克看向身旁這位兇悍的女人,他想起她是如何輕松地揮舞那柄鋒利的長矛,又是如何以她那超凡的勇氣,而非注入的精神指導(dǎo)(psychodoctrination)克服了面對冰龍的勇氣。不管他是否需要援助,她都是第一個主動跑來幫他對付這頭巨獸的人。芬里斯之魂存在于這顆星球的每位住民身上,不論長幼,不分男女,他曾親眼目睹過羅保特·基里曼自全父的年代帶回來的那些奇跡戰(zhàn)士,每位星際戰(zhàn)士都以更為堅韌的鋼鐵鍛造而成。如果連這都能成為現(xiàn)實,那確實可以說一切皆有可能。他這么想著,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泰菈皺起眉,她覺得自己遭到了嘲弄。阿賈克趕緊止住笑,低頭致歉,他的雙眼卻始終凝視著泰菈的眼睛。
“也許確實如此?!彼f道。
(草www感覺雖然這段阿賈確實動了想把妹子招進來的心思但是他應(yīng)該只是很單純的綠皮思維罷了你看起來很能waaaaagh要不要做個手術(shù)哥帶你去宇宙里Waaaaagh(不
對于尼雅爾來說,接下來這趟穿越狼牙堡的旅程更為艱難,每往前邁出一步都意味著他與自己內(nèi)心巨大的抗拒感進行了一次激烈的搏斗。他還記得和烏爾里克間的沖突,如今他的心臟浸泡在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里,滾燙的憤怒與冰冷的屈辱隨心跳的節(jié)奏交替上涌。他完全沒有掩蓋自己的感情的意思。烏鴉振動雙翼,環(huán)繞著他周身盤旋,在那陣陣不祥的拍擊聲里,一團濃密的黑云同時籠住了他的身體和心靈。冰霜悄然爬上了他的符文護身符,它們正努力將尼雅爾內(nèi)心源源不斷泄露出的矛盾情緒偽裝成普通的靈能活動。
這一次,奴工們沒有停下動作,向他致意,而是靜靜為他讓開了道路。
+有你這小笨蛋在,你的好前輩們到底是怎么活到如此高壽的?。?
尼雅爾實在沒有和這個巫師拌嘴的心情,他煩躁地哼了一聲,權(quán)當應(yīng)答。
他越往前走,越覺得烏爾里克說得有道理。確實,與伊薩卡爾進行交易是個愚蠢的舉動,即便他現(xiàn)在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也無法排除他在未來違背約定的可能性。
經(jīng)過一番跋涉,他終于抵達了諸界階梯(Stair of the Worlds),這里是通往諸多廳堂、樓梯、廊道與傳送裝置的中間點之一。三根巍峨立柱撐起頭頂拱形的屋頂,奴工們穿行在這空曠的巨大房間里,腳步聲、伺服顱骨的嗡鳴、發(fā)電機與其他機器永無止境的響動彼此糾纏不休。
他可以繼續(xù)往下走,前往頭狼的謁見廳,或者掉頭返回符文領(lǐng)主們的廳堂,在那里他可以設(shè)法清除掉這個巫師的靈魂碎片。
這是個兩難的抉擇,他的視線在傳送裝置間徘徊,它們能將他帶往巫師之廳,也能把他送往謁見羅根的走廊。感覺到從他身上彌漫出來的糟糕情緒,其他經(jīng)過這里的人都有意識地避開了他所處的位置,他們紛紛縮進屋頂亮黃色的流明燈臺之間的陰影間隙里,悄無聲息地繞過正在沉思的喚風(fēng)者。
他的夜翼在十幾米之外盤旋,和他的主人一樣,它也不知道接下來該采取什么行動。
+這不是由你決定的,符文奴隸。你得對你的領(lǐng)主負責(zé),不是么?所以你得去尋求他的命令,聆聽他的意愿。+
伊薩卡爾越是催促他做出某一個選擇,他就越是想反著來。巫師的主張只會加劇他內(nèi)心的疑慮,盡管如此,尼雅爾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在朝頭狼的謁見廳前進,他不能因內(nèi)心的抗拒就忽視掉巫師提出的建議里的合理之處。一個能夠拯救第十三連的兄弟們的機會正擺在他的面前,但同時他要承擔(dān)背叛與傷亡的風(fēng)險。
同時,他的心底還有另一個念頭正在作祟——這是個說起來有些難為情的念頭——促使他決定前去拜訪羅根。他可以將這包裝成每個富有榮譽感的芬里斯人都會做的事——去向他的主君尋求真正的智慧。這也有據(jù)可循,他作為阿斯塔特修會的首席智庫,要對他的戰(zhàn)團長負責(zé)。他甚至可以說服自己,這只不過是因為他想要得到一位朋友的建議。
不過,實際上他已經(jīng)對自己進行過了漫長的自我檢查,尼雅爾認真地分析過他的想法與行為動機,試圖找出有無腐化和外部影響的跡象——現(xiàn)在看來確實諷刺——他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他沿著長廊,慢慢往目的地走去,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清楚地意識到,那就是能夠把這件糟心事的決定權(quán)推給他人,確實讓他感到輕松愉快。
走道的裝飾風(fēng)格明顯更像芬里斯人的居所而非星際戰(zhàn)士的要塞修道院。兩側(cè)墻壁上掛滿了富有部落色彩的盾牌——上面繪有龍、多臂克拉肯、繩結(jié)圖案和巨蛇等等圖案。而在它們之間則是屬于冠軍和酋長們的三角龍旗。
所有貢品都被妥善地保管在此,而更為古老和昂貴的珍品則妥善地存放在靜滯倉庫里。尼雅爾當然沒有忘記這么做的意義,芬里斯存在于每位太空野狼的血液里,這句話的實際意義取決于是從字面意思還是比喻的角度來解釋,前者當然指的是凱尼斯螺旋和基因種子,而后者所喻意的不僅包括感情、傳統(tǒng)和遺傳學(xué),它更是象征太空野狼與全人類之間的紐帶。
忘記了自己的出身,或是自認為高于那些建立起帝國的普通人,這對于太空野狼來說是最不榮譽的舉動。
責(zé)任。敬意。兄弟情誼。他不但對烏爾里克有所虧欠,同樣也對不住第十三連那些失蹤的戰(zhàn)士們。
這些富有芬里斯特色的陳設(shè)不僅是一種無言的告誡,同樣也是無聲的寬慰。他們在向那些冒險進入頭狼領(lǐng)地的來訪者表示,這里都是可靠的盟友,也是壁爐旁的伙伴。
越是接近頭狼的房間,尼雅爾的內(nèi)心就越是鎮(zhèn)靜。他知道羅根本人正在前方的房間里。那不但源自于他的靈能探知,他也看到了一對守衛(wèi)在狼廳的橡木巨門前的狼衛(wèi)。
這次擔(dān)任守衛(wèi)的是奧丁·碎敵(Odyn Foe-Ruin)與紅海的巴爾丁(Baldin of the Red-Sea)。尼雅爾還沒來得及報出自己的來意,這兩名老兵就已經(jīng)讓開了道路。
“他正在等你,喚風(fēng)者?!卑蜖柖。˙aldin)對他說。
奧丁搖了搖頭,他看起來有些憂郁,然而那嘴部繪有獠牙的頭盔完美地遮擋住了他的表情。
“你就像只刺全豎起來的怒獾,一直在狼牙堡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進去吧?!卑蜖柖〈驍嗔怂耐?,他用力抓住一邊的門環(huán),將大門推開。
這座廳堂的面積要比頭狼大廳和狼王的大廳要小得多,但它依然能給人極其深刻的印象。毫無疑問,作為芬里斯之主的會客廳,這里面的布局和陳設(shè)都是為了將訪客的注意力引向遙遠的王座,同時確保訪客所站的位置都處于王座之主所擁有的戰(zhàn)利品與盟友們的紀念品中央。
有些戰(zhàn)團會在卷軸或者數(shù)據(jù)芯片上記錄下他們的戰(zhàn)斗榮譽,有些則會將創(chuàng)下的功績濃縮為簡潔的紋章或是圖式,還有些選擇修筑雕像、紀念碑和宮殿來銘刻勝利。太空野狼則生活在他們和戰(zhàn)友所創(chuàng)下的功績歷史之中。那些最年長的戰(zhàn)士們立下的戰(zhàn)果相當豐厚,以至于時常需要騰空一整個房間來收納他們的戰(zhàn)利品。他們的戰(zhàn)斗則通過史詩口耳相傳,即便從未形成文字,但符文牧師和狼牧師們會吟詠出這些英雄們的業(yè)績,再由連隊的戰(zhàn)斗兄弟們代代傳唱下去。
這里收藏著許多異形和異端的頭骨,還有他們生前使用過的裝備,這些藏品擺放的方式經(jīng)過了巧妙的調(diào)整,即便數(shù)量龐大,也不會擾亂房間真正的焦點所在。后墻上懸掛著大量作為戰(zhàn)役獎勵獲得的帝國軍團的旗幟,中央是以青銅鑄成的巨大天鷹雕塑,它的雙翼已經(jīng)綴滿了護身符和獎?wù)?,這些榮譽來自于數(shù)百個截然不同的戰(zhàn)區(qū)。房間里的每件藏品都是羅根·格里姆納爾親手奪取或是由人交予他而來,是屬于他自己的戰(zhàn)爭記錄。頭骨自然源于他親手斬殺的敵人,而旗幟和獎?wù)聞t是褒獎他的作戰(zhàn)能力或是指揮能力,也有些是二者俱全。
而它們的主人此刻仍舊穿著那套終結(jié)者盔甲,坐在刻有象征各大連標志的巨石王座上,皺著眉打量尼雅爾,這和上次分別時他的態(tài)度反差極大。
“烏爾里克已經(jīng)跟我說過了?!?/p>
這句簡短的發(fā)言弄得尼雅爾措手不及,他猛地停下腳步,卻聽見身后大門轟然閉合的響聲。那瞬間,他覺得自己似乎跌進了一個陷阱。
“除了得知你讓你自己和太空野狼蒙羞外,我也沒聽明白他到底在說什么,”羅根繼續(xù)說道,“不過他還提到了被詛咒的馬格努斯和普羅斯佩羅,剩下的就全是怒氣沖沖的咆哮?!?/p>
“在他冷靜下來后,我會進行彌補的?!蹦嵫艩栒f,“在我和屠殺者交談的時候,我多次犯下過錯誤,但我會把它糾正過來?!?/p>
羅根的表情稍微和緩了些,同時,他的身體也盡可能地放松下來。尼雅爾深吸一口氣,他單膝跪了下來,見此,羅根驚訝地揚起眉毛。
“自從你宣誓就職以來,你還從未在我面前跪下過,尼雅爾。我有不好的預(yù)感?!?/p>
“我犯了一個極其嚴重的錯誤,頭狼。”
又一次,他開始解釋自己此刻面臨的困境。和向烏爾里克坦白時不同,這次似乎越發(fā)滑向了荒謬的方向。尼雅爾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正站在嚴厲但公平的家長面前的小孩,講述這個故事使得他越發(fā)意識到自己的愚蠢,而這一切的起因不過是他偶然的疏忽。
當他講完,他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向羅根的眼睛,只是盯著頭狼腳下那張熊皮地毯,盯著鑲嵌在眼窩里的玻璃珠。他知道羅根本人的裁斷就藏在他的視線中,盡管他可能會試著隱瞞。
“看著我,尼雅爾?!?/p>
“我……我不能,我的大人?!?/p>
“那你對我來說沒用了,尼雅爾。還是說必須要我對你下命令才行?”
喚風(fēng)者勉強抬起頭,他迫使自己看向他的領(lǐng)主,迎上他那冰冷的視線。羅根臉色鐵青,雙手緊緊攥著王座的扶手。
“你要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呃,我很抱歉?”他試探性地開口,盡管和他鑄下的錯誤相比,這個詞已經(jīng)過于渺小,也毫無意義。
“我他媽才不在乎你的道歉,我要的是答案!”頭狼的喉嚨里傳出爆炸似的吼聲,“你的計劃是什么?你打算干什么?你他媽是個戰(zhàn)士,給我站起來,做你應(yīng)該做的事!”
這聲斥責(zé)直截了當?shù)卮讨辛四嵫艩柕膬?nèi)心最深的矛盾,也是他和烏爾里克爭執(zhí)的原因,“我想去普羅斯佩羅,但我不知道這是否是最合適的行動。風(fēng)險太大了,而回報……也不確定?!?/p>
+我們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鬼話!你覺得我是個叛徒,我說的話都毫無價值,這我明白,但我覺得你也不過是個歷史的流浪者,竟然恬不知恥地贊揚這群摧毀了宇宙有史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知識儲備的戰(zhàn)士們。莫要輕視,現(xiàn)在我是以我的名字,伊薩卡爾·歐爾起誓,如果你能將我釋放出來,我將協(xié)助你找回你那些失落的兄弟們。+
“還有其他選擇么?”羅根問道,“如果我要求你清除這個玩意,你能做的到嗎?”
“可以?!蹦嵫艩桙c了點頭,他站起身,輕輕撫摸著他的胡須,“有些法器能夠驅(qū)除一個附身的靈魂。我想它們能夠用來搞定這個家伙?!?/p>
“你確定能辦得到嗎?現(xiàn)在全狼牙堡只剩你一個巫師沒有去參加戰(zhàn)爭了?!?/p>
“靠巫師之廳的奴工和我自己的力量就足夠了?!?/p>
+如果我選擇抵抗,那你就搞不定了。+
“不少人都這么試過,反正沒有一個成功過?!?/p>
“你沒對我說話吧?你能夠聽到這個巫師的聲音?”
“是的。”
“那么他也能夠聽得到你所聽到的東西?”
尼雅爾沒有立刻接話,他在等待著伊薩卡爾的回答。
+是的。+巫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情愿,尼雅爾也無法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除非他能把這個巫師弄出來,+我無法讀到你的思維活動,但是我可以和你共享視覺、聽覺、味覺和觸覺??紤]到這些毛皮散發(fā)出來的全是你最近四處折騰后染上的臭氣和你們那毫無品味的煮脂肪的怪味,天哪,我太難了。+
“他看得到,也聽得到你的聲音?!?/p>
“那么回答我,普羅斯佩羅的巫師領(lǐng)主?!绷_根瞪大眼睛,仿佛他能夠看穿尼雅爾的大腦,找到伊薩卡爾的靈魂碎片,“你的這個迷宮,這些傳送門,它們真的能通向恐懼之眼?”
+傳送網(wǎng)道存在于許多地方,它超越了時間和空間,一直延伸到亞空間的深處。普羅斯佩羅的知識制造的偉大裝置能夠輕易架起一條橫跨恐懼之眼的橋梁。+
“他說可以?!蹦嵫艩栟D(zhuǎn)述道。
+等一下!不僅如此,我能感覺到亞空間正在經(jīng)歷一場劇烈的動蕩,這是自靈族隕落,帝皇崛起以來都未曾有過的混亂+
“你說的應(yīng)該是大裂隙,一場將銀河系切為兩半的巨大風(fēng)暴,”喚風(fēng)者向這位藏在腦子里的偷渡客解釋,“不計其數(shù)的巫術(shù)儀式和犧牲已經(jīng)打破了分隔現(xiàn)實和亞空間的屏障?!?/p>
“他在說話嗎?”羅根提高了聲音,他的手重重拍在了椅背上,“他跟你說了什么?”
+迷宮比以往更加破碎。普羅斯佩羅在某種力量中燃燒。還有馬格努斯!我能感覺到他那如太陽般燃燒的靈魂,如此之近,可以說觸手可及。+
“馬格努斯回過普羅斯佩羅?”尼雅爾問道。羅根看起來也想說點什么,但符文牧師臉上緊張的表情使得他暫時閉上了嘴。
+他沒有,但是很接近。+
“有傳言說猩紅之王已經(jīng)把巫師星從亞空間里拖出來了,”羅根說道,他猜測著巫師方才所說的話,“是這樣嗎?”
+我能理解你的領(lǐng)主所說的每一個字,但我不明白它們拼起來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說的是哪個星球?+
“這說來話長了,巫師,至少現(xiàn)在如此?!蹦嵫艩枌⒁暰€投向了頭狼,“你的命令是什么,大人?我們是應(yīng)當勇敢地闖進普羅斯佩羅的迷宮,還是需要我設(shè)法清除這個入侵者?”
羅根揉了揉眉心,他思忖片刻,目光轉(zhuǎn)到了符文牧師的眼睛上,仿佛想要看清他內(nèi)心真實的想法,看清那枚藏在深處的巫術(shù)碎片。他的下巴頦正在緩慢地活動,仿佛正在咀嚼著腦內(nèi)那些紛雜的想法。終于,他重新開口了,語調(diào)鎮(zhèn)定,先前的焦慮和絕望早已不見蹤影,那王者般的風(fēng)度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措辭明顯是經(jīng)過了審慎考慮,其間閃爍著真正的智慧。
“你得去普羅斯佩羅。我們已經(jīng)發(fā)下誓言,絕不拋棄第十三連的任一個兄弟,而且……”羅根停頓了片刻。他的表情看起來近似于歉意,“而且,如果能夠利用這個迷宮尋找狼王的蹤跡……”
+他到底在說什么?魯斯在哪?+
“我定會仔細留心,認真尋找,頭狼?!蹦嵫艩柋WC道,“但你的意思是我將獨自踏上征程。你不會為我提供援助嗎?”
“我全力支持你?!绷_根說,“但我已經(jīng)承諾派出軍隊增援他人,沒有多余的軍力可以給你。但如果這里還有人愿意和你一起踏上旅途的話,我可以取消他們手頭上的任務(wù),讓他們加入你的隊伍?!?/p>
聞言,尼雅爾有些沮喪,但他知道自己不該抱怨,羅根愿意為他提供這些便利,他都應(yīng)該感到受之有愧。于是他點了點頭,向頭狼表達他的感謝。
“那么,就讓這個消息傳遍整個狼牙堡吧!尼雅爾·喚風(fēng)者正在召集同伴,和他一起去執(zhí)行這項注定成為傳奇的任務(wù)?!绷_根·格里姆納爾大聲宣告:“太空野狼將重返普羅斯佩羅的灰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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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翻譯感想:我覺得我現(xiàn)在很需要抓一個千子來問問你們那破地方到底咋回事啊這都什么設(shè)定我不造啊……
>下章盧卡斯就上線了2333雙口相聲二人組要變成小品巡演團了,不過阿賈上線還有一段時間,湊齊了就是三狗大鬧提茲卡(????以及很難不想象在羅根面前垮著個小狗批臉把千子yygq的話翻譯出來的尼雅爾內(nèi)心有多憋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