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土御門強制送出門，白井的手機突然發(fā)出提示音。上條將她放在桌子上，像能量棒似的，科技含量在外觀上就能看出來的手機拿起遞過去。

白井接過手機，如同展開保鮮膜那樣從手機側(cè)面抽出透明的屏幕。盡管上條不是第一次見識白井使用仿佛是未來科技的手機，但還是忍不住想要驚呼，十分想親自上手試試。

快速瀏覽手機信息，白井表情變嚴肅。

“抱歉，當麻，我看來得走了。”

“有工作？”

“嗯，初春說有麻煩的事情等我去處理。”

會讓她露出認真的表情的大部分時候都是工作，不過和以前有些不一樣。

“注意安全?！鄙蠗l笑著說，不善于分辨細微表情的他此時卻能清晰看到白井眼瞳中的寂寞，“想我的話就發(fā)短信過來吧，我看到會回的?！?/p>

“嗯！”白井點頭，粲然生輝的笑容一掃眼中的陰霾。

白井很快換好衣服，抱著上條的舊衣服走出洗浴間，或許是上條的錯覺，有種白井臉頰變得更光滑的感覺。

“衣服你就放著吧，回頭我看看洗一下?！被蛘咧苯觼G掉吧。

上條對舊衣服沒什么留念，也想不出來穿不上的衣服還有什么用。

“我?guī)Щ厝ハ?！?/p>

白井堅定的眼神不容上條拒絕，不過沒有強硬離開似乎還打算給予上條名義上的民主。

“……你們那邊的衣服不是還要送到外面洗嗎？男式的校服沒問題嗎？”上條提出問題。

“……呃。”白井低下頭，鼓起嘴巴小聲回應：“我會想辦法的?！?/p>

“我來洗不就好了?！笨磥頃簳r還不能扔掉。

“不，我來洗。”

白井把衣服抱得更緊，像是守護著寶藏的惡龍，上條只要伸手做出奪取的意思，當場就會被撕碎。

不過……

龍的形容或許太過了，還是兇巴巴的貓更合適。

上條只能服軟，無奈攤手道：“好吧，那麻煩你了。”

“嗯，交給我吧。”

白井邁著輕快的步伐，將上條的舊校服和自己本來打算讓上條寄到學校的校服放到一個袋子里。

或許覺得上面留下自己的味道吧。上條看著白井，默默在心底猜測白井拼命想要把衣服帶回去的原因。最后用大小姐的矜持這種自己不可能懂的理由搪塞過去，反正白井看上去心情不錯，他也就沒有多追究的意義。

白井跟上條說再見后也不開門，直接使用空間移動離開。上條一下子被關(guān)在了空落落的房間里，連帶心臟一起出現(xiàn)寂靜的暗色調(diào)。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為何能從白井的眼瞳中看到寂寞——會感到寂寞的人原來是他……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輕薄、淡淡的甜膩味道，曠課得來的時間不是那么難以度過，只要回憶一下過去的假期，上條馬上就可以安排出一天不用出門的日程表，可是今天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不需要嘗試，他就知道結(jié)果。待在這間屋子里的他，靜止和移動都只會在每一坪的空間尋找她存在過的證據(jù)，添滿空洞的心。做什么都只會意興闌珊。

上條仰躺在地板上，稍微的寒意隔著衣服碰觸滾燙的身體，眼前不自覺便浮現(xiàn)黑子的臉龐。即便知道是虛假，卻還是伸出手。僅僅數(shù)秒的時間流淌，他已經(jīng)無法忍耐。

可惡……

上條咬的嘴唇發(fā)痛，視線為即將溢滿眼眶的淚水模糊，這副不爭氣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上學去吧，上學去！”

上條坐直身板，抹掉淚水，想出能分心的最有效辦法。三下五除二收拾好書包，逃也似地離開房間。

前往學校的路還有一段和白井早上共同走過的，上條只能一直保持高速奔跑，盡量不讓眼睛看到任何一絲風景，給大腦一點聯(lián)想的機會。

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已經(jīng)偏離固定的路線，腳步漸緩直至停下來，上條環(huán)視四周，和記憶里的地圖進行對比。他并不著急，他和白井散步的時候就已經(jīng)錯過了上學時間，現(xiàn)在過去也是曠課半天，不如下午再過去。

上條嘆口氣，日光升到皮膚感覺到熱意的高度，直視過去眼球一定會痛。視線的終點，上條看到一臺紅白色的自動售貨機，或許是大腦聯(lián)想的能力還在繼續(xù)運作，他同一時刻感到口干舌燥，雙腿不受驅(qū)使地往自動售貨機走過去。

大概是安裝人員刻意為之，自動售貨機正好設(shè)置在陰影回籠罩的范圍里，買下飲料當場就像打開。

準備舒適的環(huán)境讓上條將不幸的運氣拋在腦后，掏出錢包里唯一的紙幣想也不想就往錢幣入口里塞，興致滿滿地隔著透明玻璃按下心儀飲料下的按鈕——沒反應。

再按——還是沒反應。

換一個——還是沒反應。

再換一個……

不會吧！

上條緊緊抱頭，目瞪口呆。他完全沒考慮過自動售貨機會吞錢這一通往未來的選項，說起來過去是不是有同樣的事情來著，真是不長記性。

比起過去做下什么，未來該怎么做更加意義深遠。上條按著悲痛的心，開始往陰暗的未來窺探，分無分文該怎么抵達下個月發(fā)錢的日子呢？

嗯……

只喝水的話恐怕活不到那個時候呢。

“啊?。?！”

上條鬼叫著抓住自動售貨機左右搖晃，試圖采用暴力手段讓不講理的機器把他的未來還回來。

正當上條的顫抖著挑戰(zhàn)機器行為要引來警備機器人時，有人出來阻止了他。

“你遇到什么麻煩了嗎？”

不知何時走到身旁的女性不失禮貌的問道。

上條一眼就瞟到女性胳膊上的臂章，他當然知道那是風紀委員的標志。

“我的錢被吞掉了?！鄙蠗l說著就心酸起來。

“啊……”

女性扶著額頭，繞過上條走到自動售貨機傍邊，撿起地上的一張紙貼回自動售貨機上。上條好奇地望向上面的字——“故障中，請勿使用。”

“不好意思啊，這邊自動售貨機使用的人挺少的，工作人員好像沒有弄一個結(jié)實點的提示放在這里?！弊鳛轱L紀委員的女性似乎早就知道這邊的自動售貨機有故障，代替維護的廠家向上條致歉，“我會給你證明錢被吞的事情，請你放心吧?！?/p>

留著中長發(fā)的女性好像很擅長和人溝通，倒是和她戴的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裝扮很符合。

“哦……麻煩你了。”

身材勻稱的女性眨眨眼睛，嘴角勾起淺淺的微笑，“我叫固法美偉，請問你是上條當麻同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