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碇卯人 翻譯/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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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于2010年11月由朝日新聞出版社發(f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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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登場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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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下右京 警視廳特命系系長。警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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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話 大霧與木桶

【格蘭基爾釀酒廠（麥克米蘭家）】

安迪·麥克米蘭????? 第八代當家

凱特·麥克米蘭????? 安迪的妻子

沃爾特·麥克米蘭??? 安迪的兒子

鮑爾·麥克米蘭????? 安迪的祖父。已故

伊恩·麥克米蘭????? 安迪的父親。已故

蘇珊·麥克米蘭????? 安迪的母親

戈登·米爾斯?????? ?釀酒技師

露絲·卡萊爾??????? 財務(wù)負責人

西蒙·柯克????????? 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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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奇阿蘭釀酒廠（巴克瑪斯特家）】

比特·巴克瑪斯特??? 當家

杰克·布里格斯????? 箍桶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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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佩塞警察局】

羅伯特·斯維尼????? 警部。搜查負責人

福萊特·雷諾茲????? 刑警

阿蘭·可拉????????? 刑警

魯?shù)婪颉溈淆R????? 鑒定負責人

理查德·斯科特????? 麥肯齊的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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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為什么一定要在這里集合??？”

蘇珊·麥克米蘭抱怨道。

“好像杉下先生要說明案件真相了。他想向所有相關(guān)人員都說明一下。”

旁邊的凱特用溫柔地聲音安撫道，抱著菲利普的沃爾特少年也開朗地說道。

“是啊，奶奶！右京會像夏洛克·福爾摩斯那樣用名推理來解決案件！”

“我是沒什么興趣?！?/p>

開封酒窖兩日后剛過正午，“酒窖廣場”聚集了一大群人。除了開封酒窖那天在場的人，包括杰克·布里格斯的所有人，那個時候沒在的蘇珊和警察方面相關(guān)的人也混雜在里面。今天的廣場上也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霧。

距離前一天右京在警察局說出爆炸性發(fā)言已經(jīng)過了一夜。為了確認右京提出的事實，斯維尼警部問了杰克·布里格斯，他承認了右京指出的內(nèi)容。但是，他之后就閉口不言，完全保持沉默了。明明馬上快解決案子了，案子的真相卻感覺像被大霧所吞沒。

束手無策的斯維尼警部想，看來只能借助那個奇怪的日本人才能清楚案件真相了吧，于是斯維尼得到了今天右京要在所有相關(guān)人員面前解決案件的回復(fù)。為此，雖然是非常破例的事情，但是還是舉行了這樣的集會。

上午的時候，右京一個人在廣場上關(guān)起門來進行著什么作業(yè)。安迪接受了右京為了徹底解開真相需要一點準備的說法，雖然安迪很迷惑，但是他卻不知道為什么他能確信，如果是這個日本人的話，一定能讓一切真相明了。

看來這個日本福爾摩斯推斷父親的死和戈登的死是有關(guān)系的。而與自己想要知道父親之死的真相相反的是，他變得害怕聽到昨天曝出的事實是否會與案件有關(guān)。這是安迪最真實的感受。

“大家久等了?！?/p>

右京并不畏懼在廣場上聚集著的男女老少的目光，他大聲說道。

“不知道為什么，我偶爾留宿的地方碰到了不可思議的案件。本來不應(yīng)該由我這個局外的日本人多管閑事，但是碰巧我在我的祖國屬于警察組織，對搜查稍微有點經(jīng)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回我……”

“開場白就算了吧，趕緊開始吧?！?/p>

忍不住打斷右京長長發(fā)言的是蘇珊。右京臉上浮起了苦笑，低下頭道。

“抱歉。那么，我們開始解釋案件真相吧?！?/p>

右京終于切入正題，凱特看見婆婆心情變得還行，她松了口氣。

“恕我冒昧，能先請大家到五號酒窖嗎？我有想請大家看一看的東西?！?/p>

右京走在最前面，進入了五號酒窖中。其他人都一個接著一個跟在了他后面。除了蘇珊，所有人看起來都是興趣滿滿的樣子。

“請大家走近看一下。”看見差不多人都齊了，右京提醒大家注意鋪地式堆積著的木桶?！斑@里堆著的木桶的序列號每一個都是以4開頭的。建造了這些酒窖的鮑爾·麥克米蘭先生，規(guī)定一號酒窖中使用1開頭編號的木桶，二號酒窖使用2開頭編號的木桶以此類推這樣來貯藏。如果按照規(guī)定五號酒窖的這些木桶應(yīng)該是以5開頭編號的才對，但實際上卻是以4開頭的。聽說在十年前，開封四號酒窖的時候，木桶的序列號是5開頭的。于是就覺得，是不是四號酒窖和五號酒窖的木桶弄錯了。然而，鮑爾先生是個非常一絲不茍的人，對于堆木桶，我聽說他都是按照下層堆1號到5號，上層堆6號到10號的順序來的。明明是這樣一絲不茍的性格，卻將四號酒窖和五號酒窖的木桶弄錯了。雖然我沒有見過鮑爾先生，但是我知道一絲不茍的人是怎么樣的。因為我自己也經(jīng)常被別人說一絲不茍。我不相信鮑爾先生會弄錯。一個的話還可以理解，但是十個全都弄錯這種事情……”

安迪回想起來，之前這個日本人也對酒窖和木桶不一致的地方很在意。然后，還有斯維尼警部當時聽到這件事表現(xiàn)出的煩躁。安迪偷瞄了一眼警部的表情，果然他彎著嘴唇一臉郁悶。

“關(guān)于木桶，還有一點很奇妙的地方。堆在這里的九個木桶里差不多有六成的威士忌。十年前開封的四號酒窖的木桶里，好像只有原來儲藏量的一半多而已。就如眾所周知的‘天使所享’這個詞的意思一樣，威士忌在儲藏的過程中會蒸發(fā)。四十年成的威士忌大概已經(jīng)非常美味了吧，天使享用了將近一半的量。話又說回來，再次經(jīng)過十年的五十年成威士忌卻沒有減少差不多一半的量。是天使不想要他們那份威士忌了嗎？那么我想請威士忌的專業(yè)釀酒師品嘗一下單桶威士忌。安迪·麥克米蘭先生，可以嗎？”

格蘭基爾釀酒廠的責任人雖然沒明白右京的意圖，但他不管這些先答應(yīng)了。

“可以，沒關(guān)系。那么聚在這里的釀酒師們，請品嘗一下吧?！?/p>

安迪說道，幾個男人走到了前面。羅奇阿蘭釀酒廠的比特·巴克瑪斯特也是其中的一員。

不知道是不是右京在上午準備好的，他取出了舀子和威士忌酒杯，從木桶里舀起了琥珀色的液體，倒入杯中，一杯一杯地遞給男人們。

第一個喝威士忌的是個白頭發(fā)的看起來挺頑固的男人，“哦哦，這好喝啊”的夸獎道。之后跟著的各個釀酒廠負責人們也贊不絕口。然后，輪到了比特·巴克瑪斯特了。

“巴克瑪斯特先生喜歡純飲威士忌吧。來吧，請嘗一嘗?！?/p>

“能有幸喝到五十年成的威士忌是我的光榮。那，我就不客氣了?！?/p>

比特將液體慢慢含到口中，認真地回轉(zhuǎn)舌頭，最后才喝下去。他嘆了一口氣，右京問道。

“感覺如何？”

“醇厚且充滿泥炭的芳香，做得非常令我滿意。但是，這個味道不是格倫基爾的威士忌?！?/p>

“嗯？你是什么意思？我倒覺得這就是格蘭基爾的味道啊?！?/p>

剛才那個白發(fā)的釀酒師問道，比特沒有回答。

“啊呀呀，”右京一副“太好了”的表情，“那么這是哪里的威士忌的味道呢？”

“哼，”比特向安迪投去挑釁地目光，“這是五十年成的威士忌？別讓我發(fā)笑了。確實與我那兒的威士忌相比更加醇厚，但是，這絕對就是羅奇阿蘭威士忌的味道！”

“你說什么？”被找茬找上門的安迪突然激動起來，“你是在挑格蘭基爾蘇格蘭威士忌的毛病嗎？！”

“那你自己嘗一嘗吧。確實羅奇阿蘭和格蘭基爾的地理條件很相似，味道也很相似。但是，如果你是格蘭基爾的責任人的話，格蘭基爾與羅奇阿蘭的區(qū)別還是分的清的吧！”

安迪一把奪過比特遞出的杯子，然后從木桶中舀了一勺威士忌注入杯中，然后一飲而盡。酒入口的瞬間，安迪的表情扭曲了。

“這不是……”喝完的安迪認輸了，“格蘭基爾的酒?！?/p>

右京摟了一下安迪的肩膀，表示安慰。

“大家，就是這么回事。這個酒窖貯藏的蘇格蘭威士忌不是格蘭基爾五十年成威士忌。這是羅奇阿蘭四十年成的威士忌！”

右京的這句話馬上引起了酒窖中一陣騷動。這是當然的，因為這個日本人斷言，格蘭基爾的戰(zhàn)略商品是對手公司的商品。對手公司的責任人生氣也是正常的。

“安迪，這是怎么回事？解釋一下啊。雖然我跟你父親關(guān)系不好，但是伊恩是不會做這種骯臟的買賣的。是你故意偷了我們廠的威士忌嗎？是不是！？”

比特十分氣勢洶洶地逼問安迪。年輕的格蘭基爾責任人畏畏縮縮，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我……不知，不知道……”

人群向兩邊分開走出來一個人，是安迪的母親，蘇珊·麥克米蘭。蘇珊嘆了一大口氣，用毅然的目光看向羅奇阿蘭的責任人。

“安迪沒有錯，這些都是由我策劃的，要怪的話就怪我。但是在這之前，讓我解釋一下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吧?！?/p>

說完開場白，蘇珊開始將一直藏在心中的真相說了出來。聚集在這里的所有人都不想聽漏這個格蘭基爾背后掌權(quán)人的話。

事情的開端要回溯到十年前。這是發(fā)生在四號酒窖開封的十天前左右的事情。四十年成威士忌的木桶終于將要迎來被開啟的命運，當家伊恩·麥克米蘭非常不安。如果萬一威士忌成熟的不好那該怎么辦。在斯佩塞的釀酒廠中雖然格蘭基爾也算是老廠了，如果長期成熟的單一麥芽威士忌失敗的話就不能恢復(fù)到昔日的繁榮了。

如何都擺脫不了不安的伊恩做了某個決定。他要與他的心腹戈登·麥克米蘭一起在開封酒窖那天到來前，去開封四號酒窖確認威士忌的成熟情況。這樣決定后，伊恩就不再猶豫了。晚上，他倆偷偷地進入了四號酒窖，小心地打開了一個木桶。嘗了一下的瞬間，終于知道不好的預(yù)感總是會中的這句俗語的正確性。結(jié)果就如他擔心的一樣，成熟的很糟糕。不僅一點不也醇厚，而且味道都變質(zhì)了。這就只是一些琥珀色的難喝液體。只是一桶的話還好，最糟糕的情況就是十桶威士忌都是這種情況。如果這樣開封酒窖的話只會受到別人的嘲笑而已。伊恩想要終止酒窖的開封，但是戈登阻止了他。戈登想到了一個妙計。戈登說，開封五號酒窖，那邊的威士忌如果成熟的好的話，這回就先用那里的頂一下。

戈登的想法實現(xiàn)了。五號酒窖的蘇格蘭威士忌有著完美的味道。伊恩與戈登一邊受著良心上的譴責，一邊將四號酒窖和五號酒窖的木桶交換了。于是就這樣迎來了酒窖開封的日子。明明是四號酒窖貯藏的木桶但卻是以5開頭編號的，這可能還需要勉強辯解一番，但是被招待的客人誰都不在意這種細節(jié)。因為大家只是對四十年成威士忌的味道贊不絕口而已。

酒窖開封順利地結(jié)束了，裝瓶出貨到市場上的格蘭基爾四十年成威士忌銷售得很順利，衰落的經(jīng)營狀況回到了正軌。雖然釀酒廠看起來一帆風順，但伊恩心中還是很不安。必須處理一下裝著難喝液體的五號酒窖的木桶，同時還要考慮十年之后的事情?，F(xiàn)在的順利也只是暫時的，不管何時都可能變得經(jīng)營困難。四十年成威士忌大熱之后，五十年成威士忌一定會吸引周圍的目光。

于是這時蘇珊行動了。她拜托在羅奇阿蘭釀酒廠工作的杰克·布里格斯用單一麥芽威士忌裝滿那十桶做廢了的威士忌木桶。她從有識之士那邊聽說，姑且不談威士忌的專業(yè)人士，普通人是分辨不出格蘭基爾與羅奇阿蘭味道的微妙差異的。

“你說什么？”繃著臉的比特·巴克瑪斯特聽了蘇珊的話高聲問道，“布里格斯，這是真的嗎？”

責任人這像是責備的口吻也沒有讓杰克·布里格斯動搖，他反而像是大徹大悟一般平靜，回答道，“就如她所說?！?/p>

“我和戈登一起將做得不好的威士忌處理掉了。就是本來貯藏在四號酒窖變味的十桶酒。我跟戈登是好朋友，同為工匠的我們很合得來。雖然工作的時候不能被別人看出來我們是朋友，但是工作結(jié)束了，我們經(jīng)常一起去‘巨人恩惠亭’喝酒。四號酒窖威士忌的事情也是在店里聽他說的。戈登很苦惱，他說雖然能瞞上十年，但下次酒窖開封的時候就必須拿出那些難喝的威士忌了。比起拿出味道變壞難喝的蘇格蘭威士忌，還不如拿出成熟時間不足但是好喝的蘇格蘭威士忌比較好吧。想出這個主意的是姐姐，于是就將編號#401到#410木桶里的威士忌全部換成羅奇阿蘭釀酒廠三十年成的威士忌。貯藏十年之后，四十年，那樣的話想想應(yīng)該可以蒙混過關(guān)了吧?！?/p>

比特對于自己一直信賴著的心腹的瀆職行為難以置信。

“你把我們廠蘇格蘭威士忌私自拿出去了？”

“對不起?！弊焐想m然在道歉，但是杰克的臉上沒有反省的表情，“但是只是十桶的量而已。格蘭基爾釀酒廠里酒的量都很少所以要湊十桶一樣的威士忌很難。但是羅奇阿蘭的話沒了十桶酒也沒什么吧?！?/p>

“為什么你會……”

“你說的姐姐是蘇珊·麥克米蘭吧，所以被她拜托也沒有拒絕?！?/p>

這個事實給現(xiàn)場不小的沖擊。比特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蘇珊的臉。因為他跟伊恩關(guān)系不好，所以也沒想去了解他對手的妻子是什么身份。他不知道蘇珊的舊姓是布里格斯。

昨天右京在警察局曝出的就是蘇珊和杰克是姐弟這一事實。這個日本人在“巨人恩惠亭”打聽到的事情讓安迪很震驚。安迪作為兒子第一次知道母親的出身。

“布里格斯家的男人從以前就一直從事箍桶匠這個職業(yè)吧。”

右京又說出了他從“巨人恩惠亭”那兒打聽來的消息，杰克拍了拍他厚厚的胸脯。

“是的。是我把格蘭基爾長期成熟木桶的天板拔掉，將里面的威士忌換掉的。之后修理木桶的活是我的拿手活?！?/p>

“雖然知道了這些，但是殺害伊恩·麥克米蘭的人到底是誰？這個你也知道嗎？”

如果被原刑警的日本人完全奪取主導(dǎo)權(quán)的話就很無趣了，于是蘇格蘭的刑警唱反調(diào)。即便如此右京也沒有被打亂節(jié)奏。

“伊恩在四號酒窖中，像是被巨人踩過一樣，腹部受到了巨大的壓力而死去了。那時四號酒窖是從內(nèi)部用楔子被塞住呈密室的狀態(tài)，酒窖中也沒有能將伊恩先生壓碎的物體。安迪先生，是這樣嗎？”

“是的，沒錯?！?/p>

右京的臉上浮出了假笑，“話說回來，蘇珊女士?！?/p>

“什么？”

在人們面前被曝光身份的格蘭基爾背后掌權(quán)者似乎心情不好了。

“你知道伊恩先生他們是怎么樣交換四號酒窖與五號酒窖的木桶的嗎？”

“這種事情我不知道，大概是用叉車來操作的吧。”

蘇珊生硬地說道，右京豎起了左手的食指強調(diào)。

“是的，就是用了叉車，但是不是搬桶。”

“啊，什么意思啊？”

“搬的是酒窖?！?/p>

“酒窖？你說什么傻話?！彼咕S尼警部嘲笑道。但是右京平靜地繼續(xù)說。

“不，這不是不可能的。我大概算了算用這種大小的磚頭需要多少塊來建造酒窖。只要知道酒窖墻壁的大小和磚頭一塊的大小就可以簡單地算出來，算了一下大概需要千余塊磚頭。還有這種磚頭的重量大概是十磅左右。那么，酒窖全部重一萬磅，也就是重差不多四點五噸，這么重的酒窖足夠置人于死地。另一方面，這并非是抬不起來的重量。而且，地板是露出的土地，要搬起來是最方便的了。我從安迪先生那兒聽說，這里的叉車最大負重是三噸。那么，用這樣的兩輛叉車就能將酒窖抬起來。是吧，布里格斯先生?！?/p>

被叫到名字的羅奇阿蘭釀酒廠箍桶匠臉色鐵青。比杰克先開口的是斯維尼警部。

“為什么特地要將酒窖抬起來呢？”

“比起交換木桶，交換酒窖更加容易啊。”右京說，“在十年前開封酒窖的日子，伊恩先生開封的不是四號酒窖，而是五號酒窖。在五號酒窖掛上‘WAREHOUSE 4’的木牌，將其裝成四號酒窖的樣子。因為是五號酒窖，所以里面的木桶序列號當然是以5開頭的。”

“你到底在說什么啊，右京先生？”安迪感覺這個戴著眼鏡的日本人的推理很奇怪，“那時我也在場，打開的確實是從右數(shù)第四個酒窖。左邊還有一個酒窖，所以打開的應(yīng)該就是四號酒窖?！?/p>

右京像是事先就準備好回答這個問題一樣，重重地點了點頭，“左邊的是一號酒窖吧。兩輛叉車將空的一號酒窖搬到了五號酒窖的左邊，然后掛上‘WAREHOUSE 5’的木牌?？赡苓€掛了個假的掛鎖?！?/p>

右京這樣說著，然后走出了酒窖，到了廣場。酒窖里的人們也跟在他的后面。斯維尼也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如大家所見，五個酒窖的周圍都有空地，沒有其他特別的標記。我聽說這個廣場平常是禁止入內(nèi)的。即使五個酒窖全部向左偏移了十米，也沒人會注意到。”

在實物面前說明，那種說服力是令人不可思議的。一時間咬著嘴唇的杰克也終于做好了覺悟。

“這是伊恩先生的想法。交換四號酒窖和五號酒窖全部一共二十個木桶要花相當大的功夫。但是，只是將一號酒窖移到五號酒窖左邊的話，并沒有那么困難。于是他就跟戈登試著一起做了。兩輛叉車分別安置在酒窖的兩邊，將貨叉降到最低點。然后將貨車插入磚頭與地面之間，稍微抬一點起來，這樣酒窖就稍微離開了一點地面。之后只要兩輛叉車配合默契地一點點將酒窖搬過去就可以了?！?/p>

“你們知道能用這個方法之后，在處理四號倉庫的木桶時也用了這種方法是嗎？”

已經(jīng)看穿真相的右京問道，杰克坦然地承認并繼續(xù)說明。

“如果酒窖的配置一直不對，總會有暴露的危險。于是他們將一號酒窖恢復(fù)到原來的位置。問題的是在那之后。五號酒窖的木桶因為已經(jīng)出貨了所以酒窖是空的，但是四號酒窖還有十桶酒留在里面。我們必須處理了那些酒，然后換成羅奇阿蘭釀酒廠的威士忌。但是，‘酒窖廣場’周圍都是濕地，唯一一條通往廣場的路還必須通過格蘭基爾釀酒廠的用地。如果用貨車去搬的話，可能會被格蘭基爾的人看見。這時伊恩先生又想了一個很厲害的辦法?！?/p>

杰克調(diào)整呼吸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時候，右京插話道。

“是從泥炭的開采礦井挖了一條到‘酒窖廣場’的地道吧？”

“如你所說。伊恩先生掌握了礦井的位置，知道礦井是在離酒窖很近的地方通過的。但是，挖地道需要花時間。不能一直將已經(jīng)開封了的四號酒窖里的木桶留在那里。于是，在將一號酒窖搬到到原來位置上的時候，就將四號酒窖的木桶搬到了五號酒窖。搬到五號酒窖藏起來的話，至少十年內(nèi)是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p>

“將四號酒窖的木桶搬到五號酒窖的時候，你們也將酒窖抬起來了吧？”

右京指出這一點，杰克的表情變得悲傷起來。

“如果一個一個從正門搬就好了。但是，搬酒窖來的更輕松……”

“杰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好好說清楚！”

蘇珊用尖銳的聲音逼問弟弟?？磥硖K珊并不知道丈夫死亡真相的細節(jié)，凱特近距離看到婆婆的動作，她如是想到。大家也都緊張地等待著，杰克說。

“叉車的貨叉可以抬到三米高。也就是說，把酒窖抬起來的話，就能輕松越過鋪地式堆積著的木桶。那時，我與戈登先將四號酒窖抬起來，搬到廣場的空地上。然后同樣的，將五號酒窖抬起來，依舊將其放到廣場的空地上。之后將四號酒窖中暴露在外面的十個木桶搬到五號酒窖的地方。我們覺得比起通過酒窖狹窄的門搬出來，在沒有酒窖墻壁阻礙的狀態(tài)下干活比較輕松。悲劇發(fā)生在最后的一步。木桶堆好后，我們將五號酒窖罩了上去。最后將四號酒窖搬回原來的地方時，那時失誤地將四號酒窖朝伊恩先生身上罩了下去?！?/p>

突然女人的尖叫聲響起。在十年后得知丈夫死亡真相的蘇珊發(fā)出了悲鳴。杰克跑了過去，到了姐姐面前。

“對不起，姐姐。我一直沒說出來……”

“真是不幸的事故啊，”右京皺起眉頭，“放下四號酒窖的時候，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嗎？”

“我不想為此辯解，但是坐在叉車上機器的聲音很吵，幾乎聽不到周圍的聲音。那時我們將酒窖放到地上時感覺到好像有點硌到的地方。感覺好像卡到了什么，于是再抬了一點起來。我覺得可能就是在那個時候，伊恩先生用最后的力氣，爬進了四號酒窖中。但是我們卻沒有在意，干完活發(fā)現(xiàn)伊恩先生不在，居然輕率地覺得他中途回釀酒廠去了。我們不知道他居然在四號酒窖里靜靜地停止了呼吸……但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伊恩先生為什么這么容易就被酒窖壓住了。他為什么沒能逃走呢？”

對于這個問題，右京也準備好了答案。

“雖然這只是我的想象，我覺得可能是為了菲利普吧?！?/p>

“菲利普？”

“是的。大概是菲利普看到了飼主的身影，于是跑到了作業(yè)現(xiàn)場吧？放著不管的話菲利普可能會被酒窖壓住?？赡苁菗姆评盏囊炼飨壬ι矶霰Ｗo了愛貓吧？”

“所以菲利普才會在酒窖里面嗎？”安迪用沉重地聲音回應(yīng)道，“但是，四號酒窖為什么會變成一個密室呢？難道是臨終前父親塞的楔子？”

“如果伊恩先生還有余力的話，是不會塞楔子，而是會尋求幫助吧。我覺得塞楔子的可能是菲利普。”

安迪看向在自己兒子腳邊蹭著撒嬌的寵物。

“菲利普？為什么，它怎么做的？”

“菲利普用玩具老鼠做過訓(xùn)練。不覺得前頭尖尖的布老鼠，與楔子的形狀有點像嗎？”

“這是什么事??！”理解右京提示的安迪叫道，“你是說菲利普在玩用來做鋪地式堆積木桶的楔子時，碰巧將楔子塞到了門下面的縫隙里嗎！”

“菲利普做了什么嗎？”

沃爾特發(fā)覺自己最珍愛的貓成為不愉快話題的中心時，他害怕地問道，右京彎下腰與少年視線平齊，回答道“菲利普只是遵從了一只作為釀酒廠貓的本能而已?！庇没秀钡难凵窨粗@一場景的杰克再次開始說道。

“我和戈登都沒有想到伊恩先生會死在四號酒窖里。我覺得如果我們注意到的話，馬上就能用叉車將酒窖移開。四號酒窖從里面被塞上楔子讓戈登覺得很可疑，他在破門而入發(fā)現(xiàn)伊恩先生的尸體時，也意識到我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戈登只是在發(fā)狂。即便是過失但是也是殺人，于是我馬上想去警察局，但是被戈登阻止了?！绻氵@么做伊恩先生的遺志將會白費，不能讓伊恩先生白死?！@句話便成了戈登那個混蛋的口頭禪?！?/p>

“于是你們兩個開始挖從礦井通往廣場的地道了。”

右京推進話題。

“是的。結(jié)果挖通花了半年多。從那個洞里將#401到#410的木桶搬出來，然后用羅奇阿蘭三十年成的威士忌裝滿木桶，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于是放在羅奇阿蘭酒窖的角落里保存。那種狀態(tài)下成熟了十年，終于在前幾天，我們用礦車與手推車，通過礦井和地道將他們搬了回來?！?/p>

“所以手推車上有你的指紋啊?！?/p>

斯維尼警部不甘心似的咬牙切齒。右京就像沒看見他一樣，“開封酒窖的前一天，在‘酒窖廣場’與戈登先生一起作業(yè)的是你吧？”

杰克點點頭，斯維尼只想著奪回主導(dǎo)權(quán)于是激動地說道。

“你們將從‘酒窖廣場’那個洞里拉上來的蘇格蘭威士忌木桶搬到了五號酒窖里面吧?！?/p>

“不是，”杰克緩緩地搖了搖頭，“五號酒窖的鑰匙是當家安迪先生拿著的，我和戈登都沒有鑰匙可以開門?！?/p>

右京含著笑向當家問道。

“安迪先生，再次看到這五個酒窖，你注意到什么了嗎？”

“你這么說……這里離釀酒廠有點距離，平常也不用所以我不怎么來啊?！?/p>

“是啊。最經(jīng)常到這里來的是……”

“是我哦！”沃爾特開朗地舉起手來，“我偶爾會和菲利普一起到這里玩?！?/p>

“是的。沃爾特君在酒窖開封的前一天也到這里來了吧。那時你看到了戈登先生在用叉車作業(yè)。那么，我問問沃爾特君吧。你好好看一看這五個酒窖。現(xiàn)在與那天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樣的嗎？”

被右京問道的少年將眼睛瞪大，看著酒窖。然后沒什么自信的說道。

“有可能我會說錯……我覺得五號酒窖的位置太往右邊了……”

“太棒了。沃爾特君，你立功了。他說的對吧，布里格斯先生?！?/p>

“是的，就如這個孩子所說?！?/p>

杰克承認，斯維尼警部困惑地看著杰克和右京的臉，問道。

“是什么意思啊？我完全不明白?！?/p>

回答他的是右京。

“現(xiàn)在掛著‘WAREHOUSE 1’木牌最右邊的那個酒窖，其實是四號酒窖?！?/p>

“啊？又搬酒窖了啊？”斯維尼端正的臉扭曲了，撓著頭，“到底變成怎么樣了？”

“從開采礦井延伸過來的地道是通到五號酒窖里的。也就是說原來五號酒窖是在那個洞的位置上?！庇揖┯秩恿艘粋€炸彈，引起人群一陣騷動，右京則一臉平靜，“這方面的情況就由布里格斯先生說明吧。”他將這個說明拋給羅奇阿蘭釀酒廠的老工匠。

“就如這個日本名偵探所說的。因為#401到#410的木桶藏在五號酒窖中，為了將它們搬出去，我們就將地道的出口開在了五號酒窖里的地上。我們就是從那里將木桶搬出來，然后換了酒，之后再搬回來的。搬進去的時候在酒窖里面用叉車把他們都拉上來。但是十年前酒窖的鑰匙是由伊恩先生保管的，現(xiàn)在是由安迪先生保管的。雖然可以把木桶搬到洞底，但是搬不進酒窖里面。但是我們沒有慌張。因為我們知道搬一下酒窖就可以了。雖然這樣從洞里面將木桶搬了出來，但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p>

杰克好像遞出挑戰(zhàn)書一樣，在此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向右京使了個眼神。右京接受了這個挑戰(zhàn)。

“五號酒窖的地上有一個洞明顯是很不自然的。你們一開始想用鋪地式堆積的木桶來藏起那個洞口，但是洞口不是在可以藏起來的位置上。于是，你們干脆像十年前一樣搬酒窖了吧。將四號酒窖搬到了一號酒窖的右邊，五號酒窖搬到了四號酒窖的位置上。對嗎？”

在杰克判定對錯前，安迪插嘴道。

“不用這么麻煩，將五號酒窖直接搬到一號酒窖右邊，那搬一次不就好了嘛？”

“那可不行，”右京說，“那樣的話鎖著掛鎖的酒窖就變成一號酒窖了，五號酒窖就沒有掛鎖上鎖了。為了在酒窖開封日讓安迪先生打開鎖，不管如何必須將五號酒窖放在四號酒窖的位置上。”

“你說得對。在酒窖開封前一天，我和戈登一起用你說的方法搬了酒窖和木桶。其實我們從兩天前就開始準備了。在將要放酒窖的位置上的泥土整好，在要放酒窖的位置上做好記號?！?/p>

“仔細看一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洞的周圍完全沒有長草。本來就是草長得很短的裸地，即便沒有酒窖也不顯眼。當天是為了藏起洞才將叉車停在那里的吧，這樣讓人更加難以發(fā)覺?！?/p>

右京認真的補充說明，這次搬動酒窖也沒讓在場的人抱有疑問的余地。即便如此，在廣場上聚集著的大多數(shù)人心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疑問。他們心中的疑問由安迪說了出來。

“那么，是誰在處于密室狀態(tài)下的五號酒窖中殺死了戈登？”

右京至此稍微清了清嗓子。他終于打算說明戈登·米爾斯的死亡真相了。凱特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

“米爾斯先生因以不自由的姿勢被長時間困在木桶里面，最后氧氣與體力不足而去世。我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如果這是殺人案的話，我覺得犯人真是選了個奇妙的殺人手法。舉起八十千克的木桶從頭上罩下去可是相當困難的操作。當然力氣大的人可以拿起來，但是對方肯定會反抗。兩只手都用來舉木桶了，那他到底是怎么用木桶從對方的頭上罩下去的呢？我是想不通?！?/p>

確實很難，凱特想。即便對方個子小，反抗起來舉高雙手的話，也有一定的高度。在這上面罩上八十千克的木桶是極難的。

“那么，不是被罩住，而是被塞進去的話如何呢。將木桶的天板朝下放在地上，在對方失去意識時將他塞進里面。這個方法不是不可能。但是，這回就出現(xiàn)了重量的問題。八十千克的木桶加上七十千克重的米爾斯先生，合起來有一百五十千克。將一百五十千克重的物體倒轉(zhuǎn)，一個人是做不到的。一個人不行的話，有人說叫多點人呢？但是，為什么要特地叫了人，然后用這種半吊子的方法殺人呢。如果用木桶做兇器的話，直接用木桶砸對方的頭頂不就好了。事實上，米爾斯先生在被發(fā)現(xiàn)時他一息尚存。如果犯人是想殺死他的話這個計劃也過于半吊子了。”

右京中途委婉地諷刺讓斯維尼警部嘖了一聲。但是，因為右京說的內(nèi)容很有說服力，所以就一直聽他說著。

“因此，我們這樣考慮如何。米爾斯先生不是被殺的，而是因為事故被關(guān)進木桶中的。我親眼看見米爾斯先生舉起同樣沒有天板的木桶過。他抓住木桶的兩端靠腕力一下子舉起來，彎曲手肘將頭藏在木桶中那樣拿著木桶。雖然像舉重選手一樣手臂和膝蓋都在顫抖，但是還是勉強支撐住了。如果，用同樣的姿勢舉起木桶時，有什么東西讓撞到腳讓他搖晃的話會如何呢？木桶掉了落，底板撞到頭部。被撞到神志不清，腰部一軟就蹲了下去。于是木桶就將人罩住了，就會變成這回發(fā)現(xiàn)米爾斯先生時的樣子。即使神志恢復(fù)也來不及了。在狹小的空間中想動動手腳也馬上會變桶板阻礙，就不能動了。前一天的晚上十一點左右大地在搖晃。那時米爾斯先生可能正好舉起了木桶吧。因為地面搖晃而失去平衡的米爾斯先生被木桶壓住，就這樣被困在了里面?！?/p>

“戈登的死也是事故嗎？”

安迪稍稍有些松了口氣。但是，斯維尼警部一臉驚訝。

“等等，大地搖晃是怎么回事？”

凱特說，“是三天前晚上的地震?！本恳琅f不能接受的樣子。

“警部不知道吧。”右京滿意地點點頭，“這是為什么呢？原因很簡單。那并非地震。布里格斯先生，是嗎？”

杰克神情憔悴地點了點頭。他自嘲似的凄涼地笑了，斷斷續(xù)續(xù)地開始述說。

“#410木桶在從洞里拉上來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下去，底板掉了。里面的酒全部撒到地道里被吸收了。時間緊迫，沒有時間修桶再往里面裝威士忌了。10號桶的話要開也應(yīng)該在最后開。不管如何，第二天馬上要開封酒窖了，將木桶天板朝外并排放上的話，我們覺得應(yīng)該能蒙混過關(guān)吧?！?/p>

杰克稍微停了一下，他像是回想起當時的畫面，向空中望去。然后，再一次開口了。

“我們做這做那的，比預(yù)想的更費時間。如果回家太遲的話，就好對媽媽說了。大概戈登看到我這樣的臉色了吧，他說之后他自己一個人來干，讓我先回去。雖然他一個人搬不動里面裝滿酒的木桶，但是空的話他自己一個人能搬。戈登用一輛叉車將酒窖一側(cè)抬起，然后從那邊抬起來的間隙走進了酒窖。我看到這一幕就把之后想就把事情交給戈登吧，然后把自己那側(cè)的叉車開到洞上面遮住了洞口，就回羅奇阿蘭了。但是沒過多久，我聽到咚的一聲巨響。我還以為是地震就回到廣場，看到五號酒窖正常地立在地面上。那個酒窖的前面放著戈登的叉車。我也是蠢，我還以為戈登干完活被地震嚇到逃回釀酒廠了呢。于是我將他那輛叉車停到了我那輛叉車的旁邊，然后才真正地回家了。”

“這樣啊?！庇揖┍硎纠斫猓翱墒菦]想到一輛叉車是擔負不了酒窖的重量的，酒窖從貨叉上滑了下來。”

“那地面搖晃是因為酒窖從叉車上滑下來的沖擊嗎？”

這個日本人到底要他們驚訝多少回？安迪一邊這么想，一邊確認道，“是的，滑落的沖擊也導(dǎo)致酒窖磚頭有一塊脫落了。”

杰克聲淚俱下。

“我沒想到善后的時候戈登會遇到這種事情……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們兩個人一起作業(yè)的話，戈登就不會遇到這么悲慘的事情了……”

右京對著羅奇阿蘭釀酒廠的箍桶匠說道。

“你對于這點心存內(nèi)疚，于是被警察當作犯人時也沒有否定是嗎？”

“這到底是什么事啊?！彼咕S尼警部仰天長嘆，“如果要說從哪開始的話……”

“要說的話，必須從十年前羅奇阿蘭釀酒廠的威士忌盜竊案開始說起。他是不想損傷已經(jīng)去世的伊恩·麥克米蘭先生與戈登·米爾斯先生的名譽吧。布里格斯先生賭上工匠的尊嚴選擇了把一切都埋在心中?！?/p>

右京忖度了杰克的感情，一段時間沒有開口的蘇珊，好像沒有被中斷剛才的發(fā)言一樣繼續(xù)開始說。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杰克和戈登只是繼承了我丈夫的遺志而已。因為是我說讓他們用羅奇阿蘭的蘇格蘭威士忌裝進桶里的……”

老太太終于崩潰的哭了。要說斯維尼的話還是一臉困惑，他走到了蘇珊·麥克米蘭旁邊。

這樣幾乎全部都真相大白了。凱特一邊梗咽著，一邊拍著婆婆的肩膀安慰她，她突然意識到還有一個謎題沒解決。

“杉下先生，結(jié)果‘蘇格蘭威士忌之神’到底是什么？”

“是呢，還有這個問題哦。”右京像是要擺脫這時陰郁的氣氛一樣，詼諧地拍了一下手，“‘蘇格蘭威士忌之神’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呢？鮑爾·麥克米蘭先生看到了，但現(xiàn)在他本人已經(jīng)去世了，所以不能確認。安迪先生，能說明一下你看到‘蘇格蘭威士忌之神’當時的情況嗎？”

“嗯，”如同被要求說出初戀女孩的名字一般，麥克米蘭家的當家害羞地開始說明，“那是在四十年成威士忌酒窖開封的前一周左右。在霧很濃的月夜中，地點是濕地上的木板路。我突然看向釀酒廠那邊，看見有一個巨人的影子突然站在霧中?！?/p>

“可以了。那么，卡萊爾女士也請您說一下。”

明明沒有想到會輪到自己發(fā)言，但資深財務(wù)員毫不動搖。

“跟安迪先生差不多一樣。四天前上午九點多，是個霧很濃的早晨。我從木板路向釀酒廠看去的時候，看到了巨人的影子?！?/p>

“是的。卡萊爾女士的證言還包含著非常重要的情報。卡萊爾女士，你在巨人的背后看見了什么？”

一直都很強勢的露絲·卡萊爾小聲地說。

“……光暈。”

“很好?！甭督z用怨恨的眼神看著右京，右京卻不在乎，“綜合兩人的話，就是在霧很濃的日子，在濕地上的木板道上看釀酒廠時看到了巨人出現(xiàn)，而且巨人還發(fā)出了光暈。時間是在晚上和早上，看來與時間沒什么關(guān)系，有關(guān)系的應(yīng)該是日期吧。一邊是十年前酒窖開封一周前，那時在‘酒窖廣場’，為了將做的不好的威士忌換掉，正在進行將五號酒窖裝成四號酒窖的作業(yè)。然后四天前，那天在‘酒窖廣場’米爾斯先生和布里格斯先生正在做為了搬酒窖而整地之類的準備。不管哪一次都是在濃霧中進行的。我覺得應(yīng)該會照著強光燈吧，對嗎？”

“是的?！苯芸它c頭，“四天前，我們應(yīng)該是照著從釀酒廠開來的小貨車的車燈作業(yè)的?！?/p>

“果然是這樣啊。那樣的話就說得通了。‘蘇格蘭威士忌之神’還有別名，名叫‘布羅肯的妖怪’?！?/p>

“‘布羅肯的妖怪’？”

右京向迷惑的安迪微笑地說。

“果然你們不知道呀。在山很多的日本較多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可能在英國不太會發(fā)生。這源于德國的山名，但不止是布羅肯山，很多地方都能看到這種現(xiàn)象。從背后照射到陽光，自己的影子被投影到大霧中，變成了巨大的影子。影子周圍一般會有彩虹，就像你說的光暈。我們試一試吧。沃爾特君，你朝那邊站可以嗎？”

少年如右京所說的站好，右京將中午拿來的強光探照燈點亮。光照著少年，人影浮現(xiàn)在了霧中?！巴郏糜腥?！”沃爾特邊叫邊在頭頂揮著手，影子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那個影子的輪廓浮現(xiàn)出了彩虹。在所有人都領(lǐng)會時，右京關(guān)掉了探照燈，巨人消失了。

“那個巨人就是我自己的影子咯？”

“就是這樣。從木板路上看向釀酒廠時你們是背對‘酒窖廣場’的。這時從廣場照來了強光，于是就把你的影子照到了霧上面?？ㄈR爾女士所說的巨人消失的時候，應(yīng)該就是貨車的燈滅掉了吧。當然，這時巨人也就消失了?！?/p>

右京說明完后，大家都能理解這是幾件事交織在一起的偶然。凱特覺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右京的說明還沒有結(jié)束。

“但問題是為什么這個地區(qū)霧會如此的多呢？霧是由大氣中的水蒸氣在達到露點時形成的。這周圍的空氣是帶著濕氣的。然后在快速冷卻時產(chǎn)生了霧。那么，為什么這里的空氣帶著濕氣呢？雖然這里有濕地，要說最根本的話應(yīng)該是地溫比較高。因為地溫比較高所以接近地面的空氣溫度也變高了，飽和水蒸氣的量增加了。這時冷空氣流入的話，水蒸氣會凝結(jié)成霧?！?/p>

“右京先生，你到底想說什么？”

安迪向這個突然開始理科教學(xué)的奇怪日本人問道。右京無視他的話繼續(xù)教學(xué)。

“那么，為什么地溫會高呢？我們必須考慮這一點情況。我從柯克老人那里聽說，最近這里有因為遭到雷擊而引起的火災(zāi)。那場火災(zāi)還在繼續(xù)燃燒也說不定。這樣考慮的話或許就能解釋地溫變高了吧?！?/p>

“你在說什么！火災(zāi)已經(jīng)都撲滅了！”

代表治安部隊的斯維尼警部用堅決地態(tài)度說道。

“這只是表面上吧。但是，這邊是泥炭地。說起泥炭火災(zāi)的話偶爾會有奇妙的現(xiàn)象發(fā)生。雖然地表上看不見火，但是土地表面的深處靜靜地長時間持續(xù)燃燒的情況也是存在的。我實際去了開采礦井，我感覺地下更加的熱?？赡墁F(xiàn)在火災(zāi)也在地下靜靜地發(fā)生著。我覺得這個地區(qū)特別容易發(fā)生泥炭火災(zāi)。關(guān)于這件事米爾斯先生大概在十年前就意識到了?！?/p>

“這是什么意思？”

認真聽著右京推理的凱特問道。

“十年前，‘蘇格蘭威士忌之神’出現(xiàn)的話，也就意味著可能濕地的溫度比較高。那時可能也與這次一樣由雷擊引發(fā)了火災(zāi)吧。當然這也不過是我的想象，如果雷是落在四號酒窖上的話會怎么樣？可以想到貯藏的蘇格蘭威士忌是因為雷擊火災(zāi)而被影響到的吧。于是威士忌的味道就變了。最終左右蘇格蘭威士忌的味道是神的意志啊。雖然我并不知道四號酒窖的味道變壞的真正原因是什么?！?/p>

不知何時起，人們已經(jīng)沒有反駁右京話語的力量了。大家一起都陷入沉默之中。

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威士忌味道變質(zhì)的真正原因還是不清楚。即便如此右京推理的也很有說服力。這樣所有事應(yīng)該都搞清楚了。但是凱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令人討厭的不安。

“杉下先生現(xiàn)在也覺得這個地下在靜靜地發(fā)生著火災(zāi)嗎？”

“是的，我是這么覺得的?！?/p>

右京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時，五號酒窖的火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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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幸虧發(fā)現(xiàn)的早，聚集起來的全員都安全避難了。因為斯維尼警部最大限度地動用自己的權(quán)力請求消防隊增援，燒沒的只有一個五號酒窖。因為可能還存在泥炭火災(zāi)，所以消防隊在這附近一帶的地下徹底地調(diào)查了一遍，花了一周時間，這回把火完全撲滅了。

“你真的要走了嗎？”

抱著菲利普的沃爾特少年用傷心的眼神看著右京說。

“是的，因為你們關(guān)照我好久了呢?！?/p>

到案件重新搜查結(jié)束前右京一直被留在格蘭基爾釀酒廠。這一周里發(fā)生了新動向。格蘭基爾釀酒廠與羅奇阿蘭釀酒廠決定合并了。讓對立的兩個經(jīng)營人和好的可能是多虧了戈登·米爾斯與杰克·布里格斯吧。似乎是老工匠們不計得失只為守護斯佩塞單一麥芽威士忌的傳統(tǒng)與驕傲的友情，縮短了安迪·麥克米蘭與比特·巴克瑪斯特心的距離。聽到合并的消息比任何人都要高興的是蘇珊·麥克米蘭。他們把合并后新公司的命名決定權(quán)交給了蘇珊。蘇珊苦惱了很久，最后決定新公司的名字叫戈登&杰克釀酒廠。

今天，新公司召開了決定董事的會議。他們希望右京也能在場，但是被右京堅決地拒絕了。于是，在右京想要悄悄離去的時候，被沃爾特少年發(fā)現(xiàn)了。

“日本是個怎么樣的國家？有很多像右京這樣的名偵探嗎？”

“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你想要確認的話，有一個好方法。”

這么說著的右京豎起了他的左手食指。

“是什么方法？”

“等你長大了，實際到日本來看一看。在日本，有一句叫作百聞不如一見的諺語。自己親身體驗一下比任何話都有用哦?！?/p>

“嗯，我明白了。等我長大了就去日本看看！”

“我會期待那一天的到來。那么，再見，沃爾特，再見，菲利普?！?/p>

“再見，右京！”

右京用矯健步伐踏上當初柯克老人用馬車帶他過來的道路。雖然到車站有點距離，但是不用擔心迷路了。霧已經(jīng)全都散去，視野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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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下右京事件簿 第1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