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趣使然的投稿，文筆渣，架空世界線，含大量私設，含ooc，不喜慎入。

? ? ? ? “阿艦，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 ? ? ? “沒啊，為什么這么問？”

? ? ? ? ?斜對面的科斯魔默默探出頭朝艦長這邊看了一眼。

? ? ? ? ?這么暴躁的敲鍵盤聲，信你個鬼哦。

? ? ? ? “你看，連阿魔都這么覺得?！?/p>

? ? ? ? “……”

? ? ? ? ?科斯魔又默默地把頭低了下去。

? ? ? ?“都說了什么都沒發(fā)生，櫻姐你別那么多疑?！?/p>

? ? ? ? ?櫻用一種端詳古文物的認真表情瞅了艦長兩秒鐘，隨后擺出一副安慰的表情拍了拍這位后輩的肩膀：

? ? ? ?“沒事的沒事的，以后還會有更好的邂逅哦?！?/p>

? ? ? ? “……什么啊，我不是什么都沒說嘛?！?/p>

? ? ? ? ?那一晚之后，艦長再也沒有聯(lián)系上過布洛妮婭。

? ? ? ? ?明明在自己面前擺出了那種表情，明明對自己說了那種話，明明兩個人都做了那種事。

? ? ? ? ?真是的，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 ? ? ? ?艦長也不止一次想過直接殺到E·T Studio甚至布洛妮婭家質(zhì)問她的失聯(lián)，但每次都在稍微冷靜下了一點后壓制住了這個沖動。

? ? ? ? ?畢竟自說自話地突然沖上門去總覺得不太好。

? ? ? ? ?而且……而且……

? ? ? ? ?再怎么樣都應該是不告而別的布洛妮婭來找自己吧……

? ? ? ? “哦！尼亞姐早?。　?/p>

? ? ? ? “……早，阿波尼亞。”

? ? ? ??“哎呀，阿波尼亞醫(yī)生，今天怎么有空來事務所？”

? ? ? ? ?聲音將艦長的思維重新拉回現(xiàn)實，他抬起頭，阿波尼亞老師正向大家點頭示意，她半垂著眼，臉上掛著那幅標志性的處事不驚的微笑。

? ? ? ? “大家早，我下午有場講座，所以回來取一下電子文檔?！甭曇粢彩且蝗缂韧某练€(wěn)，讓人不禁覺得天穹市首席心理醫(yī)生的頭銜對她確然是實至名歸。

? ? ? ? “那個，阿波尼亞老師！”

? ? ? ? 不止是阿波尼亞，其他人也循聲看向自己。

? ? ? ? ?被多道視線聚焦的感覺讓艦長一時有些無名的緊張，他舔了舔嘴唇。

? ? ? ? “怎么了，艦長同學？”阿波尼亞轉(zhuǎn)過身面對自己，雙手習慣性地交叉于腹前，示意艦長說下去。

? ? ? “如果可以的話，那個，下次的心理咨詢，能讓我在旁邊擔任記錄員嗎？我想要學習一下老師的咨詢技巧。”

? ? ? ? ?艦長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么地連忙補充道：“啊當然，是在情況允許的情況下?！?/p>

? ? ?? “當然可以，我說過的，幫助學生是老師的職責?！?/p>

? ? ? ? ?阿波尼亞似乎并不對艦長的請求感到突?；蚴窃尞悾谖瞧届o地像是在談論自己的日常安排，這么順利反而讓艦長自己有些愕然。

? ? ? ? “那么，還有別的什么事嗎？”

? ? ? ? “欸？啊沒有了，謝謝老師?！?/p>

? ? ? ? ?面對艦長的鞠躬致謝，阿波尼亞同樣微微低頭示意。

? ? ? ? “學生仔，斗志很高昂嘛~”

? ? ? ? ?等到阿波尼亞的辦公室傳來“咔噠”的關門聲后，門口座位的前輩吹了個口哨。

? ? ? ?“畢竟也是快要畢業(yè)的人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 ? ? ?“……帥”

? ? ? ? 艦長腦袋嗡嗡地尬笑，面對著前輩們或多或少夾雜著調(diào)侃的稱贊。

? ? ? “阿艦，我看好你哦，要化悲憤為動力，等你有了自己的事務所后，美妙的邂逅一定不會少的?！?/p>

? ? ? ? ?我真的什么都沒說啊櫻姐??！

? ? ? ? ?艦長的視線落在了桌上的座機上。

? ? ? ? ?你，沒有當心理咨詢師的才能吧？

? ? ? ? ?記得那通電話里，她是這么說的。

? ? ? ? 或許，成為一名像樣的心理咨詢師這種事，確實比自己原先料想的要困難吧。

? ? ? ? ?但就算只沖當時的這句話，自己也一定會做到的。

? ? ? ? ?關掉電視，重新攤開面前的習題冊，但才剛涂上兩三筆艦長便不由地趴下了，任由水筆“咕嚕咕?！钡貪L到書桌的邊緣，最后“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 ? ? ? ?電視里剛才在播的是自己很喜歡的法醫(yī)主題極東劇，但已經(jīng)看了不下10遍了，女主角的臺詞都看得背出來了。

? ? ? ? ?面前的習題冊給人一種把近幾年的真題打散后排列組合的既視感，怎么做都是千篇一律的手感，完全沒有提高的感覺。

? ? ? ? ?艦長走到書架前取出一本筆記本，隨意地翻了幾頁：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載著阿波尼亞對幾名狀況較輕客戶的心理咨詢與診療時的舉止與言語。

? ? ? ? ?可盡管內(nèi)容詳實得活脫脫像一幅幅文字素描，艦長也沒從中悟出個所以然來，阿波尼亞在全過程中并沒有使用任何預想中的高端話術或是什么華麗的開導，相反，客戶說的話好像反而還多一點，如果只是那種程度的言語，自己應該也能表述出來才對，但為什么就是不行呢？

? ? ? ? ?艦長覺得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就像是用盡全力卻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明明沖勁十足但卻完全得不到什么顯著的反饋。

? ? ? ? ?煩躁，卻又無可奈何。

? ? ? ? 他看著窗外像自己心情寫照般的陰沉天空，長長嘆了口氣。

? ? ? ? ?艦長自然是知道的，自己的這份煩躁不僅僅來自于學習的毫無進展。

? ? ? ?這兩個多月以來，布洛妮婭依舊音信全無，所有曾經(jīng)發(fā)出的消息也都依舊保持著已讀未回的狀態(tài)。

? ? ? ? ?真是的，怎么又想起了她來了。

? ? ? ? ?艦長撓了撓頭，用力拉開椅子逼迫自己重新坐回書桌前，木質(zhì)地板與椅腳摩擦，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 ? ? ? ?突然闖進別人的生活又突然消失，算什么?。?/p>

? ? ? ? 我才不管她呢，她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我絕對不主動聯(lián)系她，就算她打電話過來，我，我也不會接的，我可是忙著干正事忙到完全脫不開身呢！

? ? ? ? ?對，就這么辦！

? ? ? ? ?于是來電鈴聲很干脆地就響了。

? ? ? ? ?艦長起身迅速一把拿起手機摁了接聽鍵，動作快得都要留下殘影了。

? ? ? ?“喂！是我！干嘛……啊是櫻姐啊，呃呃沒有啦，我剛才在做題做的有點暴躁了哈哈哈哈，欸，今晚嗎？不了吧我就不去了，啊......好吧，我知道了?！?/p>

? ? ? ? ?搞什么嘛，是年終聚餐啊，害自己那么激動......

? ? ? ? ?那一端的櫻已經(jīng)掛斷了電話。

? ? ? ? ?艦長緊緊握著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一點點暗下去，直到鎖屏。

? ? ? ? ?真是的，還以為是......

? ? ? ? ?嘖，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什么啊......

? ? ? ? ? ?

? ? ? ? “學生仔，真的不一起去唱K嗎？”

? ? ? ? “不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你們玩得開心?！?/p>

? ? ? ? ?面對這種模糊的理由，前輩倒也并不強留自己，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遠遠地朝自己揮了揮手后，便轉(zhuǎn)身加快步伐趕上了在一旁等著他的其他人，一大幫子人嘮嗑著逐漸遠去。

? ? ? ? ?艦長目送著前輩們的身影逐漸遠去，年終聚餐的結(jié)束，代表著這一年也已經(jīng)走到了尾聲。

? ? ? ? 他站在已經(jīng)薄薄堆起的積雪上，抬起頭看著夜空中飄落下來的雪花，這是在故鄉(xiāng)的滄海市很難看見的風景，記得小時候自己總會為難能可貴的飄雪而興奮不已，當時誰又能想到未來會有這么一天，讓年幼時的那份喜悅變成了司空見慣的景色。

? ? ? ?一陣風裹挾著寒意襲來，艦長不禁縮了縮脖子。

? ? ? “......好了，回家吧?！?/p>

? ? ? ?四周除了風聲就只剩過往車輛在遠處留下的行駛聲，也許是因為與商業(yè)地段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條路上出奇的安靜，就連腳才在雪地上摩擦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 ? ? ?口腔中還回蕩著鐵板燒的味道，千師傅的手藝確實不賴。

? ? ? ? 可是，為什么自己還是會覺得失落呢？

? ? ? ?年終聚餐的氛圍很好，大家享用著美食，互相調(diào)侃著工作與生活中一些瑣碎的小事，就連千師傅習慣性的“禮貌用語”都夾帶了幾分笑意，一副其樂融融的光景。

? ? ? ?可是，為什么自己還是會覺得煩躁呢？

? ? ? 自己以前，明明很喜歡安靜的地方的，就連夜跑都喜歡在熄燈后無人的操場上進行。

? ? ? ?可是，為什么自己現(xiàn)在只想回去躺下呢？只想裹緊被子，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

? ? ? ? 艦長踢了一腳路旁的積雪，加快了腳步。

? ? ? 轉(zhuǎn)過下一個路口后，艦長愣愣地睜大了眼。

? ? ? ? 這里對自己而言自然再熟悉不過——阿波尼亞心理咨詢事務所。

? ? ? ? 現(xiàn)在居然還亮著燈，竟然還有人今晚在加班嗎？？

? ? ? ? 但讓艦長驚訝到睜大雙眼的自然不是有人在進行職場內(nèi)卷這件事。

? ? ? ? 而是那個冒著實在不能算小的雪，站在事務所門口的人。

? ? ? ? 那個標志性的銀灰色卷發(fā)。

? ? ? ? 布洛妮婭就站在那里。

? ? ? ? 怎么辦？

? ? ? ? 要繞過去嗎？

? ? ? ? 繞過去吧？

? ? ? 要不是她，這兩個月自己也不會這么煩躁。

? ? ? ? 可如果是來找自己的呢？

? ? ? ?不，不可能，如果她想找自己的話，早就如果了。

? ? ? ? 對，繞過去吧。

? ? ? ? 就這么辦。

? ? ? ? 艦長邁出了腳步。

? ? ? ? 沒錯，當做沒看見就行了。

? ? ? ? 沒錯。

? ? ? “那個，我現(xiàn)在要去吃晚飯，你要一起去嗎？”

? ? ? ? 聽見艦長的聲音，布洛妮婭連忙回過頭，她似乎已經(jīng)站了很久，轉(zhuǎn)頭的瞬間額前劉海上飄落下不少細雪。

? ? ? ? 那種支離破碎的表情，是他只在兩個月前的那一晚見過的表情。

? ? ? ? 真是的，要不是看見你露出這種表情，我應該早就繞開了......

? ? ? ? ?也許是年底的緣故，各家餐館的生意都火爆到不行，就連路邊那家平日里無人問津的小火鍋店今天都排起了長龍，艦長不由地感慨起人們對特殊日期的厚愛。

? ? ? ? ?整個過程中，布洛妮婭一聲不吭地跟在艦長身邊，默默地走著。

? ? ? ? 最終找到的是一家美食廣場二樓的生煎店，通向二樓的是古樸的石頭階梯，店面的裝潢風格和艦長高中時候常吃的那家十分相像。

? ? ? ? 多虧那些追求浪漫的年底約會小情侶都對這種傳統(tǒng)的神州小吃店不屑一顧，店內(nèi)的空位有很多，艦長挑了一個里側(cè)的雙人座坐下，開始點餐。

? ? ? ?“我回來了?！辈悸迥輯I去了趟洗手間，她好像去補了個妝，臉上的表情也恢復了平時淡然的樣子。

? ? ? ?“嗯。”

? ? ? ? 餐點上得很快。

? ? ? ?“那么，我先開動了?！?/p>

? ? ? ? 布洛妮婭無言地點了點頭。

? ? ? ? 皮薄餡足，湯汁濃郁，底部的口感也脆得恰到好處。

? ? ? ? ?一點也不含糊，很正宗的神州小吃味道。

? ? ? ? ?只是……

? ? ? ? ?艦長連忙將食物送入口中，努力壓制住打嗝的沖動。

? ? ? ? ?糟糕，剛才的鐵板燒好像吃多了，感覺都堆到喉嚨口了，現(xiàn)在滿嘴都是牛肉和豬五花的味道……

? ? ? ?“胃口不好嗎？”布洛妮婭停下了抽紙巾的手，抬起眼看向艦長。

? ? ? ? “沒有沒有，我在吃我在吃?！?/p>

? ? ? ? ?努力大吃特吃的艦長.jpg。

? ? ? “這樣啊。”布洛妮婭用紙巾擤了擤鼻子，“我最近好像感冒了，食欲都變差了。”

? ? ? ? “這么不小心啊?！?/p>

? ? ?? “最近事有點多，所以忙過頭了?！辈悸迥輯I將散落下來的頭發(fā)攏到耳后，用筷子從魚丸湯里夾了些百葉送入嘴里。

? ? ? ? ??“你呢，最近怎么樣？”

? ? ? “我就……哦我啊，我過得很充實哦。”艦長頓了一下，連忙改口，“因為老師的幫助，原本學習方面不順利的地方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有融會貫通的感覺了，還有工作上也是越來越順利了，感覺一切都步入正軌了啊。”

? ? ? ? 這種劇本臺詞一樣的捧讀，真的連自己都不會信啊。

? ? ? ? 但布洛妮婭卻只是淡淡地喃喃了一句“是嘛”，便不再繼續(xù)過問。

? ? ? ? 對話中斷，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 ? ? ?“那，那你最近又怎么樣？”?

? ? ??“我？”布洛妮婭一副無心用餐的樣子，無精打采用調(diào)羹在湯里畫著圈，時不時地呷上一口：“我就那樣啊，工作結(jié)束后在家打打游戲刷刷手機，偶爾也會讀會兒書。”

? ? ? ? 艦長覺得自己已經(jīng)完全嘗不出碗中的餐點是什么味了，只是純粹為了不讓自己顯得無措而找點事做。

? ? ??“不開車出去兜兜風嗎？好像很久沒見你開車了?！?/p>

? ? ? “那種事怎么樣都好吧？”布洛妮婭對這個話題似乎有些不耐煩，“先說清楚，我今天吃完飯就回家，如果有什么進一步的期待的話先提前抱歉了。”

? ? ?? ?？？？

? ? ? ? 才不會有呢好吧！而且我就算真的有那種想法的話也不會說不出來的好吧?。?/p>

? ? ? ?“怎么？不高興啦？”

? ? ? ? 布洛妮婭半瞇縫著眼，注意到艦長的愕然，她的語氣有些揶揄。

? ? ? ? “沒有啊?！?/p>

? ? ? ? 艦長感到一陣不爽，但還是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倒是你，干嘛這么暴躁？”

? ? ? ?“哈？”

? ? ? ? 銀藍色的眸子抬起，直直地瞪著艦長。

? ? ? “還，還不是因為艦長的態(tài)度，突然自說自話地就把人拉去吃飯算什么事?。?！”

? ? ??“......你覺得是那樣那就當是那么一回事吧?！?/p>

? ? ? ? 噹！

? ? ? ?隨著布洛妮婭手指動作的用力，調(diào)羹和碗底發(fā)出響亮的碰撞聲。

? ? ? ?“我說啊，有些人只要其他人不順著自己的意思來馬上就會作出情緒，艦長你就是這樣的人??！”

? ? ? ? 是啊，自己確實是這樣的人。

? ? ? 只要做到的題不順乎自己的預想就會煩躁，只要發(fā)生計劃以外的事就會感到焦慮。

? ? ? ?只要自己做出的決心沒有得到回應，自己就會覺得被忽視。

? ? ?? ?所以對于這一點，艦長無法反駁。

? ? ?? ?但是......

? ? ? ?“如果是這樣的話，布洛妮婭你不也一樣嗎？”

? ? ? ? “欸？”

? ? ? ? “自說自話地闖入，自說自話地離開，自說自話地擺出那種為難的表情，明明一看就有一大堆話要找人說結(jié)果每次都只會說半句話......”

? ? ? ?“誰，誰有一大堆話要說啦！”布洛妮婭拍案而起，打斷了艦長的話，“所以我才總說你自顧自的啊，不要隨便揣測別人的想法好不好！”

? ? ? “你看，又來了，自顧自自顧自自顧自，只要把這種籠統(tǒng)的詞先給對方扣上就能萬事大吉了是吧？真是好用的手段啊！”

? ? ? ? 啪！

? ? ? ? 布洛妮婭一巴掌用力拍在桌面上，力度大到柜臺里的老板都伸出腦袋向這邊觀望，就差喊一句“你們可別打起來啊”了。

? ? ? ?她自上而下逼視著自己，臉漲得通紅，囁嚅著嘴唇，似乎在措辭進行反擊。

? ? ? ?“走了！”

? ? ? ?但最后她放棄了反擊，將兩張鈔票壓在碗底后便踩著高跟鞋離開了。

? ? ? ?艦長一時間氣不打一處來，抓著鈔票就追了出去。

? ? ? ?我付過錢了啊喂！別把我搞得像要飯的一樣?。。?！

? ? ? ?什么嘛，到最后什么都沒說清楚，還上來就發(fā)脾氣，早知道還不如繞開。

? ? ? ?......雖然自己的發(fā)言也完全情緒化毫無邏輯就是了。

? ? ? ?“喂，錢拿回去啊！”

? ? ? ?“別跟著我！”

? ? ? ? 布洛妮婭頭也不回地向石階邁出腳步。

? ? ? ? 咔嚓。

? ? ? ?“啊嘞？”

? ? ? ?重心感覺不太穩(wěn)，踩下去的腳沒有落地的實在感。

? ? ? ?眼前的景色在搖晃著前傾，石階不斷放大著逼近自己的臉。

? ? ? “布洛妮婭！”

? ? ? ?艦長的叫喊和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 ? ? ?“要命，差點吐出來?！?/p>

? ? ? ?偶爾路過的食客無一不向這對蹲坐在石階底層的男女投來好奇的目光：男的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好像隨時會嘔吐一般；女的光著一只腳，咬著下嘴唇，垂著眼看著手中那只斷了根的高跟鞋。

? ? ?? “你還好吧？”

? ? ??“小問題，就是差點把晚飯吃多了的東西吐出來了?！?/p>

? ? ? “欸？晚飯吃多了的？”

? ? ? ? 話剛出口，艦長就注意到自己說漏嘴了。

? ? ? ? 造孽啊......

? ? ?布洛妮婭很快反應了過來，抿著嘴笑道：“為什么要說謊呢？”

? ? ? ? 是啊，為什么呢？

? ? ?? 剛才突然的奔跑和與石階之間的沖擊，加上冬夜冷風的吹拂，方才在店里情緒化的思維也跟著冷靜了下來。

? ? ? ? 是啊，為什么呢？

? ? ? “因為，如果那時候不叫住你的話，我就不知道下次該怎么才能見到你了?！?/p>

? ? ? ?如果沒辦法見面的話，我所有自顧自的覺悟，自顧自的期待，自顧自的歡愉，就可能真的只能淪為屬于過去的遺憾了。

? ? ? “這樣啊?！辈悸迥輯I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著，手里不斷擺弄著那只害兩人一起從二樓石階滾下來的“罪魁禍首”。

? ? ?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看起來是挺貴重的鞋子，居然這么意外的脆弱啊?！?/p>

? ? ? ?布洛妮婭苦笑著：“這只鞋的鞋跟已經(jīng)磨損得很厲害了，以前我還會留意一下，后來需要忙的事越來越多了，就再也沒怎么注意過了?！?/p>

? ? ? “所以，雖然看著好像還蠻新的，但其實應該早就已經(jīng)撐不住了吧?！?/p>

? ? ? 布洛妮婭像是累了，她長長地嘆出一口氣，白色的水汽順著夜色無形而拼了命地向前攀爬，最終化為烏有。

? ? ? “應該是一年多前吧，E.T Studio發(fā)生了數(shù)據(jù)泄露，幾款開發(fā)到一半的游戲在被進行了微乎其微的修改后，幾乎同一時間出現(xiàn)在了其他公司當月的的發(fā)布名單上，盡管都只是一副半成品的樣子，但它們畢竟出自瓦爾特老師之手，還是收獲了不少玩家的青睞。與之相對的，因為當時幾乎所有的經(jīng)費都撲在了那幾個項目上，E.T Studio遭遇了巨大的財務損失?！?/p>

? ? ? ?“是競爭對手的刺探嗎？”

? ? ??“是，但也不完全是?！辈悸迥輯I自嘲地笑了笑，“事情發(fā)生后，一些部門的高層開始陸續(xù)的辭職，起先我以為他們只是對公司的未來感到不安，一直等到三個月后Tecend找到我談及支援合作時，我才重新見到他們中的一些人，比如，你還記得艾瑞克嗎？”

? ? ? ? 艦長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那個帶著金色邊框眼鏡的斯文敗類。

? ? ? “說是支援，其實就是通過部門重組將他們的人滲透進來?；叵肫饋?，也許從瓦爾特老師住院的時候，事情就已經(jīng)開始策劃了吧?！?/p>

? ? ? ?“住院？”

? ? ?? “肝癌?！?/p>

? ? ? ? ?布洛妮婭用力攥緊了手中的那只鞋。

? ? ? “后來在一次商業(yè)論壇會上，因為和瓦爾特老師過去曾有過合作，我認識了至冬傳媒的現(xiàn)任董事長皮耶羅?！?/p>

? ? ? ? ?那個男人原來是這么厲害的人嗎？！

? ? ? ? ?艦長有些慶幸自己那天沒有真的沖上去給他一拳。

? ? ? ?“那次論壇會上正好輪到我作為E.T Studio代表發(fā)言，結(jié)束后他找到我，提出在以前合作的時候就對我的能力很欣賞，他說自己對E.T Studio的現(xiàn)狀有所了解并且愿意對我們以合作項目的方式進行財政扶持，我現(xiàn)在都還記得那時候我那個高興的樣，覺得一切終于都要好起來了，現(xiàn)在回頭看真是有夠天真的?！?/p>

? ? ? ?“比起Tecend的裝腔作勢，至冬那邊的合作更為實在一些，皮耶羅也不止一次強調(diào)對我個人能力的欣賞。然后，嗯，大概是半年前吧，他向我提出了求婚。”

? ? ?? ?“可是他不是……”

? ? ? “他已經(jīng)有妻子了，我也是這么反問他的，但他堅持稱自己的婚姻只是企業(yè)聯(lián)姻的產(chǎn)物，說自己對現(xiàn)在的妻子毫無感情。”

? ? ? “從那之后，他不止一次向我提出，我也拒絕了他不止一次，我無意插足別人的感情，更不愿意破壞別人的家庭?！?/p>

? ? ? ? 提到“家庭”二字的時候，布洛妮婭用力咬了咬下嘴唇。

? ? ? “但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別人認為，甚至希望我做了什么：不知道是從誰那里最先傳開的，起初是說我與皮耶羅私底下有不正當關系，之后逐漸變成了我用身體勾引皮耶羅，最后甚至演變成E.T Studio本來就是我用來攀上至冬的犧牲品。”

? ? ? “那個什么至冬的董事長，對這就沒什么反應嗎？謠言這種東西，對他應該也有影響吧？”

? ? ? “皮耶羅？如果他愿意，只需要一個眼神就可以讓身邊說這種話的人全部閉嘴，再加上早就有傳聞說他與妻子不和，所以無論處于實際還是好奇，至冬的員工對此都可能根本不在意。”

? ? ? “謠言這種東西，傷害的永遠都只會是最沒有反抗能力的人?！?/p>

? ? ? ?“……沒有想過澄清之類的嗎？”

? ? ? ? 布洛妮婭搖了搖頭：“否定，那只會讓本就相信的人更堅定自己的想法；撕破臉皮，公開和皮耶羅劃清界限，那失去至冬援助，連部門都被替換大半的E.T Studio就會徹底淪為Tecend的一部分?！?/p>

? ? ??“雖然現(xiàn)在的E.T Studio早就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但它是瓦爾特老師留給我們的地方，是他畢生的心血，是我們所有人共同的家，只要還有一個熟識的人在，只要它的牌子還掛在那里，它就沒有垮。”

? ? ? “我也知道我的堅持在別人眼里很蠢，很沒有價值，但我，我只是，我只是……”

? ? ? “我只是不想讓它就這么沒了……”

?? ??“就是在那個時候，艦長你打來了那通電話?！辈悸迥輯I看向艦長，略顯凄涼的笑里帶著明顯的溫柔，“自從那些謠言開始傳開后，公司里大部分人都會刻意避開我，在會議上也是大片地缺席，就連我自己部門的成員，都僅限于在線上與我保持最基本的工作聯(lián)系。在接到你那通電話前，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愿意和我說過那么多話了?！?/p>

? ? ? ? “該怎么說呢，嗯……吊橋效應？好像也不是……抱歉，這方面我不是很會表達……”布洛妮婭撥弄了一下額前的頭發(fā)，“反正，在那之后我也嘗試著稍微強硬點去處理一些事……至冬對E.T Studio的援助到今天也就結(jié)束了，以后的事，也就走一步看一步了。”

? ? ? ? 艦長沉默著聽完布洛妮婭的敘述，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說這么多話，也是她第一次將關于自己的事鋪陳在他面前。

? ? ? ? 他冥冥中也能猜到，布洛妮婭一定背負著些什么，但他想那充其量是情感糾紛或企業(yè)間常有的利益摩擦，畢竟這可是那個年少有為的布洛妮婭啊，他從來沒想過那個光鮮亮麗的她卻身處在那種環(huán)境里，面對著各式的嘲諷與中傷，卻還是執(zhí)拗地堅持著一條怎么看都不會有勝算的道路。

? ? ? “真的好累啊，不過確實像你說的一樣，我可能從很早開始，就想有個人能聽我說這些了吧?！辈悸迥輯I夸張地伸了個懶腰，作出一副釋然的笑臉。

? ? ??“總之，為了調(diào)整我自己，確實有依，嗯，利用艦長，所以，對不起?！?/p>

? ? ? ? ?她側(cè)坐著，向艦長低下頭。

? ? ? ?“這有什么對不起的，能幫你調(diào)整好狀態(tài)是我的榮幸啊哈哈哈?！迸為L干笑了幾聲，他不喜歡這么沉重的氛圍，至少不喜歡和布洛妮婭獨處的時候環(huán)繞著自己的是這種氛圍，“那，以后還跟以前一樣唄，時不時約個飯什么的，我也希望能繼續(xù)幫到你啊哈哈?！?/p>

? ? ? ?“嗯……好啊，唔！”

? ? ? ? ?布洛妮婭突然捂住了肚子，眉頭緊鎖。

? ? ? ? “怎么了？”

? ? ? ? “沒，沒事?！?/p>

? ? ? ? “你這樣子毫無說服力啊！”

? ? ? ? “都，都說了沒事了，不用管我?！?/p>

? ? ? ? ?……不是剛剛都好好地傾訴了那么多話了嘛，怎么這會兒又開始鬧別扭了。

? ? ? ? ? 真搞不懂女人在想什么。

? ? ? ? “要不去醫(yī)院吧?！?/p>

? ? ? ?“說了沒那個必要啦?！辈悸迥輯I彎著腰捂著肚子，“我只是晚飯吃太多了啦。”

? ? ? ? “……？”

? ? ? ? ?啊嘞？

? ? ? ? ?這次輪到布洛妮婭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 ? ? ? “呼～”

? ? ? ? 去完洗手間，服完藥，布洛妮婭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 ? ? ?“感覺好點了嗎？”

? ? ??“好多了，謝謝?！辈悸迥輯I接過艦長遞過來的熱水杯，“又給你添麻煩了，抱歉?！?/p>

? ? ? ?“沒有那么多事需要抱歉啦。”

? ? ? ? 艦長環(huán)視著四周，這是他第一次進布洛妮婭家，和自己那蝸居的出租房相比，布洛妮婭家明顯大了不止一圈，客廳甚至還有小型水族缸這種東西。

? ? ? ? 預想中，布洛妮婭的臥室想必一定是那種都市精英型的工作房間，但事實上，無論是床上的吼姆王抱枕，還是衣架上掛著的吼姆睡衣，無一不在告訴來訪者，這只是一個普通女孩的房間。

? ? ? ? “那，我先走了？”

? ? ? ??“……嗯，路上注意安全?！?/p>

? ? ? ? 嘴上這么說著，但布洛妮婭卻已悄然坐起，手緊緊攥著艦長臂彎處的衣角。

? ? ? ? “……”

? ? ? ? ?艦長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回頭，只是停下了腳步，停留在原地，靜靜地等候著布洛妮婭下一步的動作。

? ? ? ? ?外面下起了雨，雨滴落在樓外的青草地上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似乎被拉的格外綿長，就好像這一秒的時間也跟著被無限延展開來，在這有限的空間里不斷蔓延著。

? ? ? ? ?布洛妮婭就這樣沉默著，像全世界所有的雨水落在全世界所有的青草地上一般地沉默著。

? ? ? ?“這兩三個月，我一直很想聯(lián)系艦長?！?/p>

? ? ? ? ?她開口了，聲音似是還有些虛弱。

? ? ? ?“雖然結(jié)果不算太好，但問題也在一點點解決，可我還是會覺得，寂，寂……”

? ? ? ??“……”

? ? ? ? “跟艦長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開心?！?

? ? ? ? “想打電話，想給你發(fā)消息，想見你?！?/p>

? ? ? ?“但是，那個時候我逃了，明明和艦長做了那種事，但卻覺得很害怕，所以逃了……”?

? ?? ?“這兩三個月里，一直很想聯(lián)絡你，想見你，但是做不到，我不敢，我……?”?

? ? ? ?“前面在餐廳里還對你大吼大叫的……”

? ? ? ?“……對不起?！?/p>

? ? ? ? 艦長背對著布洛妮婭，一言不發(fā)。

? ? ? ? 搞什么啊……

? ? ? ? 這么一來的話，這段時間里……

? ? ? ? 我們不是抱著類似的想法嘛……

? ? ? “喂，你也說點什么啊……”手臂上傳來布洛妮婭輕微的敲打。

? ? ? ? 艦長依舊沒有言語，他轉(zhuǎn)過身將布洛妮婭擁入懷里。

? ? ? ?“……艦長？”

? ? ? ? 艦長用力收緊手臂，就好像在壓縮這兩個多月里所有應有的擁抱般地擁抱布洛妮婭，就好像在抱緊世界上自己唯一能抱緊的東西一樣抱緊布洛妮婭。?

? ? ? ?“都說了，沒有那么多對不起?！?/p>

? ? ? “……嗯?！?/p>

? ? ? ? 許久，艦長感覺到了布洛妮婭帶有哭腔的顫抖，以及懷中努力回抱過來的力度。

? ? ? ?“艦長……今天，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 ? ? ? ?他想起來溫泉館的那個晚上，自己看著身邊在噩夢中掙扎的女孩，然后自顧自地作出的那般帶著些許幼稚的覺悟。

? ? ?? “當然，以后也都可以。”

? ? ? ? 今天是12月31日，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天是神州的元旦假期。

? ? ? ? 艦長從未這般感謝明天依舊是假期。

?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