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那個女導(dǎo)游》第五章:暗流涌動
裝修奢華的會客廳里,擺設(shè)精美華麗,無一不在流露房子主人雄厚的財力與至高的地位。
盧卡面朝著窗外,身體沉浸在晚風(fēng)的吹拂中,深邃的眼窩里閃動著點點寒光。鷹鉤鼻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冷漠的直線,棱角分明的臉頰如同刀削般鋒利,散發(fā)著拒人千里的冰冷氣息。隨著屬下匯報今晚行動的情況,那份冰冷幾乎要將整個大廳凍結(jié)起來。
在他身后佇立著幾名黑衣壯漢,馬克站在最前方,身形魁梧壯實得像一堵墻。濃密的棕色頭發(fā)梳著油亮的背頭,絡(luò)腮胡隨著他活動的上下唇起伏挪動著,原本兇狠的三角眼此刻卻滿是畏懼和謙卑,甚至有些不安。
“所以,馬克,你是想告訴我,今晚派出的殺手全被一個女導(dǎo)游給干掉了?”
盧卡語調(diào)淡然,看似平靜無波的眼底下卻暗藏著洶涌澎湃的怒火,仿佛隨時爆發(fā)。
馬克低垂著腦袋,聲音微微發(fā)顫:"是的,老板……那,那女人很厲害!那種身手根本就不是什么導(dǎo)游,她簡直…”,馬克說到這里欲言又止。
“簡直什么?”,盧卡瞇起了雙眼,犀利而陰森的目光直射在馬克身上。
馬克咽了口唾沫,硬著頭皮說道:“她簡直就像美國電影里的超級英雄!她的子彈像長了眼睛,下手又快又狠……”
“砰——”
馬克的話沒說完就聽到一聲悶響,盧卡的拳頭重重砸向桌案。
“抱歉老板。”,馬克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不敢再說下去。
“這個……我看到她把車開進(jìn)河里,我們還對著墜河的地方掃射了一會?!?/p>
馬克偷偷瞄了眼盧卡:“引來條子會很麻煩,所以我們也沒停留太久,然后就離開了,也許他們都被水沖走了吧……”
“馬克。”
“是,老板!”
盧卡的眉心擰了擰,眼眸里迸射出兩抹嗜血的寒光:“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是死是活沒給我搞清楚的話你干脆也別回來!”
“是!是!我馬上去查!”,馬克連忙應(yīng)答,轉(zhuǎn)身帶著人馬出發(fā)。
“看來托爾找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p>
一旁沙發(fā)上的扎坦看著馬克等人遠(yuǎn)去的背影不禁感嘆,他那寸草不生的腦袋光滑得像顆鵝卵石,一雙藍(lán)灰色的眼眸正看著杯中搖曳的紅酒,嘴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哼,托爾……”
盧卡冷哼一聲:“我已經(jīng)跟哥倫比亞的朋友打過招呼,叫他這次有去無回?!?/p>
“另外,請恕我冒昧……”
扎坦看著盧卡,眼神里充滿了探究和好奇:"出賣令尊的是徐國富,可您為何執(zhí)意要殺他的兒子,他不過是一個七八歲的小鬼。”
“好吧,不過現(xiàn)在看恐怕沒那么容易?!痹孤襁M(jìn)沙發(fā),端起紅酒一飲而盡:“我有預(yù)感那個小鬼和那女導(dǎo)游都還活著?!?/p>
“關(guān)于那個女導(dǎo)游....."盧卡沉默片刻,眉頭微蹙:“會不會是刺客聯(lián)盟的人?”
扎坦聞言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托爾身為條子,怎么會請一個殺手幫忙?!?/p>
“總之,你給我去查一下?!?/p>
盧卡又倒了杯酒:“說到刺客聯(lián)盟,曼施泰因家最近怎么樣?”
“老爺子費恩自從上次遇襲后身子就一直好不了。”,扎坦挪動下結(jié)實的身軀,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大兒子路易斯至今不知去向,現(xiàn)在是二女兒雷娜在主持事務(wù),另外……費恩的小兒子最近剛從英國回來?!?/p>
曼施泰因家族是一個古老神秘的家族,同時也是目前德國刺客聯(lián)盟的領(lǐng)導(dǎo)人,在地下世界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隨著盧卡近年來勢力日漸龐大,已經(jīng)有了威脅到對方的資本,甚至三番四次對其的地盤和生意伸爪子,而扎坦便是他安插在對方的眼線。
盧卡微微皺眉:“費恩還有個小兒子?”
“是的,叫做阿修,是費恩跟另一個女人生的?!保褂纸又a(bǔ)充:“不過他跟雷娜關(guān)系不錯。”
“費恩這個老鬼……反正如果那個女導(dǎo)游真的是刺客聯(lián)盟的人,那我可得找他們要個說法?!?,盧卡露出一絲邪魅的笑……
與此同時,河堤路通往?市區(qū)?的?一條?偏僻?小路上?,?昏黃?的?路燈?將?林希?與?定?安?投射?在?地上?的?影子?拉得?老長?。?
“希阿姨?,?那些?壞人?是不是?以為?我們還在車?yán)?呀??”,定安?背著?書包?看向?身邊?的?林希?。?
“嗯。?”?,林希悶?哼?了?一聲?。?
“那……希阿姨,他們?是不是?以為?我們?已經(jīng)?死了?呀??”?
“不知道?!?,林希兩手?插著?兜?,?一腳?踢飛?地上一個?易拉罐?。?
“希?阿姨?,?我們?……?”?
“我說?你?煩不煩?呀???”?
林希沒好氣地打斷定安:"還有,不要老是阿姨阿姨的叫我,我看著有那么老嗎?"
“嗯……”,定安抬頭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真的有在認(rèn)真估量她的年齡。礙于她愈發(fā)陰沉的臉色,終于不太情愿地叫了一聲:“?!憬恪!?/p>
“姐姐”二字說得十分勉強(qiáng)。
林希一臉生無可戀地?fù)崃藫犷~角,她覺得自己的智商有問題,居然在這種時候跟一個小屁孩計較著稱呼,真是瘋了。
她不想繼續(xù)糾纏這個話題,抬頭環(huán)顧著周圍的環(huán)境。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定安仰頭問道。
林希交叉雙手抱在胸前繼續(xù)走著:“先找個地方過夜吧,前面不遠(yuǎn)應(yīng)該有家小旅館來著……”
回過頭見定安還站在原地,不由得皺眉:"你干嘛呢?"
定安眨巴著眼睛,小拳頭捶著自己兩腿:“我走不動了……”
林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搖頭,背對定安蹲了下來:“上來吧?!?/p>
定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趴上了她溫暖的后背。一陣清新淡雅的香味傳到他的鼻腔,不禁抽動鼻子吸了吸。
“好香呀……”
“這是香奈兒5號?!?/p>
定安似懂非懂地喔了一聲,抬頭看著林希,她的側(cè)臉在柔和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好看。睫毛纖細(xì),如同蝶翼般微微顫抖。
“我臉上有臟東西嗎?”,察覺到定安正看著自己,林希扭頭問道。
“沒有?!保ò层读藥酌腌姾笱杆俚拖骂^,臉色泛紅。
“喂喂,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林希狡黠挑了下眉毛,打趣地說道。
定安沒有說話,只是摟住了她的脖頸。
林希頓了頓,唇角泛起漣漪,雙臂往后抱緊了定安。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怪怪的,作為一名殺手,她從沒想過會像現(xiàn)在這樣背著一個小孩。
定安把頭枕在她的肩膀,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呼吸均勻。直到被一陣顛簸晃醒,兩人來到一家小旅店門口。
“你睡著啦?”
“嗯……”定安揉了揉眼睛。
林希將他放下,一起走向前臺。
旅館前臺凌亂地散落幾本雜志和一些雜物,一個胡子拉碴,中東面孔的男人正打著瞌睡,發(fā)出微微的鼾聲。直到聽到柜臺的呼叫鈴,才不情不愿地睜開眼。
“請開間房?!?/p>
那中東人耷拉腦袋打著哈欠,抓了抓他亂糟糟的頭發(fā)站起身,睡眼朦朧地看著兩人,表情似乎因為被吵醒而有些不高興。
林希打量了一下四周。店內(nèi)面積不大,裝潢風(fēng)格也很老舊,墻壁和地板刷了一層新的油漆,應(yīng)該是最近翻新過。
“一晚多少錢?”
“一百歐元?!?/p>
林希放下鈔票正要接過,他卻推出登記簿,“入住請先登記一下身份?!?/p>
“我想不用那么麻煩了吧?!绷窒腻X包里又抽出一張鈔票,兩根手指夾著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中東人瞬時綻開笑顏,接過錢后將門卡遞過:“祝您入住愉快?!?/p>
房間內(nèi)跟外面一樣陳舊,淡黃色的壁紙還有幾塊污漬。所幸床單倒是很整潔,浴室也算干凈。電視下的小桌上擺放著幾本破舊的線裝書,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混雜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從浴室拿了條毛巾塞在門縫,擋住房間透向走廊的光。林希又把桌子挪到門后,用那幾本厚厚的線裝書頂在門把手的下方。走到窗邊把簾子拉上,掀起一角,警惕地看向窗外。
外面下起了毛毛細(xì)雨,昏黃的路燈在雨中像極了一團(tuán)團(tuán)毛線球,濕漉漉的街面連個人影都沒有。
“暫時算是安全了?!?/p>
林希抽出手槍,將彈匣退出清點下彈藥。
定安洗完澡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著她手上那把黑色的伯萊塔M92,心臟忍不住加快跳動起來,這可是他第一次這樣近距離看著真槍。這種冷冰冰的金屬讓他感到一陣寒意,但也莫名有些激動。
“只剩兩個彈匣,明天還是盡快離開,等那幫人發(fā)現(xiàn)就沒那么容易脫身了?!?/p>
林希自顧自地說著,扭頭看見定安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手里的槍,舉起來晃了晃:“這可不是你能碰的東西?!?/p>
“我知道。”,定安乖乖收斂目光,扭頭看著手中的照片:“我媽媽也不喜歡槍?!?/p>
林希湊過去,照片是定安一家三口在萊茵河畔的合影。一個面容溫婉嫻熟,穿著淡綠色長裙的女人蹲下身摟著定安的肩膀,兩人開心地看著鏡頭。旁邊那個戴著金絲眼鏡,身形有些發(fā)福,表情憨厚的男人應(yīng)該就是定安的父親:徐國富。
從外表看就是一個樣子老實巴交的普通中年男人,實在跟巴赫那種犯罪頭目聯(lián)系不到一塊,更別提還有膽量把巴赫給出賣了。
“我說定安呀?!绷窒0研摿吮P腿坐到床上,“那你知道你爸爸去哪了嗎?”
"不知道。"
定安垂下眼瞼:"他從來不告訴我他去哪,去做什么,也很少帶我去玩,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我只希望他能多陪陪我們?!?/p>
林希張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本想聊聊定安的母親,但一想到她已經(jīng)去世,干脆把嘴閉上。
定安繼續(xù)嘟囔著:“是不是每個爸爸都是這樣?每天都很忙,甚至忘了自己的家人?!?/p>
“不知道呀……”林希輕錘著胳膊,靠在床背若有所思。
“那你呢?”定安忽然轉(zhuǎn)過頭看著她,“你小時候爸爸媽媽是怎樣的人?"
"我?”
林希微微一怔,臉色不太自然:“……我沒有家人,連他們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為什么?”,定安歪著腦袋疑惑地問。
“沒為什么?!?/p>
林希伸了個懶腰,“我去洗澡啦,你早點睡吧,今晚姑且讓你睡床。”,說罷起身往浴室走去。
“喔?!?,定安應(yīng)了聲,把照片收起鉆進(jìn)了被窩。
擰開花灑,溫?zé)岬乃黜樦∧w緩緩淌下。林??吭诒鶝龅拇纱u上,神情有些黯然,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內(nèi)心空蕩蕩的。她是一個孤兒,從來沒體會過親情。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顛沛流離,從一個國家又去往另一個國家,卻從來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該去哪里尋求慰藉。她仰起頭閉上眼睛,任由水從頭頂滑過,肆意橫流。
等到她從浴室出來時,定安已經(jīng)睡熟,臉頰紅潤潤地像只煮熟的蝦子,看起來很是可愛。
“晚安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