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3·黑月之潮(連載版)》(23)
第二十三幕·諸魔之門
? ? ? ?|1| 境由心生
? ? ? ?沉重的雨滴打在瑪莎拉蒂的頂棚上發(fā)出噼啪的響聲,空氣中的寒意忽然間十倍百倍地加劇了,簡直讓人懷疑這些雨點會被瞬間凍結(jié)。
? ? ???“你說我們現(xiàn)在就在夜之食原中?”昂熱皺眉。
? ? ? ?“你知道我是這個街面上所有土地的持有者,而我現(xiàn)在窮得就剩這塊地皮了,可我寧可賣拉面也不愿意把這塊地皮賣掉,你覺得這只是出于我的懷舊情結(jié)?我懷念二戰(zhàn)時期的日本所以不想這些老宅被拆掉?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么?”
? ? ? ?“以前我確實是這么想的,我想你年輕的時候雖然也有過種馬的日子,但是老來也許會有點迂腐,懷念著二戰(zhàn)時期你在日本黑道呼風(fēng)喚雨的日子,順便也就懷念舊日的東京。”
? ? ? ?“喂喂!不要在我兒子面前說出奇怪的話來!”上杉越嘟噥,“雖然也不知媽媽是誰,也許應(yīng)該算是個野種……”
? ? ? ?源稚生默默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他這樣從小沒有父母的孩子當然幻想過父母有一天忽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情形,在他的希望里父母該是個滄桑的老人,每根皺紋中都是風(fēng)霜,但是腰背依舊挺直,遠遠地看他久久地不說話,太多年分別后的重逢沉重得叫人說不出話來,凝視中時光飛逝……
? ? ? ?沒有孤兒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個相聲演員或者脫口秀藝人,賣拉面的脫口秀藝人也一樣。
? ? ? ?昂熱環(huán)顧四周,暴雨打在那些近百年歷史的木質(zhì)和屋上,這些建筑的技術(shù)還是從江戶時代流傳下來的,工匠們在木椽之間鋪設(shè)層層疊疊的瓦片,雨水順著瓦槽奔流,在夜色中飛射出銀色的拋物線,在這場暴雨中所有的櫻花都墜落了,街面上都是積水,積水上都是櫻花,仿佛飄花的大海。
? ? ? ?如果說這地方是夜之食原,那么夜之食原倒未必是那么令人恐懼的地方,只是像被遺忘的角落那樣令人有些感傷。
? ? ? ?“不用懷疑,這里確實是夜之食原?!鄙仙荚秸f,“試著閉上眼睛聽聽雨聲?!?/p>
? ? ? ?昂熱和源稚生對視一眼,都閉上眼睛。
? ? ? ?雨水敲打在瓦片上的聲音越發(fā)清晰起來,還有高天中的風(fēng)聲和積水在地面的奔流聲,甚至櫻花墜落在水面上的聲音。
? ? ? ?“人類對外界的了解有90%來自視覺,但也因此人類特別依賴視覺,容易忽略視覺之外的信息。這會導(dǎo)致我們會被自己的眼睛迷惑?!鄙仙荚綌囍盎?,筷子和瓷碗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
? ? ? ?漸漸地昂熱聽出了蛋液在碗中摩擦的聲音,那粘稠的聲音又開始一絲絲地解析,蛋清粘滯在筷子上的聲音,蛋黃破碎的聲音,蛋清和蛋黃互相融化的聲音……
? ? ? ?昂熱居然能夠越來越清楚地想象出透明的蛋清和液狀的蛋黃在碗中流動在筷頭混合,就像慢速播放的電影畫面,同時他耳中的世界隨著聲音被拆解得越來越細而越來越廣大,向著大雨滂沱的黑暗中延伸。
? ? ? ?“中國的古人曾說你所處的世界是你所想的世界,而無所謂什么真是的存在。你拈一朵盛開的花在眼前,你篤信它開得正盛,是因為你看到它開放了;當你閉上眼睛的時候你看不到它的開放,卻仍舊相信它是盛開的;這就是人用自己的心把所見所聞的世界補完了,你所見所聞的只是這個世界的一小部分,但在你的心里這個世界卻是完整無缺的。”
? ? ? ?“當你走進這條小街要一碗面坐下來慢慢吃的時候,你其實并不知道自己身處哪里,你的五感都被面前的一碗面吸引了,你只是自信自己仍舊處在正常的世界中?!鄙仙荚接挠牡恼f,“但你被欺騙了?!?/p>
? ? ? ?昂熱猛地坐直了,右手下意識的攥住左手手腕。昂熱的腕表戴在右手,因為他的左手手腕總拴著一個皮套,里面戴著那柄危險的折刀。源稚生則緊緊地抓住了風(fēng)衣的衣襟。風(fēng)衣里是填滿了水銀爆裂彈的“西部守望”。
? ? ? ?他們幾乎同時從風(fēng)聲雨聲中解析出了可怕的聲音,好像是獨行的兇獸在極遠處發(fā)出饑餓的嚎叫。他們仿佛身處狼群中央,四面八方都有那可怖的嚎叫。有些只隔著一兩個街區(qū)。他們的思想隨著那些嚎叫聲深入每條街巷,在這個本該寂靜無人的雨夜,那些不見光的深巷中卻游走著無數(shù)的陰影,沒法不讓人想起幽冥黃泉的傳說。
? ? ? ?閉了視覺之后其他感覺十倍百倍地鋒銳起來,他們感覺到地面在輕微震動,那是遠處那些陰影沉重的腳步聲,他們聞到了金屬銹蝕的氣味,不是來自他們自己的武器,而是那些陰影腰間的長刀被雨水沖刷了上百年,風(fēng)把鐵腥味帶到了昂熱和源稚生的鼻端。
? ? ? ?上杉越用筷子一敲瓷碗,隨著“?!钡囊宦?,腦海中仿佛夢境的畫面被震成碎片,昂熱和源稚生睜開眼睛,上杉越把攪好的蛋汁淋入他們面前的湯碗中。
? ? ? ?“趁熱吃?!鄙仙荚浇o他倆倒上了溫過的清酒。
? ? ? ?昂熱和源稚生都沒有動,在上杉越攪一個雞蛋的時間里,他們的襯衫都被冷汗?jié)裢噶?。心臟仿佛一直被冰冷的手捏著,直到上杉越敲碗的那一聲他們才從夢魘般的狀態(tài)下解放出來。
? ? ? ?“我聽到的到底是什么聲音?”昂熱問。
? ? ? ?“是狩,介乎人類和龍類之間的生物,你們把它們叫做死侍。它們中有的在夜之食原中游蕩了幾百年,有的也許已經(jīng)上千年,更久遠的一些大概已經(jīng)魔化了?!?/p>
? ? ? ?“它們被稱作‘狩’,是因為它們只剩下狩獵的本能,只是由龍類的嗜血基因決定的。夜之食原是古代混血種的造物,那時人類還沒學(xué)會煉制青銅,白王血裔已經(jīng)建成了高天原那樣的城市,在人類的記憶中它就被誤認為遠方地平線上的神國。哦,那時候還沒有你們這種歐洲混血種?!?/p>
? ? ? ?“我現(xiàn)在沒心情跟你爭辯誰才是文明古國?!卑簾嵴f,“說重點。”
? ? ? ?“古代的白王血裔遠比今天的強大,因為他們承襲的是白王的血脈,而白王是最接近黑王的龍類。如果說四大君王是初代種,那么白王就是零代種,是黑王的試做版,當時黑王大概還沒有考慮到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后代可能反過來把矛頭對準自己,所以賦予白王的力量超出了安全線,也就是說白王是可以獨立挑戰(zhàn)黑王的?!?/p>
? ? ? ?“所以古代的白王血裔是很接近純血種龍類的,其實他們根本就不能說是日本人的祖先,因為他們的文明依舊是龍族文明,這就是日本的‘神代’?!?/p>
? ? ? ?“神代和后代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它們之間是割裂的。沒有日本人真正懂得神代文明,連蛇岐八家也不懂,我們只能從口口相傳的古代文獻中猜測那個時代,得到的結(jié)論都是亂七八糟的?!?/p>
? ? ? ?“但經(jīng)過那么多年的苦心研讀,蛇岐八家的核心人物還是能模糊地重現(xiàn)真實的歷史,首先,白王血裔中掌權(quán)的是祭司,而祭司分為兩個派別……”上杉越說。
? ? ? ?“左派和右派?”昂熱說。
? ? ? ?“是的,確實是左派和右派,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怎么命名自己,所以我們就把偏向人類的祭司稱為左派,把偏向龍類的祭司稱為右派。古代混血種可不像現(xiàn)在的混血種,我們愿意相信自己是個人類,而古代混血種一直沒搞清楚他們到底是什么。”
? ? ? ?“當時的人類還是一群圍著獸皮狩獵的蠻子,即使少數(shù)有文化的部落也是受龍類文明影響的,是龍類的臣仆。自認為和龍類相當?shù)陌淄跹岷茈y承認他們和高天原外那幫光著屁股打獵腿毛都被灌木叢磨掉的蠻子是一類東西,這就好比假如昂熱你爸爸是個猴子,因為基因突變你成了劍橋的貴族學(xué)生,你也很難接受經(jīng)常去山里帶點水果跟你爸爸搞家庭聚餐這種事?!?/p>
? ? ? ?“說事情就說事情不要趁機夾帶私貨!”
? ? ? ?“右派們認為他們作為偉大的白王血裔,最終要復(fù)活白王,白王的血液能賜予他們進化的機會,他們有機會變成純血的龍類;左派們則猜測白王根本對他們這些混血的后代沒有善意,那個偉大的白色皇帝只是借助人類來暫時地保存她的基因,她復(fù)蘇的那一日會是白王血裔的末日,她會吞噬所有后代令自己回復(fù)當日的權(quán)能,而不是賜自己的血予后代們進化之路?!?/p>
? ? ? ?“你們想必已經(jīng)聽明白了,其實無論左派和右派都不關(guān)心人類的存亡,他們只是在爭辯自己的祖先是敵是友。這就好比國會議員們爭論是不是要出臺保護獼猴的新法案,但這并不代表他們看重獼猴的人權(quán)或者猴權(quán),而是怎么保護人類居住環(huán)境而已?!?/p>
? ? ? ?“不要再談猴子的問題了!”
? ? ? ?“好吧好吧,昂熱不愿意我總是談起他父親我們就不談……喂喂喂喂你把碗放下!放下你聽見沒有!我是在幫助你們!拿熱湯潑友軍是不是太兇殘了?”
? ? ? ?“我一定是腦子出問題了,東京就要變成大海了,幾千萬人的命懸在空中,我卻跑那么遠給一個日本相聲演員當捧哏的……”昂熱扶額。
? ? ? ?|2| 白王預(yù)言書
? ? ? ?“你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定位我喜歡。那么說正題,兩派誰也無法說服誰,因為白王的問題大概連黑王都搞不清楚,這些祭司們就算把腦袋拍腫也猜不出白王的真正動機,一切都只是猜測。”
? ? ???“于是兩派誰也不干涉誰,左派在高天原的地層深處建造了巨型的煉金矩陣,這個矩陣以封印白王圣骸的藏骸之井為中心,它的主要作用就是抽取圣骸的力量來平復(fù)它的躁動,而右派則利用這個矩陣制造了夜之食原,這是白王血裔中那些最危險的后代的墳?zāi)?。因為還沒有找到進化之路,所以血統(tǒng)極其精純的后代和血統(tǒng)不穩(wěn)定的后代都會墮落為死侍,除非他們幸運的擁有皇血。”
? ? ? ?“祭司們不愿意放棄這些強大的同類,所以他們發(fā)明了一種血腥的手術(shù)用來把這些危險后代制成狩,這種手術(shù)以煉金術(shù)為基礎(chǔ),核心就是用死亡的金屬替換混血種骨骼中的元素,用死亡的金屬溶液替換他們的血液,最后得到的就是煉金傀儡?!?/p>
? ? ? ?“就像是用塑膠滲透到人體中制造標本的尸體塑化技術(shù)?”昂熱說。
? ? ? ?“用死亡金屬的話,制品還會被強化,它們是活著的尸體,被煉金術(shù)強行束縛在人世間的兇靈。狩是最優(yōu)秀的殺戮機器,但是祭司們卻沒有找到驅(qū)使它們的方法,它們的殺戮是沒有目標的,只憑本能?!?/p>
? ? ? ?“所以永恒的監(jiān)獄被制造出來,夜之食原既是墳?zāi)挂彩潜O(jiān)獄,狩們?nèi)杂谢氐浆F(xiàn)實世界的可能。但要想打開夜之食原的諸魔之門,就得復(fù)蘇白王,右派的祭司們相信狩會因為血脈的指引而效忠白王?!?/p>
? ? ? ?“那一天將會是白王血裔統(tǒng)治世界之日,白色的皇帝端坐在幾百人扛起的大攆上,她的足跡越過海洋和歐洲,去往大地盡頭紅色的高原,披掛著銅和金的侍從們?yōu)樗龘P起遮蔽了天空的長幡,敵人的鮮血濺落到那些高聳入云的長幡上,要經(jīng)過足足三日才流淌到土地里?!?/p>
? ? ? ?“她所到之處以敵人的枯骨為地基立起城池,所有的城連成堅不可摧的巨墻,從此巨墻以南都是她的皇都,被征服的一切族類都被流放到巨墻的的北方,唯有在冰天雪地中哀號,祈求著太陽早一點升起賜予他們一點點溫暖。”
? ? ? ?“你賣拉面的這些年里想來有潛心研究文學(xué),以前你的修辭能力可沒那么強?!卑簾崧柭柤纾翱蔀槭裁次衣犇愕拿枋?,好像恨不得跪在那個白色的女皇前舔她的腳指頭?”
? ? ? ?“因為后面這段不是我說的而是白王的預(yù)言書。白王曾經(jīng)寫下預(yù)言未來一切的預(yù)言書,由伊邪那岐帶到了人世間,這個東西對于古代混血種來說就像如今《圣經(jīng)》對基督徒的意義?!?/p>
? ? ? ?“這部預(yù)言書從她的誕生為開始,一直講到她的復(fù)活,是詩歌的形式,據(jù)說比《羅摩衍那》還長。這段據(jù)說是白王預(yù)言書中描寫她君臨整個世界的‘戰(zhàn)勝之日’。就好比自我吹捧當然不惜最華美的形容詞了?!?/p>
? ? ? ?“你說……據(jù)說?就是說你沒看過這部預(yù)言書?”昂熱說。
? ? ? ?“讀過原文的都隨著高天原沉到海里去了,所有的這些都是蛇岐八家的神官們從神代文字中解讀出來的。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了,神代和后代是完全斷開的兩代,中間沒有傳承,所以這些細節(jié)對不對完全沒有把握?!?/p>
? ? ? ?“高天原到底為何沉沒?我本以為你作為一個法國來的神經(jīng)病他們不會讓你接觸到這些機密文件,想不到你對我隱藏了這么多東西。既然這些你都知道,那高天原沉沒這種大事你也該了解過吧?”
? ? ? ?“我有陣子還是蠻像一個稱職的影皇的,他們就對我開放了古代典籍隨便我看,他們沒有想到我內(nèi)心里一直是個法國神經(jīng)病啊?!鄙仙荚綋蠐项^。
? ? ? ?“高天原的沉沒跟你們知道的差不多,初代的白王血裔伊邪那岐是個壽命極長的怪物,在他快死的時候為了活得更久一些,他就竊取了圣骸,希望能夠藉此走上進化之路。伊邪那岐雖然老糊涂了,可他的后代們還清醒,這下子左派和右派都急瘋了,左派祭司的領(lǐng)袖天照和右派祭司的領(lǐng)袖月讀派遣了最優(yōu)秀的殺手去解決發(fā)了瘋的老頭,那就是你們所知的須佐之男,天照、月讀和須佐之男是兄妹。”
? ? ? ?“但是須佐之男在殺死了龍化的伊邪那岐之后也被圣骸寄生了,左派和右派這個時候終于達成了共識,這就像人類歷史上國會里的執(zhí)政黨和在野黨永遠互相投擲煙灰缸和皮鞋,唯有在戰(zhàn)爭逼近的時候他們會忽然摒棄前嫌,口口聲聲說對方是兄弟?!?/p>
? ? ? ?“天照和月讀的共識是無論進化之路存不存在,白王圣骸這個東西最好永遠被封印起來,如果當時有火箭的話,這倆姑娘一定會考慮把它發(fā)射到月球上去。那么到底什么地方能比藏骸之井更可靠呢?她們選擇了大海,她們用自己為枷鎖鎖住了弟弟須佐之男,用高天原作他們的棺材,把整座城市沉入了大海?!?/p>
? ? ? ?“這些事我都不知道,父親是最后一個得以閱覽家族中全部古籍的人,他把影皇法衣掛起來焚毀的當日,把神社中的古籍館也燒掉了。”源稚生說。
? ? ? ?“你這個牲口??!就是因為你這一把火我花了幾十年去調(diào)查白王血裔的歷史!”昂熱沒法不抓狂。
? ? ? ?“最好的保密方法就是世上沒有任何人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蛇岐八家的神官們不斷的研究神代文學(xué),高天原和圣骸的事也不會重新暴露在天日之下,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猛鬼眾。雖然神代的左派和右派最終達成了共識,但后代的白王血裔仍舊分裂出‘猛鬼眾’一支,譬如在歷史中被記載為妖怪的酒吞童子?!?/p>
? ? ? ?“猛鬼眾們都是血統(tǒng)特別優(yōu)秀的后裔,但他們在家人的眼里是不知何時會失控的惡鬼,無家可歸也無人憐惜的鬼們聚集在一起,組成了所謂的猛鬼眾。猛鬼眾也是日本黑道中的領(lǐng)袖,歷史上猛鬼眾活躍的年代,雙方都在黑道中殺得血流成河,戰(zhàn)火甚至波及整個日本。”
? ? ? ?“猛鬼眾是走上龍之道路的人,家族的長老們會說他們滅絕人性,其實他們不滅絕人性也沒辦法,世界上沒有人把他們當人看,連家人都把他們叫鬼。他們一代代的夢想就是進化,要回到古代混血種建立的那座廢墟之中,重新挖出神圣又邪惡的圣骸,一代代如同飛蛾撲火?!鄙仙荚捷p聲說,“一代代地把自己燒死。”
? ? ? ?“對世界的家族的……報復(fù)么?”昂熱說。
? ? ? ?“所以我想毀掉那些典籍可能更好,趁著兵荒馬亂的。反正為了防止外泄沒有復(fù)制過,一筆筆都是毛筆寫的?!鄙仙荚秸f,“昂熱我不愿意把這些告訴你,是因為那段歷史跟我一樣早該去死了。進化之路什么的純粹是笑話,幾千年里都沒有人能夠變成巨龍,所有試圖在血統(tǒng)上動手腳的人都墮落成連意識都喪失的行尸走肉。留著那個傳說只是讓更多的飛蛾往火上撲?!?/p>
? ? ? ?“就是說德爾塔紅星那幫瘋子想到打開夜之食原的大門,就必須先復(fù)活白王?”
? ? ? ?“德爾塔紅星是什么東西?”上杉越皺眉,“想打開諸魔之門的不是猛鬼眾么?”
? ? ? ?“您太多年不理會外面的事了,”源稚生說,“在您退位……”
? ? ? ?“我那是出逃,不能算是退位,別說得我好像掛冠而去的樣子。”
? ? ? ?“是,那么在您出逃之后,蛇岐八家以日本分部之名并入了卡塞爾學(xué)院,在戰(zhàn)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我們都嚴格地控制著血統(tǒng)不穩(wěn)定的同胞。在內(nèi)部清除‘鬼’的執(zhí)行局建立起來,我們能日本境內(nèi)的所有混血種編纂檔案,按照危險程度分為不同的級別,嚴密地監(jiān)控,對于失控的目標我們都及時地抹殺掉,想以此來防止‘鬼’們集聚在一起,再度形成以前猛鬼眾那樣的組織?!?/p>
? ? ? ?“但是,一個俄羅斯的秘密組織滲透進了日本,他們不斷地吸引著‘鬼’加入他們,我們竭盡所能地在黑道中壓制他們,甚至采取過極端手段進行大清洗,把一切跟德爾塔紅星有聯(lián)系的黑道幫眾都連根拔起。但我們失敗了,在‘鬼’的眼里,德爾塔紅星就像是《圣經(jīng)》中的圣地錫安,到達那里就到達了永恒幸福的國土。不斷有監(jiān)控名單上的孩子殺死監(jiān)護人投向德爾塔紅星,在二十年中他們成長為和蛇岐八家一樣地位的黑道領(lǐng)袖?!?/p>
? ? ? ?“整個日本的黑道幫會要么依附于他們要么依附于我們,他們以大阪為據(jù)點,這些年一直試圖滲透進東京?,F(xiàn)在他們進來了,不是滲透而是進攻。”
? ? ? ?“你弟弟是德爾塔紅星的領(lǐng)袖么?”上杉越問。
? ? ? ?“真正的領(lǐng)袖是藏在幕后代號為將軍的人,真名赫爾佐格,基因科學(xué)家,是他培育出我和弟弟。弟弟是將軍之下地位最高的人?!?/p>
? ? ? ?“當哥哥的沒有管好弟弟,很遺憾吧?”
? ? ? ?“這些年一直很自責(zé)?!痹粗缮粗鴾佒械臒釟?,“我該早點鼓起勇氣殺了他,那才是結(jié)束他痛苦的方式。因為我的軟弱太多人死了,蛇岐八家也被逼入了絕境?!?/p>
? ? ? ?|3|?蛇岐八家的覆滅
? ? ?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沒有任何表情,那張俊秀的臉像是用鐵水澆筑出來的。
? ? ???兩個小時前他收到了消息,風(fēng)魔、櫻井、宮本和龍馬四家的主人全數(shù)戰(zhàn)死在新宿區(qū),德爾塔紅星的突擊部隊用霰彈彈幕把他們徹底吞噬。
? ? ? ?雖然托他們的努力,受到蛇岐八家庇護的黑道幫會來得及撤退,但蛇岐八家在核心領(lǐng)地已經(jīng)被徹底摧毀,那些曾經(jīng)輝煌過的賭場、酒吧和夜總會如今被全副武裝的男人占據(jù),不計其數(shù)的炸藥被安裝在這些營業(yè)場所的角落里,雖然提前清場,但新宿的核心區(qū)仍有數(shù)萬名客人,他們不敢出門,因為一不小心就會觸發(fā)炸藥。
? ? ? ?關(guān)東、關(guān)西兩大支部根本來不及行動就遭到了致命打擊,風(fēng)聞東京出事之后關(guān)西支部全體組長都登上大巴趕往東京。
? ? ???關(guān)西支部的組長們年紀遠大于關(guān)東支部那幫梟勇的年輕人,他們出現(xiàn)的時候總像是乘著旅游大巴周游日本的旅行團,但他們在火器上的造詣無與倫比,他們中有日本最優(yōu)秀的阻擊手和工程爆破專家,只要他們出現(xiàn)在新宿區(qū),那么德爾塔紅星的人將被隨處爆發(fā)的火光包圍,巷戰(zhàn)中一個師的軍隊都無法攻克關(guān)西支部的火器陣列……
? ? ? ?但是關(guān)西支部最喜歡用的C4塑膠炸彈把這輛大巴炸上了天,一刻鐘之后安放炸彈的人就被查出來,那是大巴的駕駛員。
? ? ? ?他的血統(tǒng)生來就不穩(wěn)定,但有人幫他偽造了血統(tǒng)檢測的文件,讓他在蛇岐八家中隱藏了整整七年。
? ? ? ?關(guān)西支部當然不會對自己最依賴的交通工具掉以輕心,但他們沒有想到這些C4炸彈被貼身藏在駕駛員的假皮膚下,這些年來這個瘦弱的鬼一直靠著C4炸彈偽裝成一個有肚腩的人——最后他把自己和關(guān)西支部一起葬送了。
? ? ? ?關(guān)東支部全數(shù)是日本刀的信徒,源稚生本意是命令他們潛入新宿區(qū)中心對將軍執(zhí)行斬首,這樣一支全部由鋒將組成的隊伍究竟能不能斬下赫爾佐賀的頭顱源稚生并沒有把握,但這支隊伍中每一個都是無視生命的殺戮者,就算未能沖到目標身邊,他們也會一路踏血而行,一直殺到全軍覆滅。
? ? ? ?關(guān)東支部對這樣的安排并無意見,家族縱容他們的惡習(xí)就是等待有一天要驅(qū)趕他們踏上真正的戰(zhàn)場,他們被作為武士培養(yǎng),為了家族的榮譽和未來擋在前路上的一切敵人都要斬盡。
? ? ? ?但他們的跑車被半路上忽然沖出的水泥攪拌車粉碎,他們的跑車再快卻無法撼動幾十噸重的工程車,水泥攪拌車從坡頂上傾瀉下二十噸重的水泥砂漿,把后面趕來的人也都盡數(shù)淹沒。
? ? ? ?往日里奔行如電的超級跑車此刻成了困住關(guān)東支部的牢籠,被數(shù)以噸級的水泥砂漿陷住,隊長們甚至打不開車門,隱藏在路旁的槍手用槍火照亮了夜空。
? ? ? ?唯有支部長明智阿須矢得以幸存,撞車時他的手臂卡在了方向盤的空隙里,原本沒有逃生的機會。
? ? ? ?但阿須矢是個終日里解剖尸體來提升刀術(shù)的怪胎,他瞬間決意,拔刀沿著經(jīng)脈和骨骼的縫隙卸下了被卡住的手臂,并且成功地避免了大出血。然后他獨立襲殺了所有槍手,不愧是整個日本分部最鋒利的刀。
? ? ? ?但這也是關(guān)東支部最后的努力,重傷的阿須矢被送往當?shù)氐尼t(yī)院,其他的人正躺在停尸房里等待著家屬的認領(lǐng)。
? ? ? ?蛇岐八家用了上千年在日本建立的威嚴和地位在一夜之間被斷送,直到今夜之前蛇岐八家還自信有把握一舉掃平德爾塔紅星和猛鬼眾,以血腥的手段把和平帶給日本黑道。
? ? ? ?但如今這一切都被證明只是夢想,真正的獵人是德爾塔紅星和猛鬼眾,他們?yōu)榱私褚沟墨C殺已經(jīng)準備了很久很久,連橘政宗這樣深藏不出的領(lǐng)袖都在這場襲殺中殞身,蛇岐八家已經(jīng)徹底地喪失了反擊的能力。
? ? ? ?源稚生的腦海里只有血色。他曾經(jīng)自負能力出眾,可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窺伺他的弟弟遠比他兇猛凌厲。
? ? ? ?當源稚生披上影皇法衣發(fā)號施令時,源稚女大概在冷笑吧,看那個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男人是何其愚蠢!
? ? ? ?“是啊是啊,你這么想很自然。如果早點對弟弟動手大家就都不會死了吧?家族的聲威和自己的名譽都被保全,自己身邊的人也不會死去,你會是整個日本黑道都噤若寒蟬的影皇。這一切僅需抹去弟弟便可以實現(xiàn),何樂而不為呢?”上杉越聳聳肩,“可如果今天來到這里的不是你而是你的弟弟,那他會說出什么樣的話來呢?老爹啊真是很高興在這個時間見面我今夜血洗了蛇岐八家的那些老家伙哦,就像你當初看他們不順眼一樣我也看他們很不順眼,從此日本黑道上就不再有蛇岐八家了,我們德爾塔紅星已經(jīng)成為日本黑道的新當家,以后再也不會有討厭的人來打攪老爹你賣拉面了,我還要帶兄弟們常常關(guān)顧和老爹共敘親情呢。”
? ? ? ?“真是毫無父子親情的老爹呢。”昂熱喝著清酒,漫不經(jīng)心地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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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上杉越冷冷地看著源稚生,“滿嘴說著自責(zé)的話,好像沒有早早殺死弟弟是你的錯誤,你為此向我表示道歉,可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會站在你這一邊呢?從血統(tǒng)來說你和你弟弟都是我的兒子,我對你們的愛應(yīng)該是等同的,可從感情來說我并沒有期待過你們兄弟的出生,你們兩個對我而言都是不該出現(xiàn)的東西,就像嘴邊上火長出來的膿包,雖然也是身體的一部分但是恨不得早點擠掉?!?/p>
? ? ???“我是說對你們兩個都沒什么感情,也許你們的媽媽是我看了都惡心的丑女人,總之你們兩個不是什么兩情相悅的產(chǎn)物。我也不虧欠你們什么,我不是那種跟女人亂搞之后早晨消失不見的男人?!?/p>
? ? ? ?他湊近源稚生,神情冷漠,“我跟昂熱開玩笑歸跟昂熱開玩笑,那個老家伙是我的朋友。而我跟你之間沒太多可說的,那個叫源稚女的男孩是你的弟弟,你和他一起長大不是么?我甚至沒有見過他……那么如果他死了世界上唯一一個該為他流淚的人是你?!?/p>
? ? ? ?“身為哥哥卻對著無關(guān)的人說出要殺死弟弟的話來,真叫人齒冷。不過這個跟我也沒什么關(guān)系,你決定殺死你的弟弟,那就趕快動手不要等待,看起來你弟弟比你強,在你消沉頹廢咬牙切齒的時候,他已經(jīng)像風(fēng)雷一樣行動了?!?/p>
? ? ? ?“好吧好吧我們先忽略叫人掃興的話題,”昂熱嘆了口氣,“你能否解釋我的最后一個疑問,你擁有的這塊地和夜之食原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
? ? ? ?上杉越收回了咄咄逼人的目光,自顧自地擦著碗不抬頭,“如果再過些年沒有人重啟煉金矩陣,夜之食原就會崩潰。事實上它已經(jīng)開始崩塌了,維持那么龐大的尼伯龍根需要煉金矩陣高效的運轉(zhuǎn),但藏骸之井中的圣骸已經(jīng)被取走了。如果所有尼伯龍根被創(chuàng)造出來就不消亡,那么世界上還有多少尼伯龍根還被封存著啊。”
? ? ? ?“但其實絕大多數(shù)尼伯龍根在創(chuàng)造它的古龍死亡之后都崩塌了,像夜之食原這樣靠著巨型煉金矩陣維持的可以存在幾千年,但也不是永恒的。崩塌的時候迷宮的墻壁會意外地坍塌,打開通往現(xiàn)實世界的不穩(wěn)定通道。這條街就是通道之一,它恰恰處在現(xiàn)實世界和夜之食原的交口上,是人類世界和龍類世界的大門,也是生者世界和死者世界的大門?!?/p>
? ? ? ?“你是說那些狩能夠通過這條街進入現(xiàn)實世界?”昂熱的臉色變了。
? ? ? ?尼伯龍根在混血種看來是黑洞般的存在,無論其中藏匿著多么危險的東西,但只要遠離迷宮的入口就無礙,尼伯龍根總不會自己吐出危險的東西來。
? ? ? ?所謂迷宮,就是永遠矗立在那里誘人進入的東西,如果自己往外不斷地噴吐高等級怪物那就是兵營。
? ? ? ?希臘神話中英雄忒休斯自告奮勇去殺嗜好童男童女的牛頭人米諾陶洛斯,靠著公主給的線團沒有迷路,在迷宮中心找到米諾陶洛斯,趁其喝開了胃酒喝多了一刀砍下他的牛頭完成了英雄任務(wù)獲得了聲望值……
? ? ? ?但假如說英雄忒休斯從公主那里搞到關(guān)鍵道具線團,信心十足地走向迷宮入口處,就見全副武裝的米諾陶洛斯揮舞兩把大斧殺過來了……那么很多英雄故事都沒法講了……
? ? ? ?“不觸發(fā)劇情大Boss就不會殺過來”是游戲和一切英雄劇的原則問題!
? ? ?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這是真的東京街頭不遍地都是狩了么?好比把狼放進機械化養(yǎng)羊的羊圈里,把兔子放進胡蘿卜田,如果狩還有智慧的話會感動得淚流滿面?!鄙仙荚酵嵬嶙?,“不過即使有通道也不是所有人或者所有狩都能通過的,這就好比尼伯龍根的通道就在那里,但是沒有烙印的人是感覺不到入口的。所有尼伯龍根都是意識的產(chǎn)物,”上杉越點點自己的腦袋,“記得我剛才說的那個睜眼花開閉眼花謝的哲學(xué)命題么?想進入完全不同的世界你必須嗅到那個世界的氣息,在心底深處感覺到那個世界的存在,這對狩來說太難了?!?/p>
? ? ? ?“太難的意思是還有極小的可能?”
? ? ? ?“有的,狩畢竟不是完全的死物。對人類來說從這里通過進入尼伯龍根的機會也很小,這些年里有三十多個人做到了,但都是偶然。能夠自有出入尼伯龍根的前提是他有烙印?!鄙仙荚秸f,“沒有烙印就是影皇也不能說自由出入,否則龍族的禁地不是太容易偷入了么?”
? ? ? ?“影皇也不能自由出入?”昂熱有些詫異,“我還以為你經(jīng)常吃完晚飯去夜之食原散個步呢?!?/p>
? ? ? ?“我能品味正常一點去居酒屋找個上了年紀但是身材還緊致的婆娘喝杯酒么?”上杉越撇嘴,“自從古代的祭司們死去之后,就沒有人能自有出入夜之食原了,連影皇也不例外。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父親每當閉上眼睛就會看見百鬼夜行么?那是因為他有皇血,雖然皇血沒有覺醒,但仍舊幫他嗅到了夜之食原的味道?!?/p>
? ? ? ?“但以他的血統(tǒng),仍舊只是能夠感覺到夜之食原的存在,卻找不到出入的方法。二戰(zhàn)末期日本顯然已經(jīng)要戰(zhàn)敗了,蛇岐八家中的主戰(zhàn)派都瘋了,提出過‘打開夜之食原讓那些兇獸把進入東京的每個美國人都斬首’的雄奇構(gòu)思,但是直到負責(zé)這件事的神官切腹也沒有任何人哪怕燃起希望的效果?!?/p>
? ? ? ?“就是說你也不能?”
? ? ???“你帶來的這個男人不也跟我一樣是血統(tǒng)覺醒的一代皇么?你問問他就知道了?!鄙仙荚嚼淅涞乜粗粗缮谎邸?/p>
? ? ? ?“今夜是我第一次接觸夜之食原,以前雖然也曾感覺到它的存在,但那往往是在夢魘中或者精神狀態(tài)很差的時候。但我從來沒有找到過進去的方法,就像是表里兩層的世界中存在著看不見的薄膜,我能夠隱約感覺到那個世界中存在著看不見的薄膜,我能夠隱約感覺到那個世界就在身邊,卻無法觸摸它,更不要說進去?!痹粗缮f。
? ? ? ?“就是說你另外一個兒子也不能自由地出入夜之食原,是這樣的吧?”昂熱說。
? ? ? ?“他也不行,夜之食原,歸根到底是用圣骸建立起來的尼伯龍根,在夜之食原中擁有自由的唯有一個東西,白王?!鄙仙荚秸f,“她是無盡黑夜中唯一的光源,她君臨的那一日,夜之食原才會真正的開門。這么多年來我一直留在日本,不只是因為留戀這里,也是因為我不想有任何狩從這個通道里逃出來。作為影皇我失敗極了,沒能照顧好自己的母親也沒能完成對同胞的許諾,看來死后是上不了天堂。我這輩子唯一能干的事情就是終結(jié)蛇岐八家這該死的詛咒,我想看著夜之食原的崩塌,什么皇血什么夜之食原什么圣骸讓它們隨著我的死完蛋。這樣也許天主能赦免我的罪孽?!?/p>
? ? ? ?“不過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鄙仙荚綋蠐项^,從貼身的衣袋里拿出一枚信封,握在手里搖了搖,“真慶幸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昂熱你居然好死不死的來了東京,這樣我終于可以脫身回法國了。我已經(jīng)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其實我早就買好了一張法航的頭等艙機票飛往里昂,已經(jīng)買了三十多年,因為我付了一大筆錢給法航,所以我總可以持這張優(yōu)先票上飛機。”
? ? ? ?“我一直在想會有那么一天我在這個國家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就可以回法國了,去看看我媽媽當年呆過的修道院,在那里死去,舉行葬禮,躺在棺材里聽他們給我唱安魂彌撒?!?/p>
? ? ? ?“朋友你在跟我開玩笑么?”昂熱吃了一驚,“你不是一輩子都堅守著夜之食原的入口處么?你這種守望者在重要的時刻卻準備拍拍屁股走人?”
? ? ? ?“看門的老頭就是這樣啊,有人來搶劫的時候打電話叫警察,然后提前下班。難道你指望看門老頭在報警之后從柜子里拿出蝙蝠衣穿上去以暴制暴么?拜托,你覺得如今的我還適合英雄戲份么?蛇岐八家有了年富力強的新一代影皇,還有你這個曾經(jīng)擊敗影皇的老變態(tài)在,你要我干什么?我如果跟你上戰(zhàn)場沒準會心肌梗塞哦,你還要給我準備速效救心丸呢?你真的需要我這樣的累贅?”上杉越說,“我覺得我還是搭乘明天一早的航班飛里昂比較好啊?!?/p>
? ? ? ?“朋友,我需要你的幫助。”昂熱盯著上杉越的眼睛,“這將是我一生中打過的最艱難的仗,我面對的是究極的瘋子和龍族中僅次于黑王的對手,這里是日本,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不熟悉的地方,而我能夠依靠的盟友們差不多死絕了?!?/p>
? ? ? ?“我甚至已經(jīng)給漢高打了電話告訴他盡快包機把最精銳的人手送到東京來,但是未必來得及,東京隨時都可能陷落,一位王將要蘇醒,我能找到的最強的支援者就是你!而無論你今日是誰你曾經(jīng)是守衛(wèi)這個城市陰暗面的武士不是么?”
? ? ? ?“其實我不是不想跟你并肩戰(zhàn)斗,”上杉越和昂熱四目相對表情真誠,“可我真的已經(jīng)不是當年極盛時期的影皇了,我這雙手這些年只推過拉面車,沒有摸過槍柄刀柄也沒有使用過言靈,你讓我拿什么跟你一起去打仗?搟面杖么?就像你們美國水手常說的那樣,男人不能對朋友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啊?!?/p>
? ? ? ?“校長,父親說得對,我才是這一代的影皇,這場仗該由我去打。男人不能對朋友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我同意這句話。許諾了也沒有用,只是把更多的人拖進戰(zhàn)場,我已經(jīng)把太多人拖進戰(zhàn)場里了……太多了……”源稚生把吃了一口的湯碗推向了上杉越,把五千日元的鈔票壓在碗底,起身鞠躬,“謝謝您的湯面,請允許我先告辭了?!?/p>
? ? ? ?昂熱一把拉住源稚生的胳膊,“別被這家伙的表情騙了,我們當年說的是‘男人不能對女孩許諾自己做不到的事’。他是女孩?我是女孩么?他這種老賊就該跟我這種老賊一起戰(zhàn)死!我們這種人踏上了這種戰(zhàn)場就沒有退路!去法國?做夢!信不信你的飛機從阿富汗上空經(jīng)過的時候我找人一發(fā)導(dǎo)彈把你轟下來?”
? ? ? ?“喂喂,你真是教育工作者么你居然威逼黑道老大!”上杉越抗議。
? ? ? ?“你這輩子何曾像個真正的黑道領(lǐng)袖?你的一生都在被人安排,難道你就不想做點屬于自己的事么?”
? ? ? ?“我有想過……”
? ? ? ?“你真的想過?”昂熱倒是一愣。
? ? ? ?“我想過要生個屬于自己的女兒,”上杉越指指源稚生,“可不是這種穿著黑衣神色猙獰的黑道分子,而是小時候穿著白色的太陽裙和白色襪套,頭上扎著粉紅色的大蝴蝶結(jié),長大以后穿著藍白相間的水手服,裙子很短露出筆直有力的長腿,上衣也很短在風(fēng)里飄起來的時候露出漂亮的小肚臍!”
? ? ? ?“你這個咸濕的老色棍,你只是奇怪的()看多了吧?”昂熱憋不住怒火。
? ? ? ?“可我就要死啦,我生不下來那樣的女兒了。”上杉越輕聲說。
? ? ???“喂喂怎么氣氛一下變得那么憂傷?”昂熱愣住了。
? ? ? ?上杉越從小車下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套遞給昂熱,“看看吧,這是我攢了三十年的體檢報告?!?/p>
? ? ? ?昂熱一頁頁的翻那些體檢報告,瞳孔漸漸放大,臉上露出驚詫莫名的神情,他在劍橋主修的就是醫(yī)學(xué),不難看懂這些體檢報告在字面下的含義。
? ? ? ?根據(jù)這些體檢報告,面前的上杉越早該開過追悼會了,他的全身器官都已經(jīng)衰竭得不成樣了,血檢尿檢幾乎沒有一項指數(shù)合格的,最可怕的是他的腦神經(jīng)血管正在封閉,給他大腦供血供養(yǎng)的系統(tǒng)正在失效……
? ? ? ?而這種全身性的衰竭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三十年!
? ? ? ?“你想的沒錯,我早該死了,只是靠著龍血的支撐還在茍延殘喘。歷代影皇的壽命都不長,影皇不是完美的混血種,他們只是怪胎?!鄙仙荚秸f,“雖然能夠包容超過上限的龍族血統(tǒng)而不被龍血吞噬,但代價是會早衰。影皇歷代都是櫻花一樣容易凋零的男子啊?!?/p>
? ? ? ?“這時候你居然還有心思說笑話,你真是以相聲作為人生理想的奇男子啊?!卑簾彷p輕地嘆息。
? ? ? ?“反正我每晚都聽見死神來敲門,已經(jīng)聽了三十年,如今別說是你,就算是死神自己坐在我對面我也能跟他說說笑話了。”上杉越聳聳肩,“我對于自己遲早有一天會死這件事早有覺悟,在這個世界上羈絆著我的只有居酒屋里那些和我一樣漸漸變老的老奶奶……”
? ? ? ?“喂喂,雖然是很棒的笑話可我笑不出來啊。”昂熱說。
? ? ? ?“好吧好吧我正經(jīng)點說話,我不正經(jīng)的時候就會覺得死神離我還挺遠的,他只是我的觀眾,我說笑話的時候他就在那邊咯咯地笑,笑完了會扔下幾個小錢就走。一旦正經(jīng)起來我就真的能聞見死亡的味道……”
? ? ? ?“這條街是束縛我的繩子,多年來我不敢離開,因為我怕我死了就沒人能監(jiān)視著夜之食原,其實我很想把這件事告訴你,讓你找個人來當夜之食原的看門人,但我不愿意把秘密交給你這樣的狂徒,以你的性格,肯定不會像我這樣期待著煉金矩陣停止運轉(zhuǎn)自行崩塌,而是會試圖竊取其中的技術(shù)來強化的你卡塞爾學(xué)院吧?”
? ? ? ?“你也早該死了,你活下來只是因為想復(fù)仇,為了復(fù)仇你不惜一切代價。別說蛇岐八家都是瘋子,昂熱你才是瘋子,我當年之所以會給你選了那幅‘諸界之暴惡’作紋身,是因為在我看來你的本質(zhì)已經(jīng)非常接近與惡,為了掃平對手不擇手段。而我是不會與你為伍的,雖然我犯過那么多無可饒恕的罪,但我沒有你那樣的勇氣,為了一己的目標不惜犧牲無數(shù)人?!?/p>
? ? ? ?“我真有那么差勁么?”昂熱輕聲問。
? ? ? ?“喔,差不多吧。不過跟龍族戰(zhàn)爭也許就需要你這樣意志強橫無與倫比的男人,你就像歷史上那些以殺人成名的君王,你覺得抹殺一切對手以血洗大地之后就會有和平,你的信徒們也因為你的狂熱和意志都追隨你殺戮。我這樣懦弱的人也就是個看門人罷了,我追不上你們這些英雄的步伐,沒有你們跑得快?!?/p>
? ? ? ?“龍族不是可以理喻的生物啊,它們一旦復(fù)蘇會把整個人類都踩在腳下,留給我們的未來只是以我們的血肉在大地上重新筑造起龍族的城市。跟這樣的敵人戰(zhàn)斗時不容我們有任何的慈悲心,誰慈悲,誰就被殺。所以即使血流成河我也不后悔,秘黨的歷史就是血流成河的歷史,蛇岐八家的歷史不也一樣么?”
? ? ? ?“可你其實不了解龍類啊,我也不了解,”上杉越嘆了口氣,“你的折刀上流過多少龍類的血,是不是連你自己都說不清了?你要滅絕龍類,龍類要殺死你,你們誰對誰都沒有憐憫,這是你們的強者和英雄的邏輯。你說得對,我是個法國二百五,我根本就不適應(yīng)這種強者邏輯,所以其實我早就該離開日本了?!?/p>
? ? ? ?“老朋友很抱歉,雖然你是那么一個有魅力的男人,但是在屠龍這件事上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以我這樣衰朽的身體也幫不上你什么忙,如果可以的話,請把我另外一個兒子和夜之食原都毀掉吧,用核彈也好用言靈也好,這些東西都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了,存在對我另一個兒子而言也是痛苦?!彼钌畹乜戳嗽粗缮谎?,“其實你是雙生子中幸福的那一個,有什么資格對你的兄弟滿懷恨意呢?”
? ? ? ?“幸福么?”源稚生低聲說,“那就祝您一路順利吧……其實我也很想去法國,在我想來那里總是晴天和海灘,塞納河上漂著小船,可我已經(jīng)陷在東京這個城市里走不了了,如果父親能去法國看看,我也覺得有點高興。失陪了,我還要組織蛇岐八家最后的干部們開會,自古延續(xù)至今的家族,即使滅亡也要有最后的反抗?!?/p>
? ? ? ?他起身撐開傘走向雨中。
? ? ? ?|5| 白王降臨之時
? ?? ??“喂,在這種時候你的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吧?你來這里難道不想死皮賴臉地要求我的幫助?只是來看看你并不偉岸的父親?而且只是基因上的父親。”上杉越盯著源稚生的背影。
? ? ???源稚生停下腳步,遲疑了片刻,從風(fēng)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轉(zhuǎn)身放在上杉越的面前。
? ? ? ?照片上是兩個男孩攀在一架小型農(nóng)用直升機上照相,略顯年長的那個戴著飛行用的耳機,笑容痞氣顧盼自雄,稚嫩些的則靠在艙門上,圓潤的面頰在夕陽中還有點嬰兒肥的樣子,兩個男孩都俊秀得像女孩似的。
? ?????“這是他小時候的樣子?!痹粗缮f,“照片我沒什么用了,留給您做個紀念吧,如果看過之后就燒掉也沒什么。我只是來看看您,我小時候一直希望有個父親出現(xiàn)在我的人生里,這樣我和弟弟就不會那么孤獨,也不會有人欺負弟弟,也許他不會變得像今天這樣癡迷于血統(tǒng)和力量。但您顯然不是那樣的人,我已經(jīng)看出來了。不過也沒什么可遺憾的,這些年已經(jīng)有人代替您照顧我,就像父親一樣。今夜那個人死了,我會盡我的力為他復(fù)仇,就像我該為一個父親做的那樣。”
? ? ? ?他轉(zhuǎn)過身,再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 ? ? ?“這小子的意思是我是個不稱職的父親咯?可是我為什么要稱職,他們的出生又不是我想要的!”上杉越不滿地說,“代替我照顧他?好像有了有錢的后爹就跑到親爹面前炫耀似的?!?/p>
? ? ? ?“你還是有些介意這件事啊?!卑簾岬吐曊f,“我該怎么阻止你的另一個兒子?如果你不想用整個東京給他當游樂場的話。”
? ? ? ?上杉越沉吟良久,嘆了口氣,“去藏骸之井,他一定會去往那里。因為只有他的血統(tǒng)能驅(qū)動煉金矩陣,他將在那里加冕為白王,然后打開諸魔之門?!?/p>
? ? ? ?“你是說他已經(jīng)得到了圣骸并會把自己作為圣骸的寄主?”
? ? ? ?“毫無疑問,因為在猛鬼眾中圣骸被相信是獲得進化的最大機會。他怎么會把這個機會讓給其他人呢?而且他既然是覺醒的影皇,那么應(yīng)該是最優(yōu)秀的圣骸宿主啊。如果成功的話他會開始對世界的征伐吧?先摧毀秘黨?!?/p>
? ? ? ?“聽將軍的意思他們倒是不準備先向歐洲推進,而是準備作為執(zhí)政黨競選下屆首相。”
? ? ? ?“這太離譜了吧?”上杉越吃了一驚,“一個純血統(tǒng)龍族競選首相?龍類什么時候?qū)θ祟愂澜绲臋?quán)力有這么大興趣了?”
? ? ? ?“這是聰明的作法,因為即使白王和夜之食原中的那些狩加起來也未必就能完成她預(yù)言的征伐。他們似乎是想要把整個東京毀掉造成日本的災(zāi)難,再以救主的名義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記得阿道夫·希特勒么?二戰(zhàn)前德國的經(jīng)濟蕭條成就了他,德國人需要能拯救德國的人,于是來自奧地利的狂人希特勒登上了政治舞臺?!?/p>
? ? ? ?“這不是龍類的作法,它們是高傲的種族,白王的預(yù)言是她如神話中的君王那樣降臨在世間,可不是說她要參加首相競選……她的口號是什么?貨幣制度寬松化?還是提高老年人的醫(yī)療保障?”
? ? ? ?“都不是,他們會提出的政治綱領(lǐng)是戰(zhàn)爭?!卑簾崞鹕?,“要走的話就搭乘明早的班機吧,我不確定這座城市什么時候會被毀滅,趁著還沒有太多人知道這個消息快撤。”
? ? ? ?“等到東京全城疏散的時候你的優(yōu)先機票也沒用了,道路上會塞滿車輛,留在這個圍城里的人只有和這個城市一起覆滅。東京也會重蹈高天原的結(jié)局吧,想想真是壯觀啊?!?/p>
? ? ? ?“昂熱,對不起……我知道你本希望我能做到更多的事?!?/p>
? ? ? ?“你只需要告訴我最后一件事,怎么找到藏骸之井?”
? ? ? ?“因為沒有人能自由地出入夜之食原,所以走夜之食原內(nèi)部的道路是不可能了,從現(xiàn)實世界的道路過去的話,既然他們控制了新宿的核心區(qū),就說明他們覺得通往藏骸之井的道路就在新宿區(qū)的地下,原因大概就是先代的神官發(fā)掘到了藏骸之井的遺跡?!?/p>
? ? ? ?“那里有2000個全副武裝的男人,看來只有武裝進攻了?!卑簾釗蠐项^,“在東京做出這種級別的行動,之后學(xué)院怕是不好收場啊。”
? ? ? ?“你不可能把全世界的專員都集中在東京進攻新宿區(qū)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獲準調(diào)動自衛(wèi)隊,但你需要充分的理由,總不能說在新宿區(qū)里能挖出龍族的藏骸之井所以你要調(diào)用軍隊。這方面你比我擅長,蛇岐八家在政界也有一些朋友,你想辦法吧?!?/p>
? ? ? ?“跟日本政界還真不熟悉,我那些老朋友都是些靠不住的歐洲在野黨……”昂熱嘆了口氣。
? ? ? ?“盛惠一千六百日元?!?/p>
? ? ? ?“喂!死到臨頭了你這個混蛋!”昂熱鉆進瑪莎拉蒂絕塵而去。
? ? ? ?|6| 新聞
? ? ? ?瑪莎拉蒂奔行在空無一人的雨夜中,颶風(fēng)和暴雨圍困了這座城市,東京都政府發(fā)布了暴雨紅色警報,建議多數(shù)市民呆在家中不要外出。
? ? ???手機響了,昂熱一把接起,“找到愷撒和楚子航了?”
? ? ? ?“宮本澤的小組在調(diào)查鐵穹神殿中的水位之后,發(fā)現(xiàn)他們從下水管道中被沖了出來。兩個人都在昏迷狀態(tài),正送往醫(yī)院救治?!?/p>
? ? ? ?“路明非呢?”
? ? ? ?“沒有路明非的消息。”
? ? ? ?“哪家醫(yī)院我立刻過去!”瑪莎拉蒂在街頭甩尾濺起兩人高的水幕。
? ? ? ?“我說……這是怎么回事?”昂熱皺起眉頭,“這是跳水殉情的男男么?”
? ?????他趕到東京大學(xué)附屬醫(yī)院的時候救護車也剛剛趕到,醫(yī)護人員把昏迷的愷撒和楚子航抬下救護車。
? ? ? ?見到分別已久的學(xué)生昂熱本該驚喜,不過這兩個家伙穿著娘爆了的黑色皮風(fēng)衣和低腰緊身褲,品味差到昂熱無法直視,更糟糕的是分明在水里泡了幾個小時之久,但愷撒和楚子航的手緊緊握在一起,而愷撒的褲子卻不見了,意大利人的白皮膚在雨中異常醒目。
? ? ???“看起來確實很像沒錯,不過實際情況可能是愷撒解下腰帶把他的手和楚子航的手捆在了一起,這是非常明智的作法,在高速流動的水中,重量越大的物體當然越穩(wěn)定,就像把小船拼成大船。至于他的褲子不見了,自然是因為解掉了腰帶的緣故,根據(jù)我的推測不是跳水殉情?!贬t(yī)生嚴肅地解釋。
? ? ? ?“我只是吐個槽你這么嚴肅認真地解釋反倒讓我覺得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隱情……”昂熱扶額,“他們還需要多久能醒過來?”
? ? ? ?“肺部沒有大量進水,昏迷的原因主要是疲倦,注射生理鹽水和葡萄糖之后,在幾個小時內(nèi)就能蘇醒?!?/p>
? ? ? ?“給他們十五分鐘把他們弄醒,我有問題需要問他們。此外先把他們那兩只緊握在一起的手給我分開,這讓我看著覺得有點惡心。”
? ? ? ?“抱歉目前還做不到,因為在水里泡得太久了,他們雙方努力握著彼此的手以防分開,所以手部嚴重痙攣,強行分開的話可是會拉傷肌腱的?!?/p>
? ? ? ?閃光燈一閃,照亮了兩個人交握的雙手,副校長從昂熱背后探出頭來:
? ? ? ?“多好的新聞?wù)掌?,太適合校內(nèi)新聞網(wǎng)的首頁了你覺得呢?獅心會和學(xué)生會的干部們都會對領(lǐng)袖的握手言歡歡欣鼓舞吧?”
? ? ? ?“只會是八卦新聞!你怎么來這里了?你不是負責(zé)在警視廳盯著裝備部么?”
? ? ? ?“我是趕來告訴你一件糟透的事情,東京的地下排水系統(tǒng)中出現(xiàn)了死侍……或者說狩。”
? ? ? ?“你知道狩?”
? ? ? ?“廢話,我是本部煉金技術(shù)的領(lǐng)袖人物不是么?你還真當我只是個搞八卦新聞的?。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