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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土中國.費孝通.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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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字·語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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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孝通

??文字：一種雙方約定好代表一種意義的符號。

文字發(fā)生之初是結(jié)繩記事。因為在空間和時間交錯中，人和人的接觸發(fā)生了阻礙——也就說不能當面講話，這時才需要找一些東西來代替講話。

文字成為傳情達意的工具，常有無可補救的缺點，文法和藝術(shù)的作用僅在于減少文字的走樣。

文字是間接的說話，而且是不太完善的工具。當有了電話、廣播的時候，書信的地位已經(jīng)大受影響，等到傳真技術(shù)發(fā)達之后，是否還用得到文字就很成問題了?！M老多慮了，微信的發(fā)明雖然讓文字再次被語言狂虐，但還不至于消滅。

??語言：用聲音來表達象征體系，是社會的產(chǎn)物。

但當面對面說話時，文字這種符號不但多余，而且有時會詞不達意，引起誤會。因為面對面時可以用輔助表情來補充傳達情意。

在面對面社群里，連語言本身都是不得已而采取的工具。因為只有在人和人需要配合行為的時候，才需要有所表達，而且表達的結(jié)果必須使對方明白所要表達的意義。

語言是多數(shù)人共認的意義，也即這一事物或動作會在多數(shù)人中引起相同的反應，因此我們絕不能有個人的語言，只能有社會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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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孝通

要使多數(shù)人對同一象征具有同一意義，他們必須有著相同的經(jīng)歷，就是說在相似的環(huán)境中接觸和使用統(tǒng)一象征，因而在象征上附著了同一意義。因此在每個特殊的生活團體中，必有他們特殊的語言。群體越大，他們的經(jīng)驗越復雜，發(fā)生語言的共同基礎(chǔ)也必然越有限。

??表情：在面對面的情境中，有時比聲音更容易傳達情意。

語言像是個社會定下的篩子，如果我們有一種情意和這個篩子的網(wǎng)格不同，就漏不過去。這個篩子雖然幫助了人和人之間的了解，而同時也讓人和人之間的情意公式化了。

??文字和語言：只是傳達情意的一種工具，并非唯一工具，而且這種工具本身還是有缺陷的，在鄉(xiāng)土社會中，不但文字是多余的，有時語言也是多余的。

?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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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費孝通與王同惠新婚

??記憶：學的方法是“習”，“習”就是反復的做，然后習慣一種新的做法。學習是靠了我們?nèi)祟愐环N特別發(fā)達的能力，即時間中的橋梁：記憶。

《論語》第一句里，“學”是和陌生事物的最初接觸，“習”是陶煉，“不亦樂乎”，是描寫熟悉之后的親密感覺。

小白鼠在迷宮里找到捷徑，它所學到的只是一套生理反應。而人的記憶是一套象征體系。我們不斷的在學習時說著話，把具體的情境抽象成一套能普遍應用的概念，概念必然是用詞來表現(xiàn)的。

人的“當下”中包含著從“過去”拔萃出來的投影時間的選擇累積。如果記憶消失了，遺忘了，我們的時間就可以說是阻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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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xiāng)土中國.費孝通.1948

人有記憶是事實，人利用此能力，發(fā)展此能力，還是因為他當前的生活必須用著過去所傳下來的方法。

小白鼠從實驗錯誤的過程中得到個別的經(jīng)驗，但它們的經(jīng)驗不能互相傳遞。人靠了自己的抽象能力和象征體系，不但積累了自己的經(jīng)驗，而且還能積累別人的經(jīng)驗。

歷史對于個人并不是點綴，而是使用的不可或缺的生活基礎(chǔ)。文化得靠記憶，不能靠本能。

??文化：我們所學到的是社會共同的經(jīng)驗積累，這個積累，就是文化。

??文化??

▲1956年.重訪江村

??沒有文化的動物，能以本能來應付生活，就不必有記憶。

人在記憶上發(fā)展的程度，是依他們生活需要而決定的。我們接觸的外界是復雜的，并不需要全都記住，要有所選擇。眼睛所接觸的外界，并不能全看見，我們只看見我們所注意的。視線有焦點，焦點依著注意而移動，注意的對象由我們選擇，選擇的根據(jù)是生活的需要。對于生活無關(guān)的，我們不關(guān)心，熟視無睹。

我們的記憶也是如此，我們不會記住一切的過去，只記住其中的一部分，這一部分是實用的，是為了生存。

返璞歸真的老子覺得只要把社區(qū)的范圍縮小，在雞犬相聞而不相往來的小國寡民的社會里，社會秩序無需外力來維持，單憑每個人的本能或良知就能相安無事了。

這種社會里的人不但在熟人中長大，而且在熟悉的地方長大。固定的戲臺上演著固定的戲，戲班子里的演員所需要記憶的，也只有一套固定的戲文，演員的經(jīng)驗無需累積，只需保存。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節(jié)奏中，記憶是多余的，不知老之將至，就是描寫“忘時”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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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費孝通從英國途徑新加坡回國時

與胡愈之、沈茲九在南洋出版社

詞卻不一定要文，文是用眼睛可以看得到的符號，就是字。詞不一定是刻出來或?qū)懗鰜淼姆?，也可以使用聲音說出來的符號——語言。一切文化中不能沒有詞，可是不一定有文字。

只有出于生活常規(guī)的事，我們怕忘記，才用繩子打一個結(jié)。結(jié)繩是文字的原始方式，目的就是用外在的象征，利用聯(lián)想作用幫助人記憶。在一個變動的環(huán)境中，記憶力不夠時，才需要這種外在的象征。

從語言變成文字，也就是從用聲音來說，變得用繩打結(jié)、用刀刻圖、用筆寫字，是因為我們的生活從穩(wěn)定到不穩(wěn)定的過程。

???我們用筆寫字，筆和字都是工具，目的是在用它們來把我們的意思傳達給別人。

在鄉(xiāng)土社會里語言是足夠傳遞世代間的經(jīng)驗了，當一個人碰著問題時，他必然能在長輩那里得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大家在同一環(huán)境里走同一條路，他先走，你后走，你所踏的就是前人的腳印?？诳谙鄠?，沒有遺漏。

??中國的文字并不是在基層發(fā)生的，最早的文字是廟堂性的。

鄉(xiāng)土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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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孝通和王同惠共同完成的《大瑤山調(diào)研報告》

王同惠在大瑤山不幸遇難

費孝通，江蘇吳江人，中國社會學奠基人。早年在燕京大學師從吳文藻，1936年赴英國學習人類學，博士論文為《江村經(jīng)濟》。1938年回國，在云南大學任教，與王同惠新婚后進大瑤山考察，途中費孝通落入虎阱，王同惠去找人，次日晚費孝通被人救起，一周后在山澗里發(fā)現(xiàn)王同惠的遺體，《花籃瑤社會組織》這本書是紀念亡妻的。1945年起任教于西南聯(lián)大和清華大學。1948年，發(fā)表《鄉(xiāng)土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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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梁漱溟和毛澤東在交流土地問題

毛澤東在1927年寫過《湖南農(nóng)民運動調(diào)查報告》，梁漱溟在1937年寫過《鄉(xiāng)村建設(shè)理論》，后來的費孝通和他們一樣，都下鄉(xiāng)到過第一線，都對中國農(nóng)民有調(diào)查有發(fā)言權(quán)。

???人類行為有動機包含兩個意思，一是人類對于自己的行為是可以控制的。一是人類在取舍之間有所根據(jù)，這根據(jù)就是欲望，欲望規(guī)定了人類行為的方向。

▲村讀圖.吳錦增
???古代村里上私塾的小朋友，讀的無非就是些三、百、千之類的識字書。但是中國哲學便隱藏在這些書里，三字經(jīng)第一句就是孟子。中國哲學沒有名詞解釋和定義，他們大多是聊天：孔子和弟子聊天，孟子和王侯聊天；要么就是給你講故事：兩條魚困在車轍里，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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