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貓鼠游戲

天才是選擇沉默的瘋子，瘋子隱藏在天才的身后。

宋丹到的時候，卷兒已經(jīng)在咖啡館等候多時了。卷兒一杯咖啡只剩一半，面前擺著本子，手里拿著筆，好像在記錄東西，臉卻對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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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走了過去：“抱歉，讓你久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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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沒察覺宋丹進來，宋丹開口后，他才醒過神，站起來和宋丹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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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是我早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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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在卷兒對面坐下，卷兒人很細心，已經(jīng)為宋丹點好了上次兩個人見面的時候宋丹喝的美式咖啡，宋丹一到，服務員就送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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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你真的很細心。我見你的第一面，就很喜歡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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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禮貌地笑笑：“這次找宋女士，是關于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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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喝了口咖啡，她表情平靜，看上去并不意外。她看了看手表：“我今天下午的會議推到晚上了，所以我有一個下午的時間，我們可以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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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將宋丹給自己的有關十爺?shù)馁Y料遞回去：“我想要一份真正的，沒有隱瞞的資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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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看著面前的資料，挑了挑眉：“這份資料的內(nèi)容當然是真的，你是我兒子的心理醫(yī)生，我不可能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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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的笑容有些淡了：“宋女士，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有職業(yè)素養(yǎng)，我不會泄露有關你兒子的任何隱私。我希望能夠讓你的兒子解除心里的陰霾，回歸正常的生活。但是這段時間和你的兒子相處下來，我?guī)缀跄軌蚩隙ǎ磺邪Y結的根源，都來自于他的一段過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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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的眼神嚴肅起來，他極認真地看著宋丹的眼睛：“而這段過去，正是資料上所空缺的，有關他十三歲左右的經(jīng)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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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喝咖啡的動作頓了頓，又不著痕跡地掩去了神情的不自然，卻被卷兒捕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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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繼續(xù)說道：“如果我不知道這段經(jīng)歷，不知道他癥結的根源所在，我沒有辦法釜底抽薪，幫助他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如果一直拖下去，很難保證他以后不會精神崩潰。我相信這也不是宋女士想要看到的結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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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女士笑了笑，從包里抽出一份資料，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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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導師謝爾曼是我的朋友。這份資料，是他上周剛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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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有些錯愕，自己的導師又和十有什么關系？卷兒接過資料，資料不厚，封面上寫著“心理分析報告”，他打開一看，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心理分析的對象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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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國前，曾經(jīng)協(xié)助謝爾曼做了一個心理實驗項目。謝爾曼尋訪了當?shù)氐木癫≡海蠹s找了三十個樣本參與測試，你和其他一些學生作為參照對象也參與了這個項目。你知道這個項目是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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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兒點點頭，他確實參與過導師的項目。這個心理實驗，集合了視頻、圖片、文字、數(shù)字、符號等各方面的外界媒體信息，還有融入了適度的催眠。能夠深入地挖掘出一個人意識里較為深層次的潛意識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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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你的導師很擔心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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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丹的口吻和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不太一樣了。卷兒看著那份心理分析報告，隱隱覺得，這一連串的事情，好像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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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他不敢翻開報告封面后的那頁紙，仿佛一旦翻開，就會有什么東西，破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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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十爺進入警署工作后，從來沒有遲到和早退，這次直接一個早上都不見人影，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沒有人接。整個刑偵部失了主心骨，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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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和立風從昨夜的宿醉中恢復過來后，立風還是沒有放十爺走。無論十爺說什么，立風都不回應，自顧自地整理家里的東西。十爺?shù)氖謾C已經(jīng)沒電自動關機了，一個早上都沒有工作，他非常焦躁，在立風家里不停地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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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昨天打架弄亂的東西，又去了廚房，搬出上次的火鍋食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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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干嘛？十爺有些疑惑地看著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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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風冷漠地掃了他一眼，打開火鍋的開關：“你欠我的，不吃完，不許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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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頭頂一排烏鴉飛過。上次和卷兒來立風家里吃火鍋，一口沒吃又跑出去，這件事情他都快忘記了，沒想到立風表面不說，看起來一點事都沒有，心里卻一直記著。他倒也不著急，就等著什么時候報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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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憋著屈吃著火鍋，立風自己不吃，就用一雙烏黑得沒什么感情的眼睛盯著他，看他一口一口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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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毛肚好像吃起來不怎么新鮮?！庇悬c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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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新鮮，上次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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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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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忍辱負重吃完了不新鮮的火鍋后，立風終于沒再為難他，放了他走。十爺趕回家匆匆洗漱換衣服后，就趕忙驅(qū)車去警署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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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還有個案件進度調(diào)查交流會議要開。十爺開車的過程中，肚子時不時作痛，想來是吃不新鮮的火鍋吃壞了。這一路上，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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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他一定要手刃了華立風這個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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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忍到了警署，他想趕緊去廁所，剛進刑偵部的門，就被同事們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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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可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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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給你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沒人接，可擔心死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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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不習慣被這么多人圍著，他皺著眉撥開人群，走向會議室：“怎么了，有新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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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部的同事趕緊跟過來，把手中的文件交給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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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泄露的源頭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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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笔疇敳⒉灰馔?，這是遲早的事情，“根據(jù)IP地址去追捕，我馬上申請搜查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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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jīng)確認地址了，但……”同事抹著頭上的汗，眼底神色惶恐，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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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用一雙凌厲的眼睛盯著他：“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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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的聲音有了些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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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發(fā)現(xiàn)，所有兇殺現(xiàn)場的圖片，都是從死者手機里發(fā)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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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來，幾個新來的警察嚇得腿都發(fā)軟：“這不是鬧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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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掃了他們一眼，這些說話的人立馬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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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兇手在作案后拍好案發(fā)現(xiàn)場的照片，設置了某個時間點自動發(fā)送到媒體的郵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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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什么正宗的媒體，收到郵件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地下狗仔。各方媒體收到的照片已經(jīng)是二手的了，這些狗仔沒有名目，才導致我們花了這么長時間調(diào)查。如今看來，線索又斷了，我們被兇手耍地團團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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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初照片上的尸體時間痕跡這么明顯，只要仔細點就能看出并非警方在現(xiàn)場拍攝的照片，這并非兇手的失誤。兇手根本就是故意的，他將自己引入這個局，如貓捉老鼠，在背后操縱著一切，大膽而精細地玩弄著游戲規(guī)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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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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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這個兇手，他又會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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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爺眼神低沉，內(nèi)心卻莫名地興奮起來。

不知為何，腦中浮現(xiàn)出華立風那雙如經(jīng)歷地獄之火洗滌的烏黑雙眼，以及他身上，迷迭香的味道。

或許，有些人早已猜到兇手是誰?？墒?，他又為什么忽視了心里的答案。

他究竟是貓，還是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