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唐】揚州撿娃·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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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魔尊往長樂坊里領了個明教弟子,模樣俊,身材頎長,胸前紋著烈烈圣火。
惡人谷在疆上,出了龍門便是關外,西域進中原僅有此道,出教歷練的明教弟子必經龍門,龍門又近長樂坊,大伙都見怪不怪。但陸魔尊領回來的這小子,干凈,澄澈,舉止言談間都透著貴氣,一點也不像道上混的。
長樂坊是賊窩,匪窩,但凡能在長樂坊里做得定屁股,個個都是人精,有的是眼力勁,瞧是瞧出了古怪,可沒人敢開口問,生怕惹魔尊大人不高興,項上人頭得搬家。
昆侖上多得是亡命徒,亡命徒也是人,是人就惜命,沒有誰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
可到底人性本惡,心臟。心一臟,自然就見不得干凈東西,總想往上抹幾把臟泥,一來二去,這事兒就發(fā)了酵。
偏偏當事人又不加解釋,任由事態(tài)發(fā)展,一罐爛醬便酵過了頭,成了臭醬,種種腌臜污穢,不潔齷齪混成一團,攪得滿罐醬姹紫嫣紅,飄香千里,被昆侖上的北風一吹,直直飄進了惡人谷。
一石激起千層浪。
陸淮是何種人,谷中人人心知肚明,他雖并不身居要職,更無實權握手,入谷多年,僅掛了一極道魔尊的虛銜,著實不能與各個據點的老爺們相比較。但惡人谷收盡天下惡人,窮兇極惡之徒比比皆是,陸淮能得谷主親封魔尊之位,自然是有些手段的,何人膽敢小覷。
而這明教小子能得魔尊大人這般卑躬屈膝,鞍前馬后的伺候,來頭肯定也不小。
谷中從不缺阿諛奉承之輩,一聽聞魔尊大人歸來,個個聞風而動,都想抱條粗壯大腿順桿爬,爬上頂才好。
得知二人在平安客棧落腳,眾人就更按耐不住心思了。
魔尊老爺們在谷中都分有小院,不大,但也算是個穩(wěn)妥的落腳地。而陸魔尊這般作態(tài),顯然是不打算久留。大伙瞧見了,心急歸心急,卻又怕極了他,唯恐貿然惹其不快,到頭來大腿沒能抱上,先把腦袋給繳了。
思來想去,遲遲沒個定案。最后還是醉紅院的老板娘藝高人膽大,派個老侍走趟平安客棧套口風。
老侍不知在谷中待了多少年,老得不成人樣,像條茍延殘喘的老狗,干癟萎靡,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般,走路一步三晃,被西北風一裹,直接一路吹進了平安客棧里,倒省了不少力氣。
他今日運氣好,進門便瞅見陸魔尊與那明教弟子在堂內閑坐,有說有笑,心情看似不錯。
這老東西懂規(guī)矩,心思透徹。他主子把他當狗使喚,但他得把自己當人,絲毫不敢大意。他點點柜臺,向掌柜的要了壺葡萄酒,親自給送過去。
走近了他才發(fā)現,這明教弟子好似在哪見過,熟悉得緊。白袍金發(fā),干干凈凈的,尤是那雙透藍透藍的眼珠子,勾得人心直癢癢,恨不得扣下來藏起,免被這惡人谷中的濁污弄臟了。
他賠著笑將酒擺上桌,酒壺底剛磕上桌,腦中忽而靈光一閃,竟被他想起了。
老侍不曾見過這個明教弟子,但他見過與這人相同打扮的。他轉轉那渾濁的眼珠子,轉身對陸淮恭聲道:“恭喜大人啊。”
陸淮端酒的手頓了頓,笑著反問:“哦,喜從何來?”
老侍心想有道,急忙連連作揖恭賀,“得此美人,大人真是好福氣?!?/p>
陸淮聞言,饒有趣味的坐正身子,伸手按住身邊明教弟子的手,頜首示意他繼續(xù)說。
老侍余光瞥見著二人這般親密動作,以為說到點上,膽子便大了起來,比出兩根短粗的手指,道:“噯,像您的這位絕色美人,老奴這輩子就見過兩回,第一回還是在十年前呢?!?/p>
“十年前?”陸淮挑眉,五指收攏,握緊了身邊人的手。
“對對對,那小美人是以前一位姓唐的魔尊大人從龍門撿回來的,也是藍瞳金發(fā),裹著一身白袍子,跟神仙似得,漂亮得緊。”老侍咽了口水,深陷的眼窩流露出淫穢笑意,嘖嘖回味道:“不過那小美人脾氣也挺犟的,惹唐魔尊不快,便差人送來醉紅院,讓老奴教他學規(guī)矩。那模樣,那身嫩皮肉,真真讓人舍不得下手打?!?/p>
陸淮漸漸收起笑,同陸沉行對視片刻,爾后問:“那你還記得小美人叫什么嗎?”
“好,好像姓陸,叫……陸,陸爍!”
陸沉行倏地站起身,那雙跟琉璃珠子似得的眼睛發(fā)著紅,含著火,哪還有半分方才的乖順。
老侍被嚇到,一屁股跌在地上,朽脆的骨頭嘎嘣一聲,疼得他倒吸冷氣,“這,這位公子,您怎了這是?”
陸淮還端正的坐著,低頭呷口酒,對陸沉行悠悠開口道:“滅口?”
“嗯。”
話音剛落,一道寒芒一閃而過,一顆干枯的腦袋被挑飛出客棧,掛到酒幡上,面孔上還殘余著驚恐,血順著竿子往下淌,黃沙地不消半刻就被染得暗紅,像極了咒血河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