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英（又名波斯菊），花語是生命、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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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編輯的電話時(shí)，秋英正在吃火鍋?？曜討以诎肟?，直到熱氣燙疼了手指，她才發(fā)現(xiàn)肉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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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但她卻不自覺地?fù)P起嘴角——————方才剛得到消息，她第一部作品已經(jīng)開始印刷了，估計(jì)再過四個(gè)月就能開始售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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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gè)月啊……那大概是三月的時(shí)候就能看到實(shí)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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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dāng)初寫這本書的時(shí)候，初稿只花了三周就成了，可后續(xù)從頭看起時(shí)，對結(jié)局始終不滿覺著缺點(diǎn)什么。又刪刪改改了一年，才發(fā)布到網(wǎng)站上，等了三年多平臺(tái)看流量夠了，允許出版了。

“那就按你之前說的，把兩個(gè)名字都署上去？”編輯問。

秋英“嗯”了聲，又干巴巴地寒暄幾句就掛了電話，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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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通電話在半刻鐘后打來，是父親打來讓她回家，他告訴秋英，母親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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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還沉浸在喜悅中，她一時(shí)間換不下表情，笑容就跟面具一樣懸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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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意識(shí)摩挲到身上的毛絨外套，用稿費(fèi)買的，摸上去只覺軟，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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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摸，暖熱還帶著心跳，那小生命擱在她的手臂上、攏于她的掌心中，那是秋英春游時(shí)買的小倉鼠：和想象中一樣，嫩黃得像塊雪媚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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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給母親的生日禮物，秋英早打算好了，等把這只小鼠養(yǎng)得圓滾滾之后，就把它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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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出差持續(xù)半個(gè)月，她的熱情被一拖再拖地放涼了。打電話時(shí)她告訴母親這件事，她只含糊應(yīng)了一聲，像潑了盆涼水。于是又揣著零花錢去外面解決晚飯，春日微涼的寒風(fēng)一吹，將給倉鼠取什么名字的事都拋到腦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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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她心血來潮，想再去看看它，入目依舊是曾經(jīng)的團(tuán)子?？缮焓忠幻?，又涼又硬，死了得有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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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第一次理解死亡的概念，秋英覺得自己犯了大錯(cuò)，可父親說：“動(dòng)物而已，不用太難過?！闭f著戴上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將那只籃子丟到后院的河道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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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就死盯那只亮橙色蓋子的籠輕輕在水上顛，水流將它拋得越高，掉下去時(shí)沉得也越深。曾在她手中的小生命就這么拋進(jìn)河里了，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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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心里的痛卻被父親的話蓋過去了，她也心安理得地想：不過是一只動(dòng)物，沒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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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后轉(zhuǎn)過身去飛快地奔跑著，跑到田埂間、草坪上，抵達(dá)她最喜歡的僻靜之地。荷爾蒙隨夏天的熱氣碰灑而出，頭發(fā)和身體都長了，但對死亡，她依舊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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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了筆友，叫作阿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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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酷愛寫作，發(fā)誓要成為全國最有名的作家之一，時(shí)常在信里說些他的志向，秋英甚至能想象出他說話時(shí)眉飛色舞的表情，哪怕他們隔著一座座城，尚未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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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和熱開水一樣，沸騰、有時(shí)會(huì)被指責(zé)太燙人，但喝進(jìn)去卻又覺得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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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聊詩、聊哲理、聊文章，也常聊彼此早已一片狼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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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huì)告訴阿文自己是怎么一個(gè)人揣著錢，第一次在人滿為患的快餐店點(diǎn)單（也會(huì)告訴他，自己是如何將父親養(yǎng)的丑魚兒扔進(jìn)冰箱里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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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聊到死亡，秋英總是輕描淡寫，阿文則是鮮少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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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文有個(gè)妹妹，在他剛邁入青春期時(shí)便夭折了，因此他總是對于妹妹飽含思念和歉疚。而在那之后家里無力再承擔(dān)高中的費(fèi)用，他便輟學(xué)跑到大城市去打工。她喜歡阿文坦然的語氣，為生活而奔波本就不是令人恥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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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秋英并不明白阿文對于妹妹愧意的由頭，他講得總是含糊，她得將只言片語一塊塊小心拼好，才能窺探到一點(diǎn)故事的原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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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阿文會(huì)將自己寫的文章夾在信里給她看，秋英讀完后，從那些字縫里慢慢擠出自己的理解。大部分的他的故事，筆墨總溫吞寧靜，而且都發(fā)生在盛夏，讓人有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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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回信時(shí)他欣喜地稱秋英：親愛的伯樂。他說他要是哪天成名了，就把她和自己的名字寫在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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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她含著那三個(gè)字反復(fù)嚼，品出點(diǎn)快樂來。哪怕十年之后的她明確清楚，那不是愛，但少女的情愫在那時(shí)也確確實(shí)實(shí)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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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甚至在下次通信里告訴彼此家里座機(jī)的號碼，但從未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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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后，屬于他們的夏天似乎也是到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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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因是阿文再次寄來的文章，依舊是那挺拔的字跡，但那里面分明寫著的是關(guān)于她。常和他抱怨的母親的毒打，被他一筆一劃地刻出來，她漲紅了臉，手狠狠攥緊那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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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秋英看到自己曾和他講過的話，被原封不動(dòng)地放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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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的最后，男主角帶著女孩逃離了她的家，他們飛奔在月色下的樣子讓她的憤怒達(dá)到極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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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討厭別人將自己寫得慘痛，這世上誰都會(huì)痛苦，但她絕對不會(huì)。接著她又陰暗地想：救贖？他一個(gè)為下頓發(fā)愁的人談何救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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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秋英回家，推開門就看見滿地的信紙信封，都是阿文的信，母親坐在它們盡頭的椅子上，朝她笑起來。那是她熟悉的、猶如毒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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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shí)后退一步，護(hù)住腦袋，但女人掰開她的手，臉還沒感到痛，頭就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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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gè)晚上和之前無數(shù)個(gè)晚上一樣，她也記不起那些疼痛持續(xù)了多久，長大后亦全然忘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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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晚之后她去學(xué)校，第一件事就是拿自己的筆記本撕了兩張紙，在上面大斥文章中的敗筆，末了告訴阿文，往后不必再寄信，寄了她也不會(huì)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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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信來時(shí)，她依舊忍不住去看，那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猙獰的面孔，也是最后一次，連字都變得龍飛鳳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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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的熱開水不再是暖心的，而是潑在她身上疼得皮開肉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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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半年后又來一封，那時(shí)秋英已經(jīng)初三了，沒去看信，又將頭埋入書堆里面。自那之后，阿文再也沒來過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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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離家更遠(yuǎn)，母親怕她走丟就配了部手機(jī)給她，綁的是座機(jī)的號碼，方便隨時(shí)監(jiān)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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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母親出差，父親也未下班，她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個(gè)男的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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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rèn)識(shí)阿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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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大概認(rèn)識(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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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通知一下，他病死了。呃，我是他的朋友，最近又從犄角旮旯里翻到他的一封信，里頭是囑咐看到信的人告訴你這件事…..喂？你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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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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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里沒提到你的身份，你們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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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回你的第一句話?！?/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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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rèn)識(shí)阿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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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認(rèn)識(sh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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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筒一擱將電話掛了，那號碼后來又打來幾次，只是秋英沒再接起，那人也就沒再撥。她將那些通話記錄刪掉，奔出門去，此刻迫切想回到那片讓人安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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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閃過阿文的一點(diǎn)一滴，其實(shí)雖是親密，但她也不怎么了解他，腦海里只有一個(gè)念頭就是：阿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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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頭一次知道，原來一個(gè)人好好長大、安穩(wěn)生活都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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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這個(gè)詞，在這個(gè)瞬間有了沉重的厚度，壓在她的心口，悶到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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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她才明白，死就是再也見不到，這個(gè)人永遠(yuǎn)停留在回憶里的意思。她往前走了，死去的人則永遠(yuǎn)停留。她終于意識(shí)到了阿文的悔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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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阿文已奔入那油菜花田，再?zèng)]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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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他的悲劇寫成秋英和他的故事，秋英又用他的故事編作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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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英想，她要成名，她要替他來完成夢想，同時(shí)也希望很久之后，人們也能從她的只言片語中知道阿文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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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腳擺動(dòng)得飛快，等到的時(shí)候，母親已經(jīng)被人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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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是錯(cuò)過了，在面對死亡時(shí)，秋英總是晚了一步。到頭來，她依舊沒能抓住自己所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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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沒說什么，她也對這位記憶中缺席的家長沒什么好說的，推脫透氣又溜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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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在路邊，頭埋進(jìn)膝蓋里哭不出來，只覺得腦袋昏沉，有些累。她還記得小時(shí)候母親抱住她的溫度，記得錄取通知書發(fā)下來后她給自己做的一桌佳肴。

為什么偏偏要是他們呢？為什么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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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走秋英邊想，她已經(jīng)完成了阿文的愿望，家人也已經(jīng)離開了，現(xiàn)在她的意義已經(jīng)一片空白了。此時(shí)此刻，似乎生這個(gè)字才令她更加費(fèi)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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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shí)候老師告訴她，人是要為自己活的，可她這一輩子都在跟著別人的步子走，聽媽媽的話一路考上大學(xué)拿到工作，也幫阿文達(dá)成了他的志向。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或者說是她每次都跑得太快，忘了想自己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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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shí)她會(huì)覺得，自己就是那只餓死的倉鼠、那條凍死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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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書的讀者們呀，不必記住我，只用記得阿文、我的媽媽、還有書里寫的無數(shù)生命的盛開又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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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英站到橋邊，準(zhǔn)備往水里倒時(shí)，聽見有個(gè)姑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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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一問，她說自己被渣男欺騙了，那人還背著自己找了第二個(gè)女友。秋英很懵地聽著，拍拍她的肩說：“沒關(guān)系，以后會(huì)更好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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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笑了：“是啊，以后會(huì)更好的，你也別想不開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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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接著就被一雙手拉著往前走，姑娘嚷嚷著要請她喝酒，只是在喝酒的路上，她倆一定得把所有的不開心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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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生命的本質(zhì)不在于任何確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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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大概，生命的本質(zhì)就是詩歌、酒、街燈、美景，還有歡聲笑語。忘掉痛苦，記住快樂，不斷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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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街燈下，兩個(gè)身影搖晃著前進(jìn)，不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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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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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后一次提起阿文，但是在這段日子里，時(shí)常會(huì)記起他，心口悶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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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shí)從寫作意圖來說，這篇已經(jīng)是偏離了《花語》本身的意向，是一篇帶著自傳色彩的悼文。

但的確，我們究其一生都在完善自身對生死的課題。且所有人不論以何種方式，這份課題都是會(huì)結(jié)束的。

對死亡，秋英覺得是解脫之法，也是苦痛的來源，對我亦是如此。但生命里的快樂存在，我舍不得放開，有些人放開了，我也不會(huì)去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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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個(gè)人有個(gè)人的活法，生命歸根結(jié)底還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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