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的傳奇》續(xù)集
義旗遍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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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3年5月14日。中原殖民地首次向西海宗主反擊。這后世被記載在中原歷史上的壯舉,領(lǐng)頭人就是狼將軍正陽。為了這次攻城,大半年時間,他準(zhǔn)備好了有戰(zhàn)斗力且全副武裝的一百騎手,三百步兵,還有數(shù)百后備兵源。攻城之前,正陽將軍與四位將佐商討無數(shù)次,最終定計。
“長短槍不夠給每個人配齊。三百步兵只有二百零三條步槍,二百一十把手槍。大刀每人都有。騎兵一百人,每人只有一把馬刀?!秉S武一五一十盤點著義軍家底?!皠倓偘l(fā)育有點規(guī)模,直接硬打咱們恐怕不劃算?!濒旂痤^?!袄纬菭I!我和正陽就是從那逃出來的,再熟悉不過了。牢城營就是我們打開老城的鑰匙?!瘪樃呶站o了拳頭。鹿玄似乎有些失望,“我還期望一槍一個點掉城頭上的西海白皮子呢?!薄胺判?,會有你的的!”正陽站起身,“牢城營就是我們攻城的關(guān)鍵。我會親自負(fù)責(zé)這里!”
深夜。四百護國軍盡數(shù)出動,身披黑袍,人銜枚馬勒口,悄然在老城周圍就位。正陽帶著幾個貼身衛(wèi)士,伏在城外的牢城營下的陰影中。一名衛(wèi)士的黑袍之下,似乎藏著一個不小的物件。
幾個人互相看一眼,正陽一點頭。然后,一個衛(wèi)士從腰間解下一條鉤索,掄圓之后揚手朝墻頭甩出?!斑菄}”一聲輕響,鐵鉤牢牢勾住墻頭。正陽親自當(dāng)先,幾個人悄悄翻過墻,沿著繩子溜到營內(nèi)地上。夜色下,幾個黑色的身影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一個西海衛(wèi)兵察覺異樣探頭來看,夜色中“嗖”地一把匕首飛來,讓他還沒來得及喊出“敵襲”就倒下沒了聲息。在這幾個身影飄過之后片刻,夜的寂靜被打破了。
“轟隆”一聲巨響,明亮的火光瞬間竄起,牢城營大門轟然倒塌!突如其來的襲擊震得西海人一驚,匆匆忙忙爬起來,登上城墻一看,牢城營處一片喊聲,火光四起!
是的,正陽和幾個親兵在牢城營中四處縱火,打開囚室放出了所有五百多的奴隸!午夜時分忽然被驚醒,奴隸們也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但是一秒鐘的猶豫之后,他們明白了眼前最簡單的一個事實——他們自由了!正陽一把掀掉黑袍,高舉佩劍,帶著這一大群剛剛獲得解放的奴隸在牢城營里四處沖撞,匆忙跑出來的一些守衛(wèi)轉(zhuǎn)眼就被人海淹沒?!叭}庫!去倉庫拿槍!”正陽高呼,帶著這支龐大的隊伍奔向牢城營的小倉庫。
倉庫門口,兩個守衛(wèi)見到這黑壓壓一大片人海壓來,端起槍胡亂放了兩槍轉(zhuǎn)身就要跑。正陽和 幾個親兵抬手,“砰砰”連開四五槍,兩個衛(wèi)兵倒地,然后,所有人都圍在了倉庫門口。一個親兵從守衛(wèi)身上摸出鑰匙,打開倉庫門,五百多人“呼啦”一下涌進去,迅速淹沒了里面幾個看守的西海兵!然后,他們忙著從槍架上把一支支槍撈起。不消片刻,倉庫里的一百來支槍,還有刺刀,一樣不剩全被拿了出來?!白?!離開這里!”正陽招呼,帶著這支大軍從大門沖出燃燒著的牢城營。
城中的西海軍連忙調(diào)兵前往鎮(zhèn)壓。二百人馬,扛起快槍,打開城門就迅速出城,直奔牢城營而去。
堡壘之下,駱高和七個親兵在陰影中伏了有一陣子了。前往牢城營救火鎮(zhèn)壓的二百人走遠之后,駱高一揮手,“咱們該上了。”
此時城頭衛(wèi)兵全都緊盯著南大門外牢城營的方向。沒有人注意到東側(cè)的陰影下,幾條鉤索悄悄攀上城墻,八個黑影從黑暗中躥出,轉(zhuǎn)眼又隱沒在黑暗中。
最靠近東側(cè)的一個衛(wèi)兵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他扭頭朝左邊看去——眼前,黑色風(fēng)帽之下一張陰沉的臉嘴角似乎抽動了一下!他剛要撤步端槍,面前那人已經(jīng)先一步出手,一把墨黑的狗腿刀砍開了他的咽喉!“撲通”一聲,衛(wèi)兵的尸體頹然倒地,八個披著黑衣的身影從他身邊匆匆走過,走向下一個衛(wèi)兵。然后,一聲利刃割開喉嚨的聲音,下一個衛(wèi)兵也悄無聲息地倒在血泊中。
終于有人在被割喉之前喊出一聲的時候,這八個黑衣人已經(jīng)殺了九個衛(wèi)兵。另外幾個衛(wèi)兵聽見慘叫連忙跑過來查看,潛行的黑衣人紛紛反手挺起長匕首,迎面沖了上去,貼著地皮如一股黑風(fēng)卷來。六個衛(wèi)兵來不及開一槍,就盡數(shù)被這八個黑衣人殺死在城頭。
黑衣人停下來,在衣襟上擦拭刀刃。為首一個一揮手,“開城門!”
八個人奔下城墻,直撲城門。城門的三個衛(wèi)兵見狀連忙舉槍,三聲槍響,駱高八人倒下兩個,但他們沒有機會再次射擊,另外六人已經(jīng)沖到面前!駱高抬手接連把兩把短刀飛擲,雙手成爪從第三個人身邊掠過,一錯身之間只聽見“咔嚓”一聲頸椎骨扭轉(zhuǎn)超過極限發(fā)出的脆響。駱高在前面穩(wěn)穩(wěn)扎住,在他身后,三個城門衛(wèi)兵的尸體接連倒下。
沉悶的隆隆聲響起,厚重的城門緩緩打開。背后傳來怒罵聲、槍栓響和雜亂的腳步,駱高回頭一看,約莫五十來西海軍朝城門奔來!“快,推開大門趕緊閃到門外去!”
城門大開。駱高幾人逃也似沖出門外兩側(cè)。五十多個西海軍離城門還有幾十步。門外,赫然站著一百騎手。為首的鹿玄“唰”地拔出馬刀,“小的們,跟著鹿哥砍了他們!”話到人到,一磕馬腹,如離弦之箭沖向門另一側(cè)的西海人!一百騎手人喊馬嘶,揮刀縱馬緊隨著沖了過來!
剛剛還忙著追逐的西海人一瞬間定住了。轉(zhuǎn)眼間,一座四列的排槍方隊出現(xiàn)在城門正對的地方!隨著一聲尖銳的哨聲,槍聲密集地響過一陣,瞬間沖過來的騎手倒下了好幾個!為首的鹿玄被一發(fā)槍彈擦耳邊飛過,驚得險些墜馬。
但在已經(jīng)達到全速的騎兵面前,他們的人墻還是顯得那么脆弱。一次齊射之后,人墻就已經(jīng)與騎兵前鋒接觸!單薄的人怎能攔擋健壯的馬,全面接觸的瞬間西海軍的第一排人就被盡數(shù)推倒甚至撞飛,然后被后面的幾百只馬蹄踐踏,粉身碎骨!鋒利修長的馬刀在他們頭顱中間揮舞,帶開一蓬蓬血霧,不過片時,五十來個西海軍就盡數(shù)倒在護國軍騎手刀下。
騎兵之后,跟上來的是一百來步兵。鹿玄勒馬回頭,招呼駱高,“老駱,步兵你帶,進大廳!我?guī)T兵去接應(yīng)老大!”“知道了!”
駱高一把扯下黑袍,從城門口的遍地狼藉中撿起一支步槍,帶上步兵直奔城堡的中央大廳。百來號人在門前兩側(cè)挨著墻蓄勢待發(fā),兩個人掄著大錘直接砸開大門!
“沖!”一百步兵跟著駱高一擁而入!沖進來后,他們在駱高指揮下排成一個扇面步步向前推進。城里最后剩下的守軍都在這里了——看上去有四五十人,此時正從樓梯沖下來。
“對準(zhǔn)樓梯口給我打!”隨著砰砰一陣槍響,護國軍的扇面人墻上綻放出一片火光。西海軍也不再前進,而是在樓梯上就地蹲伏。護國軍步兵沒有猶豫,拔出大刀朝樓梯口沖去!
西海人選擇在樓梯上肉搏是有原因的。溫泉關(guān)之戰(zhàn),為何三百斯巴達精銳可以硬擋數(shù)萬波斯大軍仍堅若磐石?因為關(guān)口狹窄的地勢!現(xiàn)在的樓梯上,狹窄的空間使得他們的人數(shù)優(yōu)勢無從發(fā)揮。如果后退,敵人在上面集火齊射,下面的大廳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掩體,他們只能是活靶子。往上沖,迎面仰攻,這是他們唯一的選擇。雙手大刀與槍管刺刀碰擊出點點火花,喊殺聲越來越響,江翻海沸!左邊大刀刀背磕開刺刀刃鋒,又呼呼地斬回來砍進小腹,右邊刺刀挑開大刀一擊,向下毒蛇似的一探戳進咽喉!后面的人此時根本幫不上忙只能干著急,雙方第一排人倒下后面的補上來,就這么一排一排倒下去,一排一排補上來!而腳下的樓梯,上面鋪著的紅地毯顏色格外鮮亮潤澤——潤澤得似乎能滴出鮮紅的液體來。當(dāng)最后一個西海人倒下時,一百中原步兵只剩下一半不到。
“來十個人跟我上樓。其余的都去城門找鹿長官?!瘪樃摺斑青辍钡匾蛔屗ǎ~開大步登上樓梯徑奔樓上。
樓上一個房間門口,兩個衛(wèi)兵緊張兮兮地四處張望。駱高帶著人沖上來時候,他們幾乎下意識地拉開槍栓端起槍,但猶豫了一秒之后兩人不約而同轉(zhuǎn)身就跑。但是,駱高脫手?jǐn)S出的尖刀和護國軍步兵射出的槍彈顯然比他們跑得要快。
“砰”一聲,駱高踹開房間門沖了進來!下一秒,沖進來的駱高和士兵與房間里的兩個人都是一愣。
房間里是一個穿著華麗禮服的西海軍官,面容猙獰扭曲,一手高舉著佩劍,另一手掐著一個約莫十幾二十來歲的中原少女。少女身材嬌小,長發(fā)凌亂,在西海軍官鐵鉗般的大手下徒勞地掙扎著。雖然不知道那個軍官要干嘛,但是對敵人干掉就是了。駱高猛撲上去,槍托一揮打落了西海軍官手中長劍,順勢抬起右腿猛地鞭打在他面門。軍官被踢得踉蹌幾步,還沒穩(wěn)住身形就從腰間拔出手槍指向了駱高。
但以駱高的身手,他沒有機會開下這一槍。一巴掌打偏他持槍的手,緊接著駱高雙手牢牢抓住他的頭頂和下顎,狠狠一絞,“喀喇”一聲,西海人再沒有了聲息。
當(dāng)駱高沖進樓上房間時,城外唯一騎著馬的正陽帶著幾百剛剛倉促武裝起來的奴隸正在西海軍大部隊的追擊下拼命奔逃,狼狽不堪。鹿玄的騎兵在城下擺成三層的一字橫陣,緊握馬刀焦急地等待城頭步兵發(fā)出信號。被駱高派來城門的幾十個步兵負(fù)責(zé)在城墻上遠望,等敵人距離城墻一百幾十米的時候鳴槍。此時沖出去,應(yīng)該可以在敵人離城門幾十米時候從前面人叢里鉆出來,在正好達到全速的時候迎頭撞上去。
打頭的正陽近了?!袄洗?!我去穿過你們沖鋒!你們快進城!”“好!”正陽話音剛落,城頭一聲槍響!鹿玄馬刀一舉,“往前沖!”正陽也勒住馬,回頭朝奴隸隊伍高喊,“停下,散開!”
鹿玄的騎兵揮舞著馬刀,吶喊著直接沖向奴隸隊伍!驚慌的奴隸們四散躲避,有一些沒躲開的直接被飛奔的駿馬撞飛,重重摔在地上然后被馬蹄踩得筋斷骨折。為了打擊敵人,他們不得不狠下心!
西海軍的前鋒離奴隸隊伍本來就不遠。當(dāng)騎兵穿過人叢沖出來時,鹿玄的馬頭離西海軍副官只有百米不到,留給他們準(zhǔn)備齊射的時間只有十秒不到!西海人正盯著奴隸隊伍,哪里料到會有九十多匹高頭大馬馱著九十多把鋒利的馬刀直接從奴隸隊伍中間沖出來!一愣神工夫,騎兵已經(jīng)旋風(fēng)卷地般沖入陣中!近百把馬刀,三四百只馬蹄,瞬間撕碎了倉促間還沒成型的西海步兵線列,每一列三名騎手像一把把快刀從豆腐上劃過,轉(zhuǎn)眼將猝不及防的西海步兵隊伍切得粉碎!他們剛從騎兵的猛沖之中回過神來,左右又是兩支各有百人的中原人步兵緊挺著刺刀殺了上來!左邊領(lǐng)頭一騎是一個面貌白凈體態(tài)微胖的將佐,右邊騎馬帶隊的長官則膚色古銅,面目棱角分明——左邊黃武右邊魯琦,他們帶著義軍另外的兩百步兵在城門兩側(cè)早已靜候多時。
此時城門之下的曠野上儼然已是一片修羅場。被馬刀砍下的頭顱和殘肢斷臂、被大刀斬開的軀體、被刺刀刺穿的咽喉、被馬蹄踩斷的脊梁,塵埃落定之時遍地狼藉。
天明之時,老城城堡上升起了一面紅旗——護國軍的紅底狼頭旗。鮮紅的底子,青郁郁的狼頭,還有邊緣上的一行遒勁的字:中原護國軍。我們的狼將軍正陽身披鮮紅光彩的禮服,肩上圓扣下面的金色流蘇隨風(fēng)飄動,胸口鑲嵌的條條金線反射著太陽的光芒。腰間那把金黃鞘的佩劍,雖未出鞘,卻威嚴(yán)具備。正陽的起義隊伍在城中操練場上排成隊列,驕傲又仰慕地抬頭望著他們的“中原狼牙大將軍”正陽。正陽君臨天下般站在最高處,身邊是旗桿頭上那獵獵飄揚的戰(zhàn)旗,背后是地平線上那鮮紅如血的霞光!西北風(fēng)從護國軍手中一排排的刺刀刃口上掠過,呼嘯作響!
中原人第一次反擊奪回一座城池。盡管老城的規(guī)模不大,但自這個日子,1733年5月15日起,護國軍站穩(wěn)了腳跟。接管了這座西海人已經(jīng)經(jīng)營完備的城堡,他們可以駐屯兵力、操練新兵、生產(chǎn)槍械等武器,有了跟任何強敵叫板的資本。
剛剛?cè)〉脛倮恼枌④姷谝淮翁みM城堡中央大廳樓上的會議廳。駱高鹿玄黃武魯琦四人早已在這里等候。“將軍,咱們這一仗贏下來,以后再也不愁槍不夠了!以后咱們所有人都可以一人帶兩把槍,一條長的一條短的!”黃武興奮得不得了,“不光槍,敵人的倉庫里還有那么多糧食,不光夠咱們吃,喂馬都可以!”正陽點點頭,嘴角已經(jīng)顯出一抹微笑。“咱們要有一套統(tǒng)一的軍服?!甭剐ь^,“咱們是有名頭的,當(dāng)然也要有氣派!”“像敵人那樣鮮紅的顯然不合適。太顯眼了。咱們的就用灰綠色吧,戴八角帽,配敵人那樣的皮手套和皮靴?!瘪樃咛嶙h。“好!黃武,你去辦!救出來的奴隸愿意來的就收編,然后還要在周圍征集人手?!闭栒玖似饋?。“將軍,救出來的奴隸中有兩個人說想見見你?,F(xiàn)在應(yīng)該在樓下?!濒旂B忙說。“是嗎?帶他們過來?!?/p>
兩個人被帶到正陽面前。左邊一個,身材高大膚色偏黑,雖頗為消瘦,但身上肌肉的線條仍舊分明。一道猙獰的刀疤斜著劃過他的臉,刀疤兩側(cè)的雙眼目光如刀般銳利。右邊那個,相較矮小一些,相貌頗為文靜,一雙眼古井無波,讓人猜不透他此時在想什么。
“兩位叫什么名字?”“艾雷。”大個子答道。“步云?!毙€子抬起了頭。“二位曾經(jīng)都是干什么的?”“艾雷以前是禁軍教頭。我以前是朝廷委派的南路軍軍師。后來在迎戰(zhàn)西海人的時候被打敗俘虜,成了奴隸?!辈皆苹卮??!笆菃??怎么證明?”正陽笑了笑,一揮手,“老駱,你會會這個教頭。軍師你來跟我談?wù)劇!?/p>
“軍師,你覺得我們占下這座城池之后該怎么辦?”正陽不多廢話,單刀直入?!袄铣窃谥性喜?,正在山腳下,又靠著森林。在山地林地里敵人占不到便宜,所以在這周邊野戰(zhàn)我們不用畏懼。但是西海人在中原鋪的鐵路連通各個城堡,老城就在鐵路的一個拐角處,兩面會受到威脅?!薄八栽趺崔k?”“敵人乘坐火車可以很快兵臨城下,但是咱們也有可以抗衡的辦法。你們的騎兵很不錯,我已經(jīng)見過了。用騎兵沿著鐵路哨探,發(fā)現(xiàn)火車就在鐵軌上布置障礙或者破壞鐵軌,迫使敵人下車,然后在曠地上野戰(zhàn)殲滅他們。這樣至少可以很大程度上保證我們的安全?!薄拔覀冃枰獦寔泶蛘蹋瑥臄橙耸掷锢U獲的畢竟有限,我們自己只能造粗糙的銃槍,跟他們那精巧的快槍沒法比,怎么辦?”“我留過洋,懂造槍?!薄澳恰?。。你。。?!薄拔疫M諫過要開眼看看中原以外的地方。跟我有相同想法的人也有。但是丞相為首的。。。算了。既然現(xiàn)在我到了你麾下,我相信你會聽從我的諫言?!?/p>
另一邊,駱高和艾雷各自拉開架勢,虎視眈眈。駱高不客氣,左右騰挪幾步后猛沖過來,一拳直出。艾雷抬右手護頭的同時身子向左一閃,緊接著左手一個挑肘打過來。駱高向后一挪身子,抬手撥開艾雷的胳膊,一爪抓向?qū)κ盅屎怼0滓婚W,趁機抓住駱高手腕,正要把整條手臂拉過來,駱高卻將身子猛地下潛,肩膀頂住艾雷小腹,雙手扣住腿彎,蠻牛般猛頂出去。艾雷見勢頭不對,迅速向前俯身,整個人壓在駱高身上,身子向左一彎,右臂閃電般勒住駱高咽喉。駱高在對手手臂扣死之前抽身,后退幾步,拱拱手,“不愧是禁軍教頭!”
正陽正色,“二位果然名不虛傳。你們愿意為我效力嗎?”“將軍,我們愿意追隨你,一雪前恥!”言罷,兩人一齊單膝跪下,右手握拳向胸前一扣。正陽彎下腰把二人扶起,“好!艾雷,你以后就是護國軍的教頭;步云,你以后就是護國軍的軍師!”
兩個新上任的將佐謝恩而去,駱高走過來,拍了拍正陽?!罢?,晚上在城堡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姑娘,在那個房間里跟敵人那個頭領(lǐng)一起,我們把頭領(lǐng)殺了,她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來。你去看看?!闭柮碱^一挑,“好吧,我瞧瞧?!?/p>
正陽走到門口,來回踱了幾步,猶豫片刻,抬起手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yīng)。正陽想了想,解下佩劍佩槍脫下禮服外衣塞給駱高,一擺手示意他們退后避讓,然后又敲了敲門。里面再次沒有回應(yīng)。門鎖著,外面打不開。拿過槍來一槍打斷鎖頭?可憐的姑娘躲著不出來一定是嚇壞了,這么一折騰不更讓她受驚。怎么辦呢。。。連城池都能攻破的狼將軍正陽此時面對一扇小小的木門卻沒有了辦法。正在他猶豫怎么辦的時候,“咔噠”一聲,門開了。打開的一條門縫后,是一雙清澈但有些紅的大眼睛,和一副精致卻有些紅腫傷痕的面孔。
“可以讓我進來嗎?”正陽忙把頭湊過去。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把門打開,退了回去,坐在地上抬起頭望著他。
正陽進來后回手關(guān)上門,坐在了她身邊。“我叫正陽,昨夜攻破這里的人都是我的手下。”正陽轉(zhuǎn)過頭,“你叫什么?”“叫我琳就好。”姑娘答道?!澳銥槭裁磿谶@?”正陽又問?!拔摇?。。我本來是個富商的女兒,西海人打過來時候,我家人。。。”琳把頭埋下去,雙肩顫抖著抽泣起來,“都被他們殺了。。。我被他們領(lǐng)頭的綁了過來,給他當(dāng)仆人,直到你們來?!闭柼鹱笫郑p輕搭上她的肩膀,“現(xiàn)在不用害怕了。西海人已經(jīng)都被我們消滅了。昨天深夜我們發(fā)現(xiàn)你的時候。。?!薄澳莻€老白皮拿槍要自殺,但是想了想又撲上來掐著我?!薄八偞蚰銌??”正陽摸了一下她手臂上的一道傷痕。她沒有躲,只是抬起頭看著正陽點了點頭。正陽嘆息一聲,“你走吧?;丶胰グ??!薄翱墒俏乙呀?jīng)沒有家了,我沒有地方可去了,我也不敢出去?!薄澳?。。。你要留在這里?”正陽面露難色。琳忽然一把抱住正陽的胳膊,把正陽嚇了一跳,“讓我留下吧,這么大的城堡沒有個地方給我住嗎?我只要一點地方就行。。?!闭枴绑@魂未定”,連忙餓雞啄米般地點頭,“好好,留一間屋子給你?!?/p>
走出房間,正陽從駱高手中接過外套和佩劍佩槍,“告訴黃武,在城堡里給那個姑娘安排一個房間來住。至于吃的,每頓飯后我親自去給她送,讓兵去我不放心。”說著,他走下臺階,向城堡中間的廣場而去。
第一次在城堡里面精美的房間里睡,正陽心情很是舒暢。那個叫琳的富家千金應(yīng)該更舒服吧,正陽笑了,黃武那家伙把整個上面一層全空著給她。
接下來一陣子,每天就是艾雷鹿玄帶著訓(xùn)練、黃武派人到周邊村子征集糧草、駱高帶著騎兵小隊在外面巡哨、攻擊西海人運奴或者運貨的小隊,順便宣傳。中原護國軍的名頭廣為人知,老城周圍飽受西海人摧殘的村莊也恢復(fù)了繁榮——救出來的奴隸,愿意加入護國軍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到周圍村里種田自己生活。聽聞有護國軍保護,周圍那些失去家園的流民也紛紛聚集在老城周圍。西海人建造的軍事堡壘四周,又被建起了居民居住的外城。站在內(nèi)城城頭,看著四周一片生機,正陽志得意滿。而琳姑娘,還是每天只呆在屋里,最多白天會在樓上大廳里轉(zhuǎn)轉(zhuǎn)。
上午的陽光格外明媚。正陽走出堡壘大廳,抬頭看了看碧藍的天空。回過頭,正好與琳目光一碰?!按诉@么久終于見你出來走走了?!闭栃α诵Α!皫胰タ纯茨銈冇?xùn)練,可以嗎?”琳湊了過來。正陽猶豫片刻,“好吧,跟我來?!?/p>
城堡中間寬闊的校場上,護國軍或在艾雷帶領(lǐng)下習(xí)練刀法,或在鹿玄指點下操演據(jù)槍,大刀刺刀互相碰擊的叮當(dāng)聲、槍栓來回勾拉的響聲和時不時傳來的槍聲響成一片。見到正陽,他們紛紛挺身站直,舉拳扣胸,向他們的將軍問好。一旁的琳對這一切似乎都有一些畏懼,但更多的是好奇。
走過射擊場所,往旁邊一看,正見鹿玄手把手對一個新兵絮叨不停?!岸朔€(wěn)了!看著這,看見這個口了沒?透過這個口再看前邊槍口上那個圈!”說著鹿玄把臉湊過來貼在槍托上,“就像這樣。。。欸,老大來了?”剛剛還細(xì)細(xì)指教新兵,下一秒他馬上扔下那個愣著的新兵,大步朝正陽走了過來。他的目光在琳身上掃了掃,“噫——”地感嘆一聲,嘿嘿地笑了起來。正陽一把把他的頭推歪,“想什么呢!”微微一笑,帶著琳走向城門。
登上城墻,外面是護國軍騎兵在操練。開闊地上豎起了一根根木桿,上面捆著一個個稻草人。騎兵在駱高的呼喝下從木桿之間來回穿梭,舉刀揮砍,煙塵四起,草屑飛濺。
“哎,你,我也想騎馬!借我一匹好不好?”琳有些興奮。“呃。?!,F(xiàn)在下面戰(zhàn)士們在操練呢,等他們回來,下邊空出來的,我再帶你騎,行不?”正陽有些結(jié)巴,“嗯。。。。還有,記住,我叫正陽。”
“走啊老魯,喝酒去!還去那家!”大廳下,黃武拍著魯琦,笑嘻嘻地?!斑€去那家?那不是還得跑出城到村里,折騰那么遠。。?!濒旂⑽⒁话櫭肌!氨抡垓v!那家酒館搬到老城里來了!”黃武哈哈大笑。“就在外城。走,離這不遠就是!”
走出內(nèi)城,穿過街巷,兩個人鮮亮的將校禮服在人群中格外顯眼。走出不遠,一面招旗映入眼簾。抬頭看去,赫然一座三層的酒樓,頗為氣派。
“這家酒館什么時候做這么大了?”魯琦有些驚訝?!皣u,小聲點!”黃武偏過頭,“后門嘛。。。這一片的統(tǒng)治者現(xiàn)在是咱們護國軍,我又是護國軍二把手,這老板跟我挺熟的。。?!?/p>
“呦,黃大人來了!”兩人一進酒樓,伙計就高聲吆喝起來。店里喝酒吃飯的客人也有不少是護國軍的士兵,見到長官來了也紛紛站起來問好。黃武一條胳膊勾著魯琦后頸,“哈哈,怎么樣?我跟你講,店老板肯定請咱!”“欸?!濒旂话阉﹂_,指著黃武,“老黃。你是不是自己去了好多回都沒叫我?!薄鞍。@。。?!秉S武一愣,轉(zhuǎn)身去喊伙計,“欸伙計,給我們來一壺最好的酒!”“你小子別打馬虎眼!”魯琦拽過他,往背上捶了一拳。“哎呀,這里這么多兵看著呢,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黃武不滿地嘟噥著,拉著魯琦坐了下來。
老城在護國軍手里經(jīng)營得十分順利,十分平靜。但是正陽心中一直有一絲憂慮——我們打下了敵人一座城堡,為什么敵人的大軍沒有乘著火車從鐵路而來反撲?護國軍還在發(fā)展,敵人要是大舉反攻,老城一定頂不住。但敵人為什么放任他們休養(yǎng)生息壯大實力,是被誰絆住了嗎?
“我覺得應(yīng)該是王都的抵抗。雖然他們暫時被王都拖住,但遲早他們會騰出手來攻打咱們。目前,我們應(yīng)該盡快沿著鐵路繼續(xù)進攻,一路打到頭,免得像現(xiàn)在這樣有兩面受敵的危險。”步云這樣講。
于是,十月,沿鐵路西進,護國軍再次出征。西海人的南城,成為了護國軍的目標(biāo)。
“步騎兵每一百人為一隊,城里留下兩隊步兵一隊騎兵。拿出來野戰(zhàn)的,有兩個騎兵隊和五個步兵隊,但是步騎都各自只有一個隊比較成熟。”艾雷一五一十盤點出護國軍的實力?!拔遗沈T兵小隊多次去南城哨探。估計他們城里的兵力也在三百左右,跟老城差不多。”駱高報上了自己掌握的信息。
“好,上一次我們四百人就打下了老城,這次我們有七百人,還怕打不下來?”正陽騰地站起來,拔出佩劍,“走!再去給白皮金毛點顏色看看!”
七百護國軍人馬齊備,整裝待發(fā)。黃武魯琦帶著三百守城軍在城門外夾道以送,琳也前來看他們離去。
正陽身披戰(zhàn)袍,腰間掛著長劍手槍,騎在馬上威風(fēng)凜凜。身邊,艾雷駱高鹿玄步云四人緊緊相隨。琳撥開士兵穿過軍陣,直接來到正陽面前,仰頭望著正陽。
“你要出去打仗了嗎?”“對。我們要攻打白皮子的城?!薄澳阆聛怼N疫@么仰頭看著你很累。”正陽猶豫了一下,還是翻身下馬?!澳愫軈柡Γ瑢Π??”“不算很厲害啦。。?!闭柋凰痪湟痪鋯柕糜悬c尷尬?!耙欢ㄒ騻€勝仗回來?!绷毡犞敉舻拇笱劬?,認(rèn)真地看著正陽?!澳钱?dāng)然。就算我們流血戰(zhàn)死,也要給白皮子些顏色,讓他們不敢再小看我們中原人!”正陽神色凜然?!拔医心阋欢ɑ貋恚 绷沼行┘钡匾欢迥_,推了正陽一把,“以后我還要你教我騎馬呢!”又拉住正陽胳膊拽了一下?!昂冒桑乙欢ɑ貋?!”正陽無奈地笑笑,輕輕推開琳的手,翻身上馬。
護國軍七百人沿著鐵路向南城涌來。當(dāng)時進攻老城的時候老城沒有火車,這使得護國軍接管有一大缺憾,無法利用鐵路迅速轉(zhuǎn)移步兵集團。騎兵移動迅速,先一步封鎖了南城周邊,但步兵大部隊到達時南城守軍已經(jīng)嚴(yán)陣以待。
但是,城墻上卻沒有發(fā)生西海人料想中的血戰(zhàn)。護國軍并未直接進攻城墻,而是先撲向城外關(guān)押奴隸的牢城營。那里西海軍分出幾十個守衛(wèi),一見數(shù)百護國軍搖旗吶喊殺來,他們直接放棄牢城營,匆匆退進城內(nèi)。護國軍抽調(diào)一隊步兵送牢里的幾百奴隸回老城,其余各部緊逼到城下,與城內(nèi)守軍對峙。
但是,對峙一陣子之后,他們卻收拾行裝撤走了。怎么回事?西海守軍的指揮官眉頭緊鎖,氣勢洶洶而來,卻沒有交鋒就直接離開。也許是林口要塞出兵來進攻老城了?也許吧??傊?dāng)橙送巳タ偸呛檬隆>o張了幾天,西海人又打開城門,再次派人去外面巡邏和駐守牢城營。
深夜。守軍大都已經(jīng)熟睡,只有幾個哨兵在各自的崗位上,或抬頭望著黑沉沉沒有一顆星星一點月光的天空,或俯瞰著城外牢城營上插著的一支支火把。沒有人注意到,城后墻頭上,一支火把在來回招動。
城門口的崗哨上,兩個衛(wèi)兵背著槍倚在墻上,不時打個哈欠。兩個身影走了過來,看來是換崗的兄弟來了。兩個衛(wèi)兵拍拍來者的肩膀,頭也不回走向營房。兩個換崗的衛(wèi)兵走到城門前,各自從懷里掏出一塊白巾,扎在頸間。兩人目光一碰,一個人一點頭。然后,他們走向開城門的轉(zhuǎn)輪手柄。沉悶的聲音響起,巨大的城門緩緩打開。剛剛換崗準(zhǔn)備回去休息的兩個衛(wèi)兵聽見城門響,連忙跑回來,用西海語嚷嚷著,“兩個白癡,大半夜開城門干什么?”
回應(yīng)他們的,是兩把破空而來的匕首。兩聲悶哼,兩個衛(wèi)兵像麻袋一樣倒在地上。
城頭上的衛(wèi)兵在哪?為什么他們沒有出手阻止?幾個衛(wèi)兵站在城墻上根本不管城門,只是揮舞著火把——他們頸間都系著白巾。借著微光,隱約可見他們腳下幾個衛(wèi)兵躺在那里,不知是不是睡著在崗位上了。
是的。他們睡著在崗位上了。永遠。對于南城三百守軍而言,一切都結(jié)束了。城外,一聲悠長的號角響起?!皼_??!”一片刀刃與刀鞘的摩擦聲、戰(zhàn)馬的嘶鳴聲和馬蹄聲響起,兩百騎兵從黑暗中現(xiàn)身,揮舞著馬刀,潮水般涌進城門!沖在最前面的一匹黑馬上,一個面帶一條刀疤的騎手高舉大旗,赫然是護國軍教頭艾雷!城門口的一個“衛(wèi)兵”摘下西海軍帽,露出下面端方平正的面孔,正是護國軍先鋒校尉駱高!駱高身影一晃,奔到艾雷身旁,從他手中接過一匹空馬,騰身騎上,一磕馬肚子,如離弦之箭沖向西海人的營房!營房中的敵人從睡夢中驚醒,匆忙出營,連槍還沒來得及摸到,護國軍騎兵就已經(jīng)旋風(fēng)卷地般殺到眼前!馬刀揮舞間,一顆顆頭顱像稻草一樣被砍落在地,一個個西海人如麥捆子般倒在地上!教頭艾雷挺槍躍馬,一桿旗槍上下翻飛,槍尖挑出血肉橫飛,兩個騎兵隊,二百把馬刀八百只馬蹄在營房中間橫沖直撞,來回砍殺!
昏黃的天幕下,西風(fēng)蕭瑟。琳伏在家宅窗前,呆呆地看著黃昏的地平線。落日的余暉將她家富麗的宅邸映得更為璀璨。然而,轉(zhuǎn)眼,這一切似乎都被扭曲變形。
西海人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大門在撞擊下不堪重負(fù)的吱呀聲和陣陣槍聲。西海人沖進屋內(nèi),匆忙出看的童仆一個個倒在刺刀下,那群惡魔般的西海人沖進家主房間,一陣槍響之后只留下一地鮮血。
琳蹲在陰暗的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緊緊捂著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砰”一聲,她藏身的房間門被踹開,兩把寒光閃閃滴著血的刺刀出現(xiàn)在她眼前,銀蛇般刺向她的胸膛。。。
一聲驚叫,琳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喘息著。看了看一片安靜的臥房,她再次躺下,縮了縮身子,緊緊裹住被子。
匆匆出門的三百守軍轉(zhuǎn)眼倒下超過三分之一。剩下的人倉皇間逃離絞肉機般的戰(zhàn)場,準(zhǔn)備從城門撤出。但是,他們注定無法順利地沖出去——門口一匹棗紅馬上一個年輕的軍官得意洋洋,橫著步槍!隨隨便便抬手一槍就洞穿一個西海人頭顱之后,密集的步兵端起刺刀從他背后蜂擁而上,堵住城門朝他們壓來!
前面,是氣勢洶洶的中原步兵。后面,是勢不可擋的中原騎兵。兩下合圍,將他們牢牢困住,只消一分鐘。西海守將嘴角抽動一下,拔出佩劍。西海軍士兵也迅速冷靜下來,列成一個極狹窄極厚的方陣,正面寬度與城門相當(dāng),厚度卻比通常用的三段擊的陣勢厚了整整一倍。背后馬蹄隆隆,中原人高舉的馬刀破空呼嘯作響。面前喊聲震天,中原人刺刀緊挺怒目圓睜,西海人可以看清他們的眼白!但西海人紋絲未動!
“呼”一聲,西海守將的佩劍向前凌空劈下。
西海人堅若磐石的大陣上瞬間冒出一排排火光,槍聲如打在一個鼓點上一樣幾乎同時響起!前面沖上來的護國軍步兵頓時倒下一片,后面的人也被震得一愣,順風(fēng)的攻勢頓時一滯!
就在護國軍步兵猶豫的這間不容發(fā)之際,西海人又打出一輪密集齊射!這下前面又倒下了更多人,后面的還沒來得及補上來,西海人就挺起刺刀一窩蜂地涌向城門,如一股赤紅的巖漿穿過密林!后面的騎兵準(zhǔn)備沖過來追殺,卻被前面亂作一團的步兵擋住,互相擠成一堆。艾雷氣得揮起槍桿在鹿玄頭上狠狠敲了一下,打得他幾乎墜馬。護國軍終于回過神來的時候,西海人已經(jīng)走遠。
“歸師勿掩,窮寇莫追。反正城已經(jīng)是咱們的了。小鹿校尉他畢竟沒見識過,不能怪他?!瘪樃呃∶嫔F青的艾雷。鹿玄揉著頭上腫起來的包,朝著艾雷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天亮?xí)r,除了那一個送奴隸隊伍的步兵隊外,護國軍大部隊盡數(shù)開進城內(nèi)駐扎下來。城門口西海軍的突擊帶走了護國軍半個多步兵隊,騎兵幾乎沒有受到什么損失。但是,本來可以把三百守軍甕中捉鱉全殲,現(xiàn)在卻有一百多敵人逃了出去。登上城頭,步云叫住了正陽。
“將軍,放走的這一百多人,可能會帶來不小的威脅。”“他們反攻?”“他們可能會從另外的城里呼叫援軍。有鐵路調(diào)兵,他們很快就能兵臨城下?!闭桙c點頭,“來了就頂住吧。畢竟已經(jīng)放跑了?!?/p>
老城堡壘窗前,琳趴在窗臺上看著外面的空地。夢中驚醒之后,后半夜她再也沒睡著。早晨的她,面容略顯疲憊。正當(dāng)她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的時候,不知哪里冒出的一個釘頭劃破了她的手。她輕叫一聲,皺了皺眉,回到了臥室。
正陽和步云正坐下來休息。這時,遠處隨風(fēng)而來的一聲悠長的嘯鳴,震得步云渾身一個激靈?!澳鞘腔疖嚨钠崖暎 辈皆铺饋戆纬雠鍎?,“敵人來反撲了!”正陽也連忙站起來,兩步竄到城墻垛口,扒著垛口向汽笛聲來處一望。
沿著鐵路,視線所及之處,一列火車轟鳴著開向南城。車上,西海國的十字花旗迎風(fēng)飄揚,后面的車篷下面隱見刺刀的刀尖閃爍!
火車沒有受到任何阻擋,直接開進了車站。步云急得一跺腳,攻下城池,奪下牢城營控制城墻堡壘,唯獨忽略了??炕疖嚨能囌?!一隊隊西海人從車上跳下來,排成整齊的隊伍,竟擺滿了堡壘正面!在這一片紅色的海洋之中,也出現(xiàn)了一股約莫二三百人的騎兵,而且后面竟然還有一抹黑潮,一百來副黑袍下面銀光閃動的鋼制胸甲露出半邊。這些黑袍軍背上步槍斜橫,弧面的鋼圓盾閃閃發(fā)亮,腰間手半劍隱藏著殺氣,個個看起來都比旁邊的同伴高出一頭!
護國軍在城墻上擺開陣勢。正中央的城門之上,正陽按著劍柄,身邊步云侍立?!败妿煟蹅兯腥说浅堑挚拱?!”正陽眉頭緊鎖。“不可以!在上面擺的人不能太密集,否則在下面的排槍面前就是活靶子。騎兵必須留在下面,他們可能是我們翻盤的最后底牌,不能在這浪費了?!辈皆凭従彾紫律?。
隨著一架架云梯從西海人軍陣中間立起,攻守雙方在城墻上下開始了第一輪對射!紅色軍服的西海線列步兵如紅湖水般不停涌上來,而紅色海洋中那一抹黑卻好似黑礁石紋絲不動!城內(nèi),艾雷和鹿玄各帶一隊騎兵,在城門左右有一段距離的地方蓄勢待發(fā),胯下戰(zhàn)馬焦躁地不停用蹄子刨土。城頭,駱高躬身伏在城墻垛口旁,腰間佩劍已經(jīng)拔出一半,城門上方正陽的手也握住了腰間的佩槍。整段城墻上槍火來回閃動,槍聲如炒豆響個不停,可這根本止遏不住西海人攀上云梯跳上城墻!轉(zhuǎn)眼間,云梯口處早已白刃虎虎,鮮血紛紛!
大刀從垛口上劈下,砍進黑白軍帽砍開一顆西海人的頭顱;刺刀從云梯后探出,戳穿灰綠軍服戳進一個中原人的小腹!西海人一個個被從垛口砍落,中原人也一個個被在城頭刺翻!
正陽一咬牙,拔出手槍,疾步朝爭奪正激烈的垛口奔去。此時,這里的護國軍漸漸抵擋不住,一點點被西海人殺散?!芭榕榕椤比晿岉?,兩個西海人應(yīng)手而倒,正陽插回佩槍,拔劍出鞘,沉身一個前滾翻躲過揮過來的一桿刺刀,單膝在地上撐穩(wěn),右手正手一劍砍出,斬斷一個西海兵小腿之后沒有絲毫停頓,前進之勢被壓住的身子瞬間再次彈出,一躍而起在空中將劍從正握變反握,雙手按著劍柄飛身撲到另一個西海人背上!整個劍身都深深沒入西海兵的身軀,劍鋒從他胸前穿透出來,鮮血沿著血槽從劍尖上一滴滴落在地上?!皩④?,后面!”跟過來的步云高喊。正陽低吼一聲,把劍向后猛地一甩,拔出劍身去勢不停,一個半圓劃過去,直接劃開了試圖偷襲的這個西海兵咽喉。
轉(zhuǎn)過身,正陽忙看向城下。這一眼,他頓時心下一沉——剛剛黑礁石一樣紋絲不動的黑袍步兵動了!在西海步兵的洪流之中,他們仿佛大河凌汛從上游沖下來的那沉重的冰塊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第一個黑袍軍登上了城墻。在他雙腳在城墻上站穩(wěn)的那一刻,一把大刀呼嘯著向他側(cè)頸劈來。他沒有抽身躲避,而是抬起鋼盾猛地一頂,雙手合力架住之后奮力一推,推得這個護國軍向后一仰,一個趔趄,未及站穩(wěn),黑袍的手半劍就狠狠刺來!踢開穿在劍刃上無力地垂下來的軀體,這個黑袍又轉(zhuǎn)身一劍砍向另一個護國軍!劍身被橫起的大刀擋開,黑袍又把劍一偏,撥開就勢而來的一刀,在對手全力猛攻撲空之后挺起劍鋒迎上了他毫無防備的心窩。
這個連殺兩人的黑袍軍已經(jīng)站在正陽面前。正陽一把抄起旗槍,“霍”地一橫。黑袍毫不客氣,頂著盾就撲了上來。正陽槍桿一擺,迎面而上頂上了對手的盾牌。黑袍腿上猛一加力,反而把正陽頂?shù)煤笸藘刹?。正陽身形一沉,下一秒?yún)s又揮起槍桿當(dāng)頭劈下。黑袍舉盾相迎,矛尖磕在盾邊上,火星四濺。正陽稍微往下一壓,緊接著騰身把槍尾一抬,槍尖一下指向黑袍胸膛。槍桿后端一推,槍身沿著盾邊滑了過去,槍尖猛地戳在黑袍胸前,卻戳不動胸甲,一聲尖銳的摩擦聲后滑偏。黑袍正得意,卻見眼前槍頭迅速抽回,又探向他咽喉!
拔出鮮血淋漓的槍尖,正陽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抬眼望去,正面城墻上,本來灰綠的壁壘還能勉強壓住紅色的浪潮?,F(xiàn)在這一股黑色的泥石流沖過來,灰綠色的壁壘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潰!護國軍所有的步兵在正陽的怒吼聲中盡數(shù)登城,又反朝西海人壓過去,硬生生把西海人壓回了垛口!剛剛奪回城墻,紅色的洪流就再次猛然發(fā)力,又壓了回來!此時城墻上護國軍和西海軍各占一邊,西海人端著刺刀一次次沖擊護國軍,護國軍舉著大刀一次次反推西海人,兩軍如狹巷里頂角的兩頭蠻?;ハ嘟橇?!西海人一截截被吞噬,可后面還源源不斷地涌上來,可護國軍一截截倒下,隊伍卻是越來越短!
駱高步云兩人拖著架著把正陽從最前面鋒線上拽回來?!皻。乙爻?!”正陽嘶喊著?!澳惴甘裁春?,你是主帥,你倒了怎么辦!”駱高幾乎貼著正陽的鼻子大吼,又轉(zhuǎn)頭看向步云,“軍師,怎么辦?”“開城門,騎兵沖出去吧?!薄安皆?,你說什么?我不會拋棄任何一個戰(zhàn)士,死也死在一起。。?!薄芭荆 币挥涰懥恋亩獯驍嗔苏柕脑掝^。剛甩了他一巴掌的駱高一把拽住他的領(lǐng)口,“正陽,你是護國領(lǐng)袖,狼牙將軍,你就當(dāng)自己的命那么不值錢嗎?你是我們的統(tǒng)帥,不是個莽夫!現(xiàn)在快走,沖出去回老城調(diào)兵回來救他們!”言罷,拖著神情迷茫的正陽,駱高和步云一起奔下城墻。
城墻上肉搏已經(jīng)白熱化,刃聲四起,殺聲震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城墻上,沒有人料到城門會在隆隆悶響聲中打開,更沒有人會料到會有兩隊騎兵高舉著馬刀瘋狂沖出!艾雷一騎當(dāng)先,鹿玄緊隨其后,駱高步云夾著正陽居中,整支騎隊在幾息之間加速到最快,如一道閃電劈向城下的人海!轉(zhuǎn)眼間前鋒刀切黃油般插入人叢,他們絲毫不減速,只顧悶著頭閉著眼睛向前狂奔!
西海人準(zhǔn)備登城而散亂起來的軍陣轉(zhuǎn)眼被這些舍命沖出的騎兵撕開一條口子??谧友杆倮L擴大,幾息之內(nèi)就把他們攔腰截斷!擋在他們前面的敵人,有些被馬刀砍下頭顱,更多的是被狂奔的戰(zhàn)馬直接撞飛踏碎。中原騎兵撕開西海步兵,毫不減速繼續(xù)向前直沖!
西海人陣后的騎兵并沒有作壁上觀。他們乘馬趕來,排成橫隊端起馬槍,一排黑洞洞的槍口對準(zhǔn)了全速沖來的中原騎兵。艾雷雙眉緊縮,手中佩劍轉(zhuǎn)了一圈后高高舉起,身后的中原戰(zhàn)士們也紛紛舉起馬刀!
西海人低估了騎兵全速沖鋒的勢頭。在他們眼中,火器時代的騎兵就不應(yīng)該全速對沖。但現(xiàn)在,正陽他們是為求生而拼命掙扎的困獸。雙方騎兵鋒線接觸的瞬間,原地準(zhǔn)備齊射的西海人被瞬間擊潰,馬刀一掠之間,半數(shù)的西海騎手被砍落馬下!

沖出重圍之后,正陽他們頭也不回地直奔老城。
城頭上沒能撤出的步兵在西海軍鐵壁合圍之下徒勞掙扎。看見騎隊遠去之后,第一個護國軍士兵放下了武器。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和更多。
兩百不到的騎兵狼狽地回到老城,帶回了前線失利的消息。老城中一股恐懼頓時瘟疫般擴散開來。西海人那么多,他們會不會來攻打老城?我們會不會再次失去自由?
步履蹣跚地回到老城府里,正陽失魂落魄。前面,琳跑了過來,一把抱住正陽,欣喜地笑著,“你回來了!”
可正陽卻面無表情。琳的笑容慢慢凝固,收了起來。她緩緩放開正陽,輕聲問:“怎么了?”
“輸了。四五百弟兄沒了?!闭栆蛔忠蛔滞鲁鰞删湓?,彎下身蹲了下來,雙手掩面,渾身顫抖,從喉嚨深處發(fā)出野獸受傷般的哀鳴。琳輕輕跪坐,挽住他的肩膀,湊到他耳邊,“你回來就好?!比缓?,低下頭去,藏起了自己眼中閃爍的淚光。
步云和駱高走了進來。步云默默侍立在后,駱高上前坐在正陽身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了一下正陽的背?!捌饋恚?。別灰心喪氣,我們還有希望把城奪回來!”
正陽咬緊牙關(guān)憋了半天,站起身來,輕輕拍拍琳的肩膀,轉(zhuǎn)身看向步云。“將軍,我們損失了幾乎全部的步兵,但是別忘了,之前押送奴隸回來的那一個步兵隊還是完好的。騎兵也沒有承受太大損失,還有一百六七十騎。而城墻上的死打硬拼,他們也不好受,差不多被我們拼掉兩百來人。憑他們剩下的五百人,想打下咱們的老城根本不可能,咱們還有近三百的騎兵呢!”“那么。。?!闭柨攘丝?,“我們也拿不下南城,那些弟兄白死了?!薄安?!我們還有機會把南城偷回來。敵人完全可以調(diào)集千人級的軍團徹底把我們斬草除根,但是沒有。這說明什么?他們在全力對付王都,騰不出那么多功夫管我們。我敢說,過幾天敵人的大軍就會離開,留在南城的守城兵也不會很多。”
左右駱高步云侍立,正陽再次出現(xiàn)在演兵場前。“弟兄們,我們剛剛經(jīng)歷一場失敗,我們元氣大傷。我在此愿為弟兄們謝罪!”正陽摘下軍帽,“可我們不是軟骨頭,我們在敵人面前不能一觸即潰,一蹶不振!我們不能讓敵人那么容易地殺死我們,還指著我們的墳?zāi)拐f,看,那就是奴隸!”正陽“刷”地拔出劍,“我們已經(jīng)得到消息,南城敵人嘗到一次勝利之后大部分就退去了,只留下少數(shù)守城兵。這一次,我會把南城奪回,牢牢掌控??!博回中原人的尊嚴(yán)!殺!”長劍指天,恐懼中的護國軍將士望著吶喊的正陽將軍,也紛紛拔出刺刀跟著吶喊起來。
護國軍的兩支騎兵和一支步兵臨時補充整編,再次出征。這一次,他們沒有急著兵臨城下,而是在離城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下,只派騎兵小股回避著西海人向前哨探。
南城之中,也頻頻派出騎馬斥候巡邏偵查。似乎中原人已經(jīng)被徹底擊潰無力反擊了?守軍松了口氣。
幾天后的傍晚,一支騎馬斥候回到城下。城門守軍見了,毫不遲疑打開了城門。
這些斥候們騎著馬低著頭進了城門。守門衛(wèi)兵覺得他們好像有點不對勁。
當(dāng)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這些斥候們齊刷刷從鞍下拔出中原長馬刀,砍翻城門衛(wèi)兵,縱馬四處沖突!而埋伏在城外的護國軍大部搖旗吶喊,趁著守軍來不及關(guān)城門,一擁而入!一隊步兵一隊騎兵殺入城中,另外一隊騎兵則在城外繞城布哨,這一次沒有一個敵人被放出去。突然襲擊,措手不及,一百來守城兵被迅速全殲。狼頭紅旗再次插上南城城頭,之前被俘的兩百多護國軍看見瘋了般撲過來揮劍砍開木枷的正陽,有不少人頓時淚下。
南城城頭上,西海旗再次降下,護國軍的狼旗重新升起。軍團剛剛進駐的戒備期過后,南城打開了城門。
老城城下,巡邏的騎兵隊百夫長看著城墻,打了個哈欠?!安畈欢嗟綍r候了。收隊吧。”馬鞭一揮,帶著騎隊走向城門,“唉,總是辛苦我們騎兵啊,每天巡邏都是我們?!?/p>
“頭兒,也不能這么說。畢竟咱在戰(zhàn)場上比他們步兵更容易活下來不是?!焙竺娓惫俳恿艘痪?,騎兵隊中間頓時一片哄笑。
“哎呦,這隊伍是什么來頭?”百夫長看著從另一邊走向老城的一支馬車隊,用鞭稍撓了撓頭?!鞍ΓS大人說聯(lián)系商號買了一批鐵錠子,要打造新裝備。看來這支隊伍就是了。”
城門下,車隊的領(lǐng)隊掏出憑信,拿到城門衛(wèi)兵面前。“你們黃爺?shù)氖謺!币粋€衛(wèi)兵接過,看了看,拍了一下同伴,“快去找黃大人!”
“不用找了,我來了!”后面黃武大大咧咧的聲音響起。一把撥開衛(wèi)兵,黃武上前與那領(lǐng)隊互相一拱手?!岸嘀x黃爺了,要不然我們這批好鋼賣不出去都要白白銹了!”“欸,甭客套!有了你們這批貨,也是解了我們?nèi)济贾卑?!?/p>
老城的簡易工廠里,魯琦、步云和艾雷圍在桌邊。桌子上擺著繳獲的一具西海黑袍兵的胸甲?!斑@件甲光潔敦實,卻又不是很重,正好可以防護要害。在火器時代,歷史上我們那種連人帶馬全身鐵甲的虎翼鐵騎已經(jīng)過時,要想兼具機動性和肉搏戰(zhàn)的優(yōu)勢,人甲減少到一副胸甲,馬鎧減少到前半身半具裝,則正好。”步云拍著甲面站了起來?!皹寣ι湮覀兛隙ú皇撬麄兊膶κ?,步兵對抗還要靠肉搏戰(zhàn)。雙手大刀對他們的刺刀優(yōu)勢不是很明顯,有可能沖不上去。要是有一面盾的話估計會好很多?!卑状姑汲了??!包S武買來的鋼錠子應(yīng)該快到了,到時候我?guī)еそ硞兇虺鰜?。”魯琦點了點頭。
幾天之后,演武場上,艾雷和魯琦決定給護國軍另外幾個將佐展示一下他們的最新杰作?!斑@是仿照白皮子打出來的胸甲。來,你來用刺刀刺一下!”被叫中的士兵端起刺刀猛刺幾下,要么刀尖被甲胄的弧面滑開,要么在甲面上戳出一個凹坑,卻不能刺穿?!安还膺@個,還有這小鋼盾。這東西能擋住子彈?!濒旂舆^步槍,對準(zhǔn)架起來的盾牌,抬手一槍。盾牌球殼形狀的盾面凹陷下去,正面穿了一個小孔,反面卻依舊平整完好?!昂脰|西啊!”正陽眼中頓時煥發(fā)出光彩。“還有這艾教頭設(shè)計的軍刀。”魯琦拿起一把三尺有余的刀,連鞘遞給正陽。刀身前彎后直,刀尖微微上挑,刀面上刻著血槽,護手上一根東方棍一樣的橫握把伸出,刀柄長度可握單可雙持。“將軍,我們也應(yīng)該組建兩支精銳部隊,一支步兵一支騎兵。這些裝備,就是給精銳部隊打造的。”步云上前拱手。
老城的酒樓里,店伙計正招呼著絡(luò)繹不絕的客人?!鞍ミ?,你小子什么時候進護國軍了?”伙計一眼瞧見一個鄰家熟人。“唉,守城兵!城里好些人都去當(dāng)守城兵了?!笔烊嘶卮?,“聽說三百守城兵都要從城里新招?!被镉孅c了點頭,繼續(xù)去招呼別的客人。
城外村子此時也是一片忙碌。傍晚的余暉下,回家路上的農(nóng)人迎面遇到鄰家朋友。“老伙計,忙完了?”“哎,可不??粗@田地里又長起我的莊稼,心里那叫一個舒坦!”“怎么沒去護國軍?。孔o國軍正招兵買馬呢。”鄰人笑了?!拔业故窍?!但是我不像那些人沒有顧慮啊?!鞭r(nóng)人搖了搖頭。
“精銳部隊組建完成。獵鷹衛(wèi)隊,三個百人隊的騎兵。胡狼衛(wèi)隊,兩個百人隊的步兵。大部分都是參與過兩次大戰(zhàn)的老兵,還有新招募的里體格最好的。全都披掛胸甲,帶圓盾,新式軍刀和長短槍。騎兵帶半具裝馬鎧?!蹦铣侵醒氪髲d里,艾雷第一個站起來報告。“半年的發(fā)展經(jīng)營,兩個城里各有三百守城兵。而可以用來機動作戰(zhàn)的兵力,算上獵鷹和胡狼共有14個百人隊,其中步兵8隊,騎兵6隊。我們現(xiàn)在有能力,而且也應(yīng)該去打通林口要塞,打破王都的孤島形勢,和王朝取得聯(lián)系!”步云抬頭看著正陽,目光堅定。
進攻之前,護國軍派出多批斥候,前往王都哨探。此時,王都正在與西海人對峙,時不時有幾場中等規(guī)模的交鋒。王都外圍已經(jīng)落入敵手,包括火車站,這使得王都的局面非常被動。而這也意味著西海人可以沿著鐵路從西邊海岸往林口要塞調(diào)兵。王都到林口要塞的這一段鐵路上,有西海人的四百人乘著火車來回逡巡,而且車上似乎還帶著重武器。集中力量攻城時,這支西海軍會是一把背后的尖刀。而且,林口要塞城頭上也架設(shè)著重武器,不知道攻城時候會造成多大損失。
出征定在4月16日。正陽與步云、駱高一起制定了新的計劃。
計劃已定,護國軍整裝待發(fā),十四個百人隊的野戰(zhàn)軍團浩浩蕩蕩開出老城,沿著鐵路徑直北上。城頭上,黃武魯琦望著出征的人馬高舉佩劍歡呼不已,而琳則只是捏著手帕向正陽招了招,微笑著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上午的陽光照在她臉上,映出她眼睛里閃爍的一點晶瑩。
護國軍兵臨城下。鹿玄帶著六個步兵隊率先殺向火車站。站中守軍見來犯勢大,短暫交火之后就退回城內(nèi)。首戰(zhàn)告捷,火車站被兵不血刃拿下——城內(nèi)守軍沒有了獲得重炮支援的可能,這笨重的大家伙只能借助火車站里的機械才能從火車上卸下來。
接下來,護國軍把林口要塞團團包圍,卻沒有很快發(fā)起進攻。深夜城中跑出幾個騎馬斥候,護國軍也沒有攔阻,任由他們沿著鐵路呼叫支援。“軍師,就這么放走,真的合適嗎?”中軍帳里,正陽皺著眉頭?!昂线m。讓他們把鐵路上的機動力量叫來鉆進我們的圈套。不先滅掉他們,我們始終如芒在背?!辈皆戚p描淡寫地答道?!榜樃叩暮顷犑冀K藏著,這是留著給城里守軍致命一擊的。艾雷的獵鷹團,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就位了吧?!?/p>
林口要塞北邊,鐵路邊上。艾雷橫槍立馬,身邊三百獵鷹驍騎個個蓄勢待發(fā),腰間的刀鞘里藏著陣陣戰(zhàn)意,身上的胸甲在陽光下反射出點點銀光。鐵路上已經(jīng)被他們擺下圓木巨石。遠處風(fēng)中飄來汽笛聲——獵鷹團的三百名胸甲騎兵要初試鋒芒了。艾雷手一揮,身邊一個舉火的騎兵奔出隊伍,把火把扔進早已準(zhǔn)備好的柴堆。不一會,濃濃的黑煙騰空而起。
“看那邊!煙燒起來了。獵鷹團已經(jīng)攔住他們的鐵路部隊了?!睅で安皆浦赶虮泵妫瑵M眼欣喜?!拔?guī)O碌尿T兵去支援他們!”正陽頓時按捺不住,卻被步云拉住,“你不能去。你要在這里坐鎮(zhèn)。鹿玄,你去?!?/p>
老城的倉庫門口,琳拉著黃武,要他拿一把劍給她看看。黃武笑著搖搖頭,打開庫門,拿起一把獵鷹和胡狼的軍刀,揮了揮,刀身一轉(zhuǎn),反手把刀柄遞給了琳。琳接過,幾乎沒握住脫手掉下來。她費力地端起來,想要學(xué)著揮兩下,刀尖卻止不住往下墜?!按笮〗?,這是我們用的東西,不適合你玩?!秉S武從她手中接過刀柄,收了起來。“你們是怎么用得那么輕松的。。。這東西這么重啊?!绷沾舸舻匮鲱^看著他,“我也想要一把,輕的,我能拿動的?!?/p>
“這刀還真是蠻有分量啊?!卑椎嘀种熊姷叮o盯著從火車上跳下來緊貼著車體的四百西海軍。迎著沖上去,他們背靠車廂,沒有錯馬斬殺的機會。下馬肉搏,又劃不來。而西海軍呢,一旦離車廂太遠,對方的重騎就會沖上來。貼著車廂,又無法進行排槍密集齊射。三百獵鷹沿著列車來回游弋,你放一槍我放一槍,與四百西海軍膠著對峙。
但是,對峙的局面被打破了。南邊傳來的馬蹄聲如聲聲悶雷,炸得西海人膽戰(zhàn)心驚,卻在護國軍中間激起陣陣歡呼!艾雷左手把旗一揮,帶著獵鷹朝車尾西海人的隊尾而去。而從南邊而來的這一支騎兵,則分為兩路,以鐵路為準(zhǔn)線,與西海人平行著直接刷了過來!打頭的鹿玄端著步槍,在顛簸的馬背上一槍點翻最前面一個西海人,第一個迎頭撞向他們的長蛇陣!
艾雷軍旗一指,獵鷹迅速朝西海人后隊靠攏,直接正面沖了上去。護國軍的精銳軍刀初試鋒芒,九十厘米的刀刃,橫向的輔助握把,兩面開刃的刀尖,賦予了它堪比騎槍的沖擊力!前半段的弧形刃口行云流水般劃開咽喉,微微挑起的刀尖戳刺分外有力!西海人貼在火車兩側(cè)如兩條長蛇,此時這紅色的長蛇正一截一截被前后兩下吃掉!
但西海軍決不會坐以待斃。與騎兵前鋒接觸后幾息之間,西海人就開始往中間抱團聚攏,刺刀如荊棘叢般交錯前突,攔擋著騎兵的攻勢,中間的人則端起槍輪番往一邊開槍,在他們的絕地反擊之下,鹿玄這一邊的輕騎兵一時連連中彈落馬,動彈不得,幾乎成了活靶子!
但這只是回光返照。因為,另一側(cè)護國軍的獵鷹騎兵已經(jīng)沖破外圍攔擋,沖進中間負(fù)責(zé)射擊的人叢。堅固的鋼盾頂開刺刀徒勞的攻擊,沉重的軍刀砍進西海人脆弱的身軀,垂死掙扎的西海軍最終被騎兵盡數(shù)吞沒。砍翻最后一個西海兵之后,艾雷再次點起一道烽火。
老城的校場上,琳騎著匹栗色的馬,緩步而行。旁邊,黃武牽著轡頭?!拔蚁胱屗芸禳c。”琳開心地笑著?!按笮〗惆?,你才剛騎上,還沒會走,就想跑了?”黃武抖了抖繩子。
林口要塞前,護國軍大帳前?!暗诙罒熎饋砹恕B剐滓贿呉呀?jīng)解決掉他們了?!辈皆瓶粗边?,點頭不已。正陽拔劍出鞘,“攻城!”
護國軍從林間涌出,四面撲向林口要塞。城頭的五座炮臺咆哮轟鳴,如一只只狂暴的巨人之拳,在護國軍隊伍中間砸開一個個血肉為底的大洞!前面的人有些猶豫,回頭看時,卻見正陽和步云兩騎馬當(dāng)先,正陽親自在馬上帶著兩只火藥桶,迎著炮火沖向城門!
護國軍沖到了城下,避開城門一段距離緊靠城墻。一面紅旗高高舉起,來回招動,片刻之后,城門傳來一聲巨響!掀起的煙塵尚未散盡,城下的護國軍就潮水般涌入。四百守軍全部精力都在城墻,卻沒料到護國軍直接沖擊城門,當(dāng)駱高帶著胡狼隊沖入城門的時候,勝負(fù)已定。日不移影,林口要塞城頭就豎起了狼頭紅旗!
1734年4月,中原護國軍進占三城,狼頭紅旗幾乎插上了中原半壁江山。護國軍的驃騎兵鋒,已經(jīng)指向西海殖民勢力的黃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