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紙箋]

?????? 日落，月升，星繁。人生的小船終于得以靠岸，哪怕只是回憶制成的港灣。分離的時刻，終究還是來了。

……

（紙箋上的字跡已模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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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少女倚在窗前，握著幾片帶著殘香的花瓣，面無表情地望向窗外，靜靜地凝視著城市的夜景。夜幕很美，只有少許足夠明亮的星，才有資格綴于其上。星，總是在黑暗中才略顯光明。

???? 夜幕下的城市不帶一絲光亮。明明……已經深夜了啊。一片死寂，像黑夜一樣籠罩著少女。少女將更多能量注入手中的燈，光芒像面包片上的果醬，均勻地涂抹在少女腳邊的地上。滿是積灰的地面上，留下少女半晌前的腳印，如星點綴于深灰色的地面上。

?????? 四周一片靜默，黑暗像打翻的墨水，浸染著，侵蝕著少女，又堙滅于少女身邊的流光。幾片花瓣從少女手中滑落，枯黃中勉強擠出幾點嫩粉，在滄桑中做著生的掙扎。

?????? “唉”一聲嘆息。少女轉過身去，輕輕熄去手邊的燈，張張嘴想慨嘆些什么，卻終究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有些模糊，纖瘦的影子訴說著少女未能說出口的凄楚。

?????? 少女閉上了雙眼，她回憶起往事，自己獨特的發(fā)色、異色的眼瞳，以及因此而被欺凌的過去；她回憶起被圍在角落里無助求饒的痛苦；她回憶起親人們一個接一個離去的孤獨，那刻骨銘心的震撼和痛楚……

?????? 少女想起了太多太多，那個不曾反抗的自我，那句不曾說出的再見，以及那聲沒什么用的“抱歉”……

?

?????? 沒什么好留戀的。

?????? 也沒什么 可以留戀的了。

?

?????? 微風透過窗戶，帶著破鐵罐單調的滾動聲，輕輕拭去少女臉頰上的淚痕。地面上的灰也揚起一場小小的沙塵暴，攪渾了少女腳邊的光亮。

?????? “——……”少女嗚咽著，說著一些難以被聽清的話語。是未來，是過去，更是這凄慘的現狀吧。

?????? 少女回憶著這段如夢般似虛似幻的經歷，那如同黑暗籠罩著她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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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手……

????? 毀掉的……

????? 這一切。

?

?????? 少女靜靜睜開雙眼，淚濕的眼眸里反射著眼前如夢境般荒涼的真實場景?？湛帐幨幍奈葑永镂ㄓ袎m埃打著旋，墻壁的斑斕，演繹著時光的艱辛。角落里破破爛爛的家具，像被丟棄的玩偶。隨意地堆砌成一團，發(fā)出令人難以呼吸的惡臭。極不情愿地擺動著，發(fā)出鐵罐滾動的刺耳響聲……

?????? 少女恍若與世隔絕，拖著兩條皙白纖弱的腿，無力地向銹蝕嚴重、泛著古銅色光澤的鐵門走去。月光濺落在少女的頭發(fā)上，銀白如雪，發(fā)梢微微泛著淡紫，輕輕地貼在綢制衣裙上，一搖一擺地左右滑動著。

?????? 爬滿鐵銹的門被慢慢拉開，“吱吱呀呀”地表示抗拒。少女空洞地望著門外，干枯的樹枝向天空曲折地伸去，傾訴著對生存最后的渴求。月光撒下，被干枯的樹枝切割開來，化為碎末，灑在灰燼一樣的土地上。

?????? 一派荒涼。

?????? 帶著塵埃的微風依舊拍打著少女的臉頰，卻留一絲溫熱和刺痛。一行血從少女的鼻中緩緩流下，淌落在綢白色的衣物上，又順著衣服向下滑動著，浸染著，宛若在雪地里綻開一路花。

?????? 少女知道，這方圓數萬里土地上的最后一條生命也行將消散，如同這干枯的花瓣與樹枝。她佇立在地勢略平坦的灰燼土上，欣然中又顯出幾絲不甘，又是一聲嘆息。

??????

??????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啊。

?????? 那么，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The past... is already in the past."

"So, let the past stay in the past."

?

?????? 這片土地是少女唯一的歸宿，哪怕它為她帶來了太多太多的不幸與苦痛。但也唯有在這里，少女才終于能得到慰藉。

??????

?????? 瀕臨凋落的花啊，不遺余力去綻放吧。零落成泥，亦是美麗；化為春泥，亦是風景。

?

?????? 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眸閃過一絲堅定，靜靜的抬起雙手，掌心向前。妖力在體內涌動著，一股暖意集中于少女掌中，象征“雪源”一族的淡藍色光芒從掌心迸發(fā)，纏繞在少女身邊，又霎時向遠方延伸，不見盡頭，唯有周圍的空氣漸漸變得寒冷。少女掌心的藍色光芒越發(fā)明亮，數萬條流光正以少女為中心，在這片無垠的土地上往返著。溫度驟降，凝華的水蒸氣和小液滴在空中翻飛，好似因風而起的柳絮，緩緩落下。

?????? 少女頭頂上空聚集著一顆發(fā)著熾光的紅色火球，逼人的熱浪正從中翻涌而出，光芒若夕陽灑落，在布滿灰燼的地面上鋪散開，映出點點虛假的活力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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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少女有些吃力地咳嗽著，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少女盡力緊閉著嘴，卻無法遮掩嘴角流下的一行亮紅而醒目的鮮血，順著下巴，劃過脖子，在胸前的衣服上綻開一朵朵艷麗而驚悚的血花。

?????? 這長達200余年，源于原子的詛咒，早已悄悄爬上了少女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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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眸中浮現出最后的不舍，細白的牙齒輕咬著下嘴唇，卻并沒有泛濫出太多情感。畢竟，除了故土，也已沒有什么再可以留戀的了。

?????? 方圓萬里的熱浪仍在不斷地被剝奪著，一點一滴地匯集在少女頭頂不斷變得奪目的火球中。四周逐漸變?yōu)橐黄兇獾陌咨Ｑ┗苊艿乜椫?，聚在一起，裹挾著空氣中的塵埃一同滑向地面。

?????? 這片流淌著毀滅的土地，正被慢慢救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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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差百余攝氏度的寒風正繞著少女 打著旋，大把大把地搶奪著少女的熱量?？v然少女試圖控制身邊的溫度，但也只是讓自己不提前意外逝去罷了。熱量如一滴沒入大海的染料，盡失于雪沫之間。

?????? 血跡在少女的臉頰上結著晶，成為這慘白臉上的唯一修飾，帶著無幾溫熱的鮮血依舊緩緩流淌著，在原有的血跡上疊了一層又一層。少女臉上仍緊繃著先前的表情，細白的牙齒吃力地咬住下嘴唇，眼中流淌著帶著膽怯的堅毅。

?????? 毋須留戀，回憶終成過往。

?????? 少女掌中的藍色光芒漸漸變?yōu)榈仙?，被中和的堿性石蕊試液。隨著手掌上刺眼的光芒一閃，少女頭頂的火球徑直向上空飛去，以難以言表的速度脫離這顆星球的束縛，成為茫茫宇宙中短暫的移動發(fā)光體。

?????? 少女手中的光暗淡了，結著冰晶的睫毛下，是一雙閃著疲憊和滿足的異色雙眸。少女沒有任何動作，她也…再不會有任何動作，雙手依舊抬起，雙瞳依舊空洞地望著前方，只是，再也不會有血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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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須留戀，眼前即使現實。

?????? 漫天雪悠悠，惟余風瑟瑟。少女傾倒在雪地中，直愣愣而又那么寧靜。幾乎凝華的風稀稀寥寥地拉扯著少女血跡斑斑的雪色衣裙，詠唱者獨屬于這片土地的贊歌……也是悲歌。

?????? 因過分寒冷而無法閉上的雙眸，一紅一藍兩只瞳仁也逐漸渙散，逐漸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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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雪悠悠，惟余雪悠悠。飛雪啊，成為這安眠于此的少女的被子吧。繁密的雪花輕輕地織在少女綢白的衣裙上，鋪在少女赤裸的雙腿上，掩埋著少女略顯紅腫的雙腳，親吻著少女蒼白而殘存著暗紅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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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雪，終結了回憶——那一段段痛苦不堪的見證，世界的罪證。

?????? 白雪，埋葬了少女——那一位曾毀滅一切的兇手，世界的executor。

?????? 白雪，模糊了血跡——那世間殘存的贖罪之物，世界的尸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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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歸于死寂，但總有一天會再度蘇醒。這與我們并無關聯。

?????? 至于少女，她已經化為雪地中的一片霜。

?????? 正如她的名字一樣

?????? “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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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