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夜醒來給凌肖打電話 01. 被雨水拍落聲吵醒的這個夜晚，我很偶然發(fā)現(xiàn)一株種在玻璃酒瓶里的花謝了。酒瓶是三個月前和凌肖在外喝得酩酊大醉，隨手順回來遺忘在窗臺邊的。至于小花，它是在凌肖出差的前一夜被埋進土壤的。 ? 我瞇起眼睛，勾住床單一角用力向外伸長脖頸，想判斷小花枯萎到什么程度了?？上Т巴庥晗潞么?，月色浸濕在朦朧的雨夜，答案都暈得模糊。小花背一身光，只能看見葉子蔫蔫耷拉。我放棄，閉眼想重返被打斷的睡眠。 ? 可是雨不停，小花的葉瓣一同被空調機吹得晃晃悠悠。陰影垂落再變幻，有幾分像光影秀——我徹底睡不著了。 ? 說不上來睡不著的原因到底是雨夜、枯萎的小花、還是幾個月前凌肖給的承諾。小花種子是他放學路上隨手挑的，他說因為我喜歡熱烈的東西，他想讓小花在他缺席的這段時間陪伴我。 ? 不過缺席這個詞是有些夸張了，凌肖倒也不算完全失聯(lián)。他實地考察的那座大山偏遠，常常信號丟失。輪到晚上，他的信號才會好些。有時為了躲老頭念叨，凌肖會走遠基地幾百米，一個人坐在樹下與我電話。 ? 持續(xù)數(shù)十小時的挖掘修復工作自然是累的，凌肖聲音低啞不少，語氣中都是藏不住的疲憊。于是我想說的那些話，比如他什么時候回來……統(tǒng)統(tǒng)被咽回嗓子眼，砰砰亂跳的心是話語躲藏的地方。 ? 手機屏幕亮了又暗，時間是凌晨三點。明天是周六，不知道雨會不會停。往常凌肖不上課的周六，我們會出門探店。穿得稀奇古怪，但每一套都是特別的情侶搭配。若是下雨，那就窩進沙發(fā)。他喂我吃一口炸雞，我把可樂遞到他手邊。 ? ……好吧，我真的有點懷念這樣的日子了。 ? 劃開屏幕，指尖在通話界面只猶豫一兩秒，我便撥通了凌肖的電話。是他說有什么事隨時找他，我只是在利用這一份獨屬于我的權利。 ? “喂?！?“喂?！?? 電話響了十三聲，終于被接聽了。我和凌肖同時發(fā)聲，他的聲音慵懶，透過電子通訊像是被蒙上一層薄霧。我頓頓，瞬間有些委屈，好像情緒在他說話的這一刻傾瀉而出。 ? “凌肖，我睡不著?！?我翻了個身，手機緊緊貼在左耳。被褥摩擦的沙沙聲傳進聽筒，連帶一起的還有雨點珠落玉盤般的清脆聲。 ? 他沉默一會兒，似乎是沒反應過來目前是什么狀況，完全憑著本能開口，低低地嗯了一句。 ? 半分鐘后，他說道：“……醒了。” ? “我這雨下得有點大，你那邊下雨了嗎？” ? 他似乎是把臺燈打開了，仰頭喝下一口水。凌肖沒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道：“怎么突然失眠了。” ? 他也沒怪我的電話來得突然。 ? 我大概能想象到凌肖剛睡醒的模樣：發(fā)絲凌亂，睡眼朦朧，衣領微敞。似乎想念的心思被帶偏了，我心虛地抿嘴，換種方式回答他：“……就是失眠了。” ?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很輕的笑。 ? “行吧，沒理由也算一種理由。怎么說，是讓凌肖牌哄睡機器人上線一會兒？” ? “……也行，那你要怎么哄我入睡？” ? 凌肖放下手機，拿起床邊那把貝斯。貝斯放在距離很近的地方，他只一伸手，貝斯弦不免碰撞，傳出一段亂音。 ? “前幾天隨便寫了首歌，本來想回來彈給你聽。嘖，提前試聽也不是不行?！?? 他沒提我最深深處的那一片想法，只是順我的意，指尖輕輕在琴弦上掃出音來。新歌的風格像夏天傍晚，夕陽光落在樹葉片上的感覺。 ? “就算你不承認……我也會默認新歌的靈感來源是我?！蔽野咽謾C拿得更近一些，說出這句話時心跳有點紊亂，好像在期待他沒有第二個回答的回答。 ? “本來就是，沒什么好否認的。喂，你不會以為我出差的這三個月里，只有你在想我吧？” ? ……嗯？ ? 我沒想到凌肖早早看穿我，現(xiàn)在又直接道出他的情緒。我愣了愣，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是鉆進被窩，側臥著，像偶像劇里接到暗戀對象電話的女主。臉頰滾燙，好在凌肖看不到。 ? “……什么意思，聽不懂。” ? “行——聽不懂的話我可去睡了，明早還要起來上班?！?? 凌肖作勢要掛斷電話，我趕忙喊停，臉燒得通紅：“等等……” ? 聲音一點點小下去，我望著窗臺上的那株小花，沒什么底氣說：“剛才被雨吵醒了，睜眼看到你種的小花枯萎了。雨下得有點大，我也沒想好明早要穿什么衣服……” ? 我還想說雨夜一個人在家很害怕，再提這幾日頻繁的噩夢。但是開口，聽到他平穩(wěn)的呼吸，想象凌肖望向我的眼睛，我轉而說道：“我的意思是……我有點想你。” ? “我知道?！?“還有一周，再等我一會兒?！?? “那你回來記得好好補償我……你不在的這段日子我很可憐的?！?? “行，等我回來我們開個訴苦大會，一人說一個這三個月都受了什么苦?！?? …… ? 凌肖的聲音蓋過窗外的雨聲，不是雨勢小了，而是我只能聽到砰砰亂跳的心以及他的聲音。我終于有些困意，手機放在枕邊，我回答般點點頭。 ? “睡吧，電話我不掛。正好今晚月亮挺漂亮，請你聽月亮的聲音?！?? “嗯……？”我迷迷糊糊，問，“月亮是什么聲音？” ? 凌肖沒有回答，只是把手機貼在耳邊，很輕地勾了勾嘴角。他的眉眼都染上皎潔的月色。 ? ?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