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換血醫(yī)院實習(xí)生(第93記)
走出電梯,我再一次站在四樓的門前。
不同于從前,我覺得這扇門好高好大。
它的白好冷好冷,就像冬天里的雪,也許很久很久都無法融化。
徐護士長刷開門禁,電動門穩(wěn)穩(wěn)打開。
面前的走廊里空空蕩蕩,靜得聽不到一絲聲響。
徐護士長在前,我跟在后。
不出所料,她停在了VIP3病房前。
這是我哥住過的屋子,并不陌生。
走進去,徐護士長打開燈。
“今晚,你就住在這兒吧。”
“嗯?!保ㄎ尹c點頭)
“輝然說,他一會兒過……”
“我想一個人靜靜的,誰也不要來打擾,包括他。”
“你不想聽一聽他要說的話嗎?”(徐護士長問到)
“真相大白,我全都知道了,不管再說什么,還有意義嗎?”
“你真的不愿見他?”
“護士長,把藥給我吧,還有,留下一個計時器,我把時間定好?!?/p>
一只白色透明的圓形小藥盒,一個灰色正方的計時器,徐護士長把兩樣?xùn)|西擺在床前的長條桌上。
用手機對了下時間,我設(shè)定好計時器,夜里12點準(zhǔn)時發(fā)出提示音。
我拿起小藥盒,看向里面的藥片兒。
白白的,圓圓的。
我不禁生出一個念頭,如果這片兒藥再印刻上“BT”兩個字母,那就真的“完美”了。
“這藥入口有些苦,一會兒,我給你拿兩瓶橙汁上來?!?/p>
“除了橙汁,我可以選別的嗎?”(我看向徐護士長)
“你說,想要什么?”
“我想要咖啡,如果可以,再要一些冰塊兒?!?/p>
“冰咖啡?”
“會影響藥效嗎?”(我問到)
“不,不會?!?/p>
“用藥之后,除了困倦入睡,我還會有其它感覺嗎?”
“應(yīng)該不會,畢竟,我們曾經(jīng)做過試驗?!?/p>
“什么試驗?”(我再一問)
“你的親身試驗?!?/p>
“你們……你們什么時候……”
“你還記得,就在隔壁的VIP4,你被霍醫(yī)生推出病房的那一回吧?!?/p>
“記得,當(dāng)然記得?!保ㄎ一卮鸬剑?/p>
“當(dāng)時,房間里噴出白色的霧氣,那是霧化的特殊藥劑,依據(jù)配比和用量不同,可以保命,也可以致命?!?/p>
我一下想起黑先生曾說過的一句話:你不是一直都認(rèn)為四樓有鬼嘛,那藥就是給鬼續(xù)命用的。
“那個空氣霧化藥,是給鐘宛余用的?”
“那一陣,因為頻繁輸血,她的身體出現(xiàn)炎癥,尤其是呼吸系統(tǒng),時常會感覺透不過氣來。因為她對很多種抗炎藥過敏,所以,霍醫(yī)生用了這個辦法,將高濃度的特殊藥劑霧散到有限的空間內(nèi),這樣,既可以緩解她的不適,又不會對她造成傷害?!?/p>
“可我進去時,鐘宛余并不在??!”(我跟著說到)
“門沒鎖住,你闖進去,她只能躲起來,就像你那一晚一樣,藏在床下最里面,不讓人發(fā)現(xiàn)。”
聽了徐護士長的話,我不禁暗暗感嘆,原來,自己曾與長發(fā)女那么相近。
試想,那一刻,如果我察覺了、發(fā)現(xiàn)了她這個“人”,今日,我就不會是這個結(jié)局了。
“我明白了,我有意闖進VIP4,無意間吸入了用給鐘宛余的霧化藥?!?/p>
“對,正是你的有意和無意,你完成了一場特別的試驗。”
“之后,黑先生給了我一片兒藥,叮囑說一旦感覺頭痛,立刻服用。”
“若干個小時后,你沒有出現(xiàn)任何癥狀,再加上第二天的驗血,足以證明,你的血液是極其特別的,極其符合她的需要?!?/p>
聽完徐護士長的大揭秘,我笑了。
難怪,難怪當(dāng)時黑先生那么關(guān)心我,一遍再一遍地打來電話。
第二天,他更是不顧旁人的側(cè)目非議,一定要陪著我去抽血,言語中盡是溫柔。
原來,這所有的所有并非對我的愛護,而是赤裸裸的利用,令他歡喜的利用。

送來咖啡和冰塊兒后,徐護士長離開了。
我走到窗前,望向窗外的濃濃黑夜。
再有兩三個小時,我就要用冰咖啡喝下那片兒苦藥。
這是我必須做好的準(zhǔn)備,為了在最后一個24小時之內(nèi),被推進手術(shù)臺,被推到長發(fā)女——鐘宛余的身邊。
我到底答應(yīng)了黑先生的請求,為他去救鐘宛余。
只要鐘宛余得救了,我與黑先生之間這段不該發(fā)生的故事就徹底結(jié)束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關(guān)了燈,靜靜地躺在床上。
當(dāng)我坐起身,朝夜明計時器望去時,恰好時鐘走到22點。
我正要再躺下,忽然,左側(cè)墻壁上,一個小紅點開始一閃一閃。
片刻后,紅點閃爍的位置,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