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化后番外——京隆的記憶上
金色的朝陽迸射出萬丈輝光,灑向大地,叫醒了熟睡中的獸們,新的一天踏著陽光向世界走來。矗立在王都中央的巨型宮殿金光閃閃,盡顯華麗的姿態(tài)。金碧輝煌的宮殿中幾十名傭仆正忙碌地穿梭在宮殿的各個角落,支撐起整個王室的底座。
幾名傭仆端著早餐停在一個大門旁,伸出手,輕叩房門。很快里面?zhèn)鱽聿荒蜔┑穆曇簟罢l啊,這么早就來打擾小爺?shù)拿缐?,該?dāng)何罪?”門外的傭仆連忙恭敬回應(yīng):“小少爺,您的早餐送到了?!薄爸懒耍M來吧?!眰蚱蛡兙従?fù)崎_房門,生怕驚擾了小少爺。慢慢推著餐車,輪子在地面上滾動卻悄然無聲,低著頭,一步一步走到床前,放下餐車后立刻向小少爺深深鞠了一躬?!翱熳?,別打擾小爺我吃飯?!眰蚱蛡?nèi)玑屩刎摚x過小少爺后匆匆離開房間,不忘順手將房門帶上,畢竟小少爺很厭惡自己房間的門被打開。
床上雪白的被子被初日染成金黃,被子中有一個突兀的鼓包。之間那鼓包突然扭動起來,向餐車的方向一扭一扭地鉆去。鼓包在被子邊上慢慢消失,化為一個金色的睡眼朦朧龍型少年。
那少年揉了揉迷離的雙眼,抬起雙臂舒舒服服地伸了一個懶腰,拉過床邊的餐車,挪動身體坐在床沿,垂下的雙腿激動地抖動。少年自言自語:“不知道這些傭仆給小爺我送了什么好吃的?!饼埳倌昕焖傧崎_餐車上的金屬罩子,與此同時少年的大門被轟然踢開,一位滿臉怒容的龍獸人闖入房間,指著龍少年大吼:“京隆你是沒手沒腳嗎?這已經(jīng)不是你第一次干這種事了,現(xiàn)在立刻趕緊給我滾去餐廳!”京隆無奈地回應(yīng):“是,父皇~”京隆雙腿一蹬,從床上滑下,推著餐車,吹著口哨,從父皇身旁蹦過。剛走出門京隆就雙腿用力蹬地,然后縱身一躍跳上餐車,駕著餐車在走廊中馳騁?!靶⊥冕套幽憬o老子停下,別讓我逮到你!”
京隆視作耳旁風(fēng),依舊風(fēng)馳電掣地駛向餐廳。
很快京隆快到了餐廳門口,他腳爪向下一踩,餐車速度慢慢減緩,最終停在門前,而餐車上的早餐依舊完好躺在雪白的餐盤中。(一看就是慣犯,經(jīng)驗十足。)
突然一陣恐怖的威壓從中噴涌而出,嚇得京隆后退幾步躲到餐車后,透過縫隙小心觀察?!熬┞?,又頑皮了是吧。”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傳出,京隆臉上冒出幾滴冷汗,身軀止不住地顫抖。“5分鐘之內(nèi)穿戴整齊在訓(xùn)練場見?!薄斑@么短,沒時間吃早餐啊。”京隆小聲嘀咕,“師傅怎么來了,今天又不是上課的時間?!薄霸绮?,你有資格嗎?騎個餐車亂搞,這是糟蹋食物?!本┞∩砩厦l(fā)嘭一聲炸開,臉上盡顯恐懼之色,要知道他的師傅可不是一般苛刻。京隆一絲也不敢怠慢,抓起幾片面包,身形化作一道金色閃電,在大廳中穿梭。當(dāng)京隆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時,大門被緩緩?fù)崎_,一位已過知天命之年的老獸人,他佝僂著身軀,一只爪子攥著一個秒表,另一只爪中拐杖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地面上的地毯,邦邦的聲響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裹挾著老者的身軀,慢慢向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京隆沖進房間,手忙腳亂脫下身上睡衣,扔到床上,從一旁衣帽架上抓過訓(xùn)練服,不小心帶倒了衣帽架,咣當(dāng)一聲摔散架。京隆也顧不了收拾,撇了一眼墻上的鬧鐘,時間悄然已過去一半。京隆大驚,套上訓(xùn)練服就沖出房間,盡管已岔氣但絲毫不敢減緩速度,身影閃電般劃過走廊,閃過花園,沖進訓(xùn)練場,停在訓(xùn)練場中的一位老者身前。
“京隆,你晚到了3秒,今天訓(xùn)練量加倍?!本┞‰m然滿腹怨言,甚至都在心中詛咒他的師傅,但這種情緒只能藏在心底,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接下來的一天都在訓(xùn)練場中度過,甚至午餐也是仆人送過來就地解決。京隆耳邊唯一的聲音只有師傅無休止的催促和呵斥。從旭日初升到夕陽西下,日光悄然變紅、傾斜,地面上一片片由汗水形成的水洼反射著金光,從精力充沛到精疲力竭,京隆一遍遍重復(fù)做著相同的動作,肢體已經(jīng)形成了肌肉記憶,他感覺自己宛如一臺機器,麻木地機械性重復(fù)。金色的毛發(fā)早已被汗水浸濕,緊緊貼著身軀,增加了體重,優(yōu)美的肌肉線條在衣服下若隱若現(xiàn)。
“停,今天到此結(jié)束?!本┞》路鹇牭搅颂旎[之音,渾身肌肉瞬間松弛,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身軀,轟然倒地,砸出一圈水花。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費勁地呼吸著。
師傅走到京隆身前,為京隆撐起一片陰涼?!熬┞?,從今往后我就不再教你了,我們的師徒之情到此結(jié)束?!睅煾灯届o的話語傳到京隆耳中宛如晴天霹靂,驚得京隆說不出話。京隆和師傅就這么互相看著,想把對方的容顏刻在自己腦海,永世不忘。
突然,一絲清涼落在京隆臉龐,京隆順著軌跡看去,只見顆顆水珠沖破師傅眼眶,滾過枯瘦的臉龐,從枯亂的胡子處滴落,砸在京隆臉上。“記住了嗎?”師傅語氣中帶著哭腔。“記住什么?請您不要離我而去,我會訓(xùn)練的更賣力,絕不會再偷懶了。”京隆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撕心裂肺地哭喊。師傅臉上浮現(xiàn)出久違的笑容,蹲下身,布滿老繭的爪子輕輕撫摸京隆的臉,聲音哽咽:“你做的很好,是我最得意的學(xué)子,但是獸生長路漫漫,有些路還得自己走,為師只是應(yīng)路人不是陪伴者。我再問一遍,你記住了嗎?”“如果我說沒有你會留下嗎?”京隆睜著淚眼汪汪的眼睛,眼神中滿是期待。師傅笑著搖搖頭,伸出一根指頭接住一滴眼淚抹在京隆嘴唇(別問為什么,問就是當(dāng)?shù)亓?xí)俗,這動作代表兩獸必要分離,無法阻止)“記住了嗎?”師傅輕聲詢問,京隆抿了抿嘴唇,師傅的眼淚順著嘴唇上的龜裂滲進嘴中,咸咸的,溫溫的,沿著血管流進心中,苦苦的,涼涼的,激起內(nèi)心萬丈波瀾但最終化為兩行熱淚留下。京隆點點頭。師傅借助京隆的眼淚,抹在自己發(fā)白的嘴唇,細細品嘗。這舉動令京隆大為吃驚,掙扎著想坐起。(這個舉動只能長輩對晚輩或同輩之間,若晚輩要對長輩做,則要單膝下跪請求,若同意則要用瓶子裝起獻給長輩)師傅爪上發(fā)力,京隆竟然絲毫無法動彈,師傅的嘴湊到京隆耳旁,輕聲說:“我也記住了,希望你可以改變這世道,為我們窮人開辟一條活路?!保◣煾翟葧r社會底層窮苦人民,衣不覆體食不果腹,住在茅草陋室中,一個季度一件衣服,而且全是補丁,只有人生大事時才能買一尺左右的麻布料修補舊衣服)
說罷,師傅站起身,抹掉眼淚,拄著拐杖一步步消失在京隆的視線中,再也沒有回頭。京隆就這么盯著天空,慢慢合上雙眼。
等到京隆醒來時天色已暗,點點橘黃的燭火搖晃,增添幾分凄涼,這燭光照亮了漆黑的黑夜,但照不亮京隆的內(nèi)心。京隆翻身坐起,抓過墻上的一根蠟燭,剛起身就感到眼前橘黃的景色被黑暗快速籠罩,眩暈和無力感接踵而至。京隆依靠著石柱,奮力地揉眼睛,想看清眼前的道路。慢慢視線中的黑暗褪去,肌肉也存儲了一些力量。京隆跌跌撞撞向著師傅離去的方向找去。夜幕很快徹底降臨,天上的星星都在看著地上移動的橘紅色光芒,都在為京隆閃耀自己,發(fā)出微不足道的白光。師傅一身黑毛使他徹底融入無邊黑夜,任憑京隆如何尋找也無濟于事。京隆熄滅爪中燭臺,向著師傅的方向大喊:“師傅,無論您在何處,徒弟都會找到您,帶您去看您心中的世界!”聲音一圈一圈向四周擴散,沉入滿天星空,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中悲痛再也憋不住,撲通一聲跪下,淚水浸入毛發(fā),慢慢擴散。京隆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師傅,但石沉大海。忽然,一絲悠揚的笛聲從天際傳來,這笛聲再熟悉不過了,京隆順著聲音眺望,在星星墜落下天空的地方坐著一個影子,仿佛他也是這群星中的一員,在召喚他在太空好友。
京隆聽著這笛聲,淚水慢慢止住,那是師傅為自己吹的曲子,是只為自己吹的曲子。京隆朝著那影子方向一拜,然后從腰間取下笛子(那是師傅在京隆生日時送的禮物),嘴唇貼上笛子一段,深深洗了一口氣,氣流緩緩從嘴中吹出,在笛子中震動,化作對師傅的感激和思念從中流出,飄向天際黑影。兩道笛聲相互交織,師徒用笛聲架起一道聲音的橋梁,互相傾訴心聲。悠揚的笛聲穿越時間,跨越時空,在師徒心中余音繞梁、回蕩在耳畔。曲終,京隆運氣對著師傅喊出承諾:“師傅,有朝一日我們還會再次相見,那是您還是我?guī)煾?!”洪亮的聲音響徹天地,不久,京隆豎起的耳朵就聽到了回復(fù),“我等你。”短短三個字凝聚了師傅與京隆多年相伴的經(jīng)歷。京隆默默把這聲音封存在心底,保證它能經(jīng)得起時間之水的沖刷,扛得住歲月之火的磨練。看著那黑影消失在天際,與星光融為一體,加入了繁星的行列,京隆也轉(zhuǎn)身離去,他要跟上師傅越走越遠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