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28，洞庭隱現(xiàn)石磯 蟹方兩個走在路上，把豬里脊吃得好。怎么好哩？ 只用食鹽鹽漬了，裝大瓶背在包里，肉經(jīng)過鹽漬就能久放；然后每一餐取幾片，用刀挑了，用炭火烤著吃。 不幾日，也吃沒了。 蟹方夸：“肉好?！?恩施說“如今我倒是想吃湘西菜咯?！?“森么菜喲？” “外婆菜?！?“什么菜？？” “就似辣子活肉丁一起薈！” “辣你不早點兒說？那個豬肉不是闊以做滴嗎？” “早點兒偶也木得想齊？” “也罷。我們去買嘛?！?走到前面鄉(xiāng)鎮(zhèn)菜市場，蟹方跟著恩施買了豬肉、牛肉、小炒鍋，三斤餅、一斤豆腐皮、青紅二椒，拿回來，找一條小河背風處，支起鐵皮爐，恩施給做了一大份外婆菜。 “恩施郭，洞庭到你湘西家鄉(xiāng)還有好遠？” “老遠。不去管它！吃飯吃飯！” “… …” 菜還沒出鍋，辣子香味已經(jīng)沖起來了，旁邊有個釣魚佬湊過來看了一眼兒，扁扁嘴，去了。 兩個一卷而盡，刷洗干凈行路；豆腐皮也在路上當零食吃了。 “要是我嗦，豆腐皮還差一根黃瓜哈？” “方哥，馬后炮奔der哩個奔？” “也是才想起?！?又是天明趕路，天黑休息，從云南出來，二人已習慣了這樣行，走走游游，車、船、腳踏車都用，走那些蛇形圈，只抄小村鎮(zhèn)走，一個月上，趕到洞庭湖地面。 到了岸邊，兩個登高搭涼棚一望，吼！挨挨蕩蕩的，都是草原，未見大水。 兩個都掏地圖看，地方對；又找當?shù)厝藛?，挺容易找到一個開車下去湖盆的，那人說，“今年天旱，洞庭湖底都干干咯。一起下去耍。” 于是一起搭車下去耍了一圈，平平的湖盆，盡是草地，除了草地，就是龜裂的湖盆。 但見：三個一群、五個一伙，一些年青人在自拍，也有一家人踏青的，還有賣水和烤腸的人； 老爺廟在大草地的那邊孤零零的，一些小船在岸邊扣起，另一些大的干撂在湖里面。 “行啊，大草原?！?兩個怏怏而東走。晚上找了一家燒烤，吃喝了半夜，九分不快意，后半夜在旅社歇了。 第二天，商量著到江北去轉幾天，先不走。 當他們行到洞庭湖和長江銜接處，卻見到一伙鄉(xiāng)人哄抬著神座，前面一副鼓吹，后面幾輛各色車子，鄉(xiāng)人歡歡喜喜陸續(xù)帶了豬、羊、鴨、果、酒，嗚撓聲中，望江邊下頭石磯行； 兩個立住腳看。 人們有趕豬的，有抱物件的，都笑著下去； 看得幾個人一時抬不來一車酒果、鴨籠，趕忙上去幫助他們抱，一起都搬下江岸，放石磯旁邊。 都遜謝了，談了幾句，兩個唯恐耽誤人們的儀式，又爬上岸頭看。 一股十幾米寬的小水流在那里還沒有斷，遠遠地流去江面，風卻一直吹個不住，弄不清是湖心吹來？還是江心吹來？； 只見鄉(xiāng)人早整頓了供桌，將神主端正請在中間，仔細看，有字，是司雨龍神之神位； 旁邊鼓吹一直不斷； 后面幾個小伙子，兩個灑酒，兩個舞蹈，配合那樂曲，倒甚有節(jié)奏哩！ 還有兩個走到小小水流旁，把折紙船兒放，另一個點著明晃晃牛油大蠟，長明不滅，插在水邊，準備放一些花火。 岸邊的老人小孩漸漸多了，都看。 此時天色向晚，有些陰天。 恩施說，“看到吼？” “甚么？” “天氣有點陰天哈?！?“巧了?！?“巧了？” “巧了吧！” 又吧兒吧兒看了兩個小時，天完全黑下來，看他們燃放花火，把那牲口宰殺了，血放于流中，鴨子也放掉，這時岸邊的人散了許多。 恩施說，“還看不？我看表針七點多，現(xiàn)在過江還有票車。晚了就沒咯。” “看哈。今夜咱們倒要看看如何？你說哩？恩施郭？” “耗嘛。你那里還有吃滴？” 蟹方摸出幾根火腿腸，“還有幾根。” 兩個在岸邊咬火腿腸。 水邊沒有風了。 舞蹈的停下，酒用完了，主祭穿淺青衣，面向神主與洞庭一側，其余漢子皆再拜，于是女性主祭誦讀祭文曰： “禮敬吾洞庭老爺司雨大龍神：后人等乃臨近鄉(xiāng)民，略備果醴、諸禽牲奉獻神明，夫唯尚饗！小民等航運為業(yè)，鄉(xiāng)人多樂耕鋤，今歲少雨，未敢動問，謹來石磯奉神。若上流擁塞，仆自疏浚；若山林殄伐，仆使人告訴；若人民無敬，仆代以為禮… …區(qū)區(qū)寸心，唯神查之！” 說罷，親自把幾桶蛇蟲提了，縱放到水里，那蛇兒見了出路，一轉眼都溜兒溜兒地爬走了。 女主祭讀罷了祭文，投文于水內，在神位前遮拜，拜后又誦文，幾個漢子只是拜伏在石磯下不起身。 這樣，又一遍鼓吹，洋洋灑灑，如泣如訴，方才收了儀式，眾人把主祭攙扶著在后面坐了，大家都上岸，主祭抱著神主最后慢慢地走上來。 恩施對著那舉行儀式的鄉(xiāng)人拱手示意，大家都謝，各道吉祥，坐上車，開了大燈回村去。 兩個在岸邊論這個，慢慢走回。 不一會兒，回來一輛小兔子車，開車的老漢叫：“哎？客人，吃飯沒？沒吃到村里面，一起吃哈！”后座的鄉(xiāng)人都笑起來。 兩個跳上兔子車，同那些人一溜煙回村吃飯了。 第二天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