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鷹旗傳 第二卷 帝國黃昏 第十三章 阿拉里克之死

第十三章 阿拉里克之死
城西的戰(zhàn)事也牽動著斯特拉斯堡的神經(jīng)。整整一天,克勞狄都待在統(tǒng)帥部了解最新的戰(zhàn)況。佩拉圖斯的騎兵偵察兵絡(luò)繹不絕的穿梭來往與奧博斯貝根峽谷和斯特拉斯堡。當克勞狄了解到敵軍主力傾巢而出時,就知道大勢已去了。敵人這么快的派出主力尾隨第一批援軍趕赴峽谷,說明敵人已經(jīng)知道峽谷中有埋伏,第一批援軍只不過是誘餌罷了。果不其然,到了下午的時候,斥候已經(jīng)無法再抵達峽谷偵察了,因為越來越多的蠻族士兵出現(xiàn)在城堡以西。而最后的情報顯示,阿拉里克-雷古魯斯的聯(lián)軍已經(jīng)被人數(shù)占優(yōu)的阿勒曼-法蘭克聯(lián)軍包圍了。阿拉里克國王和雷古魯斯將軍陷入敵陣,生死不明??藙诘倚闹幸痪o,主帥都生死不明,那自己的好友海布里達豈不是九死一生。
但是,此刻已經(jīng)來不及悲傷流淚和自怨自艾了。如今城中只有4000守軍,城外卻有至少3萬敵軍圍困。北方和西方都是敵軍,東門的吊橋已經(jīng)燒掉。如今只有南方一條路,要不要棄城而逃?他看見巴薩庫和佩拉圖斯都愁眉緊鎖,看來也是和自己一樣想不出一個逃出生天的法子。
佩拉圖斯首先說到,“如今看來雷古魯斯將軍的聯(lián)合軍團兇多吉少,我軍困守斯特拉斯堡也是獨木難支啊?!?/p>
克勞狄悔恨交加,“都怪我,沒有算到敵軍已經(jīng)掌握了我們的計劃,導致數(shù)萬將士白白犧牲,我當交出兵權(quán),向皇帝陛下請罪?!?/p>
薩巴庫擺擺手道,“當務(wù)之急是如何御敵,自責的話就沒有必要了。我是總指揮,如果有什么失策,也是我當首責。不過,你提到我軍的計劃泄露。。。?!?/p>
佩拉圖斯一拍桌子,氣憤的說到,“是啊,這個圍點打援的伏擊計劃敵人是怎么掌握的呢?我們有內(nèi)奸!”
三人更加緊張起來了。如今敵人兵臨城下,如果城中還有內(nèi)奸里應(yīng)外合,那么形式就非常兇險了??烧l是內(nèi)奸呢?克勞狄的作戰(zhàn)計劃了解詳情的都是高級軍官,雖然人數(shù)也只有幾十人,但是要一個個排查,時間恐怕也來不及了。
“這個事情,還是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吧?!彼_巴庫制止了大家的胡思亂想,“康斯但丁是皇帝禁衛(wèi)軍百夫長兼內(nèi)廷侍衛(wèi),他善于刑訊,讓他去把這個內(nèi)奸挖出來吧?!?/p>
克勞狄想想,也只好如此了。如今城外大軍全滅,城防壓力巨大,他也實在抽不出精力去偵破間諜。不過,如今帝國邊陲千瘡百孔,蠻夷混雜,要找到給敵人通風報信的間諜并非易事。
在阿勒曼人的大營中,普里阿留斯和松諾聽取了最新的戰(zhàn)報,得知阿拉里克-雷古魯斯的聯(lián)軍被全殲,不禁開懷大笑。魯庫拉斯仍是黑巾遮面,斗篷遮身,站在營帳的一角默不作聲。
普里阿留斯舉起酒杯對松諾說,“如今我軍大勝,攻克斯特拉斯堡再無顧慮,明日還請松諾陛下和我軍聯(lián)合全力攻城?!?/p>
松諾舉起酒杯應(yīng)道,“那是當然,我還要生擒瓦倫提尼安那老兒,用他祭旗呢。”
普里阿留斯說到,“羅馬帝國屠戮我族上百年,我的子民流離失所,全拜羅馬皇帝所賜,這血海深仇,我阿勒曼人并不比法蘭克人少。只不過,殺了瓦倫提尼安,并非上策。西羅馬帝國朽而不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殺了他們一個皇帝,他們還可以再選出一個新皇帝,屆時更難對付。如果我們生俘了瓦倫提尼安三世,那么就可以逼迫他割讓土地,繳納貢金,并提供皇族人質(zhì)。這樣我們能確保西羅馬帝國不會卷土重來,我們也好修養(yǎng)生息,繁衍子民,假以時日,再舉兵南下,吞并意大利?!?/p>
松諾嘿嘿一笑道,“如此甚好,只是到時候南下意大利,恐怕是你們阿勒曼人捷足先登了吧。”
普里阿留斯放下酒杯,冷笑一聲,“你法蘭克人和我阿勒曼人井水不犯河水,到時候憑本事吃飯,松諾陛下何必庸人自擾呢?”
魯庫拉斯聞言說到,“兩位陛下何必為這些瑣事煩心。只要兩位幫助我獲得羅馬正統(tǒng),屆時羅馬與日耳曼各部落自當和平相處,金銀美女年年供奉,這豈不好過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松諾斜眼看了一眼魯庫拉斯,笑道,“閣下如今沒有一兵一卒,也妄想三分天下嗎?”
魯庫拉斯聽了也不怒,應(yīng)道,“我在高盧雖無根基,但是我父親喬安納舊部如云,瓦倫提尼安三世也忌憚三分。只要瓦倫提尼安三世一死,我登基上位振臂一呼,必定應(yīng)者如云。何況,我雖然沒有一兵一卒,但是若沒有我出謀劃策,兩位陛下未必能獲此大捷吧?!?/p>
“不錯,這次魯庫拉斯策反西哥特的阿道法斯,還在斯特拉斯堡安排了內(nèi)應(yīng),打聽到羅馬人的詭計,魯庫拉斯算無遺策,羅馬皇帝損兵折將,我也很是佩服。等捉了瓦倫提尼安三世,就逼他退位,讓位與魯庫拉斯。到時候西羅馬與日耳曼各族聯(lián)盟,我們一起打到東羅馬帝國去。”普里阿留斯聽了合道。
“打到東羅馬?”松諾笑道,“魯庫拉斯,我知道你父親的皇位就是被東羅馬狄奧多西王朝所推翻,只不過想去打東羅馬,你是不是想多了?別忘了,東方還有一個恐怖的匈王阿提拉!”
普里阿留斯一聽阿提拉的名字,也是面色一變,不再說話。魯庫拉斯卻面不改色,笑道,“阿提拉固然厲害,號稱上帝之鞭。但是事在人為,松諾陛下也知道匈人一旦西進,你法蘭克王國首當其沖。因此,我們更要結(jié)成聯(lián)盟,才能自保啊。東羅馬雖然和我有殺父之仇,但是我也不會那么沖動再樹強敵,我只是希望羅馬能和日耳曼各王國同仇敵愾,共同對抗阿提拉這個大魔王。如今他正在蹂躪東羅馬,但是一旦他吃下東羅馬這塊肥肉,下一個目標是誰,兩位不會不清楚吧?”
說到這里,普里阿留斯和松諾都不禁打了個寒顫。這些年來,匈人不斷西侵,他們的部落也不斷招到襲擾。過去居住在他們東方的日耳曼部落哥特人就是被匈人打得倉皇西逃,現(xiàn)在匈人的兵鋒已經(jīng)逼近他們的領(lǐng)地。確實如果還和西羅馬帝國纏斗下去,恐怕匈人來襲時,他們也只能背井離鄉(xiāng)了。
“好吧,如果抓到了瓦倫提尼安三世,我們就保你登基西羅馬皇帝。”松諾點點頭,“不過剛才說的金銀美女土地,皇族人質(zhì),一樣都不能少。”
“那是自然?!濒攷炖姑嬲窒铝髀冻霾灰撞煊X的冷笑。
奧博斯貝根峽谷峽谷以西的密林中,一支馬隊正在向西緩行,馬隊中央有幾批馬拖著幾輛簡易的篷車。馬上的騎士人人負傷,看來剛剛經(jīng)歷一場九死一生的惡戰(zhàn)。領(lǐng)頭的正是西哥特的酋長提奧多里克,他也多處負傷,身上血跡斑斑,頭上纏著繃帶。
“提奧多里克將軍,國王陛下召見你?!币幻T士從馬隊后方追上來。
提奧多里克一抬手,制止了馬隊的前行,然后一扯馬韁,掉頭趕往馬隊后方的馬車旁。
在國王的馬車后的另一輛馬車上,躺著的是羅馬將軍雷古魯斯的遺體。他的頭已經(jīng)被敵人砍掉了,這是阿勒曼人的傳統(tǒng)。雷古魯斯將軍的遺體是他的羅馬衛(wèi)士拼死搶出來的,即便如此,這些羅馬人也無顏茍活,全部拒絕突圍,死戰(zhàn)而亡了。如今西哥特人將羅馬將軍的遺體運往西哥特安葬,待日后再將棺木運回羅馬。
“陛下,你召見我?”他在馬車外低聲詢問。
“你進來吧。”車里一個蒼老疲憊的聲音說到。
提奧多里克翻身下馬,掀開馬車后的門簾鉆了進去。一個老人正躺在一片羊毛大毯之中,正是西哥特國王阿拉里克。
“陛下,你身負重傷,正要好好休息啊?!碧釆W多里克跪到國王身邊,看著阿拉里克腹部的傷口。那是一道劍傷,深入腹內(nèi),他知道國王已經(jīng)時日不多了。
“提奧多里克,”阿拉里克用很小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西哥特最偉大的勇士,你聽好了。。。。。?!?/p>
提奧多里克把耳朵又湊近了一點,這時阿拉里克一把抓住他的手,仿佛用盡力氣的說到,“我決定將西哥特國王的王位傳位于你,你可愿意對天發(fā)誓?”
“陛下,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很快就能回到西哥特王國的領(lǐng)地了。你不會有事的。”提奧多里克違心的勸道。他深知,國王不可能挺到回到西哥特王國的國都圖盧茲了。
“你聽我說,”阿拉里克的聲音愈發(fā)衰弱了,“我傳位于你,你必須對天發(fā)誓,永遠不背叛西哥特的族人,敬奉西哥特的神靈,愛護你的子民。。。。?!?/p>
阿拉里克喘了一口氣,提奧多里克感覺到阿拉里克握著他的手又緊了一下,“我將自己的女兒席琳迪翁嫁給你,你拿著這枚戒指回去登基。一定不要讓阿道法斯這個叛徒得到王位,否則我們西哥特人將再次遭難。。。。。?!?/p>
“陛下,我。。?!碧釆W多里克突然有點哽咽,“這個擔子太重了,我怕辜負你啊。”
“你馬上率領(lǐng)我的親衛(wèi)快馬加鞭趕往圖盧茲,去晚了就來不及了,國家的前途,人民的福祉,你快發(fā)誓。。。”阿拉里克突然急切的要坐起來,提奧多里克立刻按住他,應(yīng)道,“我發(fā)誓,我對托爾神發(fā)誓,絕不背叛西哥特王國,敬奉我族的神靈,保護西哥特的子民,剪除叛徒阿道法斯的黨羽,用叛徒的血來為你報仇!”
阿拉里克一邊聽著提奧多里克的誓言,一邊露出了笑容,提奧多里克感覺到這位老人的手漸漸失去了溫度。而一條艱難的道路,正在他眼前延申向未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