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雪冠，

一棵雪楸樹。

米蘭達創(chuàng)造我，

予我一事：

保護葛貢。

我立馬受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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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食山果，

飲天泉，

沐若陽，

臥沃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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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驅(qū)木工，

默毒蟲。

相聞曾有洪旱，

亦會將其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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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巫師神明，

創(chuàng)造更多同胞。

啊，

怎可如此有幸。

親人齊聚，

大地繁榮。

?

今日于此，

我魂歸家園。

后來之同胞啊，

請牢記重托，

等待豐收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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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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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行人找到了一處林間空地，落葉鋪平地面，柔軟且富有彈性。史維斯、林恩和蒂娜席地而睡，陳文則靠在一棵古樹旁放哨。

在球燈親切的安撫下，他們的身體被柔和的白色光暈包裹，像一群籠罩在神的保護下的孩子。傳說中的精靈或許在陳文眨眼的功夫悄無聲息地拜訪了他們的歇腳處，送出了他們純潔的祝福。山間細泉潺潺流動，滴入水池中，唱響安眠曲的韻律。可惜這里沒有其他生靈，美得稍顯孤僻。

陳文扶住樹干起身，不小心蹭掉了一塊樹皮，樹皮飄落在地上，融入黑色的樹葉里。

“都快老死了?！标愇目粗鴼埲钡臉涓尚÷晣@息道。

腳下，落葉無聲。

他走到水池邊，看著水面的模糊倒影。胡須浸入水中，攪碎了本就扭曲的面容。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細碎的光點讓他想到了小時候老家腳下連片的稻田，它們在夏風呼嘯中蕩起綠色的波濤；讓他想起了對面山腰的竹林，它們是年少丘陵的嫩綠披肩；讓他想起了山腳的溪流，它在巨石身上開出雪白浪花。他坐在灶臺旁，火堆跳動的火苗里飛出金色的明星，但冷酷的石壁阻擋了它們，剝奪了光。漣漪也在水池的邊緣消失了，溢出了水珠滴入下方的水溝里，流入地下，不知會前往哪個方向。陳文提起辮子，擰干里面的水，冰冷的水滴在地面的枯葉上，激起渴望的節(jié)拍，森林中的什么東西好像也被喚醒了。

陳文掃視四周，在他的右手邊，一個巨大的生物在向他們走來。那個東西走走停停，感覺是個卡殼的巨型機械，它有陳文三四倍高，身上還覆蓋著一層東西。陳文叫醒了其他人，蒂娜被嚇住了，躲在林恩后邊，史維斯帶上眼鏡看了一眼，認出了眼前的生物。

他向他們介紹道：“我的老朋友了，沒關(guān)系。”

“古樹人……”林恩拍了拍蒂娜的肩膀，“沒事的。”

“對不起?！钡倌鹊吐暤狼?。

他們保持原位等待古樹人走到面前。它走得很慢，每邁一步都像要經(jīng)過深思熟慮。在一分多鐘后，燈光下才顯露出古樹人布滿苔蘚的臉。古樹人有和人類類似的四肢，它的腿是分開的兩段樹干，手是較為細長的堅固樹枝。它頭頂樹冠，但樹葉所剩無幾。它那老綠色的身體上處處是小型植物的身影，樹干上掉落了多處皮膚。古樹人彎腰審視著地上的眾人，用了半分鐘才露出驚訝的神情，認出了史維斯。

“哦，朋友，起身。很安全?！?/p>

史維斯起身抱古樹人的大腿，顫抖地說著：“我的老伙計！”

陳文感受到了眼淚在臉頰上滾動的炙熱感，那是史維斯的眼淚。陳文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他看不見史維斯的臉，卻感受到了史維斯的激動。

眼淚掉入樹干的裂隙中，古樹人摩擦著史維斯的背，安慰道：“伙計……”

它看著其他人，遲疑地問史維斯：“他們，是朋友？”

史維斯轉(zhuǎn)身看向他們。確實，史維斯的胡須已經(jīng)濕潤了。他笑著說道：“是的，是我的朋友?！?/p>

天色已晚，因此他們并未長談。史維斯讓林恩和蒂娜多睡一會兒，保證明天的充沛精力，他自己也睡著了。陳文和古樹人就守在他們身邊，沒有合眼。陳文坐在左側(cè)，而古樹人站在另一邊。古樹人的眼神迷離，它閉著眼睛，偶爾發(fā)出低沉的呼吸聲，像晚風吹過樹葉時的絲絲呼嘯。另一個生物的存在讓陳文很不自在，他不敢隨意動彈，很快便耐不住無聊的夜色。他用匕首給自己的手掌劃了一道傷口，抑制劑混入血液中，疲憊感迅速襲滿全身。陳文坐在兩根樹根中間，望著了無邊際的天空，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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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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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古樹人帶領(lǐng)他們前往森林腹地。

古樹人名叫鐵鍬，它負責看管葛貢森林的南方地區(qū)。隨著世界之心力量的減弱，古樹人的數(shù)量遠不及從前，剩下的古樹人所需要承擔的責任更重了。

“雪冠，朋友，天前去世?！辫F鍬悲傷地說道，他看著史維斯，眼含淚光。

四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們和鐵鍬在林間散步。鐵鍬年事已高，但步伐依舊穩(wěn)重有力。它落腳時腳底的根須扎實地插進地下，將腳抬起時又帶起一大團飛揚的泥土的樹葉碎片。陳文偶爾會聽見嗚嗚低鳴。樹葉在冰凍的空氣中晃動，像在和他們招手。鐵鍬把手溫柔地放在一棵樹的樹干上，它閉眼感受著，嘴里嘟囔著什么。

大樹正在和鐵鍬說話，含糊的字符從它扭曲的樹干里飄出來。鐵鍬耐心地聆聽了幾分鐘，緩慢地回復道：“是的，別擔心?！?/p>

鐵鍬抬頭站直身子，轉(zhuǎn)頭看向他們。樹干的溝壑彎曲成微笑?！袄^續(xù)吧，快到了?！彼f道。

路上，史維斯向鐵鍬說了自己計劃的前進路線。古樹人側(cè)身聽著，思考片刻后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北方裂隙，得繞道，去西北?！?/p>

“裂隙存在多久了？”史維斯追問道。

“幾天……幾月……”鐵鍬眼望上方思考著，“很久了……樹倒了，很多?！?/p>

“那又會遠多少？”陳文問道。

“兩天左右。”

“哦，行。我們不差這兩天吧？”

史維斯看了陳文一眼，說道：“不差這幾天。”

鐵鍬將他們送到了自己的住處——一個巨大的樹洞里。樹洞里只有一把供鐵鍬使用的石質(zhì)座椅，天花板上，藤蔓下垂，身穿難得的綠色著裝。林恩和蒂娜走進洞中，陳文和史維斯站在洞門口。鐵鍬不打算和他們享受多年后的歡聚時光，他還需要前往森林的另一邊，穩(wěn)定其他樹人的情緒。陽光的消失讓樹人失去的營養(yǎng)的來源，古樹人現(xiàn)在的職責就是讓他們相信陽光會再次到到來。

“日前，有光?！惫艠淙苏f道。

“我弄的?！笔肪S斯笑著說。

“猜到了?！惫艠淙诵牢康卣f道。

它長呼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再見，朋友，我需要幾日?！?/p>

“我知道?！?/p>

“好，很好?！辫F鍬吃力地笑了幾聲，然后邁著步子離開了這里。

史維斯和陳文目視鐵鍬漸行漸遠，甚至沒能好好和它說幾句話便分開了。林恩和蒂娜走了出來，他們應(yīng)該找得到光線下暗淡的巨型身影。

他們站在原地沉默許久。陳文先動了起來，但看著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我們走吧?！笔肪S斯平靜地說。

“??？”蒂娜有些困惑，但很快答應(yīng)了下來。

“時間還早，我們還能趕一段路。這里是屬于他的地方。”

四人很快啟程，離開了它的家。根據(jù)鐵鍬的說法，他們得走西北的遠路。好在不遠的地方有條人工開辟的小道，讓這段路程少了許多磕磕絆絆。森林里，樹人沉默寡言，或許是都睡著了。陳文偶爾望向天空，遠處，日耀石構(gòu)成的穹頂上出現(xiàn)了一條巨大的裂口，邊緣的日耀石碎片掉落下來，砸進森林。遠看小小的碎石可不小啊，那里的樹人，會不會發(fā)出痛苦的叫喊聲呢？他們會死的，石頭和他們身體的撞擊將會是其生命中最后的溫暖。

天拓的故事可能快接近尾聲了（當然此處的“接近”有多近還有待考量），作為第二部分的地表內(nèi)容我也很期待，等待之后的消息吧。

鐵鍬是我構(gòu)思的一個老角色了，本來是想多安排一點內(nèi)容紀念一下的，但想想還是算了，這個遺憾還是不填上了吧。

以上。

另外，為保護個人內(nèi)容的私密性，可能在以后的某個時間里我不會再上傳至網(wǎng)上了。當然，沒人看這樣也無所謂，只是那樣給我的安全感是無法替代的。

下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