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皇天眷命于大明，開千萬世太平之鴻業(yè)，太祖高皇帝龍飛淮甸，順天應(yīng)人，掃清六合，凡際天薄海，大小蠻夷之國，罔不臣服，歲時(shí)貢獻(xiàn)，雜遝后先，無有少懈。目歷代以來，土地之廣，幅員之長，未有若今日之盛者也。我皇上既嗣大統(tǒng)，奉若天道，率由舊章，臣民守職，夙夜惟寅，而海外諸蕃（蕃夷來王莫盛于文皇帝之時(shí)。余壬申為賦，以昭圣德之萬一），暨諸僻遠(yuǎn)之邦，素未入中國者亦莫不梯山航海，稽顙扶服，奉表獻(xiàn)方物，以得瞻覲天朝為喜幸。是蓋遠(yuǎn)人向慕之誠，寔由皇上懷柔之有其道也。

邇者安南賊人黎季犛，及子蒼濟(jì)惡不才，滅絕倫理，欺天罔圣，久蓄禍心，肆乕狼吞噬之暴，與狐鼠狡黠之謀，賊弒其主，侵我邊境以逞兇，劫奪占城，要取其貢賦，僭稱大號(hào)，毒痡其生民，奸宄日滋，冥頑益甚。朝臣屢請加兵致討?；噬仙心顭o知，遣使諭以禍福，俾其自新。而賊怙終弗悛，復(fù)上表欺誑請迎陳氏孫（特入此假以為出兵之名）嘗避禍來京者歸立之?；噬闲胖灰?，遣使送還本國，而賊乃伏兵于途，要而殺之。事聞，皇上召廷臣諭之曰：“今四方寧靖，無事干戈，惟茲安南小丑，以蕞爾之地，恃其險(xiǎn)遠(yuǎn)，敢逞兇逆，其可置之度外乎！”群臣咸進(jìn)言曰：“悖逆不道，國有常憲，此而不誅，何以警眾？”于是不得巳告于神明，命征夷將軍、率偏師往討其罪。師行，皇上乃載謀載惟（是時(shí)猶在南都也），躬詣龍江，祃纛而遣之，授以神謀睿算，仍戒其毋妄殺無辜，毋毀人填墓廬室，毋剽掠子女財(cái)帛。曾未數(shù)月，師駐鄰疆，不疾不除，紀(jì)律嚴(yán)明，甲胄精飭，旌旗炫耀，鉦鼓有節(jié)，諸將士感恩慕義，人懷敵愾之心，奮迅鼓勇，徑由坡壘，破雞翎，飛渡富良江，直搗東都，遂平西都，而賊黨即時(shí)殄滅。所過秋毫不犯，市肆不易，百姓引領(lǐng)望風(fēng)來歸者，日以萬計(jì)。將臣乃敷宣恩意，拯其焚溺，釋其脅從，遍求陳氏子孫立之。巳無遺類國中，官吏耆老，咸詣軍門，請復(fù)古郡縣，以隸中國，設(shè)官兼治，庶幾咸沐圣朝清化，以脫遐荒夷狄之陋俗，以永永福其子孫于無窮也。捷音入奏，皇上一從所請，以其地為郡縣，設(shè)官兼理，詔為陳氏立祠，設(shè)官典祀，悉除苛虐，用其才良，而廩其無告者。中外聞之，莫不歡欣鼓舞，以為皇上恢弘基業(yè)之功，光昭于祖宗，而安輯黎庶之恩，遍及于天下也。臣榮備員禁掖，欣睹盛事，謹(jǐn)拜手稽首，而獻(xiàn)頌曰：

頌

于皇太祖，統(tǒng)一萬邦，普天率土，來廷來王，歲時(shí)貢獻(xiàn)，厥篚相望，如彼葵蒮，傾心太陽，赫赫端拱而治。嘉祥屢臻，靈物畢至，文武將相，視同一體，龍興云從，風(fēng)行草靡。南平江漢，北定朔方，中原晏然，以耕以桑，閩浙蜀越，悉歸版章，定鼎金陵，既盛而昌。我皇繼統(tǒng)，一遵成憲，敬天勤民，登庸俊彥，信賞必罰，殫惡彰善，皞皞熙熙，菾巳南面，萬里邈遠(yuǎn)，如覿目前，幽側(cè)荒僻，無不燭焉，聰明神圣，廣運(yùn)如天，無微不被，無郁不宣。蠢茲南夷，肆逞悖逆，詭詐萬狀，罔知紀(jì)極，在廷臣庶，請加誅殛，以振皇威，以靖遠(yuǎn)域?；实墼唬河酰暄煽疋?，敢肆兇頑，自致天討！乃命大將，以遏兇暴，以整我?guī)煟钥匦U鳥，鎧仗煌煌，旗旐央央，鉦鼓喧鍧，師律而臧。涉陂巨海，鯨波不揚(yáng)，平躋險(xiǎn)阻，虎豹遁藏。嗟爾蠻夷，蕞爾土壤，蜂蟻之眾，狐貉之黨，潛形冗巢，孰使狂罔，天戈一麾，　　膽喪。帝戒將臣，神武不殺，殲厥渠魁，下人可活，我?guī)熚衣茫沭囄憧?，綿綿翼翼，其何能遏？帝戒將臣，奮揚(yáng)威武，相其原隰，深入其阻，旄倪毋辜，載用輯撫，雖云遐荒，我疆我土。將臣所至，悉諭圣恩，振揚(yáng)威武，雷擊電奔，逆豎潛伏，殲拔厥根，以解倒懸，以雪陳冤。帝謂將臣，爾訪陳氏（措詞皆有休要），厥胤伊何，求立續(xù)嗣。咨詢陪臣，曰無馀裔。國人衋傷、欷歔怨詈。帝曰吁哉，惟彼南人，雖在蠻貊，同乎大鈞，棄而弗理，禍亂彌臻，滌瑕蕩穢，綱紀(jì)維新，邦之耆老，咸詣轅門，請置郡邑，維屏維藩，教以忠孝，俾知彝倫，耕食鑿飲，同我夏人。邦人有言，荷戈執(zhí)戟，昏迷弗菾，妖狐所惑，今見王師，如拯焚溺，輸誠歸向，刬磢洗滌。邦人有言，聚嘯跳踉，猘天所制，莫知其方，今覿義旗，正正堂堂，引拔崖石，置之康莊，扶攜涕泣，指誓天日，銷兵歸田，裂幟入室，袪其狠暴，以效質(zhì)實(shí)，世世臣妾，永保寧謐。將臣撫循，以寬以勤，征夫鼓舞，行旅歡欣，歸牛休馬，喜動(dòng)風(fēng)云。萬姓咸曰，吾皇至仁。捷書入奏，大賚勛庸，功逾銅柱，勒碑崇崇，凡在戎行，咸預(yù)顯融，莫不稽首，惟皇之功！惟皇之功！克紹太祖，惟皇之基。超軼前古，惟皇之德。上侔堯禹，于萬斯年，作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