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滯留在荒漠，心河枯萎。眼前沒有驚喜，亦未曾去尋覓。然，心河未死，它有流芳余下的香氣。 晚自習(xí)結(jié)束了，我夾在喧鬧而擁擠的人潮中，抓著路面急急地走。那時學(xué)途失意，并沒有什么朋友，何況又新找了個住處。 “嗨，你也回去了？”一個清脆的聲音飄來，有點熟悉，應(yīng)該是租房對門的菲。前兩天她主動和我打過招呼，也就把那脆美的聲音留下了。 猛一回頭，確實是她。菲朝我微笑，快步跟來。我瞥見她清秀的劉海在燈光浸染下有特別的美，那蛋黃嬌俏的五官也醉人。我收回視線，亂了方寸，擠出一個“嗯”字，想要出逃。 “干嘛那么快？我們一起回，反正是鄰居嘛?！狈频勾蠓?，沒注意我的窘迫。 “一起回？！”這三個字如幸福的閃電，一下?lián)糁袃?nèi)心。呀！還從沒有女生和我這樣一起走過呢！初中與曉麗并肩也不過五十米，但那時沒有路燈，何況一下就被班主任趕來打散了?，F(xiàn)在，菲要和我一起回？她是花仙子，耀眼迷人，我是小小草，無人問津。她和我一起回，就不怕旁人笑話？但菲不怕，她來到我的右邊，和我并行了。 路燈照著她粉紅的書包，輕盈的步態(tài)，她像極一個精靈！難道上天覺得我太孤獨，把她派到我身邊？我像得到一件精美的禮物，激動不知如何打開。只覺心跳得太快，雙腳也不聽使喚，走出奇怪的步伐。耳根發(fā)燙，呼吸亂了，臉紅起來，我招架不住情感的洪流。還好，昏黃的路燈悄悄掩飾，菲看不出來?；蛟S，她感受得到，但卻顯大方，接受這笨拙的傻小子，不立刻遠(yuǎn)去。 我們靠得很近，暖暖地前行，小嘴巴被激活，拼命蹦出話來。我們說了什么呢？無非是關(guān)于學(xué)習(xí)的一些東西，無非很簡單的詞語，但每一個詞，每一句話，都壓不住，都如抹了蜜，急切地甜美地交換著。 燈光昏黃，靜靜懸在我們頭頂，柔柔地照著路面。夜色并不太濃，如縹緲的輕紗攏著大地。晚風(fēng)更是溫和，撫弄我們的頭發(fā)和臉頰，涼涼的，舒舒的。白天揚(yáng)塵坑洼的馬路，現(xiàn)在似乎干凈平坦了許多。而馬路外偶爾冒出的樹木，在溫柔的風(fēng)中，緩緩扭動腰肢。咦，周圍吵鬧的聲音？晃動的人影？還有平日側(cè)溝散發(fā)的臭氣呢？哈哈，我們聽不見，看不到，也聞不出。我們被安頓在幸福的真空，本能地屏蔽這一切，我們的眼睛、鼻孔和耳朵，只留給對方，留給自己火熱的心。 但潛移默化中，我們還是被身后的人浪隱隱推動著，被自己不解風(fēng)情的雙腳趕著，一抬頭，就到了住所小院。我和菲都太年輕，幾步就竄到門前，然后互相道別，然后將門不舍地輕輕地掩上。 我木然坐到沙發(fā)，像大夢一場。那段像極了愛情的歸程，我美了幾個星期！不，現(xiàn)在想起，也是幸福的，我愿稱之為最美的歸程。 當(dāng)時燈火在，曾照意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