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方客——何日是歸年10
?? ?柏麟離開后,羅喉計都融合著褚璇璣的一切,所有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有千年前的把酒言歡,有暗室中的抽筋剝骨,有為戰(zhàn)神時的君臣之誼,有為褚璇璣時的溫柔以待,最重要的是,他在褚璇璣的記憶中看到了一個長相妖艷的男子。他叫斬荒,跟柏麟有七八分相像,是柏麟在人間為昊辰時的道侶。
? ? 羅喉計都的思緒從記憶中抽了出來,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被禹司鳳叫住了。
? ? “璇璣?”
? ? “吾乃羅喉計都?!?/p>
? ? “璇璣,你要去哪兒。”
? ? “當(dāng)然是去討回原本屬于我的一切。”
? ? 言罷,羅喉計都不理會眾人的呼喚直接離開了少陽山,回了魔域。
? ? 柏麟帝君在少陽出現(xiàn),如此大的動靜,本就關(guān)注著少陽的斬荒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消息。
? ? “主上,帝君已經(jīng)歸位,羅喉計都也離開了少陽?!?/p>
? ? “羅喉計都應(yīng)該是去了魔域,我們也快要離開了。”
? ? “主上放心,我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p>
? ? “那個叫元朗的妖,你找人盯緊了,一旦落單,不論生死,立即擒拿,我有大用處?!?/p>
? ? “放心吧主上,絕對跑不了。”
? ? 斬荒和逆云計劃著要抓元朗,而羅喉計都也因為褚璇璣的記憶而對斬荒上了心,他找來了復(fù)活后的元朗。
? ? “元朗,你去給我找一個人?!?/p>
? ? “但憑魔尊吩咐?!?/p>
? ? “他應(yīng)該是叫斬荒,曾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昊辰身邊,與其關(guān)系極為親密,不管你用什么辦法,務(wù)必把他給我找出來?!?/p>
? ? “那魔尊是要確保他的安全呢?還是說,生死不論?!?/p>
? ? “只要留口氣就行,活著才有價值,懂嗎?”
? ? 元朗知道羅喉計都這是老毛病又犯了,估計是嫉妒了,元朗默默地在心里為斬荒點了一根蠟。
? ? 柏麟回到天界后,來不及養(yǎng)傷,直接來到了中天殿處理政務(wù),他讓人密切注意羅喉計都的動向。
? ? “羅喉計都,現(xiàn)在何處?”
? ? “啟稟帝君,羅喉計都?xì)Я朔偃瓿牵唐屏说匦幕?,還回了魔域,復(fù)活了修羅大軍。”
? ? “那禹司鳳呢?”
? ? “禹司鳳此刻也在魔域,正試圖喚醒褚璇璣的元神。”
? ? “看來,天界還是需要做些準(zhǔn)備。傳我御令,天界全境戒備,除了羅喉計都和禹司鳳,所有膽敢越境之妖魔,不論緣由,殺無赦。”
? ? “是!”
? ? 柏麟沒想到他在少陽山的邀請,羅喉計都竟然置之不理,反而復(fù)活修羅大軍,難道又想掀起戰(zhàn)火嗎?他若是想報仇嗎?難道不是應(yīng)該來天界找自己嗎?柏麟有些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
? ? 元朗接了尋找斬荒的任務(wù),他發(fā)動了天墟堂和離澤宮的力量都沒能找到,最后不得不去荒無人煙的旭陽峰碰碰運氣,結(jié)果還真讓他給找到了。
? ? “你就是斬荒吧!”
? ? “元朗?”
? ? 元朗看了一下周圍,自作聰明的以為斬荒是來睹物思人的,就打算將其誆騙回魔域。
? ? “昊辰已逝,你應(yīng)該很難過吧!你若跟我走,我定會讓你再見到他?!?/p>
? ? “我這還沒來得及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門了?!?/p>
? ? “斬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 ? “你也算個人才,就那樣死了確實可惜,不如你跟著我,我給你無上的權(quán)利和地位,整個妖族都讓你掌管,如何?”
? ? “天還沒黑呢,你就開始做夢了。”
? ? “我想要的,還沒有得不到的,你只能為我所用?!?/p>
? ? 斬荒直接用了萬象令,萬象令一出,世間眾妖莫敢不從。瞬間被控制住的元朗哪里見過這種陣仗,從靈魂深處涌現(xiàn)的臣服讓他懼怕。
? ? “你,究竟是什么人?”
? ? “這重要嗎?”
? ? 斬荒絲毫沒有留手,元朗元神劇痛,如被人撕裂一般,他知道憑自己一個人恐怕是逃不出去了,就想著用羅喉計都威脅斬荒。
? ? “你不能殺我,你若殺了我,魔尊不會放過你的?!?/p>
? ? “魔尊可救不了你?!睌鼗妮p蔑的語氣,讓元朗有些害怕的看著他,這一刻他才知道所有人都看走了眼,此人絕對不簡單。
? ? “不能為我所用,那你就去死吧?!睌鼗牡哪托杂行┛鞗]了,打算直接誅殺,反正抽了元神也一樣有用,活的還是個麻煩呢。
? ? 斬荒的神情讓元朗明白,若自己不答應(yīng),這人真的會殺了自己,便急忙喊道:“我答應(yīng)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也幸好他喊的快,再晚一會兒就真的沒命了。
? ? 斬荒住了手,笑瞇瞇的看著元朗,元朗顧不得身上的傷,趕緊跪在斬荒的面前,五體投地的認(rèn)了新主子。
? ? “屬下多謝主人手下留情,從今往后愿追隨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 ? “元朗,殺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螻蟻,你若好好為我做事,權(quán)利地位我定不會虧待你,可若你想陽奉陰違,我有的是法子,讓你覺得連死亡都會是一種奢望。”
? ? 聽到斬荒的話,又想到剛才他那種神秘莫測的能力,元朗將自己的小心思偷偷的藏了起來,決定先觀察觀察。
? ? 元朗老實的將自己的來意都跟斬荒說了,還將羅喉計都的小心思也賣了個干凈。這可把斬荒惡心壞了,搞了半天,這人是覬覦自己父君呢。
? ? 自從褚璇璣變成羅喉計都后,禹司鳳就常住魔域了,端茶倒水,洗手作羹湯,可即便是這樣羅喉計都也是看他不順眼,他知道禹司鳳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百般刁難。
? ? “禹司鳳,別白費心思了,我不是褚璇璣?!?/p>
? ? 沒幾日,元朗狼狽的回到了魔域,羅喉計都知道他這是沒抓到人,遂詢問了一番,這才知道其中有隱情。
? ? “你是說,他被柏麟救走了?”
? ?“那救他之人確實和柏麟很像,應(yīng)該是他?!?/p>
? ? “堂堂柏麟帝君,竟然也會動情?當(dāng)真是可笑至極?!?/p>
? ? 元朗忐忑地看著羅喉計都,他沒想到斬荒教給自己的借口竟然還真有用。
? ? “罷了,既然都在一處,那我就攻破天界,毀了他的一切,我倒要看看,折了他一身的傲骨,他還如何清高?!?/p>
? ? 羅喉計都重整修羅大軍,意圖攻上天界,他準(zhǔn)備用落天鐘轟開天門。而天界亦收到了羅喉計都要攻打天界的事,柏麟帝君親自帶著眾將士守在了天門外。
? ? “那道金光是什么?”
? ? “好像是,是落天鐘?”
? ? “是千年前轟開天門的落天鐘?這東西居然還在?”
? ? 聽到四神獸在身后的議論,柏麟未曾驚訝,他盯著那道金光,眼看著它來了眼前,眾人雖合力阻擋,但也沒有攔住,都受了傷,天門結(jié)界也被打破了。
? ? 柏麟傷上加傷,為了安定軍心,強(qiáng)行壓下喉頭的腥甜,半跪在地上緩解著身上的不適。倒在地上的青龍扭頭看了看被掀翻在地的眾人,還有半跪著的帝君,趕緊爬了起來,跑過去將柏麟扶了起來。
? ? “帝君,帝君他們殺上來了,沒有天門,我們擋不住,避一避吧。”
? ? “避?為什么要避,該避的是他們。傳我命令,倒懸羊脂玉凈瓶,釋放生死海,隔絕天界人間?!?/p>
? ? “帝君,生死海隔絕天界人間,乾坤二氣將不再流通,人間濁氣無處宣泄,會變成第二個魔域,人會死光的?!?/p>
? ? “求帝君收回成命!”
? ?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今天界危在旦夕,只能先保住天界,天帝不在,一切由我做主,汝等立刻照辦,若有半分拖延,定斬不饒?!?/p>
? ? 眾人面面相覷,對于柏麟的決定卻又不敢不從。羊脂玉凈瓶被倒懸后,柏麟將大部分天界守軍撤到了天門之內(nèi),并下令羅喉計都和禹司鳳若來,不必阻攔,其他入境之妖魔,殺無赦。
? ? 生死海的釋放將修羅軍的先鋒打的措手不及,死傷慘重,羅喉計都看到柏麟為了護(hù)住天界不惜隔絕天界人間,不得不再次感慨柏麟的狠毒。
? ? 禹司鳳找到羅喉計都,言明自己愿意載他渡過生死海,只要羅喉計都過了生死海,以他的能力,定能將生死海重新收回玉凈瓶。
? ? 禹司鳳化為妖身,載著羅喉計都飛越了布滿雷電的生死海,臨近天界入口時遇到了天兵天將,被萬箭所指,形勢頗為緊張。
? ? “來者可是羅喉計都和禹司鳳?”
? ? “正是我二人?!?/p>
? ? 羅喉計都回答完準(zhǔn)備迎敵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將箭都收了回去,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甚至將通道讓開了。
? ? “柏麟帝君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二位請。”
? ? 羅喉計都和禹司鳳就這么稀里糊涂的通過了天界入口,來到了天門外。羅喉計都搞不清楚柏麟又在耍什么陰謀,但他依舊將羊脂玉凈瓶扶正,將生死海收了回去。如此,元朗帶領(lǐng)的修羅大軍才能順利攻入天界,自己也不會孤軍奮戰(zhàn)。
? ? 元朗一看生死海已退,高興的不得了,這所有的一切都跟斬荒安排的一樣,這次的投誠或許會是自己最正確的選擇,說不定他能將自己帶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 ? “眾將聽令,隨我一同殺入天界?!?/p>
? ? 元朗帶著修羅大軍攻入了天界,卻被四神獸阻攔在了在天門外,元朗也沒強(qiáng)行進(jìn)攻,就這么僵持在了天門外。
? ? 而羅喉計都和禹司鳳一進(jìn)天門就被分了開來,禹司鳳不知被困在了哪里,而羅喉計都暢通無阻的過了中天殿大門,卻來到了白玉亭。
? ? 藍(lán)色的芙蕖在天河水中妖艷地盛開著,站在白玉亭中的柏麟緩緩轉(zhuǎn)身,看著來路之上的羅喉計都。千年了,終于又見面了,卻早已物是人非。
? ? “羅喉兄,你來了。一轉(zhuǎn)眼,千年已過,是非對錯,早已分不清,不如今日,我們就將千年前的那場酒局了結(jié)了吧?!?/p>
? ?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柏麟?”
? ? “羅喉兄連與我敘敘舊都不肯了嗎?”
? ? “千年前,你為了你的三界放棄了我,今日,我便用你在乎的蒼生洗刷你給我的恥辱?!?/p>
? ? 羅喉計都一揮手,將眼前的幻境打碎了,中天神殿最終顯現(xiàn)了出來,柏麟的真身亦出現(xiàn)在神殿之上。
? ? “羅喉計都,我究竟如何做才能化解你心中的殺意?!?/p>
? ? “你毀了我的一切,那便用你在乎的一切來償還,這樣才公平。今日就從你護(hù)著的三界蒼生開始吧,讓鴻蒙熔爐來摧毀這一切,重塑規(guī)則。”
? ? 羅喉計都直接變化成戰(zhàn)神的樣子,將隱藏在中天殿下的鴻蒙熔爐召了出來。
? ? “住手,快住手。”柏麟急了,他本想在白玉亭與羅喉計都了結(jié)恩怨,還了他的那杯毒酒,卻不想還是沒能躲得過鴻蒙熔爐。
? ? 鴻蒙熔爐的異動給下界帶來了災(zāi)難,天地開始震動,柏麟飛身來到羅喉計都的面前,擋在了鴻蒙熔爐的前方。
? ? “你竟敢……”
? ? “你做夢都沒想到吧,千年前守護(hù)天界的戰(zhàn)神,千年后會讓天界顛覆,真是諷刺。你不擇手段,一心想要護(hù)著天界護(hù)著蒼生。好??!今日我就毀了你想護(hù)著的天界,用你的蒼生來血洗我的恥辱?!?/p>
? ? “羅喉計都,你放肆的夠了,今日有我在此,絕不會讓你靠近鴻蒙熔爐半步?!?/p>
? ? “就憑你!”
? ? 羅喉計都越說越氣憤,越說越委屈,眼尾早已變的赤紅,他看到柏麟誓死守護(hù)天界的樣子氣的直接動了手。
? ? 柏麟知道自己敵不過羅喉計都,可是生而為神就該保護(hù)蒼生,這是他的責(zé)任亦是他的宿命。柏麟沒有躲避,直接接下了羅喉計都的攻擊,牢牢地護(hù)在了鴻蒙熔爐的前面。
? ? “今日,我絕不會讓你毀了三界?!?/p>
? ? “柏麟,你就那么想死嗎?我成全你?!?/p>
? ? 羅喉計都看到柏麟明明不敵卻要拼命的樣子,心中更是不平,直接隔空將他甩向一邊,卻不想恰好撞倒了燭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 ? 羅喉計都看著狼狽不堪卻又艱難爬起來的柏麟,聽到他低沉壓抑的咳嗽聲,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 ? 中天殿一道金光閃過,天帝出現(xiàn)在了中天殿中。
? ? “參見帝尊?!卑伧朕D(zhuǎn)身躬身拜了下去。
? ? “柏麟,你呀!”
? ? “好久不見啊,羅喉計都?!?/p>
? ? “我還道是誰呢,原來是天帝到了?!?/p>
? ? “此事事關(guān)三界,不應(yīng)該是我一個人到,而是所有的人都應(yīng)該來。”
? ? 天帝一揮手,召來了一部分人,柏麟轉(zhuǎn)頭看了看,有四神獸和司命等幾位中天殿的仙家,有禹司鳳和元朗,還有據(jù)說是去昆侖山請?zhí)斓鄣鸟伊岘嚨热恕0伧氲拖铝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或許什么都沒想。
? ? “天帝,你擺這么大陣仗,就是想阻攔我嗎?”
? ? “我并不是想阻攔你,可是你和柏麟的私怨,事關(guān)三界蒼生,我身為三界之主,要解決此事?!?/p>
? ? 一聽到“私怨”兩個字,柏麟就猛地看向了天帝,心中那最后一絲期盼也化為烏有。
? ? “帝尊,千年前我為徹底結(jié)束仙魔之戰(zhàn)肢解好友,我心中有愧卻不后悔,若重新來過,我依然會選擇犧牲一人來保全三界蒼生。”
? ? “你保全的不是三界,而是……”
? ? “帝尊不必再說。”
? ? 柏麟拱手一禮,直接打斷了天帝的話,而天帝也沒想到,從來不會忤逆自己的柏麟,竟然會突然打斷自己的話,一時之間陷入了沉默。
? ? 柏麟放下手抬起頭來,看著這個一向無為而治,而今日卻又出現(xiàn)在此處的天帝。
? ? “我知羅喉計都憤恨難消,我自愿削去神格,散去神法,以慰蒼生供養(yǎng)之恩,以解羅喉心頭之恨?!?/p>
? ? 柏麟的決定讓在場的眾人反應(yīng)不一。天帝有點懵,而羅喉計都無悲無喜的看著柏麟。禹司鳳詫異過后回頭望著從剛才就一直在看柏麟的羅喉計都。而元朗神色莫測的看著眼前的大戲。倒是天界的眾仙都面對著柏麟跪了下來,請求柏麟帝君三思而后行。
? ? “帝君,您是天界至尊,散去神法會墮為散仙。”
? ? “帝君三思啊?!薄暗劬豢裳剑 薄罢埖劬?!”
? ? “不必再說,你們?nèi)蘸?,好自為之?!?/p>
? ? 柏麟回頭看了看這群跟著自己的下屬,騰蛇與璇璣有契約,司命是天界不可少的,眾仙家都各司其職不可或缺,自己不在了,只要他們安分守己,禹司鳳和天帝也不會對他們怎么樣。最后柏麟又抬頭看了看羅喉計都,這個人是自己曾經(jīng)的摯友,即便是為戰(zhàn)神時為師妹時都是自己曾經(jīng)放在心中的人,如今是該結(jié)束了。
? ? 柏麟從不是一個心軟之人,對別人狠,自己同樣心狠。在眾仙家的一片呼喊聲中,他親手剝了自己的神格,散掉了一身的神力,用自己的神格和神力滋養(yǎng)了受創(chuàng)的人間。
? ? 隱在暗處的斬荒閉上了眼睛,他理解不了這種情懷,可這是父君的選擇,他亦不忍心阻攔。
? ? 天帝看著一頭白發(fā)毫無法力的柏麟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羅喉計都。
? ? “羅喉計都,柏麟現(xiàn)在已自削神格,成為沒有法力的散仙,你可否手下留情?!?/p>
? ? “天帝啊天帝,你們真是費心了,想出這種苦肉計給我看,就是為了讓我回心轉(zhuǎn)意嗎?”羅喉計都根本不相信柏麟做的這一切,他覺得以柏麟的狡詐和狠毒,這一定又是他的陰謀?!昂冒?,那我倒要問一問,他削了神格,就能讓我修羅全族復(fù)生嗎?廢了神法,就能讓我忘卻抽筋剝骨的痛苦嗎?你把我的苦難想的太輕了。”
? ? “你的苦難是自己造成的。”忍了又忍,斬荒還是沒忍住,他恨所有虧待自己父君的人,可最恨的是羅喉計都,聽到此人沒完沒了的怨念,直接在柏麟身邊現(xiàn)出了身形,而眾人的目光也在他出聲的瞬間都望向了他。
? ? “荒兒?”柏麟急忙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身邊,他沒想到斬荒會來。斬荒上前一步,將柏麟擋在了自己的身后,直面羅喉計都。
? ? “千年前你但凡顧及到我父君半分,你都不該親帥大軍攻至天門,你毀他家園殺他同胞之時,你可曾想過半分他與你的情意?你的族人被滅你痛苦,他的臣民被殺他就不痛苦了嗎?你承受抽筋剝骨之痛,那你知不知道他下凡渡你時,日日承受著剜肉剔骨的痛苦?你的心魂被囚琉璃盞千年,他亦被愧疚囚禁了千年,對好友的愧疚,對戰(zhàn)死的將士們的愧疚。這一切都是你修羅一族掀起戰(zhàn)火造成的,憑什么你要來責(zé)怪我父君?!?/p>
? ? “別說了,荒兒,別說了!”柏麟的眼淚落了下來,他沒想到自己這個看似不羈的兒子,心思竟然如此細(xì)膩,竟能看透深埋在自己心中的愧疚與痛苦。
? ? “羅喉計都,我父君的所有苦難都是因你而起?!?/p>
? ? 眾人原本還在驚訝斬荒的出現(xiàn),卻又因他的話而陷入了沉思,卻不想還沒想明白,又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響徹天際的聲音,隨之而來的威壓,壓的眾人不敢妄動。
? ? “荒兒,你的話太多了,逆云已經(jīng)回去了,你還不準(zhǔn)備回家?”
? ? 柏麟身邊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一個氣度超然風(fēng)華無邊的仙人,一襲金色絲線勾勒的白色華貴衣袍,頭上金冠將如雪如霜的發(fā)絲一絲不茍的繯住。
? ? “聽見了,聽見了?!睌鼗挠悬c不耐煩的回答,早知道他要來,說什么也不通知他接應(yīng)逆云?!斑@不是父君被欺負(fù)了嘛,既然你來了,自己的人,你自己護(hù)著吧?!?/p>
? ? 此時柏麟才知道,這個剛出現(xiàn)的人就是斬荒口中的父帝斬宸,意外、慶幸與委屈沖擊著柏麟的神經(jīng),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淚怎么也停不下來。而眾人也是處于混亂中,都不明白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 ? “你們是什么人,竟敢擅闖天界?!边B續(xù)出現(xiàn)的兩個仙人都護(hù)著柏麟,讓天帝有點荒,尤其是最后這個,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全面壓制。
? ? 斬宸知道自己的到來驚醒了此方天地的天道,自己必須速戰(zhàn)速決,就懶得搭理其他人,直接來到了柏麟的面前。
? ? “柏麟,我以帝君之位迎娶你,你可愿跟我離開此地?”
? ? 柏麟看著眼前的斬宸,眼神描繪著他的眉眼,玉骨天成卻又內(nèi)斂深沉,身具祥和浩瀚的正氣,讓他不怒自威卻也悲天憫人。若是這樣的天帝,自己是否可以呢?柏麟有些不確定了。
? ? “父君,我們回家吧,你不是想見一見阿昊嗎?”斬荒輕聲勸慰,此時的父君不懂情,但他卻有在乎的人,所以斬荒一開口,便驚醒了迷茫的柏麟。
? ? 是啊,即便自己失去所有,可還有兩個人是自己永遠(yuǎn)不會失去的,又有什么好猶豫的呢,柏麟轉(zhuǎn)頭再次看向斬宸。
? ? 斬宸微微一笑,笑容仿若輕紗拂過,撫平了柏麟的所有擔(dān)憂。
? ? “昊兒正在歷劫,你怕是一時半刻見不到他?!?/p>
? ? 柏麟搖了搖頭,破涕而笑,這兩父子還真是一脈相承,知道如何拿捏自己,這或許也是命運的安排吧。
? ? 斬宸看到柏麟的變化便知道了他的決定,可他還是再次確認(rèn)著。
? ? “這是決定了?”
? ? “是,我愿意跟你離開?!?/p>
? ? “我很高興!”
? ? 柏麟直接將神魂抽離了這具身軀。斬宸伸出手,將柏麟的神魂托在手上,手心中的神魂慢慢化做麒麟形態(tài),溫順的將自己蜷縮了起來,斬宸翻手將成型的小麒麟收到自己的體內(nèi)。
? ? “荒兒,回家!”
? ? 斬宸招呼了一聲在一邊傻樂的斬荒就離開了,而斬宸的離開也讓羅喉計都急了,雖然他沒搞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人帶走了他還是明白的,剛想試圖追趕就被落在后面的斬荒攔住了。
? ? “羅喉計都,告訴你一個秘密。千年前若沒有那場仙魔大戰(zhàn),或許你會是第一個,走進(jìn)我父君心中的人?!?/p>
? ? “你說什么?”羅喉計都驚訝的看著斬荒。
? ? “可惜這份情還沒有長大,就被你親手毀了?!?/p>
? ? “不可能!”羅喉計都無法相信也無法接受這樣的結(jié)局。
? ? “你不信也無妨,我只告訴你一件事,父君曾為褚璇璣種出過一盞心燈,而父君心中的褚璇璣究竟是誰,你不會不知道吧?!?/p>
? ? 說完后斬荒惡劣地看著陷入痛苦的羅喉計都,轉(zhuǎn)眼看了在場的眾人一眼,最后定格在面露震驚和驚喜的元朗身上。
? ? “元朗,我們走?!?/p>
? ? 說完后卷著元朗順著斬宸留下的快要消散的通道離開了琉璃的世界。
? ? 斬荒回到天乩界后便先回了北荒,將元朗扔在了北荒,命令逆云看著元朗接管妖族的事務(wù),幾日下來,元朗做的也是有模有樣,痛并快樂著。之后斬荒以讓其了解北荒各妖族的情況為由,將元朗這個新面孔派了出去。
? ? “他走了?”
? ? “是!主上,元朗此去會不會與他們沆瀣一氣,欺瞞主上?!?/p>
? ? “元朗此人忠于的永遠(yuǎn)是自己,不怕他野心大,就怕他沒有欲望,我只需抓住他最想要的,他就能心甘情愿的為我做事,至于忠心與否,那不是最重要的。若是膽敢背叛,除掉便是。要知道,棋子,就要有身為棋子的覺悟,妄想攪亂棋局的棋子,下場可不好看哪。”
? ? “北荒各妖族間看似安定,實則矛盾頗多,若主上不在怕是會再起沖突,以他之能,能平定的下來嗎?”
? ? “放心吧,他知道我的身份,定會狐假虎威善加利用的。”
? ? 九重天,斬宸一回來就先去了寢殿,將柏麟的神魂融入了他的體內(nèi),陪了他一會后就離開了,逆云交給他的聚魂珠也該處理了。
? ? 斬宸召來了百草仙君,將聚魂珠里的元神引了出來,交給了他。
? ? “這是荒兒帶回來的,多少都身具功德,直接下放到人間吧,若能重新脫胎換骨,必能為我天界再添助力?!?/p>
? ? “天帝,北荒妖族看似安定,實則內(nèi)里洶涌,還須大殿下出面威懾,以免釀成大禍?!?/p>
? ? “仙君無需擔(dān)心,荒兒雖不在意這妖帝之位,但也絕不會讓別人染指他的東西,他帶回來的那只鳥妖,估計會是他日后清理北荒的契機(jī)。”
? ? “天帝,不可大意??!”
? ? “仙君,林中春景尚好,萬事自會落定?!?/p>
? ? 果然如天帝所料,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中,斬荒借由著元朗這個契機(jī)開始整頓北荒,將一些心有不軌者一一鏟除,而在這個過程中,元朗因懾于斬荒的身份和能力,最終將小心思徹底的放了下來,一心一意的替斬荒管理著北荒,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 ? 斬宸坐在床邊看著昏迷的柏麟,距離回來也有些時日了,可柏麟還是沒有醒過來,斬宸多少有些著急了。
? ? “魂魄已經(jīng)融合,元神也已歸位,你還不肯醒過來嗎?柏麟,不要再與我賭氣了可好?!?/p>
? ? 其實在斬宸看著柏麟的時候,柏麟就已經(jīng)醒了,雖然他有了柏麟過去的記憶,人生閱歷增加了,可面對斬宸時卻還是情竇初開,很不好意思,本想裝睡等他離開,卻不想聽到了斬宸的話,一時沒忍住動了一下。
? ? 柏麟的變化斬宸也發(fā)現(xiàn)了,知道他這是醒了,便笑了一下,直接俯身吻住柏麟的唇,懲罰似的輕輕咬了一下。
? ? 被咬的柏麟雙手陡然握緊,睜大了眼睛,看著眼前含笑望著自己的斬宸。
? ? “原來你是想要這個啊?!闭f完又低頭蜻蜓點水一般親了一下柏麟。
? ? “我沒有,我,我才沒有想?!卑伧胝Z無倫次的分辯著。
? ? “柏麟,我想你了。”斬宸壓在柏麟身上,看著身下有些羞赧的人,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 ? 從琉璃界回來后斬荒雖然一直在忙妖族的事,但他也會時不時的回天界探望柏麟,雖然斬宸總會出現(xiàn)阻攔,可斬荒也樂此不疲。
? ? “今日是有什么事嗎?為何沒見到我父帝?”
? ? “放心吧,天界并無大事發(fā)生,帝尊應(yīng)該是在寢殿里?!?/p>
? ? “一直沒出來嗎?不像他的一貫作風(fēng)???”
? ? “可能是在休息吧,不必?fù)?dān)心?!?/p>
? ? 以斬荒對斬宸的了解,自己出現(xiàn)在九重天,他竟然沒有及時出現(xiàn)找自己的麻煩,這事兒有點不正常,再加上百草仙君說他在寢殿,斬荒一下子就想到了柏麟。
? ?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事了,定是我父君醒來了,一定是他醒過來了,仙君,我先走了。”
? ? 斬荒的話也提醒了百草仙君,百草仙君剛想阻攔,卻見斬荒直接用法術(shù)遁走了。
? ? 斬荒一邊喊著父君一邊一路小跑來到了斬宸的寢殿外,剛想推門,卻聽到了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聲和沉重的喘息聲從門內(nèi)傳了出來。斬荒一陣尷尬后暗罵了一句“老家伙,便宜你了”,之后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了。
? ? 斬荒離開后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獨自飲酒,又過了一日,天帝斬宸才尋了來。
? ? “‘日理萬機(jī)’的天帝大人,今日怎么舍得出房門了?”
? ? “我是你父帝,你就如此對我說話嗎?信不信我將你逐出九重天。”
? ? “你放心,你若將我逐出家門,你就離孤家寡人不遠(yuǎn)嘍?!?/p>
? ? 被自己的兒子說的啞口無言,斬宸嘆了一口氣,怎么就生出這么個冤家啊,得趕緊送走。
? ? “安排好北荒的事你就去找昊兒吧,臨行前去見一見你爹爹,莫讓他擔(dān)心?!?/p>
? ? “知道了?!?/p>
? ? 斬荒扔下酒壺,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順著小仙官指引的方向,斬荒來到了桃林深處,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了站在桃花樹下的父君。
? ? “父君,你終于醒了??茨惆埠?,我也就放心了?!?/p>
? ? “對不起荒兒,這些年是為父讓你們受累了。”
? ? “只要你和阿昊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心甘情愿?!?/p>
? ? “只有我和昊兒嗎?原來你這么討厭他啊?!卑伧胝{(diào)侃道。
? ? “他是我父帝,我怎么可能真的討厭他。”柏麟微笑著,看著變得有點害羞的斬荒,亦注意到了他身后無聲無息從遠(yuǎn)處走來的斬宸?!叭粽f我們一家人誰最深不可測,也就是他了,無論是謀略還是自身武力都讓人敬畏,我時常與他作對不是討厭他,而是希望有一天能超越他,那樣我才有資格和能力說守護(hù)。父君,你能明白我的,對嗎?”
? ? 聽到斬荒的話,斬宸沒有上前打擾,微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柏麟看了看悄悄離開的天帝,又看了看面前這個兒子,一父一子,另類的相處方式,亦包含著濃濃的父子情,柏麟不由的笑了??吹礁妇{(diào)侃的眼神,斬荒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 ? “你們啊,都不讓人省心!”
? ? “對了父君,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歸期不定,等我忙完了就會回來的,你若覺得悶了,可以去人間看看,有驚喜哦!”
? ? 聽到自己兒子哄自己開心的話,柏麟無語的搖了搖頭,人間的驚喜應(yīng)該是恒陽師父吧。
? ? 過了沒幾日斬荒和逆云由斬宸親自送走了,看著消失在眼前的兒子,柏麟不由得擔(dān)心了起來。
? ? “荒兒。”
? ? “無需擔(dān)心,他們二人天生就有一種特殊的感應(yīng),否則我也不會任由他亂來,他們終究是你我的骨肉,虎毒不食子,我又怎會真的舍得?!?/p>
? ? 聽到斬宸的話,柏麟多少放心了一些,想起在人間稀里糊涂的被斬宸占有,還意外有了這兩個寶貝,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那么多年了,可對于柏麟來說仿若昨天,看著眼前微笑著望著自己的天帝,柏麟想,這大概就是宿命饋贈的最好的禮物。

兩輛車見web? ? ?? ?ooc ooc 嚴(yán)重ooc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