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同人小說】《阿門羅 - 救贖之路》 - 第一章-黑暗前奏(Part 2)

《阿門羅-救贖之路》
第一章 -?黑暗前奏
作者:Ranst
(part 2)
在太陽快要升起的時刻,塞恩睜開了眼睛。
他眼前的天空已經(jīng)沒有那么黑暗了,月亮也已經(jīng)消失在空中,就和昨天的清晨一樣,就和他父親出征前一樣。
他突然有種強烈的欲望。他想和父親說一句話,任何話……哪怕是簡單的一句道別;他也很想再聽父親對他說一句話,任何話……哪怕是一句訓斥。
他知道這已經(jīng)不可能了,但這股欲望卻像火一樣燃燒著他的內(nèi)心,讓他感到無比燥熱。
于是塞恩再次滾下了自己的床,但當他試圖尋找自己的護甲時,他才猛然發(fā)現(xiàn)那套沾著早已干透變黑了的血的護甲竟然還穿在自己的身上,就連哈肯斯貝恩也依然背在他的身后,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就這么全副武裝地在議事廳里站了大半天、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整晚……而他變得更清楚了一些的腦子也逐漸想起了昨天發(fā)生的一切,以及記起了今天他要參加的儀式——于是他趕忙卸下了護甲、脫光了襯在護甲下面,同樣也凝結(jié)了不少血的襯衣,同時摘下了他的劍,把他抽出了劍鞘——在其中悶了許久的血液散發(fā)出一股惡臭,讓塞恩感到一陣惡心,但同時也讓他的腦子更清醒了許多;在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全身上下的狼毛,并從其中摳出那些血液的凝塊之后,他就換上了一件自己很少會穿的,胸口處印著白色八角星圖案的暗藍色長袍禮服,然后把堆在地上的衣服、護甲和武器全都丟到了門口——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仆從過來把這些收走然后清洗干凈,所以他直接就跑下了樓梯,爪尖拍在石磚上,發(fā)出急促的噠噠聲。
最終,他在城堡的廣場上找到了那支準備送桑德斯的遺體出城的隊伍,芙蕾雅站在隊伍的最前面,身旁跟著鐵衛(wèi)兵,她身后的十名守衛(wèi)則圍在一個簡單的木制擔架旁,桑德斯就躺在上面,他的胸前放著一把鋒利的鐵劍。
塞恩和其他前來送行的狼一樣,站到了擔架的后方,等待著出發(fā)的時刻;而站在塞恩旁邊的,是伶狼特里——他似乎完全沒發(fā)現(xiàn)塞恩的到來,只是默默地站在離桑德斯一米多遠的地方,眼神充滿著遺憾地看著躺在他面前的那只狼。
在太陽爬到了四分之一天空的高度時,隊伍無聲地出發(fā)了。
他們很快就走出了石崖城,走過了獵犬之舌,走進了石崖鎮(zhèn),而與此同時,跟在他們隊伍后面的狼也越來越多,但是狼群全程都非常安靜,塞恩能聽見的只有面前的守衛(wèi)們抬著架子行走時,木架發(fā)出的輕微的滋滋聲,和高原上的涼風掠過耳尖時的呼呼聲。
這支隊伍很快就并入到了另一支相似的隊伍中,和他們一起前進——塞恩意識到,那是運送著昨天那些被尖牙殺害的狼族同胞的遺體的隊伍,他們會和桑德斯去往同一個地方,參加同一個儀式。
狼族的傳統(tǒng)葬禮非常特殊,用狼族自己的話來說:
‘這里有狼群中最英明的領(lǐng)袖,有狼群中最英勇的戰(zhàn)士,也有狼群中最普通的民眾。他們會與你一起戰(zhàn)斗?!?/p>
所有離去的狼,會被安置在競技場觀眾席最前面,和其他所有站在他們后面的觀眾席中,憑自己意愿自由前來的狼一起觀看一場每一次都一模一樣,從狼族的第一次葬禮開始就一直用到現(xiàn)在的精心編排過的決斗比賽;在比賽結(jié)束之后,他們會被送進直接建在觀眾席下方的火爐中火化,他們的名字會被雕刻在競技場內(nèi)部的石磚上,最后,他們的骨灰會混合上沙子和泥土,撒入競技場的地面,與今后的每一只踏入競技場的狼一起戰(zhàn)斗。
塞恩這是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一場葬禮,第一次認真地看完那場他一直認為無聊至極的表演比賽,也是第一次在觀眾席上一直等到那一盒已然看不出任何生命,看不出任何過去的成就,也看不出任何身份和等級的,如同砂石一般的骨灰被撒入競技場的土地。
在其他狼紛紛離開時,他依然嚴肅地看著競技場的地面,那里面有這個狼群從前的每一只狼,他知道將來也會有他的——并且,他也在這時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他要以一個自信的,負責任的首領(lǐng)的身份,回到這里與父親相聚,而不是一個自負的,沒有任何主見的狼崽。
塞恩離開的步伐非常堅定。
他感覺自己現(xiàn)在有太多東西要學,有太多狼要拜訪,但他決定先從最簡單的地方開始。
“……首領(lǐng)?”
當布萊克看著禮堂的大門被緩緩推開時,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新任首領(lǐng)芙蕾雅需要接待什么突然到來的外賓了——于是這只黑狼立刻從禮堂角落里,他工作的那張放著一柄燭燈、堆滿了公文的木桌后站了起來,快速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鏡丟到了桌上,然后嫻熟地跑到禮堂中央的黑毯旁邊,畢恭畢敬地半跪在了那里——直到他看清了從只打開了一點的大門的縫隙中溜進來的那只灰狼的臉,是塞恩。
“呃?塞恩?”半跪在地上的布萊克差點一個不穩(wěn)撲到了地上,但他很快就站了起來,先是欣喜地朝那只狼跑了過去,但只跑了兩步,就立刻意識到了這段時間都發(fā)生了什么,表情突然變得陰沉了一些,耳朵也趴了下去,然后他就尷尬地杵在了似乎有些猶豫的塞恩面前:“塞恩殿下……你沒事吧?”
“我……剛參加完父親的葬禮,布萊克。”塞恩憋了一會,然后聳了聳肩,眼睛看向了禮堂最深處的,空蕩的骸骨王座,說道。
“我理解。發(fā)生這種事,我也感到悲傷,誰也沒料到安娜拉竟然是腐化巫師,尖牙竟然會背叛狼族……”布萊克點了點頭,然后朝塞恩走近了一步,“你對她的懷疑是對的,我們應(yīng)該相信你。”
“我其實,有些事情……想找你聊聊?!比鲊@了口氣,然后轉(zhuǎn)頭看著布萊克的眼睛。
“關(guān)于什么?”布萊克歪了下頭,有些疑惑,“我覺得我知道的東西并不多?!?/p>
“關(guān)于你的工作,小黑。阿門羅,外交,之類的?!比髅銖姅D出了個笑容,而布萊克則顯得有些意外和不敢相信。
“你從沒對我的工作有過興趣,塞恩。到底怎么了?”
“桑德斯和芙蕾雅都希望我能成為狼族的領(lǐng)袖,但我好像除了戰(zhàn)斗技巧之外什么都沒有學到?!比饔行擂蔚負狭藫项^,而布萊克則在塞恩說話時把頭歪向了另一邊,同時揚起了他的眉毛。
“哦——如果你想成為合格的首領(lǐng),確實得有點戰(zhàn)力以外的東西?!辈既R克笑了笑,緊繃著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說道,“然后你就打算從審問我開始?”
“我總不能直接去找其他的貴族首領(lǐng)或者芙蕾雅吧?”塞恩朝布萊克歪了歪頭,擺出一副不得已的表情,“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們也不可能從零開始教我,而且……我會被他們笑話死的?!?/p>
“噗。哈哈!為什么你覺得我不會笑你?”布萊克突然爆發(fā)出如釋重負般的笑聲,搖著頭走到塞恩面前,狠狠拍了拍那只臭著臉看著自己的灰狼的肩膀,“看來你的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课疫€以為你是挺不過去了跑這來找我哭呢,沒想到是想來當我的學生了?”
“……你知道,今天其實應(yīng)該是挺嚴肅的,對吧?”塞恩眨了下眼睛,朝空蕩的王座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了那只笑容僵住了的黑狼。
“哦,對,是的。我的錯,咳……”,布萊克立刻收起了笑臉,雙爪尷尬地背到身后,同時往后退了一步,耳朵也折了回去,“對不起,塞恩殿下。你想從我這了解阿門羅?”
“嗯哼?!?/p>
“你對阿門羅知道多少?”
“額。阿門羅很大,有一個國王?那個國王是阿門羅唯一一只獅子?”
“……也就是說,你什么都不知道?!?/p>
“呃——大差不差吧?!?/p>
“好吧,看來我們得從頭聊起了。”布萊克稍稍點了下頭,然后將爪子指向了他的桌子,隨后他便領(lǐng)著塞恩走到了桌前,把自己坐的那張搖搖晃晃的椅子擺在了塞恩旁邊。
“我印象中阿門羅是二十多年前建立的,那時候我還很小?!比饕贿呎f著,一邊坐了下來,然后看著布萊克走到了那張桌子的后面,他用兩只爪子撐著桌面,看著塞恩的眼睛。
“確實。說到這個,你都活了有三十三、四年了吧?我總感覺你現(xiàn)在和我剛見你時差不多,腦子里沒什么知識——只是個玩笑?!辈既R克朝著板著臉的塞恩笑了一下,“當然,我就比你早生出來十年,而且還不是你們這個狼群中的狼——在阿門羅剛建立的時候,我就被國王派到了這里,在你們領(lǐng)地待了二十多年。我感覺我已經(jīng)成了你們狼群的一員了。”
“我當然知道你的事,小黑……你跟我講了好多好多次了,我現(xiàn)在只想了解阿門羅的情況。”
“好吧——要知道阿門羅,首先要明白在阿門羅建立之前,這是個什么樣的地方?!辈既R克嘆了口氣,從桌子上努力翻找出了一張顯得古老的地圖,地圖上的標記有些模糊了,但殘留的那些表明了這張地圖記錄著一塊邊長大約一百五十公里的巨大的正方形土地上的信息,“這里以前沒有太多名字,只有許多的聚居地。有像狼群一樣純粹由狼建立的聚落,也有由兔子們集合起來建立的聚落,當然也有許多動物混在一起居住的地方……其中最強勢的,是四個大部族,狼族、兔族、熊族和鼠族,四大族把這整張地圖分成了四大塊,其中的土地、居民、財富都歸各自所有?!?/p>
布萊克說著,將爪子指在地圖右上角的雪山中間:“比方說,由你們格雷梅恩家族統(tǒng)治的狼群,是所有狼群中規(guī)模最大、實力最強的,其中心就在地圖東北方向的高原之間。也是因為這個族群的強大,大家也習慣了將權(quán)力交給這個狼群,并直接稱這里是狼族的部族領(lǐng)地。其他狼群的狼常會選擇來這里生活,這個位置也集中了狼族幾乎所有的軍事力量和權(quán)力——這讓我們的狼群首領(lǐng)對其他狼群,以及這四分之一地圖上的疆域中的土地、動物有絕對的領(lǐng)導權(quán)?!?/p>
“意思是阿門羅建立之后,狼族只剩下高原上的這一小塊了?”塞恩歪了歪頭,站起身把爪子放上去比畫了一下,他們現(xiàn)在的邊境圍起的土地現(xiàn)在只有地圖角落那一小塊高原,和原先地圖的四分之一相比,差了可能有幾百倍。
“當然。山下的部分全都合并入阿門羅了,這是契約的一部分……不過,這是后話。”
“好吧……那你的狼群在哪?”塞恩點了下頭,坐了回去,問道。
“我的狼群在山下,離這里很遠,只是個小鎮(zhèn)子。那沒什么事務(wù),生活淡得很?!辈既R克笑著把爪子劃到了地圖上狼族領(lǐng)地向西邊可能幾十公里的地方,那兒在地圖上甚至沒有標記;然后,他又讓爪子在幾乎占據(jù)整張地圖的正中間的那片巨大的疆域上轉(zhuǎn)著圈,塞恩看見其中有數(shù)條河流、幾座小型的山脈和幾片湖泊,“像我的狼群那樣的小狼群,以及其他動物們混雜著住一起的聚落,基本都零散分布在這塊如今叫阿門羅,曾經(jīng)被瓜分成四塊的巨大土地上。與此同時,我們的更北邊還居住著銀狼,一群喜歡魔法的異類?!辈既R克說著,又把爪子甩到了狼族領(lǐng)地的北邊,那里是地圖的邊界,“我們經(jīng)常和他們交易,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交流?!?/p>
“狼族自己的事我還是明白一些的?!比鼽c了點頭,說道。
“兔族的部族領(lǐng)地在我們正西方向,距離我們大約有個一百二十公里吧,那個地方被稱為‘翡翠居’,絕大多數(shù)兔子都集中在那。那兒的地面之上是個大城鎮(zhèn),而地下則有非常錯綜復雜的,他們挖出來的洞穴,那里也是他們的住處之一。他們的權(quán)力掌握在翡翠居的長老議會中,和狼族有一絲相似,有依靠投票這種方式選舉產(chǎn)生的首領(lǐng)和大量的貴族,但他們可沒什么集體榮譽感,也沒有狼族的鐵衛(wèi)兵這樣的職業(yè)來剔除不合格的領(lǐng)袖。他們只為各自的家族謀取利益和權(quán)力,可想而知,那里之前盛產(chǎn)獨裁者。”布萊克把爪子放在了地圖左上角,那有個很大的城堡的畫像,“但兔族內(nèi)部一直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他們個個都是極能扯皮的,玩政治的精英。兔族和鼠族一直有沖突,當然也和我們有不少。與鼠族沖突主要是在貿(mào)易上,和狼族的……大概就是他們很喜歡大老遠跑到我們的邊境線附近,然后在那兒鑿地洞、挖黃金。這些可都是狼族的金子。即使在阿門羅建立之后,我們也經(jīng)常和兔子們吵這件事,即便那些有爭議的礦洞已經(jīng)不屬于我們雙方了……我這一大堆公文里有不少都是這樣的?!?/p>
“所以你們吵出結(jié)果了嗎?”塞恩饒有興致地問道。
“沒。說實話,我現(xiàn)在也懶得處理這種東西?!?/p>
“好吧,鼠族呢?”
“鼠族的聚居地在正南邊。他們的部族領(lǐng)地里擠了九個勢力相差不大的家族,因為他們并不是很相信同類,所以喜歡各自為政,也經(jīng)常發(fā)生內(nèi)亂。和他們簽訂的貿(mào)易訂單或者任何合同經(jīng)常會變得亂七八糟,要加一大堆甚至有可能自相矛盾的條件,而且到最后鼠族也不一定會遵守……那些非常規(guī)矩死板的兔子極其討厭這樣的貿(mào)易方式,他們之間也常因為這種事爆發(fā)沖突?!辈既R克搖了搖頭,顯得非??床黄鹉切├鲜螅瑫r把爪子指在了地圖正下方,“順便,他們占據(jù)的那一大片土地中包括一些面積巨大、條件優(yōu)越的田地,鼠族將土地承包給一大堆農(nóng)夫,用雇傭而來的傭兵監(jiān)督他們,然后收掉其中的絕大部分收成——再加上老鼠本身就吃得不多,這讓鼠族的糧倉非常富裕,他們操控著價格、打壓其他的糧食產(chǎn)地,讓其他族不得不與其交易糧食,然后收割他們的黃金。順帶一提,老鼠們很不擅長體力活,他們的精力都花在了精打細算和權(quán)謀詭計上……所以他們經(jīng)常購買或抓捕大量的奴隸為他們服務(wù)?!?/p>
“有意思。奴役在狼族可是非法的。”塞恩哼了一聲,也顯得有些不屑。
“而熊族,從過去到現(xiàn)在一直表現(xiàn)得非常平和。他們的部族領(lǐng)地在正西邊,并且總是以懷爾德的代表自稱,總是說他們了解懷爾德的一切,比如安娜拉所假冒的懷爾德歌者,就是這樣一種宣傳懷爾德教、使用懷爾德法術(shù)的職業(yè)……雖然懷爾德已然是阿門羅最普遍的信仰,是每一所學校要教授的課題,同時也是每一所大學都有動物在研究的現(xiàn)象,但我一直覺得它不應(yīng)該被捧到如此高的地位?!辈既R克有些厭惡地用爪子敲打著地圖的西邊,繼續(xù)道,“而他們的生活方式則非常,非常原始。他們認為這是懷爾德的生活方式。唯一的好處是,他們與其他部族基本不會發(fā)生沖突,除非其他族入侵了他們的領(lǐng)地……”
“那么正中間那塊四個領(lǐng)土交匯的地方呢?”塞恩思考了幾秒,便站起身,把爪子指向了正中間,“這里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阿門羅的主城,也是國王宮殿的所在吧?”
“是的。那兒之前是一個巨大的集市,不管是四大部族還是其他的聚落的群眾,都會聚集到這里交易商品,而四大部族分別管理并互相搶奪著這個大集市的控制權(quán),以圖得到更多利益。這里可以說是整片土地最混亂的地方。”布萊克嘆了口氣,繼續(xù)道,“國王就是依靠他的力量,把這里的控制權(quán)牢牢抓在自己爪中——然后再和四族簽訂了各種協(xié)議,把正中間這塊巨大的領(lǐng)土全部統(tǒng)一,再讓四族分別派出各自的議員或者代表,集中到由國王的建立的議會中集中討論,一起治理這塊巨大的土地,而四族各自只保留下部族領(lǐng)地以及其臨近的一片區(qū)域完全歸自己管轄。這也就是為什么,阿門羅建立前后狼族的領(lǐng)土會發(fā)生如此大的變化?!?/p>
“哦?終于提到國王了?!比骱闷娴刎Q起了耳朵,說道,“他是一只獅子——但整個阿門羅只有他一只獅子。在他之前,這里從沒有過他那樣的動物,為什么?”
“很簡單。他不來自這片土地,他是從另一個世界因意外來到這里的——他是那個世界的王子。他們那里有著比我們更加完美的治理方式,他們那里的群眾也活得更加自由和有尊嚴。他把這種方式帶來了這里,用它建立了阿門羅,并順理成章成為了王?!?/p>
“意思是說,他讓這片土地不像之前那么混亂了?”
“在國王像現(xiàn)在這樣發(fā)瘋前,當然!”布萊克突然大聲地叫著,眼中滿是崇敬,“他讓狼族分出他們的獵犬,組成了國王衛(wèi)隊,同時培養(yǎng)了他的薔薇騎士團,并帶領(lǐng)著狼族的士兵們掃清了阿門羅內(nèi)所有強盜和異己,將他們趕出了阿門羅;他讓兔族分出了他們的工匠,設(shè)計建造了他的宮殿,以及阿門羅的主城、梅恩城、布蘭諾城這些大型的城市,讓大量民眾有更好的地方生活;他讓熊族分出了他們的懷爾德歌者,讓他們進入到城市中的大學建立學院,研究懷爾德力量,保護阿門羅免受腐化的侵蝕;他讓鼠族分出了他們的間諜專家,在全阿門羅建立了龐大復雜的情報網(wǎng)絡(luò),讓一切犯罪、入侵和謀反都無所遁形——同時,他還能把四個部族的議員集中到同一個議會廳里,讓他們能心平氣和地討論如何和平共處,如何解決遺留下來的爭端;他能讓狼族不再動不動出兵敲塌兔族的礦洞或者燒掉鼠族的市場,讓兔族的群眾不再生活在獨裁者的陰影之下,讓鼠族的九大家族之間不再那樣內(nèi)亂和壓迫農(nóng)民、買賣奴隸,讓熊族不再固步自封,他修正了這片土地的一切缺陷,并且?guī)砹朔睒s昌盛——僅僅用了二十年不到的時間。”
“……他是怎么做到的?”塞恩聽得有些發(fā)愣,這些實際發(fā)生在他的整個青年時期的事情他從未聽說過,而且其難度他也無法想象。
“這就是阿門羅國王的魅力,塞恩。這就是為什么他是國王?!?/p>
“那他現(xiàn)在……發(fā)生什么了?為什么他這么長時間都不和狼族交流?為什么他要釋放狼族領(lǐng)地的腐化?”
“他……就像尖牙一樣。他被腐化影響了,而且影響一直在逐步加深?!辈既R克聳了聳肩,無奈地嘆了口氣,“一開始,他只是減少了對阿門羅各地的例行巡查,當時大家以為他只是老了;后來,他減少了參加議會討論的次數(shù),也很少提出什么意見,再后來,他開始繞過議會直接發(fā)布嚴苛而專制的法案, 逮捕了一批又一批無辜的居民,并將他苦心經(jīng)營的王國弄得一團糟——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淪為了腐化的幫兇,渴望著破壞、痛苦和死亡……也因為這些,從幾年前開始,阿門羅就變得越來越不穩(wěn)定,狼族之外的幾個部族失去了國王的壓制,也已經(jīng)逐漸回到了阿門羅建立之前的狀態(tài),兔族再次出現(xiàn)了權(quán)力斗爭,鼠族又一次開始內(nèi)亂,熊族不停地撤出他們的學者,返回自己的領(lǐng)地并不再與外界交流——這片土地又一次變得黑暗而混亂……”
“唉,腐化……”塞恩搖了搖頭,不禁想起了昨天發(fā)生的一切,身上不自覺地一陣戰(zhàn)栗,“它究竟是什么?”
“黑暗、瘋狂、死亡的代言?”布萊克冷笑了幾聲,說道,“從來沒有動物像研究懷爾德那樣來研究腐化,所以我們當然不知道腐化究竟是什么,或者要如何阻止它搞破壞……國王想利用懷爾德來阻止腐化,但很明顯,他完全失敗了。那個號稱代表了光明、秩序和生命的懷爾德沒有救下國王。曾經(jīng)繁榮的阿門羅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潭死水,我只知道四個部族的議員都還在梅恩城的議院中,試圖討論出什么解救的方法,但國王從未理睬過他們。”布萊克失望地搖了搖頭,“現(xiàn)在幾個部族都已經(jīng)按捺不住了,他們不會坐視阿門羅的腐化繼續(xù)壯大,然后將他們吞噬——我一直在嘗試和其他部族保持聯(lián)絡(luò),試圖討論出解救的方法,但他們的部族領(lǐng)地似乎都和狼族一樣受到了國王的影響,內(nèi)部的動蕩和分歧很大,權(quán)力也在不斷變遷……當然,我是從他們最近發(fā)來的外交公文中的意見就沒統(tǒng)一過這點亂猜的?!?/p>
“他們有什么打算?”塞恩歪了歪頭,把眼睛看向了桌上那一大堆羊皮紙,“那些兔子,熊和老鼠?”
“什么打算?最好的情況,我們聯(lián)合起來,擊敗國王,消除腐化,讓這里回歸過去四大部族分割土地治理的時代,讓這二十多年的繁榮和瘋狂完全變成一場夢。”布萊克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讓塞恩也認真豎起了耳朵,“最壞的,也是最可能的情況,四個部族都會派出他們的勇士和部隊,殺進王宮,頂替國王的位置——然后將整個阿門羅劃入自己部族的版圖,抑或者,殺死國王的勇士成為一個全新的國王、全新的獨裁者?!?/p>
“所以……狼族該做什么?”
“這是首領(lǐng)要考慮的問題,塞恩,不是我?!辈既R克聳了聳肩,說道,“桑德斯一直希望收回原先狼族版圖上那些聚落的控制權(quán),哪怕只是一部分。我以這個為主題向阿門羅國王寫了不知道多少封信件了,但國王從未回復過。桑德斯希望在收回聚落后,依靠它們征召并武裝一支足夠強大的軍隊來抵御黑暗,我們現(xiàn)在的部族領(lǐng)地太小了——支撐不起太大規(guī)模的隊伍。我不知道他具體要如何做,但昨天的悲劇似乎表明……我無意冒犯,塞恩,但單純的劍盾可能對付不了腐化,你父親的計劃也沒機會繼續(xù)了。至于芙蕾雅?你應(yīng)該自己去問,她今天才會正式開始處理和決定這些事,而且不一定會告訴我。”
“我明白了……這就是全部嗎?”
“我只是講了個大概,塞恩。這些只能讓你知道這片土地大約發(fā)生了什么。更具體的,你可以后面幾天都來找我,我估計一下……”布萊克把爪子捏在下巴上,閉著眼睛默默計算著什么,“四天。每天六個小時。我保證能給你把從你出生到現(xiàn)在這三十多年來的每一股勢力、每一只重要動物、每一次大事件的前前后后全都梳理得明明白白。”
“???我還要聽你講這么長時間?”塞恩有些震驚地張大了嘴,那些沉積在小時候上類似課程時的無聊感也久違地再次出現(xiàn)在他的心中。
“你真以為當首領(lǐng)只要知道怎么打贏其他狼嗎?”
“……你知道,我還計劃著這些天拜訪其他狼的,小黑?!?/p>
“我也就占了你六小時,塞恩。你還有不少時間?!?/p>
“……那看來我得取消約好了的比賽了?”
“哈?你還有心情去比賽?”
“只是讓我稍微……忘掉煩惱?!?/p>
“那接下來幾天可有夠你煩的了。現(xiàn)在可是關(guān)鍵時期,大家都很緊張,別把自己活得太安逸咯,王子殿下?!?/p>
“啊——我盡力吧?!?/p>
塞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隨后把桌上那張地圖抓了過去。
“這個,我?guī)Щ厝プ聊プ聊???/p>
“請便吧,塞恩殿下?!辈既R克朝塞恩點了下頭,塞恩發(fā)現(xiàn)布萊克看他的眼神和平常完全不同了,顯得非常的嚴肅和正式,“我期待著你真的成為一個英明的狼族首領(lǐng)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