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微光緊跟在暮暮身后，然而暮暮完全沒看她一眼?！胺恰８兄x，媽媽?！蹦耗簭难揽p中擠出了這幾個字?！八齻冊局皇钦f說閑話罷了，而現(xiàn)在，她們有了一個很好的理由來恨我。和她們過不去可沒什么好下場！”

“這又能比之前那種情況差多少？”微光嗤之以鼻，“我真覺得你有些小題大做了，親愛的。她們仨的見識和膽量加起來還沒一只臭蟲的多?！?/p>

“媽——”暮暮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無奈地嘆了口氣?！澳愀静幻靼?，媽媽。”她耐著性子解釋道，“你回去后就可以把這三位的事拋到腦后，而我，卻必須留下來和她們待在一起。如果你在做這些事之前先動動腦子，就該想到你的女兒將在你離開后不得不親自收拾這爛攤子。”

微光停下腳步，滿臉都是懊悔?！拔液鼙?，孩子?！彼f，她的耳朵無力地垂下了?！澳菐讉€潑婦取笑了我的寶貝女兒，我又怎能置身事外任憑她們羞辱你?！彼蕾酥耗赫f道?！傲硗?，別以為我會丟下我的寶貝女兒不管，讓她獨自面對這些煩心事?！彼靡獾匦χ?，“相信我，我能給你幫上忙?！?/p>

“你只是一個小說家，媽媽?！蹦耗赫f道，心中涌出稍許欣慰之情，“而我，是一位公主。謠言對我倆的影響程度可不太一樣。”

“正是如此?！蔽⒐庹苏碜樱澳侨齻€八婆只會在暗地里嚷嚷著我的行為是多么失禮，她們根本就不會提起你，你在她們心中還是一位高貴的公主……而我，只是自討苦吃?！?/p>

“當然~~，那確實有可能?！蹦耗喊脨赖卣f，“但在藍血這方面我并不認為你的舉措能有多少幫助?！彼淖烀虺闪艘粭l縫?！罢f到藍血，我是不是忘了告訴你，幾乎半個坎特洛特的貴族因為這事和我過不去？！”

“好吧，親愛的?！蔽⒐庹f，“如果無論怎樣你都會成為眾矢之的，哪為啥還要操心這事？盡管做你自己，讓他們說去吧。說不定你還能從中尋得幾分樂趣呢。”

暮暮嘆了口氣?！熬拖裎野脂F(xiàn)在那樣？在城里到處找樂？我還指望他能在那件小小的婚約意外后會收斂些呢。”

微光笑了。“哦，不，親愛的。他現(xiàn)在正在和他的女婿聊天呢?！?/p>

“媽……”暮暮變得慌張起來。

“哦，別緊張，偶爾相信你爸一次吧?！蔽⒐庑χf，“他會把你的未婚夫完好無損地還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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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光找到座位一屁股坐了下來，沖著杯中的樂啤露（1)美美地喝了一大口?！昂恰彼麧M意地吐了口氣，“樂啤露，簡直完美！你點了啥，小子？”

墨斑躊躇地撥弄著他的飲料杯。“唔，櫻桃汽水……”他示意了下眼前的飲料。

“嗯，不錯?！币构庹f道，一邊把玩著煙斗，“不過如果你不小心染上些什么壞習慣，記得克制些?！?/p>

墨斑懷疑地看著他?！班拧Ｊ遣皇且驗?，呃，藍血的事就是——”

夜光臉沉了下來?！澳且磺卸际怯梢恍”O果酒引起的。接著便是一杯度數(shù)更高的，當時腦子里都是‘就再喝這么一杯’。然后便是一杯蘋果馬蒂尼，再來是一杯純馬蒂尼。接著便一發(fā)不可收拾，水果蔬菜輪著來了?！?/p>

“水果蔬菜？”

“玉米陳釀，梅子白蘭地，黑麥威士忌，土豆伏特加……”不好的回憶讓他的表情愈發(fā)痛苦了，“然后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家伙又給了我更多的'慶祝飲料'，同時他也拿出了羽毛筆和墨水……我向你保證，我在事后吐得一塌糊涂，腸子都悔青了。當時我真想一死了之?！?/p>

“隨后我妻子知道了這件事，真正痛苦才真正開始。我永遠不想再有一次那種經歷了。于是我給自己定了一條終身履行的守則：不抽煙，不喝酒，不嚼檳榔，不出軌?！?/p>

“可你現(xiàn)在嘴里就叼著一支煙斗?！蹦咧赋觥?/p>

夜光笑了。“所以呢？我穿著鞋，又不代表就一定要走路?！蹦哳┝搜垡构飧筛蓛魞舻奶阕樱硎静焕斫??！班薨萃校』镒?，只是打個比方?！币构庹f，“我可沒有蠢到像出身在鐵器時代的野馬讓別的家伙在我蹄子上釘塊鐵皮?！?/p>

墨斑搖搖頭，和老丈人聊天簡直比在行駛的火車上溜冰還難?！八阅阆搿?和我聊些什么？”墨斑問。事實上，他剛說出這句話時便后悔了，他幾乎可以猜到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p>

“哦，嗯，當然?！币构庹f道，“請稍待片刻?！彼媚Х◤牡厣系陌鞍腥〕鲆环菥磔S?！白屛铱纯础顚懶彰瓿?；確認訂婚——完成；強調父母對女兒的感情……對雙方的祝?！宄槎Y的威脅……對未來的看法……生男生女的意向……有沒有暴力傾向……”

墨斑目瞪口呆地看著?！澳阍?，所以你真的……好吧當然了，一張清單?！币构獍涯菑埱鍐芜f到他面前。

“這是她媽媽列的事項?！币构庹f道?！澳阋詾槟耗耗切┝晳T是遺傳誰的？聽著，孩子?！彼f，“我現(xiàn)在要告訴你的，也是當年我岳父對我說的。我不會蠢到去威脅你如果你傷了她的心我會怎么樣。首先，我很敬重你。如果我沒有，你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接近我女兒周圍方圓五十英里內的任何一個角落?！?/p>

“此外，誰都難免會犯錯，尤其是在他的摯愛身邊。我所要求你的，就是盡你最大努力去愛她，而當你犯錯時——你肯定會犯的——盡力去改正?！?/p>

“我會的。”墨斑松了口氣，“嗯……我要不要把這個傳統(tǒng)延續(xù)下去？”

“吶，你覺得她們派我來就是為了念這清單的？沒必要一直重復些陳詞濫調?！币构獍褑巫尤嗔艘粓F，丟到身后去了，“那么切入正題，我來這的主要目的是為了讓你做好思想準備。”

“準備什么？”墨斑感覺剛松的那口氣又被生生地壓回去了。

?夜光又灌了一大口樂啤露，放下杯子，直直地看著墨斑?！澳敲?，小伙子?！币构獾恼Z氣中透著同情，“從現(xiàn)在算起的一年后，你就要加入閃閃家族了，你將迎娶一位閃閃家的雌駒。也許你已經注意到了，閃閃家族的雌駒，十分可愛，十分討馬喜歡，但同時她們也有一些怪癖，所以你千萬要做好準備。”

“嗯，確實，對此我略知一二?！蹦哒f?！班牛拖瘛斆餮澬〗愕氖??！蹦叽颐γ蛄丝跈烟移?，看上去有些緊張，“是她告訴我的，嗯，關于聰明褲。那天她為了一份快要遲交的友誼報告，有點過于驚慌，于是決定搞出些友誼問題來解燃眉之急。然后……你也知道的，那天小馬鎮(zhèn)因此出了大亂子……”

“沒錯?！币构饣貞浿敃r的狀況，“我記得斯派克稱之為'死亡暴亂'（The old Death Spiral）。暮暮其實和她媽媽非常相似，她們可以解決任何落在她們身上的麻煩事……我過會和你講一個關于微光暴揍蝎尾獅的故事……但如果她們被卡在了一個小問題上，她們就會抓狂，急得團團轉，那勁頭估計閃電天馬隊都會自嘆不如?！?/p>

“是的?！蹦邜瀽灢粯返卣f道，“心理醫(yī)生說那是社會焦慮癥。”

“哦？”盡管是在這昏暗的咖啡廳內，夜光還是帶著他的飛行員墨鏡，他透過鏡片上方打量了墨斑一番。

“目前暮暮和我都在接受強迫癥（Obsessive Compulsive Personality Disorder）的治療?！蹦哒f，“我在對一本新版心理學與精神病學的教科書進行編輯時認出了這些癥狀【1】，我把這本書給她看了，她也認出了這些癥狀，但她拒絕承認。直到她看到拒絕承認也是這類癥狀的形式之一……”墨斑聳聳肩。

“給她看教科書是個明智的選擇。”夜光喃喃地說道，“這孩子為了查詢某個問題的答案會找到天涯海角。但為什么你也要去？”

墨斑再次聳聳肩?！拔易约阂灿行娖劝Y行為。”他承認道，“我的是與工作相關……對于一個辦公室職員來說也不奇怪。至于暮暮，她的是社交方面的，尤其是與同齡小馬相處這塊?！?/p>

“進展如何？”

“嗯，我們現(xiàn)在的進展還算不錯……當實習生把文件放在我辦公桌的右邊而不是左邊時，我可以克制住不沖他大吼大叫了。而暮暮也把清單量減少到了每天一張，只是那張清單她會確認兩次。另外——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嘛?！?/p>

夜光再次打量了一番未來的女婿，接著兩個念頭從腦海中蹦了出來：

天哪，他們可真是天造地和的一對。

緊接著，是第二個想法——如果我現(xiàn)在向他討要那個心理醫(yī)生的聯(lián)系方式是不是有些丟臉？

“嗯…好吧，我們繼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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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注：

【1】強迫癥的癥狀（各位，這是真的）：

a：將精神力過度集中在一些瑣碎的小事上。

b：嚴格按照規(guī)定和規(guī)則辦事。

c：強迫性地列出一堆清單或時間表。

d：思維僵化。?????????????????????????

e：完美主義者，決不允許有誰干擾其工作。

f：堅決否定自己有問題；如果所有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規(guī)則辦事的話那么一切都會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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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

（1）樂啤露（Root Beer）,又譯草根啤酒，是一種在美國禁酒時期非常流行的一種草本飲料，因打氣后氣泡多且口感極像啤酒而流行，全無酒精且是市場上最接近全天然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