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第五章〈畫〉

當(dāng)晚,兩個女孩兒吃過晚飯後,虹霞著就拿著一早準(zhǔn)備好的工具,試圖往郁藍身上比劃起來。
「妳這是想幹什麼呢?」郁藍看著桌上的顏料、面團,以及一個奇怪材質(zhì)的扁平小盒子,滿臉皆是疑惑。
「給妳弄張假皮!」
虹霞應(yīng)得坦蕩,卻把郁藍說得更加一頭霧水。
「啥?」
「呃……妳就當(dāng)我打算給你做個麵團娃娃好了,反正我只是想調(diào)出妳的膚色。」
「麵團娃娃?為什麼突然要做麵團娃娃?」
「哎喲妳別問了啦,妳就當(dāng)是一個禮物嘛!借我上臂一下?!?/p>
懶得解釋的虹霞嘟起嘴,乾脆地撒起賴來,本來就長得可愛的臉,現(xiàn)在更像個任性的小女孩讓人哭笑不得。
「好吧……」聽見是要給自己禮物,郁藍的表情雖沒有明顯變化,但語氣卻不自覺染上了一絲寵溺。
她把自己的左臂放到桌上,然後虹霞把一塊搟得又平又薄的麵皮貼到她手上,拿起畫筆在上面調(diào)色,郁藍閒著無事,以另一手托住自己的頭,看著虹霞在自己身上「作畫」。
室內(nèi)的燈光不太夠,郁藍又把燭火移近了些,微黃的光線印上虹霞的臉側(cè),勾勒出了她略帶圓潤的精緻五官。
她到底是什麼人?
有著一副吹彈可破的肌膚,氣質(zhì)清澈得彷彿從未吃過人間疾苦,猶如一個尋處可見的千金大小姐,但偶然衝口而出的奇思異想和爽朗無畏的個性,又不似是那些被養(yǎng)在深閨的嬌弱小姑娘。
虹霞……真是個一如其名的奇妙女孩呢。
在寧靜安和的氣氛中,郁藍的意識不自覺遠去,手臂上傳來的微癢觸感,卻又像勾子般把她的注意力拉住,直至整個世界只剩下了眼前的女孩。

虹霞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用手上的畫筆點了一下郁藍的鼻頭,郁藍只兀的感到鼻尖一涼,瞬間清醒過來。
「你幹什麼?!」
郁藍下意識激動大喊,平時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此刻不但被點上了惡作劇的污跡,表情也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使虹霞不由自主笑了出來。
「噗哧——」
因著這聲笑,郁藍反而冷靜下來看向了自己的手臂,只見原本覆在她手臂上的白色薄片此時已完全看不見蹤影。
「這……是怎麼辦到的?」郁藍舉起手細看,發(fā)現(xiàn)薄片的邊緣還被虹霞蓋上了些許肉色的細粉,驟看下簡直如同她本身的皮膚一樣。
「嘿嘿,我是不是很厲害呀?」
「是……挺厲害的?!?/p>
只是……為了做個麵團娃娃,需要做到這地步嗎?話又說回來……這個把外物偽裝成別的樣子的技術(shù)……不是傳說中的易容術(shù)嗎?虹霞竟然還會這個?
不對不對,虹霞的本意應(yīng)該不是這個,但如果她當(dāng)真有這個技藝的話……
郁藍不知怎的突然就沉思起來,然而她那張認真的表情再配搭上鼻尖那塊顏料,整個人卻變得更加喜感,害原本已經(jīng)抑制住笑意的虹霞再度忍不住笑了出來。
「噗,呵呵,哈哈哈……」
虹霞指著郁藍的鼻尖猶自笑得興起,郁藍只感到匪夷所思,手朝著她指住的方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才發(fā)現(xiàn)臉上沾染了顏料。
郁藍愣住幾秒,接著忍不住大喊:「虹霞!」
「哈哈,哈哈哈……」
誰知虹霞反而笑得更加大聲,讓郁藍立在原地不知該哭還是該氣。
「咯咯」。
此時,門外卻傳來了敲門聲,可能是因為她們動靜太大,而引來了在外頭的徐大嬸。
「霞兒?藍丫頭,你們怎麼了?」
「沒事沒事,我們鬧著玩兒啦!徐大嬸找我倆有事嗎?」
虹霞大聲回應(yīng),接著又轉(zhuǎn)過頭小聲跟郁藍說一聲「鼻子」。
郁藍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轉(zhuǎn)身,臨走前還不忘小聲擱下一句。
「妳等著,晚些收拾妳!」
然而虹霞才沒在怕呢,誰叫她知道郁藍就是刀子口豆腐心的人吶。
「嘿嘿?!?/p>
她還朝郁藍吐了吐舌,蹦跳著去應(yīng)門,郁藍又瞪她一眼,掩住自己的鼻子走向水盆。
這個渾丫頭,真是給她點顏色就開起染房來了,不知感恩,哼!
郁藍在心裡默道,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正悄悄的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