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臺上憶吹簫(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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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楊九郎起身行禮,張云雷已經(jīng)大步流星的進了里屋,看著他無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轉(zhuǎn)頭想問太醫(yī),卻沒見到人影。剛想開口讓周延福去請?zhí)t(yī)過來,就被楊九郎給攔住了,一副不想喝苦藥湯的樣子,懶懶的趴回桌子上,用手指撥弄著旁邊的瓷勺子。
“你說,你們公子是怎么回事兒。”
張云雷隨手指了青梅回話,青梅自然按照他們商量好的話來說。聽見楊九郎是從議政殿回來以后才這樣的,皇上嘆了口氣,不知該怨玉裁還是該怨自己,旁邊周延福使眼色將青梅她們帶出了屋子,楊九郎這才好意思往皇上胳膊上靠。
“玉裁在我宮里當(dāng)過差,她并不是心思縝密之人,如何能買通太醫(yī)院、藥苑、內(nèi)官司還不留痕跡?她位份不高,份例銀子自然不會多,就算是她父親暗中拿貪污來的銀子接濟她,如今內(nèi)官司徹查,誰人還會為了一點點銀子舍去自己的性命?其中定是有要命的把柄在才能將這些人死死拴住。”
楊九郎此時倒沒了剛剛蔫頭蔫腦的樣子,眼睛里精明的都快閃著光了,張云雷低頭看著這只被自己教導(dǎo)出來的小蹄子,心中感嘆真是快要出師了。他抬手用食指刮了楊九郎的鼻尖一下,啐也就他能有這些小機靈了。
楊九郎的這番推斷張云雷自然早就想到了,他為了懲處莊艾自然是要將玉裁先牽扯進去,借著玉裁以下犯上、毒害宮妃的罪名徹查整個莊家,將莊艾的貪污之罪抖落出來殺一儆百。而真正毒害楊九郎的罪魁禍?zhǔn)?,自然會讓周延福在暗中繼續(xù)調(diào)查,只是此時不宜宣揚出來,以免打草驚蛇。
“選香粉是葉榮華提出的。”
楊九郎早就懷疑葉氏了,香粉是內(nèi)官司送到明光宮給葉氏的,玉裁也是葉氏請來的,而若是出了事兒,以玉裁的愚蠢,足夠讓人先懷疑,等想到她的時候,也會因為太過明顯而撇清。
“你是說葉氏?”張云雷沒有說從來沒懷疑過她,可就是按楊九郎的推斷,他也因為太過明顯而減輕了對葉氏的懷疑,此時楊九郎一說,到覺得此事是葉氏一手促成,她的嫌疑并不比玉裁低,“朕讓周延福去查了,沒幾日就會出結(jié)果,你別怕,朕給你作主?!?/p>
窩在懷里的楊九郎笑了笑,笑皇上凈拿自己還當(dāng)剛?cè)雽m的小孩子,就算皇上沒教自己什么,自己看那些話本子也看出門道了。
“皇上……”就在楊九郎嬉笑著和張云雷琢磨讓御膳司重新送膳過來的時候,周延福在屋外接到了內(nèi)官司的消息,說是被關(guān)在問月軒的玉裁要死要活的請了太醫(yī)過去,太醫(yī)診完脈什么都沒說,出了問月軒直奔鳳凰臺而來,“太醫(yī)院太醫(yī)有事稟報。”
“進來吧。”
聽見讓進來,楊九郎連忙從皇上身上爬起來,雖然隔著一層珠簾,但到底還是能看見的,這種不雅的姿勢哪兒能被外人瞧見,楊九郎甚至還抻了抻衣服上的褶子。
太醫(yī)邁進了外屋,隔著珠簾跪在地上行了禮,知道楊九郎也在屋里便沒有輕易開口,直到皇上說無妨以后,才將問月軒之事說了出來。
“回皇上,毓美人已有孕兩月了,問皇上示下?!?/p>
此話一出,楊九郎先露了尷尬之色,怪不得剛才太醫(yī)不說話呢,合著是這種事情,于是他站在皇上側(cè)后方低頭看了看皇上的神色,似乎并不欣喜。楊九郎心中暗暗忖度,這事兒放在是誰身上誰都不高興,馬上要懲處的宮妃如今有了免死金牌,不僅下毒的事情或許會不了了之,就連莊艾貪污納賄之事也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此既不能順了皇上的意思?xì)㈦u儆猴,又不能平了楊九郎的怒,正巧太醫(yī)對著這兩個人說出來,也是難為老人家了。
珠簾外太醫(yī)的額頭都汗津津的了,若是皇上怪罪,免不了是會遷怒的,誰都不愿意招惹一個有罪宮妃??!楊九郎見皇上不說話,便大著膽子喊門外的青梅,去小廚房沏杯茶換上。果不其然第一杯是讓皇上摔在了地上,濺起來的瓷渣子差點劃了楊九郎的臉,后者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自己沒喝,端到了張云雷的面前。
“如此看來,玉裁并非今日才知自己懷有身孕,如今宣揚開來不過是為了給自己保命罷了……”
“你想都別想!”
楊九郎剛一開口,張云雷便知道他想要說什么,于是不等他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删退銞罹爬刹徽f,也會有其他人說,比如熟門熟路正往問月軒走的太后。
一盞茶的功夫,太后已經(jīng)到了問月軒。當(dāng)初慕氏有孕的時候她也曾過去看過,賞了許多東西,如今再去問月軒倒也并不顯得突兀抬舉,不過是老人家喜歡孩子罷了。太后已經(jīng)到了,皇上再不起駕甚是說不過去,于是楊九郎車轱轆話來說勸,好不容易才將皇上勸了過去,剛一進問月軒就瞧見莊氏坐在軟塌上,太后拉著她的手一副和藹慈祥尋常百姓的模樣。
皇上走在前面,見此也覺得甚是戳心。誰不知當(dāng)初太后生皇上,管生不管養(yǎng),就連上了戰(zhàn)場丟掉半條命太后都沒看一眼,倒是捧著不受風(fēng)吹日曬的小兒子灑眼淚,一句一句竟?jié)M心滿肺都只心疼這一個。楊九郎跟在皇上后面,悄悄仰頭順著張云雷的肩膀看了一眼,只不過他沒想到就連玉裁這樣的人太后也能如此慈愛,怎么當(dāng)初家宴上能對著皇上冷臉呢?
不過楊九郎沒在意太后對自己的態(tài)度,他十分明確自己對于太后來說是“沒用的人”,既然如此更不必討好巴結(jié)了。楊九郎還沒說什么,皇上倒是先擋在了他身前,這讓楊九郎心中覺得有一絲絲好笑,又有一絲絲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炙夏的時候吞了一顆冰荔枝般,滿腔都是甜水。
坐在問月軒里,楊九郎端著茶杯發(fā)呆,太后說什么、慕氏說什么、玉裁說什么他一概沒注意,直等到皇上開口發(fā)話的時候,他回神過來,手里的茶濺了一身,神色呆呆的望著張云雷。
他想過皇上或許不會因為這個孩子而放過玉裁,卻從未想過皇上甚至連這個孩子都沒想放過。張云雷下旨讓太醫(yī)院配出一碗藥,意思不就是一尸兩命母子俱亡嗎?慕氏有孕不好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因此坐在旁邊低頭看著手絹;太后則如同市井瘋婦般指責(zé)皇上的薄情和狠毒,順便指桑罵槐捎帶上兩句楊九郎;玉裁躲在太后身后以為有了天大的依仗,也不如在議政殿時慌張,甚至愚蠢到以為皇上會真的顧及她和這個孩子,饒了她、饒了她父親,卻不成想張云雷一句“朕意已決”斷了她所有指望。
“皇上……”
楊九郎沒忍住還是為玉裁求了句情,只不過還沒等他說出口就被張云雷給噎了回去。于是也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再開口,只能一直等到從問月軒回去,在鳳凰臺坐定以后,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說道:
“皇上,玉裁萬死,只是這孩子…實在無辜,皇上隆恩,可否準(zhǔn)許將這個孩子放在我宮里養(yǎng),算作…算作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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