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一周的周五下午第一節(jié)課下課后，王菊便來到九班與十班的交界處，叫來了廖棣賡與龐廣倫。

二人出來后，王菊淡淡地說道：“到時間了，你們可以到東門那邊搭車了，秦橒的教練會接應你們的?！薄八麃斫討覀?？”廖棣賡驚訝地問道，“記得那時您讓我們去他那里學習，結果他說我們實力不足，硬將我們逐了出來。就這種人，您還讓我們跟他一道？”

王菊聽罷，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回道：“這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你們的實力確實不夠。”“那您為何不同去呢？”龐廣倫問道。王菊搖搖頭，說道：“畢竟我現(xiàn)在新入競賽組，沒有地位。不過到了明年，你們可能就是我?guī)ш犎チ??！倍寺犃T，也只能空嗟嘆了。

二人正欲離開，王菊突然說道：“考慮到考試時間長達四個半鐘頭，僅有二十分鐘的中場休息時間，我怕你們會頂不住，便給你們帶了些面包和巧克力，你們可在中場休息時吃，以補充體力?！薄岸嘀x老師?！倍私舆^食物，齊聲說道。

那時的數(shù)學競賽分兩場考試，分別稱作一試和二試。一試考的內容是高中知識的延伸，共有八道填空題與三道大題，共計120分，考試時間為8:00至9:20；二試考的是四道大題，分別代表平幾、代數(shù)、數(shù)論、組合四個板塊，共計180分，考試時間為9:40至12:30。

隨后二人便來到學校東門，只見那里停著一輛大巴，大巴旁所立者正是秦橒的教練。只聽其大喊道：“快上車！時間快到了！”二人聽罷，便加緊了腳步。

二人上車后不久，又有幾人匆匆趕來。待所有該上車的人均上車后，秦橒的教練便示意司機開車。

過了一陣，二人環(huán)顧了一圈，發(fā)現(xiàn)同車的共有廿馀人后，便知里面同時包括了高二和高三數(shù)競組的人。然而在這廿馀人中獨不見秦橒，龐廣倫兀自感到奇怪，便問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師兄。師兄回道：“秦橒直接坐他家長的車去比賽?！?/p>

龐廣倫又問道：“那秦橒這段時間情況如何？”只聽師兄緩緩說道：“在最近一年中，他基本都在閉關修煉，基本沒怎么上過課?！薄斑@么冒險的嗎？”龐廣倫驚訝地問道。師兄回道：“畢竟人家可是沖省隊的人物?！薄澳俏覀円院筘M不是也要這樣？”廖棣賡問道。師兄擺擺手，說道：“這就取決于你們教練的籌劃了?！?/p>

“王老師，我們要否停課？”廖棣賡問道，但無人應答。他便環(huán)顧了一圈，只見周邊又哪里有王菊的影蹤？便尷尬地拍了拍額頭，嘆道：“我失誤了?！?/p>

龐廣倫又問道：“你們年級的競賽班在合二為一的過程中，是如何篩人的？”師兄擺擺手，答道：“我們篩人的手段非常殘酷，只要段考排名跌出前三百就要被直接逐出競賽組?！薄澳且膊凰闶裁窗??！绷伍s翹起手，淡然道。龐廣倫聽罷，便白了他一眼。

接著，雙方又聊了一下關于高考題型的話題。隨后，廖棣賡和龐廣倫便在車上睡了個不怎么安穩(wěn)的覺，與此同時，那些師兄們還在不斷地談天說地。

到達酒店后，廖棣賡與龐廣倫被分至同一房間。收拾好東西后，二人便開始專心致志地研究起了數(shù)競的題目。

到了約莫九點半，二人也略顯疲憊了。此時，龐廣倫突然說道：“我們不要忘了一件事。”“何事？”廖棣賡問道。龐廣倫拍了一下廖棣賡的肩膀，說道：“就是我們明朝要去雅卓中學那邊踩點?！绷伍s點點頭，回道：“知道了?！?/p>

過了一陣，廖棣賡拍了一下額頭，說道：“問題是我們均無手機，不知走哪條路。”“你怎么那么可愛呢？”龐廣倫嗔怪道，“直接讓那些師兄幫我們帶路就好了?！薄澳鞘虏灰诉t，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們?！绷伍s回道。

翌日早晨，二人在師兄們的帶領下，進入了雅卓中學的大廳。只見那里貼了數(shù)十張紙，上面所寫正是考生的座位。二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此時二人也看見其他學校的人也在四處尋覓自己的座位，內心不由得緊張起來。

到了周日早上七點半上下，眾人來到雅卓中學，開始準備八點開始的考試。廖棣賡與龐廣倫所處的考場相近，二人一直走到廖棣賡的考場門口才分別。分別前，廖棣賡對龐廣倫說道：“你要加油啊。”龐廣倫聽罷，向其比了個大拇指，回道：“你也要加油?！?/p>

廖棣賡坐下后便長舒了幾口氣，隨后就開始閉目養(yǎng)神。

過了一陣，監(jiān)考老師發(fā)下了一試考卷。廖棣賡拿到考卷后，便瀏覽了一遍題目。

待鈴聲響起，他便開始在草稿紙上奮筆直書，并迅速解出了前四道填空題。但到了第五題時，他的腦殼突然卡住，他苦苦演算一陣之后，才總算是算出了結果。接著，他又快速地算出了第六、七題的結果。然而，第八題又難住了他，他便在草稿紙上來來回回地寫寫劃劃，卻始終算不到結果。迫于無奈，他只好蒙了個答案，隨后轉戰(zhàn)大題。

第一道大題對他而言甚是容易，只消片刻工夫，他便做了出來。然而，在做完第二大題第一問后，他卻卡在了第二問。只見其在草稿紙上連列數(shù)種情況，卻仍不知如何下手，便計劃轉戰(zhàn)第三大題。然而在面對第三題時，他連開局的思路都尋不著，惟有長喟一聲，回去解第二大題。

此時距離一試結束已不足三分鐘了，他的面頰頓時淌出幾串汗珠。到了考試結束的那刻，他仍未解出第二大題第二問，而答題卡上第三道大題對應的方框在此時仍然空空如也，他只好不甘地望著監(jiān)考老師抽走答題卡。

隨后，他便到走廊處吃面包和巧克力。此時，他瞥見很多考生也如他一般在補充營養(yǎng)，而這些人中也包含龐廣倫。他本欲問龐廣倫考得如何，但又恐此舉會動搖軍心，只好一邊關切地望著龐廣倫，一邊補充營養(yǎng)。

食過面包與巧克力后，他便回到座位。

待監(jiān)考老師發(fā)下二試的考卷后，他便快速瀏覽了一下題目，只見四題按順序依次是代數(shù)、平幾、數(shù)論、組合。

待打鈴后，他便選定第一題，并在草稿紙上開始計算。由于第一題涉及到正整數(shù)與不等式的問題，他首先就想到了這方面常用的數(shù)學歸納法。然而他在使用歸納假設計算之時，卻發(fā)現(xiàn)他的式子出現(xiàn)了反號。于是，他立即對自己的算式進行調整，但仍舊調不出個所以然來。

于是他開始轉戰(zhàn)第二題。第二題沒有給出原圖，考生們只得通過題干作圖。題干給了很多奇怪的條件，他用圓規(guī)和直尺比劃了半天，才總算畫出了一個不太標準的圖。隨后，他便開始利用這些奇怪的條件進行證明。只見其使用了接觸過的各種幾何知識，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見此情形，他便看了一下第三題和第四題。這兩題的題目都非常詭異，其中尤以第四題為最。他在草稿紙上演算了一會，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這開局思路都搞不清。

迫于無奈，他只好回去算第一題，但任憑他如何調整自己的算式，仍舊是無濟于事。

此時，他忽然發(fā)現(xiàn)第二題還有一個自己未曾用過的條件，這個條件是兩條給定邊相等，便思忖道：“兩條邊相等，不會是要證明全等三角形吧。”遂立即轉戰(zhàn)第二題，并迅速證出了一個全等關系。見此，他自以為勝券在握，便將解法寫上答題卡，隨后繼續(xù)研究。然而，在又使盡渾身解數(shù)后，他仍舊證不出題目要求證的內容。

于是他又去研究第一題。

在后面的半小時內，他在第一題和第二題間來回搖擺，但根本不能更進一步。

最后，只聽鈴聲響起，他惟有無奈地看著監(jiān)考老師順走他那幾近空空如也的答題卡。

隨后，他失望地離開了考場。此時他看見龐廣倫也垂頭喪氣地走來，便關切地問道：“你二試考得如何？”“別提了。”龐廣倫擺手道，“我一道題都做不出來?！薄拔乙脖懔??！绷伍s無奈地嘆道，“憑什么我中考改卷老師可以通過技術性調整害我無法屏蔽，而我就不能通過技術性調整做出這幾道題？”“你怎么那么可愛呢？”龐廣倫摸了摸廖棣賡的頭，說道，“中考都過去這么久了?！?/p>

在吃午飯時，二人發(fā)現(xiàn)高二、高三的師兄們的那幾圍桌亦是哀嚎遍地。龐廣倫便悄悄地對廖棣賡感慨道：“看來我們覺得難，他們也覺得難?！贝藭r廖棣賡看見秦橒的面色不太妥，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遂內心默默地為他祈禱。

隨后大家便上車回校。在車上，秦橒的教練說道：“我四周打聽了一下，今次的二試的確很難，所以大家勿要如此灰心了。我們覺得難，其他考生也會覺得難?！?/p>

中巴差不多回到敏慕中學時，秦橒的教練端著手機，說道：“現(xiàn)在比賽的答案已出，想看的可以拿來看看?！绷伍s正欲伸手接手機，但又怕影響自己心情，只好作罷?！拔乙矔呵也幌肟创鸢浮！饼嫃V倫見狀，回道。

回班后，廖棣賡發(fā)現(xiàn)自己桌上竟躺著自己的中考成績單，并得知自己中考排名為116名，遂憤然道：“該詛咒的！”

當晚，他用盡了下半段晚修的時間，終于做出了那道幾何題，遂興奮地跳到九班向龐廣倫報喜。

“你總算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不過還是可惜了?！饼嫃V倫嘆道。廖棣賡拍了拍龐廣倫的肩膀，說道：“沒事，反正我們還有機會?！?/p>

回班后，廖棣賡意猶未盡，遂作《水調歌頭·初賽》以記之，其曰：

只身冒風雨，獨自過泥洼。

層巒難渡，惟有腰折作魚蝦。

猶記昔時求學，血印蕭然滿目，險阻實難加：

“莫行艱辛路，何不早還家？”

極蒼冥，舞長劍，理亂麻。

亂麻難順，魂斷夢失獨留疤。

然汝莫先言笑，我自披荊斬棘，揮汗?jié)欬S沙。

只愿新苗起，鐵樹可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