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聯(lián)盟宇宙搶先編!《雪中堡壘》第二章(個人原創(chuàng))

“停?!绷制娉渌俗隽藗€手勢。氣氛如同翻涌的湖面在一瞬間被凍住,喧騰的暗紅色大理石長桌很快靜了下來。七名參加會議的分隊將軍把目光轉(zhuǎn)向站在鐵鉛色大理石門旁的魏瑪和安伊洛。他們每個人都神情嚴峻,眉毛緊皺,只是藏在下面的眼神卻各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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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利落地用手捶在自己的胸口敬了個軍禮,在原地立正站好。安伊洛跟在他身后一言不發(fā)地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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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的眉間有一道狹長的傷疤拖曳到臉頰,如此驚駭?shù)拿婷沧屗慌酝?。再加上他身上那副老舊的護甲,上面布滿刀劍的劃痕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一位嗜殺成性的狂戰(zhàn)士。但在他的座椅背后卻始終高懸著一面狼旗,和火石戰(zhàn)團團旗并列蓋在冰冷而沉默的黑色大理石墻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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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靜臥于雪谷深處的狼堡內(nèi),林奇不僅是這支火石戰(zhàn)團的首領(lǐng),他還代表帝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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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可能是為數(shù)不多對此毫無異議的人。對他而言,林奇·廓爾寮察·牧鷹這個名字具有特殊的含義。這也是他一直敬重他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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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座吧。”林奇說。他的聲音像是被熱火炙烤過的燧石,聽起來如同積蓄著磅礴的力量,任何時候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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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握利劍,心從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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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再次捶了一下前胸。他一邊走向自己的座位,一邊用目光掠過一個個熟悉的戰(zhàn)友。座位沒有空缺,但不代表人心沒有空缺。有人似乎正因為遲疑而畏畏縮縮,有人的眼眸深處卻閃閃發(fā)光,藏著爐膛里永不熄滅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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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游走在寒風(fēng)中的冰原狼們未必永遠團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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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沒有給部下們留下閑談的時間,而是繼續(xù)說下去:“既然人已經(jīng)到齊,那么我將把接下來這件事告知給各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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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參加會議的人都挺直腰板,目光銳利地看向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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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寬大的羊皮地圖在眾人面前鋪開。它卷曲的邊緣泛著骯臟的黃色,指甲掠過的劃痕是歲月帶給它的皺紋。林奇走下座位,指向地圖上的某個已經(jīng)褪色泛白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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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栗的感覺在每個人的心中蔓延。
“雪牙堡,崔法利軍團的地盤?!蹦赀~的費隆瓦多將軍喃喃自語。更多的人則是在聽到崔法利軍團的名字后倒吸了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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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牙堡是諾克薩斯帝國在鐵刺山脈筑造的前頭堡。幾年前,偉大的諾克薩斯之手德萊厄斯將軍從這里出發(fā),越過冬刺山脈奪回一支重要的河流。這里的士兵也曾無數(shù)次抵御過劫掠者部落的侵襲。
寒風(fēng)每年從遙遠的北邊咆哮而來,最先能領(lǐng)會這股力量的地方,就是雪牙堡。正因如此,那里才留下了崔法利軍團的部分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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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猜測,這是因為弗雷爾卓德越來越不平靜的局勢,而諾克薩斯的鐵蹄不會因此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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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將軍們,就在昨天,信使給我?guī)硪粭l崔法利的消息,雪牙堡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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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所未聞的消息,諾克薩斯的敵人膽敢圍困崔法利的戰(zhàn)前主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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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們都在想什么。但是崔法利軍團也不總是戰(zhàn)無不勝?!绷制婧輩柕难酃庠谝粋€個面露難色的男人身上掃過去,最后停在莫拉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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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位忠誠的部下身材魁梧,肌肉橫生,閃光的厚鎧遮不住他堅實的臂膀?!?strong>劈開堅冰,碾碎寒冬。”莫拉文似乎信心滿滿,“解決戰(zhàn)團的圍困會讓我們的功績得到大統(tǒng)領(lǐng)的嘉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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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吃飽的龍蜥可撞不開任何一扇城門,大統(tǒng)領(lǐng)也不會多高看它一眼。”萊徹斯特面帶挖苦地說道。熟悉他的人都了解,自從他一年前來到鐵刺山后,在他顴骨突出的臉上永遠能看見紅光。
萊徹斯特和他的士兵們是維護山下城鎮(zhèn)德魯涅——狼堡補給線的重要分隊,一年四季都在和漫無天日的大雪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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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交頭接耳,發(fā)出認同的不滿抱怨。顯然,這個麻煩比只靠蠻力的劫掠者更令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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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蔽含?shù)男睦锿瑯硬缓眠^。狼堡的補給長期依靠鐵刺山腳下的德魯涅,每年凜冬的開始和結(jié)束時,運送物資的帝國衛(wèi)兵會走一半的路程,在中轉(zhuǎn)據(jù)點交給萊徹斯特將軍的隊伍。
但從兩天前開始,負責(zé)通知出發(fā)的前哨并沒有如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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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將軍和魏瑪一樣,原以為這場會議將解決這件事,等來的卻是又一陣來者不善的北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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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咱們都知道這里駐扎的是誰?!眲P伊曼率先開口,在這里他和林奇認識的時間最久。他的手指在雪牙堡附近的地圖上走了一圈,“如果雪牙堡有麻煩了,這兩片深谷和地勢偏高的峭壁可能都是敵人,否則那不可能叫圍困。但凡有一絲漏洞,崔法利一定會碾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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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妨親自問問信使,凱伊曼。帶來這則消息的是崔法利的雪鷹?!绷制嬷赶蜻@間會議室最漆黑的角落。所有人,包括魏瑪,都抬起頭。他們在那里看見一對閃爍著黑曜石光芒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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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眲P伊曼驚訝地感嘆。只有崔法利軍團會把雪白的鷹染成通體的黑色,像一只渡鴉。它尖銳的喙部則被涂上暗紅色。在野外,不會有任何冒失的雪鷹敢于襲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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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信紙幾乎是在所有人灼熱的目光中從林奇手上慢慢飄落。凱伊曼一把拿過它,一目十行地瀏覽上面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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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凜冬之爪,該死的強盜們?!眲P伊曼忍不住咒罵道,他的臉正怒氣沖沖地抽動著,“一千人的劫掠者部落,包括冰裔,占住了高山和北方的平原。咱們怎么去打,白白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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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心里已有準備,但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依舊令人感到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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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辦?”安伊洛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崔法利不可能貿(mào)然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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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的是各位的對策,而非抱怨。諾克薩斯人對戰(zhàn)爭從不抱怨。”林奇說道,他如獵鷹般敏銳的耳朵聽見了這句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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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精銳曾在更遙遠的地方失敗過,崔法利也并不總是攻無不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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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緊接著哼了一聲道:“我昨夜派了信使前往雪牙堡,但很可惜,直到現(xiàn)在我還沒有收到他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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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里響起了竊竊私語,一種與帝國主張背道而馳的情感正在悄然襲上他們的心頭。就連渴望戰(zhàn)斗已久的莫拉文也不得不看向他身旁坐著的溫涅麗子爵。
她雖然比雄壯健碩的莫拉文低半頭,神色中的冷冽和霸氣卻絲毫不遜色于他。以至于很多人都會忘記溫涅麗出身于被抄家的舊貴族,但此刻她的身份是一名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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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應(yīng)該清楚,老祖母和雪牙堡是唇亡齒寒的關(guān)系。如果我們猶豫以待,我們的下場可能更慘?!睖啬惲x正詞嚴地說道,“誰也不能保證崔法利軍團還能撐多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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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母是他們給狼堡的外號。士兵們無一例外都把它看作自己的血親。無數(shù)人終其一生都會留在這兒,所以可能的話,更多人愿意把它當做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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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囂聲戛然而止。魏瑪把目光重新投向靠著椅背的萊徹斯特,他臉上的戲謔微笑仍舊沒有消失,眼睛正盯著準備反駁的凱伊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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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角度來說,我不支持沒有保證的出擊,我要對我的士兵負責(zé)?!眲P伊曼說道,他的底氣有些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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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你才一輩子加入不了崔法利軍團,洛克隆德人。”坐在他對面的萊徹斯特趾高氣昂地嘲諷他,“你的家鄉(xiāng)正是被這種思想裹挾,帝國才能輕而易舉地占領(lǐng)那里,連一艘陸行艦都不需要用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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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應(yīng)該期待比我們更強的崔法利軍團替咱們戰(zhàn)勝這些雜種?!眲P伊曼對這種嘲諷嗤之以鼻,“他們足以戰(zhàn)勝冰裔,我的士兵則無異于自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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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再做任何抗辯的行為,而是選擇直截了當?shù)匕褑栴}拋給一直沉默的林奇:“如果戰(zhàn)團決意支援,我的分隊將作為尾狼留守主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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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奇點頭默認了他的無禮之舉。事實上,這也差不多是狼堡的慣例。凱伊曼的分隊主要負責(zé)守衛(wèi)狼堡,很多人都已經(jīng)上了年紀。無論他的懦弱和膽小會多么受人唾棄,他手底下的老兵們始終對他忠心耿耿。至少在這個方面,沒有人會去找他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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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隆德的平原都比你的忠誠更有價值?!比R徹斯特對臨走前的凱伊曼譏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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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到時候不會有人跑到主堡前祈求我打開大門?!眲P伊曼說完這句還擊的話,扭頭走出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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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位懦夫,剩下九匹餓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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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前會議仍在繼續(xù)。即便身處室內(nèi),這里的氣氛也相當凜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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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說回來,首領(lǐng),即便選擇支援,我們也處在很危難的時刻。”萊徹斯特指向地圖,繼續(xù)說道:“我們需要渡過兩條河,還需要防備樹林里可能已經(jīng)溜進來的敵人。一旦狗崽子們選擇發(fā)動偷襲,我們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我們剩下的糧食也不允許我們長途跋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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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刺山脈的地貌在魏瑪?shù)哪X海里露出輪廓。山脈的中段地形復(fù)雜,四處都是懸崖峭壁和雪洞。一座座雪峰綿延相連,高地雪杉鋪成的雪地森林在風(fēng)雪的掩護下會成為埋藏伏兵的絕佳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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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原本打算今晚動身前往德魯涅。如果能拖延半天并得到補給,我們的出擊將會更有把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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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認為不能在這個時候冒著錯過支援的良機而選擇相信你,萊徹斯特將軍?!蹦恼f道,他和溫涅麗正狐疑地看著這位相處時間并不算長的同僚:“你過去在科爾拉克將軍的手底下干活。而在弄清楚德魯涅的情況之前,我懇請首領(lǐng)對你的提案表示拒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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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會逃跑,跟凱伊曼那個廢物一樣去侮辱狼靈的尊嚴?”萊徹斯特的聲音在顫抖,他自己的臉上失去了血色,罕見地因為被詆毀而變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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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會議逐漸失控,一位年輕的巡邏士兵頭領(lǐng)提出了新的建議:“冒險從中間的谷地直插進去怎么樣?打退凜冬之爪之后我們就能得到雪牙堡的物資補給。僅靠現(xiàn)在的糧草,半天內(nèi)趕到雪牙堡綽綽有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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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被左右夾擊的蠻族獵手絞殺殆盡,用鮮血給帝國的旗幟上抹黑。安伊洛在魏瑪旁邊低聲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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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未必不是重拾榮耀的機會。魏瑪轉(zhuǎn)身對安伊洛點點頭,示意安伊洛把手中那份新鮮的情報交給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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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伊洛站起來——很多人都會忘記,他的體格并不輸于莫拉文——所以僅是這個舉動就讓怒氣沖沖的將軍們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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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戰(zhàn)爭石匠,雪原上最老練的雪鷹——達烏佩,在今天中午返回了主堡,給咱們帶來了用命換來的消息。”安伊洛喊道。他的胸膛高昂地挺起,銳利似劍的目光掃過剩下的七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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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回敬,十四對渴望的眼睛都在盯著他把那一小卷油紙遞給林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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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忘了,今天是戰(zhàn)爭石匠回來的日子。”林奇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意,“本該昨天回來的達烏佩用他的忠誠為我們多帶來了半天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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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笑出聲,當著所有人的面展開手中被褶皺的黃油紙,把上面的內(nèi)容毫不吝嗇地朗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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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靈在上,達烏佩為我們指出了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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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對戰(zhàn)局抱有相當懷疑的將軍,在聽完如此詳盡的情報后都放下了沉重的心。這份情報仔細描繪了狼堡附近地勢的敵情,甚至連某些部落安營扎寨的地方都有所標注?!叭绻閳鬅o誤,我們能換一條路避開可能的夾擊,很輕松地繞過凜冬之爪盤踞的外山,只要他們還沒把爪子探進來?!比R徹斯特的臉上終于顯露久違的紅潤,“去西邊的側(cè)堡休整后,我們就能居高臨下地向雪牙堡前進,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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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
林奇鏗鏘有力的話語在萊徹斯特講完后響起,聲音中的力量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雄厚:
“作為帝國的士兵,我們應(yīng)當誓要支援雪牙堡,去啃下敵人的骨頭打牙祭——只要他們在帝國的武力面前還能忍住不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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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在點頭。角落里漆黑的雪鷹也發(fā)出激昂的啼鳴,附和火盆里熊熊燃燒的躁動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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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把拳頭靠在自己胸前的將軍是莫拉文,接著是溫涅麗子爵,然后是萊徹斯特、費隆瓦多與其他人。越來越多的人用火石戰(zhàn)團特有的方式表達對這次支援行動的同意。每個人都清楚,這是狼群們在進行戰(zhàn)前的嗥叫,打磨自己的尖牙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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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長桌之上的目光再度瞄向魏瑪和安伊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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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用一只手打在胸上的鎧甲,整整兩次:“作為一名海爾里克,我更應(yīng)當為諾克薩斯盡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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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劍在手,戰(zhàn)意在心。劈開堅冰,碾碎寒冬。”他率先起身,低頭面對狼旗立下永恒不變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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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為了諾克薩斯。”所有人都站起來低頭宣誓,一群饑腸轆轆的餓狼們跟隨頭狼發(fā)出戰(zhàn)吼。站在林奇身旁的安伊洛用低垂的眼神投向眼前的魏瑪,希望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他什么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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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狼堡山谷迎來了它無雪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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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林奇說過了,明日出發(fā)?!卑惨谅鍝]舞著鐵錘,鍛造臺上火星直冒,“我派出去的石匠說今夜可能有暴風(fēng)雪,你知道的,帕諾這小子一向很懂雪原上的情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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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來不怕暴風(fēng)雪?!蔽含斦f道,“而且一看到他那對鷹眼就讓我感到發(fā)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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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不一樣,從這里到側(cè)堡只有一條道,萬一有冒失的部落想要趁著暴雪伏擊側(cè)堡,咱們就是待宰的羔羊。”安伊洛還在敲著他的一柄新劍,爐膛映紅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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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坐在一旁,他心里有種復(fù)雜的情感,不是因為將要出發(fā)而膽顫,也不是像安伊洛那樣因為能親手宰了凜冬之爪而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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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上眼,撫摸著胸前的冰雕掛墜。
橢圓的輪廓讓它摸起來很像一枚雪鷹蛋,但魏瑪總覺得它里面似乎真的包含了某種生命。因此每當他用手撫過它的外表,低啞的咆哮就會在他心中刮起陣陣寒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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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韌,無畏,戰(zhàn)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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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識字起就被銘刻在記憶里的信條,無一例外地象征著諾克薩斯賦予他這名戰(zhàn)士的高貴理念。它們和其他信條一樣沉淀在他理應(yīng)如山般屹立不倒的身軀中,但卻總是在這個時候被喚起,攪動著血液,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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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斬,盾擊,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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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想甩開這些虛無而又沙啞的聲音。它們來自更加古老的記憶,來自更加寧靜的雪原,那里四處是冰原狼野性的嚎叫。無數(shù)人交織的樣子在他的腦海里盤旋交錯,虛影重疊。更令他畏懼的是,他們總在最后變成同一個人,用再熟悉不過的聲調(diào)撫慰他焦躁不安的內(nèi)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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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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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耳欲聾的敲擊聲把魏瑪從思緒里拽回來。再晚一會,潮水般的禱詞就會淹沒他。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想消除神經(jīng)緊繃后突然松弛帶來的痛苦,卻只揩下來一手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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爐膛前的安伊洛放下了鐵錘。下一秒淬火見水的聲音讓他感到陶醉,順便宣告完成了他引以為傲的鍛造工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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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罪魁禍首渾然不知地欣賞手中筆直細長的鐵劍,說道:“你總跟我提你的童年是在兩個堡壘之間度過,現(xiàn)在你好歹是要跟著戰(zhàn)團出發(f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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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赤手空拳的諾克薩斯人不配上前線,所以你現(xiàn)在至少得有把劍來砍斷敵人的腦袋?!彼炎约旱慕茏鬟f到魏瑪面前,這是一把上好的鐵刺鋼劍,銀光裹身?!澳弥囋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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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接過它,用開玩笑般的口吻感謝道:“帝國最忠誠的戰(zhàn)士竟然會為了一個懦夫打造一把劍。”他舉起劍在空中比劃了兩下,“不重不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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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從沒見過你拿起過刀或者劍。你跟凱伊曼一樣總是選擇看家,你個懦夫?!卑惨谅逍χf,“我以前一直覺得,你的武器是那個不讓人碰一下的掛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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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魏瑪提起過,在魏瑪?shù)母赣H最后一次出征前,他把這串掛墜作為臨別贈禮送給了年幼的魏瑪。隨后他就和其他海爾里克們一起踏入了戰(zhàn)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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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刺山脈最終收走了他們的生命用以侍奉狼靈,就連尸體也被囚禁在無盡的冰崖底端,埋在最深邃的隱蔽裂谷。于是這串掛墜就成了父親留給魏瑪唯一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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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第一次弗雷爾卓德戰(zhàn)爭給魏瑪留下的永恒烙印,透體冰涼,觸及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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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撫摸,魏瑪都希望能感受到父親胸前的溫暖,但是他得到的回應(yīng)永遠是浸透行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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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是一位榮耀的諾克薩斯戰(zhàn)士,他值得我們所有人的尊敬?!卑惨谅宓哪樕弦琅f騰著熱氣,他和魏瑪一起并肩坐在長椅上?!昂柪锟耸氰F刺山脈的先行者,他們不該被忘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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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蔽含斦f道。他從鍛造臺旁邊的破爛堆里找了一柄長度適合的劍鞘,把新劍收起來,“也謝謝你的這把劍,我會爭取拿它多殺點凜冬之爪的蠻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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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莫拉文那伙見到血就發(fā)瘋的人一樣?”
魏瑪聽到這個問題后猶豫了片刻,轉(zhuǎn)身打開鍛造屋的平整厚重的鐵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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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像我父親一樣?!彼仙祥T,踏入寂靜的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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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云在蠶食所剩無幾的星空,預(yù)示著如期而至的暴雪。幼時父親話語仿佛依舊在他耳邊縈繞,幫他指認天上的星座。每一名海爾里克都可以在夜空中找到屬于自己的星座,但魏瑪從未仰起臉看見屬于諾克薩斯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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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也不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巨斧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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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的寒風(fēng)仍在肆意游蕩,吹起狼靈的旗幟,仿佛正向巡邏士兵們期許淺薄的未來。魏瑪捂住額頭,竭力向遠方愈來愈近的住所走去。就在這個時候,不久前被安伊洛打斷的幻音在他的耳畔重新回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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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瑪?shù)念^腦中涌起令人不安的回憶碎屑,割著他的神經(jīng)。他用指節(jié)按壓太陽穴,想要緩解這頭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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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了。逼真的幻覺瞬間支配了他的感官,北風(fēng)正尖嘯大作,如同瘋狂的冰鬼。他想起了塵封已久的往事,身體回到了荒涼的雪原,有人似乎在警惕地打量霧靄的深處,就在他的眼前。他們正在一起尋找深藍的不化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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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還在獨奏,充當暴風(fēng)來臨之前的哨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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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暴的存在意義便在于你只身前往,卻從不奢望回頭。他突兀地回想起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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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們生于冰,歸于冰,痛苦永不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