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煮酒——紅泥煮酒訴衷腸

本篇作者：欲蓋彌彰zy

（一）

黃風(fēng)嶺，成群的沙丘被積雪覆蓋，像是籠了一層薄紗。寒風(fēng)呼嘯，帶著一半黃沙一半白雪打在妖魅身上，在一串串被掩埋的腳印下，前方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荒蕪。

在一處小綠洲邊緣，妖魅被一個孤零零的身影攔住了去路。

“呵呵，又見面了啊?！?/p>

眼前的男子身披鶴氅，手執(zhí)書卷。舉止優(yōu)雅，言語輕浮。

“你是？”妖魅面色不善地看著雍容華貴的墨心才子，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灰袍：“噢，那個什么掌令對吧？怎么，就你一個？這些日子不見，手底下是沒人了？”

“故人好比庭中樹，一日秋風(fēng)，一日疏。”墨心見他言語中頗有譏諷之意，回?fù)舻溃骸澳悴灰彩?，身邊的那個小跟班呢？”

“哼！”

上次見面，這家伙布置的四欲迷情大陣雖然被擊破，但自己贏得也并不輕松，只能算僥幸度過。眼下還不知道這個狡詐的妖怪又打什么算盤，妖魅終于收起了輕視的態(tài)度，謹(jǐn)慎了起來。

“別誤會?！蹦臄偭藬偸?，“我這次不是來找麻煩的，正相反，我是來找你合作的?！?/p>

“哦？合作？”妖魅冷笑了一聲。

“聊聊？”

墨心才子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妖魅這才看見綠洲上竟搭了一個小草廬，草廬中擺著一張小茶桌，茶桌上擺著柑橘果品，茶桌旁支著紅泥火爐。火爐上，似乎正熱著一壺酒。

“有何不敢？”妖魅雖未曾小覷了墨心，卻也不懼他，當(dāng)下揭下袍子隨至小亭。

廬中二妖對坐，墨心拱手行禮，接著為妖魅滿上一樽酒：“你那徒弟呢？”

妖魅抬眼道：“你倒是挺惦記他。”

“那是自然?！蹦牟抛涌戳丝催h(yuǎn)方的渾白蒼茫的云色：“我還是挺欣賞他的?！?/p>

“放心，下次見面，他能給你揍到滿地找牙?！?/p>

“那自是最好。”墨心將酒一飲而盡：“承讓了。”

見他杯底空空，妖魅這才放心地端起面前酒杯，開門見山地道：“既是合作，那應(yīng)該綁了自己，再到背上插根荊條才是。這樣，我們才能好好談?wù)??！?/p>

“呵呵，妖魅閣下說笑了?！蹦牟抛与S手往火爐中添了把柴火，拍拍手道：“說是合作，也是商量。如果閣下執(zhí)意這樣，那我也就只能請這頓酒了?！?/p>

二妖你一言我一語地相互試探，都在等對方先亮牌。

可妖魅偏偏不吃他那一套。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么好問的了！”見他沒什么誠意，妖魅起身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是好酒，人卻不是那個暢飲的人。告辭！”

“誒？唉！”見妖魅要走，墨心連忙將他一把拉?。骸笆窃谙驴紤]不周，這樣，這樣，你先坐下。”

見他有些著急，妖魅不形于色，從茶桌上拿了一個橘子。

“也罷，給你些時間，要是提不起我的興趣，橘子剝完，我便走?！?/p>

墨心無奈道：“龍要現(xiàn)世了?！?/p>

“龍？”妖魅心中暗自驚疑。

龍是極為強(qiáng)大的生物，在久遠(yuǎn)的太古，他們占據(jù)著世界的頂峰。傳言，存在一個名為龍域的地方，里面棲息著各類強(qiáng)大的龍族。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突然銷聲匿跡，但一想到那兩個龍人，妖魅可以猜到，墨心才子口中的龍絕對不是那種半吊子的偽龍，而是貨真價實(shí)的真龍，實(shí)力絕對不弱！

“我們教內(nèi)，八驍將，左右護(hù)法，都死干凈了。如今就剩在下這個掌令代龍王辦事。”

“這么說，你們收集那些內(nèi)丹……”妖魅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蓬萊鎮(zhèn)，毒敵山，當(dāng)然，還有其他的地方，我們從大陸各地收集內(nèi)丹。我們用這些內(nèi)丹，去復(fù)活第二位龍王——暗域龍王，到這里，計劃的第一階段已經(jīng)快要完成了。想必現(xiàn)在，紫獄龍王已經(jīng)在進(jìn)行復(fù)活儀式，或許完成了也說不定?！?/p>

“然后呢？”妖魅感覺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籠罩在大陸的頭頂。

“你也應(yīng)該知道龍域的傳說吧？它是真實(shí)存在的。兩位龍王會合力打開龍域的大門，借天下龍脈之力重現(xiàn)龍的時代！”

“龍的時代？！”

“不錯，他們要以尊貴的龍的身份，統(tǒng)治大陸上的每一只卑賤的生命?！?/p>

“俗套的計劃?！毖葘⒁话觊僮臃湃肟谥?。

“我想也是?！?/p>

“那你現(xiàn)在告訴我這個，是想干嘛？”

酒至半酣，墨心才子又在火爐邊烤上幾個橘子：“老實(shí)說，我這次是瞞著龍王出來的?！?/p>

聽到墨心的話，妖魅有點(diǎn)小驚訝。

看著妖魅的模樣，墨心笑了笑。

“你好像有些意外，其實(shí)沒什么，我來這個組織辦事，自有我的原因。如果真讓那群高傲蠻橫的龍統(tǒng)治世界，他們只會隨意地將生命分級，自己則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更何況狡兔死，走狗烹，我又非龍族，要是他們的計劃真的成功，我可就不妙了！”

“那你是來？”妖魅瞇著眼，沒想到這家伙居然玩著一手無間道。

“龍王令還在你那里吧，給我看看？”

“龍王令？”妖魅攤開手，一道龍紋令牌便浮現(xiàn)在他的手中：“這個？”

看到妖魅手中的令牌，墨心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在酒樽上淺淺的抿上一口。

“這龍王令，其實(shí)是儀式的一環(huán)，它就像是一把鑰匙，可以打開龍域的大門，也可以在它打開時，把門關(guān)上?！?/p>

妖魅晃了晃手里的令牌，突然邪惡地笑了笑：“哦，那也就是說，如果我把它毀了，你們的那個所謂的計劃，也就沒辦法進(jìn)行嘍?！?/p>

墨心才子微微皺眉，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家伙會生出這樣的想法。連忙攔道：“你真毀掉它也沒什么用，你猜為什么他們要先將暗域復(fù)活？二位龍王合力，也可以把門打開。正因?yàn)槿绱?，我希望能和你合作，等到時候，門打開的一瞬間，把門關(guān)上。”

“噢～原來如此～”

妖魅的眼神意味深長，龍王令如同橘子般在他手中拋來拋去。

墨心才子看著龍王令在他手中一上一下，笑道：“我并不指望你能信我，你有自己判斷的權(quán)利。也許你有你的目的，你大可帶著龍王令到誰都找不到的地方；或者說，你可以遠(yuǎn)走天涯，去找更信任的人去了解真相?？赡愀屹€一場嗎？別忘了，這個世界，可有著兩條惡龍呢！”

肴核既盡，墨心才子的語氣逐漸變得盛氣凌人起來，爐中的火焰頻繁閃爍，柴火噼里啪啦地作響。

“好好想想吧?！蹦牟抛右粨]身，便消弭于風(fēng)雪塵沙之間。

爐中炭火盡熄，妖魅看著手中的令牌陷入了沉思：墨心才子的話的確很完美，但那終究只是一面之詞。

你私下來找我，只能說明這東西確實(shí)很重要。但話里話外，是真是假，我卻一概不知。我怎么肯定這個什么龍王令就是打開大門的鑰匙，你若蒙騙于我，添油加醋告訴我錯誤的使用方法，那我不是白白成了你的棋子了嗎？

妖魅五指合攏，龍王令消失在他的手中。天空陰云漠漠，似乎又有一場大雪將要來臨。

“總為浮云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p>

大唐就在眼前，自己可不能為這一兩句話就迷失了方向。

?

（二）

三日前

龍王在大殿之上來回踱步：“不行！龍王令至關(guān)重要，墨心，速速清點(diǎn)兵馬，一定要把它奪回來！”

“回稟主上，這件事怕有些難辦?！蹦牟抛用媛稙殡y之色，竟開始推辭起來。

“什么？”

紫獄龍王怒氣騰騰上漲，自從左右護(hù)法喪命，教中便沒了他的心腹。自己時常找不到打壓墨心才子的理由，雖然心中早已沸騰，但他仍用冰冷的口氣說道：“看來掌令之才也已無用了，也好，閃雷在路上也不會寂寞。”

“主上，還請少安毋躁?！泵鎸ψ溪z龍王赤裸裸地威脅，墨心才子躬身道：“千年妖魅勢弱之時，我們精兵強(qiáng)將攜大陣之威尚不可勝他。如今我們精銳盡失，他又得了龍王令，好比魚歸大海，虎入山林，更不可服矣！”

“哼！說來說去，還不是你們沒用！”

其實(shí)手下的妖兵驍將死傷多少，龍王并不在意，包括自己的左右護(hù)法——兩個帶著點(diǎn)龍族血脈的龍人，紫獄龍王也沒有太惋惜。他要做的，是重現(xiàn)龍族的輝煌。屆時萬鱗朝宗，別說一兩個龍人，蛟龍飛龍白龍黃龍黑龍要多少有多少！

“主上，在下倒是有個折中之法，不知可行與否？”

“說！”龍王側(cè)身斜眼，想看看這家伙又賣著什么關(guān)子。

“龍王所慮不過龍王令的得失，妖魅并不知此物到底何用。只要能保證龍王令在合適的時機(jī)到他該去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辦。”紫獄打斷了他。

“這個計劃，一時半會無法說清，請容在下親自執(zhí)行，我愿用性命擔(dān)保，妖魅必會入局！”

思索了一陣，龍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不過記住，若是辦不好，閃雷他們在下面等你。”

“是，在下必不辱使命?！?/p>

紫獄龍王不屑地笑了笑，大殿之上忽然風(fēng)聲呼呼作響，只見他振肩展翅：“行了，這些話我不知道聽了多少次！暗域復(fù)活在即，你可不要給我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