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Fatman

校對：Lrc

校對：Gwynbleidd

理論對實戰(zhàn)

我們中的天使

唯有凡人

??? 在戈耳工壁壘，九個小時的不間斷炮擊忽然停止，仿佛有人按下了開關(guān)。

??? 哈倫按下了自己的開關(guān)，一道神經(jīng)信號，使他頭盔的噪聲抑制系統(tǒng)失效。他還是感覺自己聾了，仿佛他的耳朵被炸掉了，但他意識到他能聽到自己在移動，聽到自己爬出防爆箱時陶鋼的刮蹭聲。

??? “生機勃勃，”他說。他的帝國之拳兄弟的護目鏡滿是灰塵，正在看著他。他打出手語：恢復音頻。他們開始活動。

??? “生機勃勃，”他重復道，現(xiàn)在他們能聽到他了，“我們知道下一波是什么。”

??? 哈倫擠過防爆遮蔽物，沿著狹路到達炮塔前部。他的意識仍在調(diào)整。在承受了近9個小時的用于抵抗持續(xù)、刺耳的沖擊的白噪音后，這里的寧靜似乎不自然。

??? 在外圍工事一直保持警戒是不可能的。飽和轟炸太猛烈了，叛軍的裝甲部隊和火炮將怒火集中在一段三公里長的外圍工事上：風暴之錘、殘暴之刃還有其他超重型坦克組成的中隊，炮聲隆隆；石化蜥蜴、美杜莎，炮彈橫飛，黑暗機械教的克里奧斯和狩獵者單位。全都無法目擊。所有單位都從八公里外的廢墟和死亡廣場上排兵布陣，萬箭齊發(fā)。

??? 星際戰(zhàn)士們自發(fā)地將帝國軍、太陽輔助軍和征召兵從外圍工事和第一環(huán)墻中撤出。凡人無法承受無休止的噪音和震蕩，就算是穿著重型戰(zhàn)地裝甲也不行。他們的小隊被送回了第二環(huán)墻后面的加固掩體和地下掩體，留下了他們的陣地和墻炮無人值守。即使在那里，被保護在黑暗、晃動的坑洞中，當越過外圍防線的炮彈擊中了第二環(huán)墻，或者落在它后面炸開掩體時也會造成傷亡。

??? 帝國之拳獨自守衛(wèi)，就連他們也無法守住城墻。他們在第一環(huán)墻的后面安裝了防爆箱，里面裝有抑制阻尼器。這些防爆箱都是由混凝土、陶鋼支撐、彈道裝袋組成的隔間，他們把攻城盾楔在外墻上，背對盾牌坐著，進一步加強了這些防護。

??? 但是，他們也會死亡。四個防爆箱已經(jīng)被高爆彈藥炸開，其他的防爆箱，包括哈倫隱蔽其后的那個，過熱的彈片穿透了抖動的墻壁，穿透了混凝土、隔熱材料和攻城盾，也穿透了擠在盾牌后面的兄弟們。

??? 福斯克·哈倫，第十九戰(zhàn)術(shù)連的連長意識到，這不過是前奏。

??? 他走進寂靜的第一環(huán)墻，棕黃的灰塵依舊飄蕩在空氣中，仿佛他的墻位是世界僅存的一小塊。他本已料想到了最糟糕的情況，但事實還要更糟。堡壘的前緣和護墻看上去像是被一個貪婪的巨人咬壞了似的：方石塊被炸開咬碎，多處護墻被完全炸開，扶壁變成了碎片，厚重的護甲被徹底壓扁，就像金屬箔一樣。大部分的墻炮，宏炮、旋轉(zhuǎn)炮臺、激光平臺都消失了。

??? “集合！”他的兄弟們攀爬到他身邊，他向他們下令，“修整城墻，開始警戒，塔丘斯在哪？讓帝國軍部隊返回作戰(zhàn)位置，快點。”

??? “連長，”塔丘斯副官說。

??? “給我一條連到第二環(huán)墻炮塔的通訊頻道，我們會需要他們的。”

??? “我們要怎么守住這里？”尤斯瓦特兄弟問道。

??? “我覺得我們可能守不住了?！惫惢卮鸬?。

??? “同意?！碧m恩說著，沿著破碎的防線移動來到他們身邊。

??? 哈倫向總管領(lǐng)主快速敬了個禮，他的手下紛紛效仿。

??? “不需要禮儀了，兄弟。”法夫尼爾·蘭恩說道，沒時間浪費在繁文縟節(jié)上了。

??? 他站在哈倫身邊，凝視著濃密的塵霧。他們的光學元件不斷旋轉(zhuǎn)跳動，正在自動調(diào)整以提高視距和清晰度。哈倫明白，總管領(lǐng)主、第一打擊部隊連長活動時有多么僵硬。他曾在雄獅之門行動中負傷，還沒有痊愈。

??? “忽然?；?，”哈倫指出，“他以為我們已經(jīng)敗了？”

??? “他在研究百分比?！碧m恩回答，“九個小時的轟炸，百分之多少的飽和攻擊，多少千噸的彈藥，足夠打斷我們的牙，逼迫我們跪下。然后才是第二回合。”

??? 他們管他叫“他”，他們是在說佩圖拉博。他是敵人的化身，他們所面對的半神。不是戰(zhàn)帥，荷魯斯是鼓舞著叛徒們的惡毒怨恨之魂。佩圖拉博，鋼鐵之主，是處刑的工具，是荷魯斯意志的執(zhí)行者。雖然佩圖拉博遠隔千里，但他們所對抗的仍是他的決策和主張。他是他們的戰(zhàn)線之敵，叛軍計謀的架構(gòu)者，不過架構(gòu)者這個詞似乎不應(yīng)該用在這么一個摧垮城墻的怪物身上。

??? “他以為磨軟了我們，是嗎？”哈倫問道。

??? “是的，我認為他是這么想的，而且他知道事實如此，福斯克，”蘭恩說，“第一環(huán)墻和外圍工事都已經(jīng)被打得失效了，讓我們看看他會派來什么，我們可能要頂住他們幾個小時的進攻，給他們一個回擊，同時退回到第二甚至第三環(huán)墻穩(wěn)住防線?！?/p>

??? 失效，失去防御能力。蘭恩已經(jīng)不再把第一環(huán)墻當作可用的防御位置了，他明顯已經(jīng)在擔心第二環(huán)墻了。

??? “如果我們撤退到第三環(huán)墻，”哈倫說，“那我們就是在放棄自己的機會?！?/p>

??? “我知道，福斯克，我知道?！?/p>

? ? 戈耳工壁壘曾經(jīng)被叫做戈耳工之門，那時皇宮還只是一座宮殿。“壁壘”意為，它是由民用建筑轉(zhuǎn)化為堡壘的，相較于本身就是作為堡壘而修建的建筑。它是外環(huán)的一部分，通向雄獅之門和帝國圣所的第一道環(huán)形防線。戈耳工之門從來都不是一座堡壘，它只是先鋒之路上的一座宏偉的凱旋門。在進行攻城準備的勞頓歲月里，禁衛(wèi)官武裝了它，就像他武裝了帝國皇宮里的所有東西。裝飾物全部拆除，城墻加固擴建，實用裝甲包裹住了曾經(jīng)美麗的大理石和精雕細琢的方石。在它前面，已經(jīng)建成了四個半球形的防御工事，蓋住了曾經(jīng)的特拉雅努斯公園和索那亞花園；四個半球：四個新的同心環(huán)城墻布滿了炮塔和防御炮臺，以及它們外面的外圍工事，所有這些工事都由棱堡和壕溝連接起來。在六個月的時間里，典禮所用的門被改造成一個丑陋的五層堡壘，這個地方曾因其寧靜的美而在有關(guān)宮殿建筑的專著中出名。

??? 哈倫明白了原因。每一次預先模擬都表示這里會被攻擊。如果可以穿過一個儀式地標，一路抵達圣所，那為什么還要去針對像巨像或馬麥克斯這樣保護雄獅之門的真正堡壘呢？

? ? 戈耳工要倒下了，哈倫知道這一點，蘭恩知道，多恩知道，佩圖拉博知道。問題是，它能屹立多久？它能阻礙叛徒進攻多久？保衛(wèi)者能在它被占領(lǐng)前消耗叛軍的多少物資？它能在敵人到達雄獅之門之前削減敵人的多少兵力？

??? “我們還有部分神盾正常工作，”哈倫一邊檢查他的鳥卜儀，一邊說，“維持著覆蓋百分之八十八的回路的虛空防護?！?/p>

??? “所以攻擊會來自于地面，”蘭恩點點頭，“我們還有裝甲部隊嗎？”

??? “都撤回到第三環(huán)墻了，”哈倫說，“只剩下第一次反擊后撤回來的了?！?/p>

??? 在猛攻最開始時，行動快速的維護者攻城炮和賽伯魯斯型殲擊車單位離開壁壘前往獵殺敵軍，希望可以像狼入羊群一樣闖入敵軍陣型。但他們失敗了，坦克殺手被猛烈的側(cè)翼火力所殲滅。隨著塵埃落定，哈倫能看到黑色的殘骸一直向南方蔓延，有的還在燃燒。

??? “要調(diào)裝甲部隊過來嗎？領(lǐng)主?！惫悊柕?。

??? 蘭恩搖搖頭，“讓他們再回來？不，我們在第二第三環(huán)墻會需要他們的。但還是要讓他們排好陣列，喚醒引擎?！?/p>

??? 哈倫轉(zhuǎn)身拿出通訊設(shè)備。有人在叫喊。

??? 攻擊會來自于地面。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突擊線在塵土和濃煙中逼近。數(shù)以千計的步兵呈扇形散開，快速移動。也有一些輕型裝甲單位:掠食者、突擊坦克、運兵車，它們像噴氣艇的尾流一樣，將周圍卷來的灰塵吹回。

??? 地面部隊先行一步，沖鋒中。

??? “列隊，”蘭恩冷靜發(fā)令，攻城盾沿著殘余的護墻有序排列，爆彈槍鎖入射擊孔，炮組成員轉(zhuǎn)了一圈，把所有剩余的墻炮都轉(zhuǎn)過來。有些墻炮已經(jīng)熔在原地，無法移動或轉(zhuǎn)向。帝國軍的支援部隊還要七分鐘才能到達。

??? 哈倫提高了他的光學信號增益。正在沖鋒的集群逐漸清晰：非人類的野獸人，就像傳說中的食人魔，嘶叫的巨口中唾沫飛濺；黑暗機械教的突擊單位，如同來自最黑暗的科技時代的惡夢。叛軍方陣揮舞著滿是褻瀆的旗幟。在他們中間，高大魁梧的死亡守衛(wèi)和鋼鐵勇士軍團士兵更慢一些，但是毫不動搖地前進。哈倫沒有提高他的音頻，他不想再聽到反復的嚎叫。

??? “堅守還是撤退，連長？”他問道。還來得及撤回到第二環(huán)墻建立陣地。

??? “我厭倦聽他們鬼哭狼嚎了，”蘭恩回答道，“我們待在這里，割點喉嚨?！?/p>

??? 到時候哈倫無論如何也能聽見嚎叫了。

??? 帝皇必亡！帝皇必亡！

??? “瞄準，”蘭恩下令。

??? 沿著城墻，一串嗡嗡聲和金屬敲擊聲響起，那是爆彈槍移動到位且自動鎖定的聲音。

??? “你怎么看，福斯克？”蘭恩問道，“三十比一？”

??? “三十五，或許四十?！?/p>

??? “禁衛(wèi)官領(lǐng)先，”蘭恩回答道。他瞄準好，吹了聲口哨。

??? “城墻上的又一天，”哈倫回答道。

??? “哈，作為紀念，朋友，你來下令射擊，”蘭恩說，“三十米外，請吧?！?/p>

??? “好的，連長。”

??? 哈倫端起他的福波斯R/017，感受著它的瞄準系統(tǒng)服從于頭盔的自動感官，他瞄準了一個大步前進的鋼鐵勇士的頭，他無視了目標鎖定，看著測距儀滑降到了兩百米、一百七十米、一百五十米……

??? “為了禁衛(wèi)官的榮耀，兄弟們，”他喊道。

??? “還有泰拉的榮耀！”他們齊聲呼喊，蘭恩也是。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四十米……三十五米……三十米……

??? “開火！”哈倫說道。

??? 爆彈槍開火了，在環(huán)墻頂部和墻上的防御箱間點畫出銳利的閃光。第一波射擊全部擊中，每一槍都是一次擊殺。沖鋒浪潮的前端崩潰了，尸體攔腰截斷、炸裂、向后彎折，絆倒了其他人。戰(zhàn)士折戟，隨著前方部隊的倒下也跌倒在地，或是被爆彈的下一輪彈雨撕碎。沖鋒線在中段折彎，側(cè)翼越過了受襲的中心。哈倫喊出指令，他的側(cè)翼單位也擴寬陣線，加寬火線，消滅敵人突出的側(cè)翼。墻炮開始向他的左右兩邊開火，叛軍隊列被炮火壓制了，泥土和碎石四處橫飛。

??? 回擊向他們飛襲而來。松散凌亂，但火力依舊強大，子彈從四面八方飛向城墻、護墻還有盾牌。然后是一陣更為精準的射擊，那是來自叛變星際戰(zhàn)士的爆彈，他們的武器有動態(tài)補償功能。帝國之拳的兄弟們頭顱炸飛，胸口炸開，尸體跌落城墻。哈倫忍受著攻城盾中彈時的沖擊，換了個彈夾。雖然前部損失慘重，但仍有叛軍不斷走出煙霧。超過他們的預計，遠遠超過。

??? 他們抵達了外圍工事，從破碎的石墩和混凝土護墻間涌入。一場令人眼花繚亂的交叉火力風暴撕裂了堡壘和地面之間。在哈倫的指揮下，他的兄弟們轉(zhuǎn)換為防守小組，一個人從城墻上向下開火清除任何膽敢爬墻的人，另一個人一邊用盾牌的邊緣蓋住同伴，一邊繼續(xù)向敵軍開火。尸體開始在城墻下堆積，就像枯葉堆一樣半埋在石墩間的污泥和黏滑廢水中。

??? 沖鋒被打破了，叛軍開始回流，滿面驚恐，潰不成軍。

??? “我們提醒了他們自己有多愚蠢?！惫愓f。

??? “不，兄弟，”蘭恩說，“這是一次佯攻?！?/p>

??? 叛軍戰(zhàn)犬級泰坦從煙云中現(xiàn)身，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在視野中，后撤的叛軍向它們的腳邊涌去：三架泰坦，來自死亡追跡者軍團，正在加速前進中。在它們身后，一架略為笨重一些的戰(zhàn)將級泰坦正在艱難前行，巨獸的剪影映襯在病態(tài)的、背光的灰塵上。城墻開始顫動。

??? 是的，這是一次佯攻。第一波派出步兵保證帝國之拳們處于指定位置，防止他們后撤，然后派出泰坦將他們燒死在原地。這就是摧垮防線的方法：誘餌和輪替。

??? “我下了個糟糕的命令?！碧m恩對哈倫說。

??? “不，大人——”

??? “不，就是，”蘭恩厲聲說，他看著哈倫，“準備快速撤退吧。”

??? 哈倫開始喊命令。前進的引擎是一道令人生畏的景象。哈倫不認識那個戰(zhàn)將巨獸，它看起來像是火星阿爾法型號，但它已經(jīng)變樣了，就像那些曾經(jīng)和他們肩并肩一同戰(zhàn)斗的兄弟們一樣。它的遠征標志已經(jīng)消失了，它的兩側(cè)滿是狂野的頂飾和粗糙的斑紋，它的外殼已經(jīng)焦黑，仿佛它在熾熱的火焰中走過了一千里路來面對他們。鎖鏈在它的肢體和腹部上搖擺，破破爛爛的旗幟上用符文寫著污穢的概念，令哈倫作嘔。他意識到他一開始看到的人頭其實是掛在鐵鏈上搖擺的赤裸的人類尸體。這架引擎看起來像骸骨一般，它的步伐參差不齊，一瘸一拐，仿佛并非受傷而是慢性疾病所致。它的裝甲頭部，在它的巨大炮臺軛肩之間彎曲著，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一個巨型人類顱骨的樣子。駕駛艙的燈光在眼窩里閃爍，旋轉(zhuǎn)式加農(nóng)炮從張開的尖嘴中伸出來，像舌頭一樣。戰(zhàn)角轟鳴，同樣畸形的戰(zhàn)犬級泰坦像不會飛的鳥類一樣行走，首先沖在它們的巨型同伴之前，然后又急速后退，緊跟在戰(zhàn)將的后面，保持隊形。

??? “莊嚴雄美號，”蘭恩喃喃道。

??? “你認識它？”哈倫問道。

??? “差不多吧，”蘭恩回答，“不過是認得曾經(jīng)的它的一些殘余痕跡罷了，王座在上，看到一件光榮的武器如此墮落，真是令人落淚。”

??? 行進引擎的武器開始開火。巨型爆彈槍，渦輪激光炮。三臺戰(zhàn)犬的旋轉(zhuǎn)炮管發(fā)射出陣陣爆鳴。毀滅橫掃整條防線。混凝土粉碎，城墻爆炸，化為磚塊、灰塵、火焰和破碎裝甲的雪崩。黃甲尸體被拋入空中。16號炮塔沉默了，它的喉部被扯爛，整個炮塔平臺滑落原位，從城墻上落下，彈藥在一連串的重疊爆炸中燃燒。

??? “撤退！”哈倫朝著通訊器大喊，“撤退到第二環(huán)墻！”一次爆炸震翻了他，砂礫和火焰包圍了他，一支強壯有力的臂膀把他拉起。

??? “不，兄弟，”天使低頭看著哈倫損壞的護目鏡，說道，“沒這個必要，現(xiàn)在還沒有?！?/p>

??? 圣吉列斯放開了他，轉(zhuǎn)身面對城墻支離破碎的邊緣，他縱身躍下，落入翻滾的火簾，羽翼未展。

??? “我沒看錯吧？”蘭恩把哈倫拉入掩體，問道。

??? “他與我們同在?！惫惢卮鸬馈?/p>

??? 大天使并非孤身一人。軍團戰(zhàn)士們正從狹徑和后方的通道井沖上城墻。身著血紅裝甲的戰(zhàn)士們向前推進，拉回帝國之拳，接替位置，給他們時間重新裝彈就位。他們緊握第七軍團的兄弟們的手以表問候。圣血天使們的爆彈槍開始咆哮。

??? 鮮紅的血液，但依舊不過是血液。即使集中火力，星際戰(zhàn)士的槍支也無法打倒一臺戰(zhàn)爭引擎。

??? 來自巴爾的大天使則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存在。他在殘垣斷壁下的斜坡上翱翔，穿過被帝國之拳打倒的、翻滾扭曲的敵人尸體，穿過由灰塵、煙霧和火焰組成的瘴氣。他強有力的翅膀拍打著，盤旋著，驅(qū)散了身后的煙霧。

??? 他就像一只獵鷹，從低空掃過，在嘗試追蹤他的渦輪激光炮火力之間急速轉(zhuǎn)向，然后犁過最近的戰(zhàn)犬級泰坦的吻部。他將長矛筆直插入它的控制室的頂部，穿過殘忍的符號，古老的裝甲，次級系統(tǒng)表面，動力管線。長矛深深埋入其中。圣吉列斯扭動握柄，雙腳撐在艙蓋上，雙翼努力扇動以保持平衡。戰(zhàn)犬尖叫著，搖搖晃晃，一瘸一拐，笨重的武器臂徒勞地揮舞著，試圖從臉上拂去攻擊者，就像一個孩子揮臂反抗一只黃蜂。

??? 大天使扭動長矛，將其拔出，然后向后落下。他不斷下墜，然后他的雙翼擎住了空氣，他的下墜變成了飛行。他像一枚導彈一樣飛過了期待迎來撞擊的扭曲大地。戰(zhàn)犬級泰坦蹣跚后退，頭部的傷口火花四濺。戰(zhàn)將跡泰坦怒不可遏地想要保護它的雛鳥，放低雙臂主炮并開火，腰部左右轉(zhuǎn)動想要追蹤圣吉列斯的低空高速軌跡。災難一般的火力將地面、雜泥和混凝土撕碎，在大地上咬出一片巨大的燃燒新月。

??? 圣吉列斯飛過追擊的火海。他的翅膀帶著他飛得比戰(zhàn)將的轉(zhuǎn)向還快。他再次傾斜身子，向內(nèi)翻轉(zhuǎn)，向上爬升，盡其所能地扇動著翅膀，來到了引擎的右側(cè)。這臺引擎曾經(jīng)驕傲地自稱為莊嚴雄美號。

??? 他從側(cè)面加速，垂直爬升。大天使在上升的過程中拖著他的長矛，用矛尖劃穿側(cè)甲，留下了一道從臀部直到胸墻的丑陋傷口，傷口還在噴涌著灰燼和黑色液體。

??? 他佇立在戰(zhàn)將的頭頂，離地四十米，懸停片刻，落在了戰(zhàn)將的肩膀上，直直地落在了骷髏頭的披甲后頸上。

? ??忒勒斯托之矛滑入頭頸的后側(cè)。

??? 引擎的戰(zhàn)爭號角中傳出了丑陋、嗆人的鼻息聲。龐大的戰(zhàn)將搖擺不定，雙眼炸飛，火焰和駕駛艙的玻璃碎片從顱骨骨窩中爆出。

??? 圣吉列斯握緊了矛柄，長矛深入引擎顱骨底部，閃了一下，將能量注入到莊嚴雄美號的內(nèi)部。它的腰部、臀部都發(fā)生了二次爆炸，背后的驅(qū)動部分也炸穿了。圣吉列斯拔出長矛，向前沖去，然后飛起，離開了機器的頭部，隨之，死亡爆炸吞噬了機頭部分。

??? 一陣摧枯拉朽的內(nèi)部爆炸，炸穿了引擎的脊柱，拆掉了一側(cè)的武器臂。它向側(cè)面倒下，腿部依然鎖定不動，它撞擊地面時如此有力，以至于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污泥和土壤，令大地顫動。城墻震動不止，泰坦倒下時，哈倫不得不伸手抓住什么東西來穩(wěn)定自己。巨獸的頭顱撞上一塊石制護墻的外刺，向后扭曲，最后脖子斷裂，張口望著死氣沉沉的天空。

??? 二次爆炸在巨大的金屬殘骸中蕩漾開來。一處彈藥庫爆炸了，濺起了火焰和鋼水。巨大撞擊產(chǎn)生的泥漿、污水和碎石頭在半公里半徑內(nèi)傾瀉而下，一場爛泥、液體和金屬碎片的狂風暴雨。

??? 圣吉列斯降落在傷痕累累的大地上，直視自己的擊殺結(jié)果。在神之機械的巨大火葬堆的光芒下，他站直身姿，收起羽翼，長矛在他手中嘶嘶作響，他凝視著剩下的三架戰(zhàn)犬。他之前傷到的那個還在噴吐火花，被洞穿的頭部冒著濃煙，它高聲嘶叫。三架戰(zhàn)犬全都停在原地，他們轉(zhuǎn)動武器，尋敵系統(tǒng)不斷掃過圣血天使原體。

??? “試試啊，如果你們愿意的話，”圣吉列斯向他們高聲呼喊，“我們要繼續(xù)嗎？”漫長的沉默。然后戰(zhàn)犬們統(tǒng)一開始了行動。

??? 它們向后撤了一步，然后轉(zhuǎn)向，撤回到它們來時的路上。

??? 日后，當回首此事時，有些人認為即使是一名原體，即使是輝煌的大天使，也不能嚇退三架泰坦。它們的鳥卜掃描肯定已經(jīng)描繪出具有泰坦擊殺能力的裝甲部隊——影劍或兇刃——正在逼近，兩分鐘后就到。

??? 但哈倫知道他看見了什么。

??? 圣吉列斯飛回到了外圍工事的壁壘上。當他從頭頂飛過時，圣血天使們紛紛從他們新就位的防御位置上起身。帝國之拳們用爆彈槍的槍托敲打盾牌，發(fā)出一陣陣粗魯?shù)膽?zhàn)斗喝彩聲。

??? 他降落了。他靠在長矛上片刻，就像一個人在辛苦工作之后休息一樣。戰(zhàn)將的黑色油脂和油性血污濺在他華麗的金甲上，濺在他美麗的臉龐上，濺在他腦后的耀日軍旗上，從他長長的金發(fā)上滴下。

??? “法夫尼爾，”他說著，向蘭恩點頭示意。他緊握總管領(lǐng)主的手，對比之下，蘭恩的手顯得小了些。

??? “大人，”蘭恩說，“他們會傳頌這場壯舉的?！?/p>

??? “不，蘭恩，”圣吉列斯回復道。

??? “我很確定的，大人，”蘭恩說，“我很幸運能見證一場傳奇的締造?！?/p>

??? ?他們了解以前的大天使。像蘭恩這樣發(fā)自內(nèi)心的評論，曾經(jīng)會引起他的微笑和謙遜的大笑。但是他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 “不會有什么故事的，”他說，“這只不過是一件小事，有太多這樣的故事了，法夫尼爾，我親愛的兄弟，當有下一個故事取代它時，大部分故事都會被迅速遺忘掉的。這種事情……這種事情到處都有?！?/p>

??? ?“大人，”蘭恩說道。他們之間唯有靜默。

??? “我見過，法夫尼爾?！笔ゼ兴拐f，“從這里，到大門，到空港，穿過御前之門，穿過堂皇大區(qū)，這種事情到處都有。太多的故事了，數(shù)以萬計，但注定都將湮滅，只因結(jié)局勝過一切過程?！?/p>

??? “那么我們最好保證我們是書寫故事的那方?！碧m恩說。

??? 圣吉列斯一開始并未回答，他的眼神中亮起最為細微的笑容。對哈倫來說，那仿佛是旭日初升，驅(qū)散地獄般的黑暗。

??? “是啊，”圣吉列斯說，他深吸一口氣，然后挺直身軀，“是啊，兄弟，那就讓我們試著將這條戰(zhàn)線再守住一會兒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