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吾繪卷之血犼繪卷:第四十三章 問罪界青
? ? (算了,摸魚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本座等得起修BUG)
? ? ? ?早課結(jié)束后,一位別樣的客人忽然造訪了白水寺,說是德靜師太的故人,特來一敘。
大師姐靜意出門相迎,寺院門外是一位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他穿著潔凈樸素的純真道袍,其上鑲著佛光慧珠,燁燁生輝。
“您是?”靜意行禮問道,她覺得眼前的老者有些眼熟,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老者看到靜意前來,露出慈祥的微笑,溫聲道:“一別二十年,你已長成大姑娘了,靜意。”
? ? ? ?“你......你是德恭師叔?!快,快請進(jìn)?!膘o意驚喜道。
? ? ? ?她記憶中的形象終于是和眼前人重合了起來,轉(zhuǎn)頭又向身后的同門吩咐道:“快去通知師父和師兄妹們,德恭師叔歸來了?!?/span>
這位出塵老者是德靜師太的師兄,在門派長老中排行第一,地位僅次于現(xiàn)今的峨眉掌門天府德勝。他和德靜等一眾同門師兄妹感情甚篤,年輕時曾一同闖蕩西域秦塞,還幫著德靜師太教導(dǎo)過這些門下弟子一段時日。
德恭佛師生性開朗,為人溫厚,當(dāng)年和后輩們也感情甚好。靜意等師兄妹們都將他視為如親人般的長輩。
只是他自蜀中大亂平定后一走就是多年,細(xì)細(xì)算來,如今已是二十一個春秋未見。
“哈哈哈,好孩子,是我?!钡鹿чL老撫須笑道。
寺院中景物單調(diào)質(zhì)樸,青灰一線,略顯斑駁的石板鋪向寂靜深處,此時深秋梧桐落葉已是堆積滿地。
德恭跟著靜意穿過白水寺前院,看著眼前一別多年的景物似是心有所感。
“德靜師妹還是喜歡著這般淡素景致,我們師兄妹幾人中啊,也就她這般耐得住性子。”德恭掌座笑著回憶著,又看了看氣韻成熟的德靜道,“觀你這般,觸摸超凡只差一線了?”
“是,今日得師父真?zhèn)鳎?/span>一念至百念通,修為大有精進(jìn)?!膘o意點(diǎn)頭稱是。
“呵呵,看來我那師妹啊,是準(zhǔn)備把你怕培養(yǎng)成接班人咯?!?/span>
德恭師叔笑語慈祥,臉上卻不見絲毫皺紋,像是長輩關(guān)心孩子那般笑道。
“那你可是要多上點(diǎn)心吶?!?/span>
靜意神色鄭重,深以為然:“我自然是知道的。畢竟,師父今日已經(jīng)將白水刺傳給了我,我當(dāng)對得起這份恩情與信任。”
原本還笑呵呵的德恭掌座聽到靜意后半句話的時候,竟是突然停下了腳步,神色也變得陰晴不定,語氣中藏著一種淡淡的錯愕。
“你剛才說......八師妹今日將白水刺傳給了你?”德恭皺起了微微眉頭。
“是,德恭師叔,這有何不妥嗎?”靜意看著老人陡變的臉色,心中一緊。
“白水刺是我派白水掌教的信物,雖然本身也是難得的神兵利器,但歷代傳承至今其象征意義更大于實(shí)用,唯掌教方可持有,非絕命不可棄。今日師妹將其交給你時,可有何異狀?”德恭掌教面色凝重,話語急切地問道。
“這.......”
靜意聽聞此言,心中悚然一驚,她當(dāng)時就覺得師父的托付有些突然,但是師父向來性情平淡恬靜,即使是面對再重要的事情、再親近的人,說話也是慈祥溫吞、清清淡淡的,所以當(dāng)時靜意除了有些意外和忐忑外,并未覺得有什么異常。
但此時聽得德恭師叔話里的意思,她心中卻沒來由的一緊。
“難道?!”
不等靜意回答,德恭佛師便瞬間消失在寺中小道上,靜意趕忙跟去,在來到師父居住的小院后,卻感受到了一股冰寒刺骨的涼意。
這種感覺她并不陌生,清晨來此時她就微微感受過一瞬,但那時她只以為是深秋時節(jié)清晨濕意作祟而已,未曾在意。
但現(xiàn)在,那種令人恐懼的冰冷感覺卻強(qiáng)烈了無數(shù)倍,它不但受之體膚,還沁入心底,縱然以她四品巔峰修為都感到發(fā)自內(nèi)心的“冷”,似乎連心神都要被凍結(jié)。
未等踏入房中,德靜便從開著的房門中看見了德恭師叔僵硬的背影,她正要發(fā)問,一聲響徹云霄的咆哮便先一步響起。
? ? ? ?“是誰?是誰!”
? ? ? ?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白發(fā)飛舞,怒發(fā)沖冠,他周身洶涌氣機(jī)鼓蕩,令這寺中小院都搖搖欲墜。
直面德恭掌座背影的靜意感覺更加強(qiáng)烈,她的修為放眼天下也是準(zhǔn)一流高手,可是在師叔這浩然如天傾的磅礴威勢面前卻如雨中浮萍,飄搖不定。
但那種世界傾覆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當(dāng)靜意緩過神來,便看到在她記憶中總是笑語不絕的德恭師叔正抱著一具身穿禪衣的尸體放聲哭泣。
而那具被冰霜貫穿的、熟悉的尸身——沒有頭顱。
這一刻,靜意真的感覺天塌了。
那一日,峨眉派上下震動,白水寺的德靜掌座竟被人刺殺于房中,還被取走頭顱。
原本云游歸來的德恭掌教大慟,誓要找出兇手,在將師妹的遺軀帶回峨眉之巔后,便穿云絕塵而去。
.......
十日后,淮南界青崖。
此處孤峰獨(dú)立,懸崖絕壁料峭群山之外,地勢險(xiǎn)峻,百折縈巖、淵谷無數(shù),若在你在那幽幽冥洞前側(cè)耳,甚至能諦聽到不絕的凄厲哭嚎,據(jù)說那是死于界青殺令之下的無數(shù)亡魂,沉墮于此,不得超脫。
這陰羅鬼氛之處便是天下第一殺手宗門——界青門的所在地。
界青崖又稱人鬼殊途之地,這派玄陰魔魁多收納江湖惡徒,叛逆邪異之人,向來不為武林正道所喜,但近年來卻又和江北血犼教、東海伏龍壇互成犄角之勢,叫人奈何不得。
其門人弟子行事隱秘,極少顯露蹤跡,最善奇門遁甲、飛針投石之術(shù),倘若殺心一起,定叫人死于無形。
那接受冷瀟然所托的青鬼便是具有界青門僅次于暗主的七宿鬼之銘,但關(guān)于界青七宿的傳說向來詭異而神秘,眾說紛紜。
有人說這里是至邪之所,至陰之氣終年匯聚深淵,凝而不散,詭異非常;也有人說這里是人鬼殊途,藏匿著世上不化的亙古兇靈,斗轉(zhuǎn)星移,不曾磨滅;還有人說界青崖埋葬著世間過往的罪惡與污垢,千年不絕,罄竹難書;更有人說,界青崖下是勾連冥府的迷途,幽暗深邃,引人墮落。
但這些都是沒有根據(jù)的傳說和猜測,著實(shí)是離譜的很,至少在冷瀟然看來大多難以取信。
玄陰冰寒,鯤隱北溟——玄陰五行屬水,其性冰寒而隱秘。而北方玄武于八卦為坎,于五行主水,象征四季中的冬季。
二者相合,最為貼切。
所以不同于江湖上以訛傳訛的那些鬼怪謠言,界青七宿應(yīng)為北方七宿,即玄武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
七宿鬼應(yīng)當(dāng)就是暗指著這神話傳說中的七位玄武星君。
但這些都是冷瀟然的推測,關(guān)于界青崖的來歷和疑問,青鬼卻是一次也沒有回答過,而他這青鬼之名也顯然是不在玄武七宿之列。
即使是在冷瀟然眼中,這令人望而生畏的界青崖也依舊神秘莫測,不愿輕涉。
但今天,這孤立群山的寒峰上卻是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一股磅礴云氣陡然降臨,頓時地動山搖,有如天傾。
天地風(fēng)云色變,只聞得一聲晴雷怒吼,震徹十方——
“界青賊徒,血債血償!”
一位仙風(fēng)道骨的老者踏云而來,聳立于山崖之巔,一雙冰冷怒目直視著那幽邃深淵。
“哈哈哈,定慧佛光,今日訪我界青崖,可是欲求你那殺生的無影令?”
一陣低沉詭異的嗓音自那幽谷絕壁中傳來,如若來自幽冥的低笑,旋即一個身罩陰晦黑袍之人緩緩現(xiàn)出身形。
青冥幽幽,來人腳下竟沒有影子。
他甫一出現(xiàn),山巔上的溫度便驟然降低了幾分,一瞬間令人如墜冬日冰潭之中,難忍刺骨寒意。
“哼,我為何在此,你會不知道嗎?”德勝佛師眉目冷厲,直接喝問道,“夜歸人,你界青門做了什么,還需要我提醒你?你真當(dāng)我認(rèn)不出你界青殺劍留痕嗎?!”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哪知夜歸人非但不辯解,反而還神態(tài)癲狂,放肆大笑,嗤笑著說道:“界青七宿,有死無生。你若要報(bào)仇,也應(yīng)該去找那投下無影令的人,來我界青崖作甚?”
“那投出無影令的人我要?dú)?,你界青兇賊,我更要?dú)?!交出兇?”德恭佛師衣袍鼓蕩,周身散發(fā)出明慧佛光,絕頂威勢不斷攀升,盡顯二品絕塵境的威赫,問罪界青涯。
“我界青取命,何須解釋?”
夜歸人眉眼一黯,身影晦明,輕聲道:“不過這般也好,那就讓我送你入幽冥?!?/span>
德恭佛師不再多言,直接提氣納元,猛然攻來,霎時天傾如注,紫氣東來,磅礴偉力攪動翻涌云海,壓向下方界青崖,籠罩那個矗立原地的黑袍身影。
“惡徒,死!”
夜歸人眼眸微閉,一瞬開闔間卻透散出有若青冥的深黯冷色,未見他如何動作,一股玄陰真力便如臂使指般匯聚而起,迎向那片洶涌怒流的翻倒云海。
此刻,一切聲音似是消失了,霎時天空為之一清。
界青崖上,兩位絕塵之境的不世強(qiáng)者激烈碰撞,正邪交鋒。
? ? ? ?天傾云覆,青冥凝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