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的旅行者》第七卷 潛藏的惡意 第四章 無聲的塵落(下)
……
“學姐……學姐……月見、學姐……”
通道內(nèi),澤木重復呼叫著學姐,然而那往日對其溫柔隨和的學姐,這次卻對他絲毫不理。她一個人在前面快速的走著,澤木小跑著跟在后面,一直重復著呼喊。
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呼喊,學姐也沒有反應。迫不得已之下,澤木決定換一個稱呼,然而學姐的身影卻突然一頓,瞬間仿佛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般。
澤木受到了沖擊,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學姐轉(zhuǎn)過了身來。
黑色的眼睛,扎起的頭發(fā),那看著澤木的眼睛充滿了復雜。有驚恐、有悔恨、有后怕,同時……也有愧疚。
學姐的身影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脆弱,她從未在澤木的面前展現(xiàn)過,哪怕是一絲一毫的不安。
在澤木的眼里,學姐是堅強的、強大的,同時也是聰慧的、溫柔的,是他所憧憬的、從很久以前便一直暗戀的人。
在原本的世界,他一直沒能鼓起勇氣,因而沒能來得及說出口。而在這個世界終于重逢之后,過去的學姐卻似乎是已經(jīng)變了個人。
盡管她盡量表現(xiàn)得如同過去一般,但細微的變化看在一直注視著學姐的澤木的眼里,卻是有著很大的區(qū)別。
從再會時第一次見到學姐,澤木便感覺到了――學姐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瞞著自己。并且,那是她不愿提及,更不想讓自己知道的事情……
如果維持現(xiàn)狀便能讓學姐輕松一些的話……
就因為這樣,所以澤木一直裝作不知情的樣子。他不知道,同時也不去探究。他打算讓那事情就這么隨著時間沉淀,就像那遲早會好的傷口,學姐也終有一天會將其忘記。
澤木一直等待著,也一直如此堅信著。就算是傷口突然化膿,他也什么都不問。他只是再次叫著“學姐”,而后輕輕將她抱住。
突然沉默的空氣,微弱到誰也聽不到的啜泣聲在澤木的胸間泯滅。濕潤了澤木的胸襟,那微弱到可能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顫抖也逐漸平息,月見貼在澤木的胸前就這樣過了一會兒。
“走吧,澤木!”
當她再次抬起頭,擦干淚水之時,那是澤木眼中一如往常的學姐。
“好的?!?/p>
澤木追上學姐,走在學姐的身邊,就像是為了避免任何提及剛才之事的可能一樣,兩人很有默契地一句話也不說。
走在隴長的通道內(nèi),月見領著澤木一路左拐右拐,不多久便將澤木給完全轉(zhuǎn)暈。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悠長的通道仿佛沒有盡頭似的,漸漸地讓澤木產(chǎn)生了一絲焦躁。
“學姐,還要走多久??!”
“就快了,馬上就到了?!?/p>
然而領著澤木的月見也不能說就能好到哪里。盡管這條通道她已經(jīng)來過數(shù)次,但這過于隴長和復雜的通道,就算是再走上無數(shù)次她也不可能會習慣的。
“放心好了,真的就快到了?!?/p>
為了安撫澤木,月見對澤木露出微笑。澤木看著那美麗的笑容呆了一瞬,隨后迅速別過臉去。但這被月見看在眼里,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
不過,的確也正如月見所說,沒過多久她們便來到了指定的集合地點。來到房間前,月見用自己的ID打開了房間大門,里面是一個什么也沒有的空曠房間。
那就像是一個空蕩蕩的倉庫,月見和澤木走到里面,大門自動關閉。
片刻后,房間里的燈光突然開始變暗。那由亮轉(zhuǎn)弱的燈光就像是魔術手杖一般,原本是一無所有的空間,忽然間就猶如修正雜訊般,一道道人影漸漸地變得清晰可見。
其中有兩道身影就站在月見和澤木的寸前,哪怕他們是稍進半步便有可能會跟兩人立即撞上。
“MK003知道這次集會的原因嗎?”
察覺到月見和澤木的到來,兩人轉(zhuǎn)過了身。兩人和月見似乎是認識,其中一人向著月見搭訕。月見向著那人看去,隨后搖了搖頭。
“我什么也沒有聽說?!?/p>
“真的嗎?那位大人就什么都沒有告訴你嗎?”
“信不信由你。”
“……好吧?!?/p>
見月見似乎有了些許不耐,男人停止了追問,不再深究。轉(zhuǎn)而看向一旁的澤木,他卻是又突然道:
“ZM103,野狗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這件事由我負責解決,輪不到你來過問?!?/p>
聽到男人的問話,澤木剛想回答,然而月見卻一把將他護在身后,擋在了男人的面前。
“哦?我就是隨口問問而已,你用不著這么緊張吧!MK003?!?/p>
“看你的樣子,一定到現(xiàn)在也還沒有進展吧!怎么樣,只要你讓我……”
一瞬間,月見的眼神變了。如果說直到剛才為止那還是帶著警惕和威脅,想要保護澤木的視線;那么此時,那便是僅僅充滿了怨恨與殺意的,單純想要殺人的視線。
感受到那視線的壓迫,一陣惡寒襲身,男人不可抑制地后退了一步。而就在那一刻,一陣疾風掃過,手刃抹過了男人的脖子。若不是他正好后退了一步,要是讓這一下正好命中的話,恐怕他已然沒了性命。
這絕不是什么玩笑,相反地男人很清楚,這是來自于MK003的幸運的警告。不只是對他,同時也是對其他所有人。
“冷、冷靜點MK003!剛才只是開個玩笑,洛伊滋先生有話要我轉(zhuǎn)告你?!?/p>
片刻的動靜,盡管他們弄出的騷動并不大,然而卻仍舊吸引了不少附近的人注意。在場的幾乎都是些不怕事大的主,而引人注意也并非男人的本意,正確來說這可能會給他的委托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而這,是男人一定要盡可能避免的事情。
“洛伊滋先生?”
注視著男人,月見的視線稍微緩和了一些。她向著男人確認,男人用視線瞥了眼周圍,隨后點了點頭肯定。
“好吧……到底是什么事?”
“是關于野狗的事情。洛伊滋先生給了我這個,讓我轉(zhuǎn)交給你?!?/p>
月見的眼神變得緩和,澤木來到月見的旁邊,她又回到了剛進門時的狀態(tài)。然而盡管如此,男人卻仍是駐足在原地,并沒有上前靠近。
男人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片,身邊的同伴走到他的旁邊。月見接過紙片看了一眼,隨后再次看向男人問道:“還有其他什么嗎?”
“洛伊滋先生讓你去找這個人?!?/p>
月見看著男人,察覺到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于是靜靜等待他的后續(xù)。
“并且交代……”
然而男人話到一半,突然消去了聲音。他用著唇語無聲地說著,而月見也就著唇語在心里一字一句地重組解答。過了一會兒,月見解答完畢,再次看了眼那薄薄的硬紙片后,說道:
“我會處理好的。代我感謝洛伊滋先生的協(xié)助?!?/p>
“嗯,我會轉(zhuǎn)告的?!?/p>
這么說著,男人帶著自己的同伴離開了。
“學姐……”
看著學姐有些陰郁的表情,澤木有些擔心地看向她。月見回頭看向澤木,勉強笑了笑,心中卻也是摸不準幾乎沒有過交集的洛伊滋先生為何會突然找上自己。
不過,月見倒是不擔心自己會如何。她看向澤木,心中有些不安。她不確定洛伊滋先生的意圖,所以她并不能確定這到底是僅僅為了清除野狗的例行事物,還是說是為了別的什么事情。
“學姐,你看!”
而就在月見思考著的時候,身邊的澤木注意到前面好像有了動靜。
“好像發(fā)生了什么。”
澤木和月見處在臨近大門的位置,他們位于人群的最后。這里三兩人聚在一起,有好幾十組,數(shù)百人左右。茫茫人海阻攔了澤木的視線,讓他無法看見在那人墻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沒見過的人!不應該是查伊德……嗎?”
聽到澤木的聲音,月見向著前方看去,然而她所看到的和澤木所看到的卻有所不同。她的視線穿過了人群,無視于人墻的阻隔,她徑直看到了那獨身一人站在最前方的身影。
“我叫特魯,姑且算是這次特別行動的……轉(zhuǎn)達人吧!”
那是一身灰色休閑裝打扮的男子。在房間里的一群人中,他看起來既不高也不矮,既不強也不弱,只是全身散發(fā)著懶散隨意的氣氛,與在場的眾人顯得格格不入。
一瞬間,他的視線和穿越人群的月見的視線對上了眼,他仿佛是察覺到了月見視線一般,掛起了笑容點了點頭。
“等一下,查伊德大人呢?”
“查伊德?誰啊?啊……哦!他臨時有事,這次來不了了,所以由我來暫代他了。”
似乎是對于特魯?shù)耐蝗怀霈F(xiàn)感到困惑,前面有人發(fā)出了質(zhì)問。對于那人的質(zhì)問,特魯毫不在意。他一邊輕笑著回應,一邊帶著玩味的笑意向著那人說明。而在說明結束之后,隨后他向那人接著問道:
“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那人被特魯?shù)碾p眼隨意地注視著,瞬間便猶如被蛇盯住的青蛙,頓時一動也不敢動。而原本想要說出口的話,也立刻吞回了肚里。
注視著那人的反應,特魯?shù)男σ飧盍恕?/p>
他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隨后用不大不小的聲音繼續(xù)問道:“還有誰有問題嗎?”
隨著特魯?shù)奶釂枺珗鲱D時默不作聲。
“學……”
澤木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除了近前人們的背影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特魯?shù)穆曇舨⒉皇呛艽?,而提問男人的聲音也是差不多,因此他并不清楚剛剛所發(fā)生的騷動的原因。
他正奇怪怎么突然間就安靜下來了,正想詢問身旁的學姐發(fā)生了什么,然而身旁的學姐卻用著壓迫的視線使得他瞬間閉上了嘴。
然而即便如此,這也未能逃過特魯?shù)淖⒁?。他像是有趣似的向著澤木看了過來,這被月見看在眼里,急得她連忙用著視線替澤木向其道歉。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月見的道歉,特魯眨了眨眼睛,輕笑了一聲。隨后他搖了搖頭,一轉(zhuǎn)視線放過了他們。
“看起來沒人有問題了?!?/p>
似乎是對于現(xiàn)狀很是滿意,特魯?shù)穆曇舸舐暳诵?/p>
“那么,作為這次特別行動的轉(zhuǎn)達者,就讓我來向你們轉(zhuǎn)達此次行動的行動指令吧!”
“特別行動Z1,目標――‘夜之盛宴’?!?/p>
……
簡樸的居室,小小的房間內(nèi)就像是嚴密計算過一般,利用有限的空間勉強簡單地滿足了日常生活的最基本條件。
武三在廚房做著早餐,簡單的一人份便餐,他幾乎沒有絲毫耽擱地很快便做好,端上了桌前。
雞蛋、牛奶與面包,在加上一碗稀飯。西式的飲食搭配上東方的習慣,這稍顯怪異的飲食便是武三今日的早點。
用過了早餐,武三換了身衣服離開了家。
走在諾阿亞的街道上,不高的身子,藍底素身的便裝打扮過于平常到?jīng)]有絲毫特色,以至于走在人群中一點也不顯眼,根本沒法引起他人的目光和注意。
武三混在人群中走動,就如同那來來往往的人群般不緊不慢。
忽然間,武三的視線中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那人向著他徑直走來。
“啊~~吉田先生,早!”
她打了個哈欠,稍顯疲憊地跟武三進行問候。
“嗯,早上好。安努比亞小姐是正好回家嗎?”
她是武三的鄰居,雖然并不多熟悉,但是鄰里相處,平日里的關系倒也還不錯。武三微笑著回應著她的問候,而安努比亞也小捂著嘴,勉強打起精神,掛上了的笑容。
“是的。吉田先生是正好出門嗎?”
“差不多吧!”
“這樣啊!那我不耽擱你了,再見!”
“嗯,再見?!?/p>
簡單的問候兩聲,隨后兩人便就此別過。武三繼續(xù)沿著諾阿亞的街道行走,順著諾阿亞的道路轉(zhuǎn)到卡爾貝利亞。走過卡爾貝利亞,武三在到達莫卡尼斯之后不久,一轉(zhuǎn)腳走進了路旁的一間餐飲店。
“來杯熱水?!?/p>
“好的?!?/p>
餐飲店內(nèi)空蕩蕩的,里面只有一名女員工負責接待。武三要了杯熱水,隨后坐在了進門的座位上。武三坐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他看了眼店內(nèi)的掛鐘確認了一下時間,隨后便耐心地等待了起來。
“給,您的熱水。還要點什么嗎?”
“不用了?!?/p>
很快地,店員端來了熱水。武三手捧著玻璃杯溫暖著雙手,店員在得知他沒有其他的需求之后也就退下了。
不久,一身黑衣打扮的男人走進了店里。
“來杯熱水?!?/p>
“好?!?/p>
他和武三一樣,同樣只是要了杯熱水。他看了眼立即開始接水的店員,轉(zhuǎn)身掃了一眼店外,隨后回頭瞥了眼武三,坐在了他旁邊的座位上。
“給?!?/p>
“謝了!”
店員端來了熱水,男人單手拿起熱水放到嘴邊試探了一下水溫,緊接著便一口一口地迅速喝完。
“麻煩再來一杯!”
“好的?!?/p>
喝完了杯中的熱水,男人要求著續(xù)杯,店員拿來了水壺給男人倒?jié)M熱水,隨后又提著水壺離去。男人再次端起熱水喝了一口,隨后放下了杯子。
“呼……幫我個忙!”
他哈出一口熱氣,白色的霧氣在空氣中快速消散。顯得有些赤紅的單手握著水杯,他視線的余光在武三的身上一掃而過,跟著便轉(zhuǎn)向了店門外的街道。
“什么忙?”
對此,武三也沒有生氣。他慢慢地喝著熱水,一副閑然意得的樣子。他沒有去看男人,就只是淡然地回著他的話。
“之前的那件事情,我暴露了?!?/p>
“嗯?!?/p>
“我想我得躲一段時間了,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幫我傳下話?!?/p>
“……可以?!?/p>
男人向武三提出請求,武三沉默了片刻,同意了下來。
隨后,兩個人不再說話。
男人沉默著將視線從外面收回,他望向手里的杯子,仿佛在思考著什么一般,神色微微閃動。片刻后,男人松開了杯子,他端起熱水一口喝完。將杯子放下,跟著便起身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兒,武三終于喝完了熱水。他起身對店員說道:“傳話的事情就麻煩你了?!?/p>
店員擺弄著平板,她抬頭看了一眼武三,緊接著便又低下了頭去。
武三從店里出來,來到街上??戳搜劢值?,他再次邁出了腳步,走了起來。
……
“啊哈……”
困倦席卷著憐月的身體,憐月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睡意侵襲著她的神經(jīng),她剛一躺下便立即睡去。
然而……
“母……親……親……母……親……睡了嗎……親……母……睡……嗎……”
她才剛剛睡下,門外便傳來了動靜。迷迷糊糊間,夾雜著敲門的響聲憐月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唔嗯……什么事?”
憐月瞇著眼睛,半睡半醒地問著。而門外,古月打開了房門,徑直走了進來。
“母親~~!”
古月的聲音靠近,憐月隱隱約約地看到女兒來到床前,勉強打起精神,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么了?”
“對不起,母親!打擾你休息了!”
憐月支撐著沉重的身體揉著眼睛,聽到女兒小聲地道歉,她趕緊擠出了笑容,安慰她沒事。
“那個母親,吉田叔叔來了!他在下面等你,好像有事找你?!?/p>
聽到武三的名字,憐月感到很是驚訝。武三是個很會體貼人的男人,他明知道自己現(xiàn)在正要休息還偏偏在這個時候找上來,想來一定是有著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武三?知道是什么事情嗎?”
憐月一邊詢問著女兒,一邊開始快速穿衣。
“我沒問,不過看起來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古月,你準備出門了嗎?”
迅速的穿戴好,憐月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儀容。注意到女兒已經(jīng)打扮好,準備好了出行,她一邊問詢著女兒,一邊向著門外走去。
“嗯。我正準備出門?!?/p>
“是嗎。路上注意些!”
“好的,母親?!?/p>
關上房門,來到樓下。然而當她們來到樓下的時候,樓下卻是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而本應該等在樓下的武三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吉田叔叔?”
古月與母親對視一眼,隨后稍微放開了些嗓音在屋內(nèi)喊了起來。聽到房間里沒有人回應,古月有些遲疑地接著又喊了兩聲。
這次她加大了聲音,可是屋內(nèi)卻依舊沒有回應。帶著一絲疑惑,憐月一邊呼喊著,一邊開始在樓下搜尋武三的蹤跡。然而不管是古月還是憐月的呼喚,都沒有人回應。
“沒有呢……”
兩人在樓下找了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武三的身影。而為了以防萬一,古月也到樓上找了一遍,結果依舊未能找到。
“可能是突然有事,先走了吧!好了,古月。我會聯(lián)絡武三問問看到底是什么事的,時間不早了,你也差不多該出發(fā)了!”
“嗯……那我走了,母親!”
“路上小心點?!?/p>
“好的,母親!”
憐月將古月送到門口,古月在她的注視下遠去。
“奇怪了……”
將大門關上,憐月的內(nèi)心泛起一絲疑惑。就算武三真的突然臨時有事,以他的性格無論如何也一定會先跟她們打聲招呼地才對。然而這次他什么都沒說就走了,若不是某種萬分緊要、一刻也不能耽擱的事情,恐怕就是別的什么特殊情況了。
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背靠著坐靠,盡管并不怎么舒服,然而疲憊的身體卻還是催發(fā)著憐月的睡意。
憐月掩嘴打了個哈欠,她感覺事情有些蹊蹺。她想要思考,可一不注意間,一股冰涼的寒意卻將她激醒。
精美的下巴差點跟桌面來了個親密接觸,憐月又是心驚,又是安心。她用力地甩了甩頭,然而疲憊和困倦?yún)s是絲毫不減,相反地還愈加強硬地涌了上來,壓迫著她的身體。
思緒一片混亂,注意力難以集中,意識逐漸模糊之際,在幾番掙扎之后,憐月最終還是選擇了向睡意屈服。
給武三發(fā)去詢問的消息,憐月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了過去。
安靜而又吵雜的路上,武三跟在兩個人的身后,混在人群中遠遠離去。
武三知道這件事并不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影響,但是他所傾心的憐月和她的女兒說不定卻會因為跟他的關系而受到波及。
注視著走在前面的兩人,武三在心里祈禱,只希望這件事還能有緩和的余地。
……
“早月,早??!”
走在去往芙瑞德姆的路上,看到那熟悉的背影,古月小跑著追了上去。烏黑的長發(fā)搭在她的后背,來到側間,兩縷秀發(fā)從兩肩垂下,落在她的胸前。
古月主動打起了招呼。
“早上好,古月。”
早月看到古月,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高興與欣喜,只是顯露出一絲驚訝和憂郁??匆娔菢拥乃?,古月不禁感到擔心和疑惑。她忍不住地詢問:
“你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聽到古月的關心的話語,早月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她搖了搖頭:
“不、沒什么。”
“真的嗎?”
“真的,我沒事……”
她的逞強被古月看在眼里,古月繼續(xù)追問,早月感到高興的同時卻也是更加地煩惱。她的臉上隱隱地掛著苦悶,突然間她轉(zhuǎn)而關心地對古月問道:
“比起我,你呢?最近有沒有不舒服、偶爾愣神發(fā)呆的時候?”
“我?我才不會那樣呢!”
注意到早月嘴角的一抹笑意,古月立即堅定地否定道。
“是嗎~~?”
古月的激烈反應讓早月徹底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背后的陰郁卻是仍舊寄宿在她的眼角,始終揮之不去。因為盡管古月本人那么說,可在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早月已經(jīng)撞見過她好幾次走神的時候了。
一個人偶爾愣神發(fā)呆或許算不得什么,可能只是在想事情,也可能只是沒休息好、打盹兒而已。甚至,對于某些人來說,可能都只是習慣。
但是,對于古月而言,無論是哪種情況,卻都是隱患。
最為令人擔憂的是,至今為止,她本人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這不得不令人替她感到擔心,而同時心中卻又有那么一絲地慶幸。還好她并不知道,幸好她一點都沒有察覺。要是萬一她知道了自己如今的處境的話,恐怕就算是她,說不定也會因為不安和慌亂,而陷入無盡地焦慮和恐慌之中。
萬幸,她還不知道。
“說起來,艾莉絲那邊有消息了嗎?”
早月打斷了話題,轉(zhuǎn)而詢問起了艾莉絲的事情。而聽到早月說起艾莉絲的事情,古月臉上的表情瞬間一轉(zhuǎn),立馬就變得跟片刻之前的早月一樣,臉上頓時布滿了陰云,顯得無比憂郁。
“沒有。自從艾莉絲到了莫迪爾瓦特之后,我們的聯(lián)系就中斷了?!?/p>
“莫迪爾瓦特?她去上界做什么?”
“不是艾莉絲想去,只是……”
“只是?”
“……只是、普麗緹思有事要去一趟莫迪爾瓦特的樣子,所以艾莉絲和夢麗莎也就跟著一起去了?!?/p>
“普麗、緹思……嗎……”
聽到普麗緹思的名字,早月的眼神暗淡了些。那令人忌諱的女神前往了最為令人頭痛的公爵們的所在之處,那就像是窮兇極惡的大罪之人找到了災禍之劍,不用想也知道沒什么好事。
而就算是她們什么都不做,就僅僅只是呆在一起也不禁令人感到毛骨悚然。早月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她不知道這是否只是自己神經(jīng)過敏而已,但既然女神找上了公爵們,這個世界上最好事的人都聚到了一起,那么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不奇怪。
而早月并不關心這點,她只是有點擔心,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的話,到時候是否會波及到自己和古月身上。
“艾莉絲有說是什么事嗎?”
“沒有。好像就只是去拜訪老朋友的樣子?!?/p>
“老朋友?”
早月噗嗤一笑,她從沒有想過女神和公爵們的關系居然會被人說成是朋友。她感覺好笑,而且越想越笑,笑意不止。
“怎么了?我說了什么奇怪的話嗎?你怎么突然笑個不停?”
早月的奇怪舉動讓古月感到疑惑,她在心里泛起嘀咕,反復思索著早月為什么會笑,自己的話語中是否有哪個地方有問題。
然而不管她再怎么想,既然她不知道普麗緹思是女神,更不知道普麗緹思前往莫迪爾瓦特所要拜訪的到底是何人,甚至都無從得知那在久遠以前曾發(fā)生在普麗緹思與烏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之間的事情,自然也就永遠都不可能察覺到她自己話中的問題。
“不、沒什么。就是突然忍不住想笑而已。抱歉!”
“……奇怪的早月。”
古月盯著早月的臉看了一會兒,早月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漸漸地笑意消退。早月掩住嘴角,快速地調(diào)整了一下心情。她忍住笑意,向古月道歉,古月盯著她又看了一會兒,最后搖了搖頭,倒也沒有追問。
芙瑞德姆學園。
“伊妮婭先生!”
在上午的見閱結束之后,學員們都紛紛結伴離開了見閱室。而就在三三兩兩離開的人群之中,古月起身叫住了因為先被其他學員搭話而耽擱了時間,沒能立即離開見閱室的伊妮婭先生。
“有什么事嗎,古月?”
伊妮婭先生有著茶色的頭發(fā),淺藍色的眼睛。她的筆挺很小,雙唇也猶如櫻桃一般嬌小柔嫩。圓圓的腦袋,圓圓的臉蛋,古月來到她的面前,明明她看起來比古月大了好幾歲的樣子,然而她的身形卻只比古月高上那么一點。
簡單的白色單衣,外面套著黃色的外套,一條水藍色的吊墜掛在她的胸間。盡管她看起來并不高,然而那從腰間直落到腳踝的長褲,卻顯得她的雙腿很是修長。
雖然最近陰晴不定,可她穿著一雙白色的涼鞋,展示著雪白無瑕的素足。高挺的胸脯,纖細的腰身,即使是她整體看起來有些小巧玲瓏,然而作為成熟女性應有的魅力卻也是一點也不少。
“那個、伊妮婭先生……我有點事情想問你一下,可以嗎?”
一來到她的身邊,古月便聞到一股香氣撲鼻。那是混合著香水的體香,約莫帶著一絲身體的熱量,讓人忍不住地就會想多聞幾下。
“當然可以。早月也有什么事情想問我嗎?”
“不。我只是在等古月一會兒一起吃飯?!?/p>
“是這樣啊!那么古月,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
得到了伊妮婭先生的應允,然而古月卻沉默了。她抬起頭顱,視線卻看向下方似乎是在猶豫著什么。伊妮婭先生耐心等待,就這樣過了片刻,古月開口問道:
“伊妮婭先生,你知道見閱的目的嗎?”
“見閱的目的、嗎……?”
伊妮婭先生輕笑了一下,似乎是有些高興,似乎也感到為難。她很高興有人會去思考見閱的意義,而不是一直盲目地遵循,卻也是同樣的因此而感到困惑和煩惱。
畢竟,盡管她是引導見閱的先生,可說到底也只是先生而已。她并不知道見閱的初衷,更不知道其背后的意義。
所以,她也只能是在感到欣慰的同時,苦澀地向古月表示歉意:“抱歉,古月。關于這個,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見閱到底是為了什么?!?/p>
“不、都是問了這種問題的我不好。對不起,讓你困擾了,伊妮婭先生!”
聽到伊妮婭先生的回答,古月的臉上難掩的失落。繼自己所知知道事情最多的吉田叔叔之后,就連負責見閱的伊妮婭先生都不知道見閱的目的,除此之外古月所能想得到的人就只有幾個了。
其中一位,是早月的祖父。可他是出題人,而且他也有點那什么……就算去問他,也很難想象他會真的告訴自己答案。
至于其他人,一位古月對其并不是很熟悉,而且一年到頭都不定能見到一次。此外每次都是對方主動接觸,古月并沒有可以主動聯(lián)系對方的手段。
而剩下的……就是夢麗莎和普麗緹思了。
她們都知道名為“大公”的存在,而根據(jù)她們以前的談話來看,她們似乎都認識“大公”的樣子。而除此之外,她們也知道許許多多包括尊名、抹除和離開這個世界之類的……她以前聽都沒聽說過,甚至就連想都沒有想過的事情。
可問題是……母親卻告誡自己,最好不要跟她們走得太近。這一點,古月始終沒有想明白到底是為什么,而就算是向母親詢問,母親也只是讓她記住就好。
古月不知道這其中的理由,就一直以來的接觸來看,也沒覺得夢麗莎和普麗緹思有哪點不好的地方。
雖說夢麗莎偶爾會讓人有點困擾,但也僅僅只是玩鬧的程度而已。至于普麗緹思,她就更是想不到什么頭緒了。
只是,母親的話古月記在了心里。母親絕不可能會做傷害自己的事情,她既然那么說了,必然有著她的理由。而且,她們現(xiàn)在還在莫迪爾瓦特,就算是不考慮母親的忠告,如今也是沒有辦法向她們詢問。
不、等一下!
“我們不在的時候,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就去找卡拉索吧!”
溫柔的聲音在古月的耳邊回響。
“沒什么……”
伊妮婭先生搖了搖頭。
“謝謝你可以回答我,伊妮婭先生!抱歉,耽擱你的時間了!”
“沒什么的?!?/p>
古月暫停了思緒,禮貌地向著伊妮婭先生行了一禮,伊妮婭先生笑了笑轉(zhuǎn)身離開。
“伊妮婭先生也不知道呢……”
“那個……”
然而就在古月正在向早月倒訴心中的郁悶的時候,耳邊卻又響起了那剛剛才聽到過的聲音。那是剛剛離開,快要走到見閱室門口的伊妮婭先生。
只見她抿了抿嘴唇,像是不知道該如何啟齒,又像是在思索猶豫。古月和早月向她走近,來到她的面前,從她的身上立刻又傳來了陣陣混合著香水的味道。
“古月!”
伊妮婭先生叫了聲古月的名字,隨后看了眼她身旁的早月,開口道:“關于見閱,我只知道一件事情?!?/p>
伊妮婭先生的話讓古月頓時來了精神,片刻間她猶豫著要不要立即開口詢問,但片刻之后,她選擇了靜靜地等待伊妮婭先生把話說完。
“那是一個偶然的情況下,我聽一個朋友說起的。因為她有時候會跟我開玩笑,所以我也不確定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即使是這樣,你也要聽嗎?”
“嗯?!?/p>
古月點頭肯定。
“是嗎?”
伊妮婭先生笑了,她看起來真的很高興。
“那我就告訴你吧!”
古月因為她的笑容而放寬了心。
“芙瑞德姆學園和芙瑞多姆學園,都是因為見閱才建立的?!?/p>
她凝神細聽,然而從伊妮婭先生口中說出的話,卻讓她頓時呆愣了起來。
……
“怎么樣,母親?問清楚吉田叔叔到底是什么事情了嗎?”
晚上,憐月和古月一起用著晚餐,古月詢問著早上的事情,然而憐月卻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雖然問了,不過你吉田叔叔還沒有回我。”
“是這樣?。 ?/p>
古月沒有問到答案,到也不怎么在意,不過憐月卻感覺到事情稍微有點不正常。若是以往的話,武三基本上很快就會回復她了,然而這次早上發(fā)的消息,他卻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應。
憐月感到疑惑,也感到困惑??晌淙沁叢换貞?,她這邊暫時也抽不出時間,去找他當面問詢。
“路上小心,母親!”
“嗯,我會注意的?!?/p>
用過了晚餐,準備好了出行。拿上女兒親自為自己做的宵夜,憐月拎著提包不緊不慢地趕往了普奧拉的宅邸。
“憐光!你剛到嗎?”
來到大門前,門前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走下一人,那是個有著灰白胡子的中年男人。他一看到憐月便向她走近,然而憐月卻一臉冷色,像是沒看到他一般越過了他,徑直走到了馬車跟前。
“好久不見了呢,憐光!”
馬車上走下一名女性,她穿著寬大的禮裙,脖子上掛著一條在月輝下泛起銀光的項鏈。
“夫人!”
“什么夫人,都說了幾次了?叫我安姐就好?!?/p>
憐月彎腰行禮,上去攙扶,然而那名女性卻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心,高興地牽著她的手一同向門內(nèi)走去。
“是……安姐。”
憐月被安麗牽著手走在一起,初時她還有點不適應,但在看到安麗那絲毫沒變的態(tài)度之后,很快便適應了過來。
“憐光,小古月還好嗎?”
就在這時,普奧拉插進了她們兩人之間,硬是拉開了她們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將其握在自己手心。憐月強硬地將手從他的手心里扯了出來,往旁邊移動了好幾步,拉開了一大段距離,同時也將他的問話徹底無視。
普奧拉這邊吃癟,但是另一邊安麗卻笑著和他貼在一起,任由他環(huán)過自己的腰間,將自己半摟在懷里。
憐月看到這樣的光景,對此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和厭惡的視線,隨后快步離去。普奧拉在后面呼喊著,她卻是不理不睬,絲毫不予回應。
“呼……”
來到休息室,憐月將提包和宵夜放下,快速地換好了衣服。吐出一口濁氣,憐月心中的不快全部呼出,她快速地調(diào)整心情,盡量不讓之前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情緒。
然而只要一想到普奧拉回到了這個家里,一想到盡管只是短暫的片刻,可自己的手還是被他握在了手里,她的心中就難以抑制地不斷生出怒氣。
“呼……”
再次吐出一口濁氣,憐月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來到邁克隔壁的房間,憐月敲了敲門,隨后推門走了進去。
“怎么樣,蕾雅?”
房間里,一名女傭起身向著憐月走來,憐月打住了她的動作,示意她坐下。蕾雅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面前放著一個小杯,小杯里還剩下大約一半左右的溶液,似乎直到剛剛為止她都還在借著杯中的茶飲緩解著過早的睡意。
“少爺還沒有睡?!?/p>
“是嗎……你去睡吧!我去看看。”
蕾雅開始收拾桌面,憐月也再次推門出去。來到邁克的門前,憐月敲響了房門,里面?zhèn)鱽砹溯p淡的聲音。憐月推門進去,里面邁克正依靠著沙發(fā)若有所思。
“憐姐,你來了??!”
注意到憐月走了進來,邁克暫時停止了思考打起了招呼。走近到邁克面前,憐月微微行了一禮,說道:“夫人回來了!”
“母親嗎?什么時候?已經(jīng)到了嗎?”
“夫人剛剛到的。”
憐月點了點頭,表示肯定。隨后她咬了咬嘴唇,在掙扎了一番之后,繼續(xù)稟報道:“普奧拉也一起回來了……”
“父親也?呃、好的,憐姐,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去看望一下父親跟母親。”
聽到憐月說父親也一起回來了,邁克的心中感到一絲驚訝。要是母親的話,他倒是還可以理解,可是父親居然也沒個事先聯(lián)絡就突然回來了,這讓他感到驚訝的同時也有些奇怪。
不過,邁克沒有看漏憐月臉上的難看表情。
在邁克的了解中,憐姐在這個家里無論跟誰的關系都很要好,但卻唯獨跟自己父親的關系很差。
憐姐很是討厭父親,討厭到了會毫不掩飾地無禮無視,甚至偶爾還會做出與其平時印象完全不符當面惡言相向的程度。邁克不清楚理由,曾經(jīng)也向他們詢問過,可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又或者是憐姐,他們都沒有告訴他理由。
雖然遠在卡爾達尼亞的帕麗斯爺爺似乎也知道原因,可是他卻告訴自己:“如果你真是為了他們著想的話,就別再追究了?!?/p>
關于憐姐和父親的關系,這些年來邁克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以前可能發(fā)生過什么;同時,無論如何不讓他們兩個見面,是最好的。
“……我陪你一起去吧……”
憐月在口中重重地咬著的嘴皮,盡管并不情愿,但她還是說了出來。
“謝謝你,憐姐。不過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p>
然而她那勉強的樣子全被邁克看在眼里,隨即謝絕了她要一同跟隨的請求。
不過,服侍邁克,侍奉于普奧拉是憐月的職責。
雖然她是憐月,不過拋開與安麗和邁克的私交不談,此刻的她不過只是一名女傭,一介侍女。而女傭的存在意義除了維護日常之外,便是跟隨在主人身側,在主人需要的時候,立即做出響應。
“不、還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經(jīng)過一番糾結,最終憐月決定暫時放下私情,先做好自己分內(nèi)的工作??墒强粗@樣的憐月,邁克卻是感覺頓時頭大了起來。
因為這樣的事情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上演,而最后也是沒有一次能落得輕松愉快。但是,憐姐既然做出了決定,那么他就很難說動了。
“好吧……”
同前幾次一樣,他也只能是無奈地接受,并且由衷地祈禱著但愿這次能夠和平收場。
普奧拉和安麗的腳程都不快,考慮到除了跟邁克說到普奧拉的時候,這一路上憐月基本沒花多少時間,所以兩人選擇先去門口接應。
然而他們才剛到門口,巡夜的女傭便告訴他們普奧拉和安麗已經(jīng)先一步進了屋里。雖然考慮到父親和母親可能路上累了,想要先行歇息,不過面對父親和母親的到來,邁克還是決定前去探望一下。
抱著就算只是打聲招呼也好的心情,邁克帶著憐月來到父母的房門前。在猶豫了一瞬后,憐月稍微用力地敲響了房門。
“進來?!?/p>
不久,門內(nèi)傳來略顯低沉的嗓音。邁克開門進去,而憐月則恭敬地守在房門外。時間靜靜地流逝,房內(nèi)隱隱約約地傳來聽不清地交談。
憐月靜靜地等待著,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邁克似乎是感到有些奇怪、滿臉驚異地走了出來。
“怎么了,邁克?”
憐月開口詢問,而邁克則閃動了一下眼睛,搖了搖頭。
“沒什么?;厝グ?,憐姐!”
“嗯。”
憐月跟著邁克回到邁克的房門外。憐月為邁克打開房門,邁克走進房門,憐月正準備跟著一同進去侍候,邁克卻突然轉(zhuǎn)身擋在了她的面前。
憐月感到疑惑,她有些遲疑地正準備詢問,邁克卻先開口說道:“憐姐,你去休息吧!我也準備睡了。有事的話,我會叫你的。”
“……好?!?/p>
憐月看了邁克一眼,邁克神色稍顯疲憊,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憐月沒有追問。她后退兩步,微微行了一禮:“那你好好休息!”
“憐姐也是?!?/p>
回應了一聲,邁克關上了房門。憐月走進旁邊的休息室,坐到了沙發(fā)上暫時休息。她坐在沙發(fā)上默默地等待著,隨時聽候傳喚,夜色漸深,房間里的空氣也愈漸寒冷了起來。
憐月從房間里找出毛毯,裹在身上。松軟的毛毯為她驅(qū)散了寒冷,讓她感到溫暖,然而溫暖卻招來了睡意,使得她又不得不跟睡魔抗爭。
溫暖和睡意席卷著憐月的意識,憐月艱難地做著抵抗。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夜色的加深,她的抵抗也是越來越薄弱。
睡意將憐月包裹,溫暖充滿了她的身心,憐姐雙眼逐漸合攏,就在她的意識即將被睡意吞沒地最后一刻,她卻突然一下子從沙發(fā)上躥了起來。
由于突然間的驟起驟停,憐月身上的毛毯從她的身上無聲地滑落。毛毯的滑落速度不快,卻事出突然。眼看它就要掉到地上,一只細手卻是突然一把將其抓住,隨后向上一拽,竟是硬生生地將其給拎了起來。
“呼~”
將毛毯拿在手里,憐月松了口氣,安下了心。將毛毯放在沙發(fā)上,憐月向著門外走去。雖說現(xiàn)在還有些早,不過她實在是有些抵不住睡意地折騰,就算是早了點那也實在是沒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