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想寫下院子和大廈

曾經(jīng)的星與襁褓中的星

? ? ? ?大巴的車笛此起彼伏，我堵在郊外的高速公路上，帶著耳機(jī)聽著喜歡的民謠。窗外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一成不變有些時候了，看著有些許膩了，便低下頭來玩著舊圍巾的須須，把他們綁成麻花兒再解開，再瓢一眼窗外，看看風(fēng)景有沒有前進(jìn)些許，也許挪動了一點點吧，但又好像沒有。有幾只白鷺在有小湖中央尋找著食物，如果不是他們，我真的要懷疑是不是貼了張照片在我旁邊的車窗上了。

抬頭看，有幾畝小田在遠(yuǎn)處，田邊不遠(yuǎn)的小屋煙囪冒著煙，一點一點侵蝕著白色的云彩，藍(lán)色的天邊，間隙，進(jìn)著我的小湖被風(fēng)吹起，泛起些許漣漪，鳥兒飛了，才把我的魂兒提回了眼前。

這是我成年之后第一次回老家，準(zhǔn)確的說也不是那個“老家”了，城市翻新后，高樓大廈偷偷林立，沒有了一些農(nóng)村的煙火氣，我整理了一下圍巾，把脖子完全蓋住，整理整理厚重的大衣，站起伸了個懶腰又坐了下來，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迎著公路走到頭，熟悉的車站倒是沒怎么被翻修，但是能看出涂了新漆，車輛的班次也變多了。以前的三輪兒不再被允許行駛，只能坐著的士尋找到“老家”的地址。這個“老家”一點兒都不讓人值得留戀，充滿了城市的鋼筋水泥，門鎖也是豪華的密碼鎖，有著寬敞的房屋，舒適的床鋪，甚至二樓還有一個大陽臺。我坐在陽臺看著天空發(fā)呆，跟車窗外望的明明是同一片，可是卻讓人打足了困意。

我回憶著以前那條街的獨棟，有四層樓，樓梯占了二三四樓的一半兒，只有一樓的客廳寬敞亮堂，廚房冒著滋滋香氣，奶奶總愛煲我愛喝的海鮮粥和魚膠湯。

我開始像是躍然天空上的鳥，只顧發(fā)呆，沉淪于天上的光芒與溫暖，縱然遇上逆風(fēng)，也會被一束光照耀著、溫暖著......

“嗒噠——嗒噠——”被我壓皺的裙子不堪入目，我無論如何撫平它也拿它沒有辦法，邊整理邊下著樓，一個不小心便絆了一跤，起身拍拍身子，理理心愛的碎花兒小裙，靈敏的鼻子里充斥著焦糊味。厭惡，嘔心，我邊喊著“是不是誰的東西糊了？”邊逃回房間避躲著。我安心地回到房間撲向可愛的玩偶，拿起藍(lán)色的MP3聽起了流行歌曲，暢快的自娛自樂。

家里好像沒什么人，下午時分更是安靜，大家都在午睡，只有我一個精力充沛的玩鬧著。

“嗯？”焦糊的味道逃過門的防守進(jìn)來，我呵斥它出去也無可奈何，它像是沿著廚房，沿著門簾兒，沿著踢腳線，沿著樓梯扶手爬上來的怪物，像是躲在煙囪里的惡魔，也像是冒著火星的怪物。

我聽到窗戶外有人大喊著，嘶啞著，一開始像被淚水暈染的像是逐漸黯淡的星球，圍繞著我，照亮著我。揉了揉眼睛，那是窗外從海邊采購海鮮回家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他們叫我下來，又叫我上去，抑或叫我呆著。我也不敢動，扯著我的衣角來回掰扯，抓皺的衣角也扯不回來，我聽著的歌好像刺耳了很多，讓我燥熱，讓我不安，真的好煩、好煩。我用手撲閃著煙，用自來水沾濕的毛巾捂著嘴，躲在墻角不安、緊張、哭泣、淌著汗，用手怎么抹都抹不掉，怎么甩也甩不走……

眼被睫毛糊住，臉頰被淚水抻干了皮膚，脖子熱出了痱子，很痛很痛。我只能看到跟那些橙色的、黑色的、灰色的惡魔、怪物。好像還有不一樣的光偷偷接近著我，它像是天使，它會說話，叫我“撐住”，跟我說我馬上就能把那些甩也甩不掉的，刺耳的聲音扔掉。

鼻子好長時間沒休息過了，它聞著焦糊味、聞著臭汗味、聞著消毒水味過了一天，我被洗了把臉，骯臟的甩掉了，刺耳的消失了。那天晚上母親給我買了件新的碎花兒裙子，是黃色的，我很喜歡的顏色，自那天以后。

我找到一張小卡片，撓著脖子想要畫下些什么，想了很久，想到了那條新的裙子，拿起黃色，準(zhǔn)備提筆，改主意了。那張卡片，留下了一顆可愛的星星，我也不知道給他加上些什么五官，但是他已經(jīng)足夠好看了。

我伸了伸懶腰，刺眼的光勾勒著我，小鳥嘰喳的在耳邊嬉笑了一下午。整理了一下圍巾，手背臉頰走下樓去，看著奶奶編著一條新的圍巾，爺爺站在廚房里守著湯，父母翻閱著我的童年相冊。我忽然覺得這個充滿鋼筋的城市也不錯，錢包里藏著的即使沒有錢，也有那張卡片，我仍相信著有星星是在我身邊的，因為我親眼見過，他們會說話，有靈魂，很善良，很溫柔。

天上的鳥沉醉于藍(lán)天沉醉于白云，殊不知光才能賦予他們顏色、形態(tài)，才能肉眼可見，才能圈養(yǎng)在幸福之中。我們朝著光的方向走，卻怎么也走不到，是因為有人作為光，作為星星，作為太陽，他們想要在你周圍，要照亮你，要溫暖你。

也許那間老式的房子已經(jīng)漸漸消逝、離去，哪怕不少已經(jīng)存在數(shù)億年的衛(wèi)星也正在暗淡，但自那天起，我知道，作為星河中重新誕生的星，我應(yīng)當(dāng)學(xué)會的——去守護(hù)整個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