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Six

Menazoid Epsilon

一

沒人想去埃普西龍，沒人想去送死

上校政委伊布拉姆·岡特苦笑著，想起了在那玻璃艙里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他還記得他自己是如何祈禱著，希望自己的幽靈們能被派往主戰(zhàn)場，曼那佐德西格瑪。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呢，他嘲笑著自己。如果他早知道自己的部隊要被選入派往埃普西龍的行動的話，那么他又會如何嘲笑當時還在祈禱著的自己呢？

怎么說呢，“選入”這個詞看來有些言重了。應該是自己的幸運，以及無形的手在背后策劃著。當阿布薩隆號抵達曼那佐德之鉤，加入了登陸作戰(zhàn)的灘頭部隊中的一支時，在這廣大的空域里已經(jīng)聚集了無數(shù)即將部署在曼那佐德戰(zhàn)區(qū)的軍團以及裝甲單位。大部分團級軍官們一直向上請示，希望自己的部隊能夠有幸分享進攻西格瑪?shù)臉s譽，而戰(zhàn)帥馬卡洛斯的戰(zhàn)術(shù)研討室里也堆滿了關(guān)于軍隊部署的建議書以及駁回建議的公文。岡特思考著費雷德，這個神出鬼沒的費雷德以及他的間諜網(wǎng)絡是如何將維特里安團派到阿布薩隆號上來協(xié)助自己的。雖然自己和費雷德現(xiàn)在還沒有聯(lián)系上，但是岡特相信自己會再見到他的，會盡可能且自覺的滿足費雷德他們?yōu)榱艘粋€不為人知的大計劃所需要的一切。

所以他向戰(zhàn)術(shù)部門發(fā)了信件，聲明他相信具有優(yōu)秀潛行和偵察能力的幽靈們是派往埃普西龍戰(zhàn)區(qū)的不二之選。

也許這是一次機會——也許這是因為沒有其他部隊自覺請纓前往埃普西龍，也許費雷德和他的間諜系統(tǒng)已經(jīng)得知了他的調(diào)遣請求，于是在幕后默默工作，會讓這請求成為現(xiàn)實。也許計劃受挫未能奪回水晶的陰謀集團下定決心，想要揭示謎底的話就得跟著岡特他們。也許岡特正帶著這群人走向他們所夢寐以求的寶藏。

總而言之這些都不重要。經(jīng)過一個半星期的在登陸區(qū)的協(xié)調(diào)，再補給和戰(zhàn)術(shù)評估后，幽靈們被選入成為進攻埃普西龍的軍隊的先遣隊。幽靈們將先于這些一共有四十萬車輛的戰(zhàn)斗群——拉塔魯槍狗（Lattaru Gundogs），薩摩色雷斯（Samothrace）第四團，第五團，第十五團，伯克里德地獄犬（Borkellid Hellhounds），卡迪安第三裝甲團以及薩珀依機械化騎兵（Sarpoy Mechanised Cavalry）——進入戰(zhàn)區(qū)。而將與坦尼斯第一團并肩作戰(zhàn)的則是八個團的莫迪安鐵衛(wèi)，四支普拉加（Pragar）團，阿富加里掠奪者（Afghali Ravagers）第一團以及六個營的奧迪諾特民兵（Oudinot Irregulars）——當然還有維特里安龍騎兵。

當維特里安部隊將于自己同行時，岡特稍微找回了些自信，因為他知道這次調(diào)遣是有自己人在背后策劃的。但是埃普西龍戰(zhàn)區(qū)的總司令是德拉維爾，詹亭貴族軍也是這一波攻勢的組成，這兩個信息讓岡特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這次調(diào)遣受費雷德影響的比重有多少？敵人又影響了多少？又有多少僅僅是巧合而已？也許只有時間才會告訴自己答案？時間……以及屠殺。

將軍的計劃已經(jīng)在所有的地圖上標記出來了。主要登陸區(qū)被分成了六個，這六個登陸區(qū)被放置于一個與一處被標記為圣跡目標一的山脈毗鄰的120公里的低地。另外四處位于圣跡目標二——一處向西延伸1500公里的懸崖峭壁——之下的含鹽盆地。圣跡目標三則位于向南兩千公里的一處寬廣的沿海半島上。

成片的登陸船在日出之前的夜幕掩護下悄然到來，無數(shù)道尾噴管的的烈焰給云層背面染上了一層紅色。而在暗淡虛弱的太陽升起之時，充斥著閃電的天空中密布著各種飛船……重型人員運輸船表面反射著光芒，就好像是甲殼蟲一樣。體型較小的彈藥運輸船和補給船三三兩兩的飛著，速度飛快的，在船隊之間靈活穿梭的戰(zhàn)斗機編隊則負責提供掩護以及對地攻擊。由軌道對地的導彈以及大規(guī)模激光組成的軌道轟炸則將俯瞰著登陸場的空曠高地炸成軟綿綿的一片。

在一片混亂之中，士兵和機器在晨光的籠罩下走下了黑色的船體。

士兵們有的已經(jīng)列隊出發(fā)了，有的則組成隊形原地待命。裝甲部隊則已經(jīng)成群的開赴戰(zhàn)場，朝著低地行進，在草地上用車轍開辟自己的道路?？諝饫锏教幨菑U氣，坦克引擎和通信器的噪音此起彼伏，飛船尾噴管的噪音又響徹了整個天空。一些隨行的扈從被派去搭帳篷，點燃燈火，或者被派去協(xié)助樹立起戰(zhàn)地醫(yī)院以及通信中心的帳篷。工程師單位開始挖掘防御工事以及設立防御擋板。后勤部的小分隊打開了從補給船上卸下的箱子，開始向各個集合起來的排發(fā)放作戰(zhàn)所需的裝備

而在混亂與喊叫聲之中，軍務部的神甫們莊嚴的穿過人群。他們歌唱著，為人們祝福著。他們揮動著焚香的香爐，不斷哼唱著象征勇氣與保佑的歌謠。

岡特走下了自己速降船的斜坡，呼吸著清晨的空氣，走進了一片被履帶碾壓過形成一片寬廣的泥地里。空氣里充斥著強烈的噪音，震動以及廢氣的味道。四面八方都有閃光，有的是營火，有的是車輛的頭燈，有的是登陸船上閃著的危險警示燈，還有的則是軍官揮舞的示意士兵或者裝甲車輛下船的閃光棒。

他抬起頭，看著那高地斜坡——那里很寬廣，干燥的山峰豎立于其上，到處覆蓋著蕨類植物。

而在那高地之上的那片峭壁以及更為陡峭的山峰，則是主要目標的所在地。

如果那赭紅級別的數(shù)據(jù)說的是真的話，那里正是德拉維爾將軍和他的跟班們的希望與夢想的沉睡之地。那里也正是伊布拉姆·岡特和他的幽靈們命中注定要到達的地方。

吞噬者級速降船打開了他的金屬巨顎，開始卸下士兵。幽靈們組成一個個排，眨著眼睛走出了船體。有的人看向遠處的山地，有的人則抬起頭，看著頭頂?shù)脑茖印叵蛩麄冏呷?，按照上級的命令，帶著他們沿著坡子走到第一處補給站那里。人們吐出了彌漫在登陸區(qū)的廢氣之后，才第一次嘗到到了曼那佐德埃普西龍的空氣。干燥清爽的空氣里夾雜著陣風與金銀花的氣味。這甜蜜清爽的空氣聞起來還是有些宜人的，讓人感到有點陌生。但是吸了幾口以后，就讓人覺得惡心倒胃口。

岡特報告了自己的位置，很快就接到了一個加密的前進指令。幽靈們繼續(xù)前進，爬上覆蓋著蕨類植物的高地，并在前進之路上留下了無數(shù)的足跡。蕨類長到了快到臀部的高度，如同灰燼一樣脆弱，行走其間的士兵們被它們隨意生長的根部以及瘦長結(jié)實的莎草阻擋的難以前進。

岡特帶著隊伍們爬上了山峰，然后按照命令，帶著隊伍朝西出發(fā)。在山地下方的忙碌的登陸場那里，大型登陸船的噴口吐出烈焰，振動著空氣，緩緩爬升到山坡之上。在他們勉強爬升的過程中，還卷起了一陣夾雜著蕨類碎片的風暴。

岡特透過他的望遠鏡，看到在三公里之外有兩支莫迪安鐵衛(wèi)走出了他們的登陸場。五公里之外，維特里安部隊正朝著他們的補給點進發(fā)。起伏不斷的丘陵地區(qū)到處都是士兵，無數(shù)道小黑點離開了登陸區(qū)，在灌木叢里穿梭前進。

到了上午，并排前進的帝國衛(wèi)隊的裝甲團和步兵團就如同穿過蕨類植物和充滿石頭的高低斜坡的無數(shù)手指。而被遠遠落在身后的登陸場那里，無數(shù)登陸船仍然卸下從軌道上運輸來的部隊以及裝備。

推進器的嚎叫就好似遠處山峰傳來的雷鳴。

幽靈們開始看到許多高塔：大多有四十米高，每五百米就能看到這樣的一座由鋸齒狀巖石隨意堆起來的塔。岡特調(diào)整了頻率，從新聞頻道調(diào)到了團的內(nèi)部通信頻道，聽到了類似的發(fā)現(xiàn)。在這高地上分布著成排的塔。這些塔好象是從一個平板上堆起來的，底部很寬，往上就開始變窄，到了頂部就再一次變得又寬又平。這些塔都破敗不堪，表面覆蓋著苔蘚，有得則徹底倒塌了，破碎的石頭半掩在蕨類植物叢里。

岡特并不清楚這些是否是自然造物，而且就他們的分布以及造型來看，也并非是自然所為。他想起了在星球軌道上空的一次缺乏有效信息的作戰(zhàn)簡報會。

“這也許是一個（黑暗力量的）圣跡世界?！边@是情報軍官所能提供的最好的信息了?！靶乔虮砻姹灰恍┝钊速M解的石質(zhì)建筑覆蓋著，而在首要目標，次要目標和第三目標的廢墟區(qū)域則以線性分布著?！睂貙⒚卓藸柕膫刹炫排傻角懊妫屗麄冄刂窖?，穿過一排倒塌的塔走到遠處的山谷里。他拿出了兩天前就藏在沖鋒衣里的數(shù)據(jù)板，開始查詢著水晶里的數(shù)據(jù)。

之后他叫來通信兵拉夫蘭，從大兵的背上拿下通信器，開始下達更進一步的命令。他命令部隊繼續(xù)向前偵察，在更進一步的命令下達之前要一直處于莫迪安部隊前面。此時正是正午。

他轉(zhuǎn)過身，看著他的部下。岡特看到旁邊的勞恩站在一塊石頭上，他的手無力的握著步槍。盡管醫(yī)生已經(jīng)證明勞恩的身體狀況是何作戰(zhàn)了，但是岡特還是不愿意讓他加入隊伍里。自從他被詹亭軍和那個被拉金射穿喉嚨的，穿著長袍的惡魔折磨之后，他就成了一個過去自己的影子。岡特有點想念以前勞恩桀驁不馴態(tài)度——這讓他成了一個危險的盟友。被多爾登救下的菲戈，他的副官，也在站在那?，F(xiàn)在菲戈成了一個暴脾氣，就像是一個拿著斧頭隨時要砍人的暴躁老哥。他回到營房開始就一直咒罵著詹亭軍，咒罵著他們居然和自己一起加入了這場遠征。岡特有些擔心，如果幽靈們和詹亭軍在這相遇會怎么樣——尤其現(xiàn)在勞恩缺乏足夠的敏銳，難以讓他的副官克制住自己。

該發(fā)生的總會發(fā)生的，岡特好像聽到費雷德在自己腦海里教導了自己，于是下定了決心。他為求個彩頭，檢查著自己的爆彈手槍，正準備告訴麥羅演奏時，坦尼斯管的悠長帶著顫抖的音色就沿著蜿蜒的谷地流淌開來。

他們就在這里，他們將會解決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