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 ? ? 杜納特?fù)芡送ㄓ嵠?，臉上有一些不情愿的樣子?/p>

　　除了杜納特，沒有人能聽懂通訊器另一邊說得什么——這種如雄鳥求偶一樣又快又尖，一個詞恨不得拐七八個彎的口音。伊蓮和歐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頭，都在用眼神暗示自己根本聽不懂這是說得哪國語言。聽說杜納特要帶兩名艾爾克斯朋友的時候，那一邊的歡呼聲幾乎震壞了喇叭。

　　就當(dāng)杜納特掛掉通訊，耳朵還沒有歇過來，緊接著就要聽老杜納特先生一個多小時的抱怨和嘮叨。

　　原來杜納特先前一直在說放慢了語調(diào)的口音版官話，官話與艾爾克斯的口音比較像，她們倆現(xiàn)在聽不懂杜納特真正的口音。

　　隨著掛掉電話的聲音響起來，伊蓮一聲“將軍！”輕輕頂?shù)袅藲W姆最后一顆棋子。

　　“我就不信第四局我贏不回……唉？你爸說完了？”

　　杜納特看起來瞬間老了300歲。

　　“明天咱們就去辦手續(xù)，爭取下

周二到特羅去。”

　　“那我們需要準(zhǔn)備什么么？”

　　“我們可以什么？抱歉我的耳朵有點問題……”

　　“真慘……那沒事了。”

　　“什么？”杜納特將手比在自己的耳朵邊上。

　　“沒！事！了！”歐姆都喊破音了，見杜納特去上廁所，轉(zhuǎn)頭對伊蓮嘟噥說：“你別說他真的像牙簽菜，越看越像……”

　　“我不是牙簽菜?！?/p>

　　杜納特回過頭來說，一本正經(jīng)地樣子把兩個姑娘嚇了一跳。

　　杜納特的通訊器最先進(jìn)，買下三張最快到達(dá)的船票，離開那也要再等兩天。杜納特搜索出一張奧蘭托克王國的地圖，指向西北沿海的一個比較大的努比哥文單詞。

　　“真到特羅去?。俊?/p>

　　歐姆嘟噥著把特羅的地圖放大了兩圈，指了指一個很長的地名說：“旁邊這個‘克布利亞’私立福利院就是你的熟人開的吧？”

　　“嗯，是四百年前現(xiàn)任家主的父親開的，現(xiàn)在是他兒子來繼承。”

　　伊蓮問：“這樣看起來還真是個好人家?！?/p>

　　“但是，”歐姆又潑了一盆冷水“黑精靈從黑市買艾爾克斯文物的事還真不少。”

　　“五個月前那個大的盜墓案，當(dāng)時轟動了整個圣海阿呢！”

　　“他們從來不會干這種事的！”

　　“也有可能是有人告訴他們有一些買這種老藝術(shù)品的正當(dāng)渠道，有些有錢沒文化的趕時髦就被忽悠了?！?/p>

　　“克布利亞可是貴族啊……收集藝術(shù)品……就只能跟里卡多對上號……里卡多家主， 好收藏各種新奇玩意，而且也只有他能蓋家族的徽章。”

　　“可以去布里加買一些圣海阿的藝術(shù)品送給里卡多。他這個人好說話么？”

　　“他和我同一輩，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在公共場合稍微注意一下禮節(jié)就夠了?！?/p>

　　“我到到時候向局里說一說，把相關(guān)的字據(jù)帶上。”

　　伊蓮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說：“時候不早了，我們先睡個好覺，明天就出發(fā)，準(zhǔn)備準(zhǔn)備東西?！?/p>

　　穆里多的屋里沒又多余的臥室，說明他們今天晚上要在外面定好落腳點。穆里多自己從屋里出來做魔法陣，對面前的客人絲毫沒有挽留的意思，只是最后攔住說這些話。

　　“算一算都十多萬多年了……”穆里多看著那根法杖嘆了口氣，“現(xiàn)在它也選擇了你，但你們彼此的一生都不屬于彼此，年輕人大膽地去闖蕩吧，否則你們永遠(yuǎn)不知道你們的潛力有多深，它會幫助你。別忘了最后把該放下的都放下……我就說這些，好了，趕緊走吧！我還要睡覺呢！”

　　伊蓮眼前又一黑，轉(zhuǎn)頭就看見杜納特和歐姆都站在原先的地方，廢棄的舊屋已經(jīng)不在了。

　　這一片森林不大，甚至連一條小徑也沒有，森林的南邊僅有的一個小村莊，走走就到了。

　　這只有十來戶人家，路邊上靜坐的老人一看見伊蓮就變了一個模樣，喊著“大魔法師光臨”四處奔走，一傳十，十傳百，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紛紛點燈出門，企圖把這些大城市的外來人看到底。

　　“你就是雅庫扎的閨女么？”

　　“哎呀！前一段時間差點把命丟了！”

　　“那人腦子有問題！敢對她下手！這么大高個不得把他臉打平嘍！”

　　“這個黃眼睛姑娘真好看！兒子，你去跟人家說說話！”

　　“咦？旁邊還站著個人呢！”

　　“是個小子……哇！他好小啊！長得這好白呀！”

　　“他好瘦啊，得補補！”

　　“是黑精靈吧？收視機上看到過！”

　　“我想捏他，他好可愛呀！”

　　“長得和牙簽菜似的，他是不是染上了什么??？”

　　……

　　他們逐漸對杜納特更加地好奇：人們都聚在他的周圍，把這個又白又瘦小的黑精靈多角度觀察，甚至用手戳在他身上。把杜納特戳地直癢癢。

　　“各位，”歐姆打斷了他們的探討，“我們是為了辦案經(jīng)過這的，這是我的證件……我們就住一個晚上，麻煩你們給我們提供一個留宿的地方。”

　　十有八九的人真的怕招來其他不三不四的人，又想幫助這些可憐人，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好長時間。最后他們把目光一致轉(zhuǎn)向一位老者。

　　這位老者瘦瘦高高的，只穿著一個背心，雖然精氣神很好，看起來比一般人要蒼老，想必他的年紀(jì)已經(jīng)很大了。

　　“我是村長，你們是從東邊來的么？”

　　“是的。”杜納特回答。

　　“既然是從東邊過來，那就讓人家先歇一晚上再說。”

　　村民們有意見，但都不敢大聲議論了。

　　“洛特，你先照顧一下，平時互相照應(yīng)一下，咱這么點村子一般人也不愿意進(jìn)來?！?/p>

　　人群中兩位男性默默地站出來，領(lǐng)著三個人走了。

　　人們在杜納特周圍越圍越多。

　　“你多大了？”

　　“你太瘦了！阿姨帶你多吃肉！”

　　“你們黑精靈都這么白么？不會曬傷么？”

　　“明天給我們?nèi)ゴ颢C吧！”

　　……

　　洛特走在前面領(lǐng)路，微微靠他身后的是杜納特（伊蓮用擔(dān)心他走在最后面被人拐走不容易發(fā)覺，就特意讓他走在前面）。

　　他留著淡藍(lán)色的短發(fā)，隨和地輕輕拍了拍杜納特的肩膀。

　　“喂，要煙么？”他問。

　　“謝謝，我不抽煙?！?/p>

　　“看你的樣子也不像?！?/p>

　　“你看得很準(zhǔn)，”杜納特似乎也很輕松，“后面的姑娘們也不抽煙?！?/p>

　　“哦?！甭逄孛娌桓纳?，只是迎合了一聲，“我這里只有兩個房間，實在不行，你到我屋里來，我有一張折疊床?！?/p>

　　“你安排好就行?！?/p>

　　洛特的臉?biāo)查g放松了很多。他的家里村子中心得祭壇很近，是一座規(guī)整的二層小樓，屋子里有草木調(diào)的香薰，墻上掛滿了各類刻有符文的石頭和做工精細(xì)的法器，客廳只有一張木桌和幾個小板凳。伊蓮對這些帶有本土色彩的器具十分感興趣，如果以后條件允許，她說不定會在這里做一次相關(guān)的田野調(diào)查，以一名“文明學(xué)家”的名義。

　　歐姆沒想到這里把熱能魔礦裝飾地如此精致，洛特給伊蓮解釋道：“你手上那的叫‘火靈’?！?/p>

　　加熱的魔礦，是用來代替火炭的，可以把它理解為火神靈的化身來幫助艾克斯。

　　伊蓮隨后指了指客廳桌子旁邊的一小堆石頭問：“那個可以聚集水汽，它是水靈石么？”

　　“那不是什么寶貴東西，不過確實都靠它調(diào)節(jié)濕度……我看你們喜歡，拿兩顆走就行?！?/p>

　　雖然這是洛特的心意，但這種石頭在伊蓮司空見慣了，隨身帶著這種石頭容易弄得一身水，說了聲謝謝，就沒有拿。洛特也沒有其他的表情，繞開自己走了。她發(fā)現(xiàn)相對于杜納特，他對自己和歐姆都沒有善意，甚至有點抵觸。

　　歐姆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問題，因為洛特叫這杜納特去準(zhǔn)備鋪蓋之后，她趕忙端著小板凳湊近來。

　　“咱倆是不是哪做得出格了？”

　　伊蓮也有點納悶，“咱們來了就很出格吧……可他跟杜納特挺親近的，是不是咱倆哪里真的冒犯到他了？”

　　“就喝了兩口水……”歐姆想了想更疑惑了，臉色突然變得洛特一樣，“不會這個人是父權(quán)主義者吧？”

　　“別多想，咱們不給他不惹事就行?！?/p>

　　“這你放心吧?！?/p>

　　她倆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在這喝水，連桌子上剛準(zhǔn)備的點心都沒敢碰。

　　歐姆先開了話題：“我爸我媽都是極端的父權(quán)主義者，那人的嘴臉就和我爸媽看我的時候一樣，看得我心里堵得慌?！?/p>

　　“咱們在這不常住，沒多長時間就走了，你有什么事就讓我跟他說吧?！?/p>

　　“好吧，你真好，親愛的。”

　　“這有什么。”

　　杜納特從屋子里出來，臉色很尷尬地端著通訊器。

　　“姑娘們，后天天氣不好，開船時間延了一天。”

　　伊蓮看了看旁邊的歐姆罵了一句粗口，又想到延遲一天，找到伯克利下落的線索更加困難，無奈地嘆了口氣。人不能從一棵樹上吊死，找伯克利的下落，還要另尋出路，這更堅定了她要走出去的決心。

　　洛特雖然很冷淡，但把洗漱的東西準(zhǔn)備得很妥當(dāng)。午夜，伊蓮見旁邊的歐姆睡著了，便打開“飛信”應(yīng)用，見杜納特還在上線。

　　“睡了么？”

　　對面十分鐘了沒有人回應(yīng)。

　　“牙簽菜！”

　　“我不是牙簽菜?！?/p>

　　“你又沒見過，怎么能說不是？”

　　“給別人起外號很不禮貌?！?/p>

　　“冒犯到你了么？我們喜歡用各種綽號稱呼，這樣親近一些?！?/p>

　　“這一點你們好奇怪。”

　　“也許吧，你或許再開朗一些，會交到更多的朋友?！?/p>

　　“你有外號么？”

　　“斯林頓牛，這是瑪麗阿姨給我起的?！闭f完，伊蓮從網(wǎng)絡(luò)上下載了一張母斯林頓牛的圖片。

　　“確實很像，從體型到性別?！?/p>

　　“我也這么覺得?！?/p>

　　“我們還是睡吧，明天還得出去買東西，釣大魚（杜納特附加一個壞笑的表情包）！”

　　“好的，晚安，牙簽菜?！?/p>

　　“晚安，奶牛?！?/p>

? ? ? ?伊蓮沒有想到杜納特竟然能這么快接受自己，又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從頭到尾總是他在麻煩，等這件事過去一定要好好答謝他，起碼要實現(xiàn)和他看一看遼闊的平原，還有溫德爾41號的愿望，然后自己要帶著他去瑪麗阿姨瑪麗坐坐，嘗嘗瑪麗阿姨的手藝，還有卡特家的酒館嘗嘗蘋果酒，那種酒不醉人，他應(yīng)該能受得了。

? ? ? ? 歐姆也要去，她既要辦案，還要保護(hù)我和杜納特，這就足夠辛苦了，還要帶著她一起去南邊看平原和跳舞……前提是她有空，有精力……或者可以老家的一些特產(chǎn)帶過去，可以把牙簽菜給杜納特，不知道杜納特看到真的牙簽菜會是什么樣的表情……西格尼斯應(yīng)該是一位很威猛的人吧？跳舞的人身材不會難看到哪去，就像亞都尼斯老師一樣，像杜納特那樣白到半透明的肌膚，配上骨感標(biāo)致的臉那會是什么樣的呢？媽媽姬蒂……應(yīng)該也是一位強勢勇猛的女性吧……他們兩個的舞蹈肯定是充滿了力量……

? ? ? ? 困意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

? ? ? ? 要是伯克利也一起去就完美了！

? ? ? ? 想到這伊蓮又不困了，但她在說服自己，眼下焦慮沒有用，只能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伯克利是一個機敏的人，他不會輕易吃虧的……但愿會是這樣。

? ? ? ? 歐姆醒了，去上了個廁所，就又回來睡了。

? ? ? ?? 伊蓮沒有作聲，生怕她擔(dān)心自己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