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色開幕曲/第十五節(jié):顆顆墜落的紐扣,砸在洇墨的紙上留下痕跡
第一章:血色開幕曲

第十五節(jié):顆顆墜落的紐扣,砸在洇墨的紙上留下痕跡
“卡恩......”安瑟薇爾略帶慌張的聲音打斷了正在和由爾法交談的男人?!褒埫?,你怎么了?”看著慌慌張張飛速跑進洞穴內(nèi)的安瑟薇爾,卡恩眉頭一皺,安瑟薇爾性格一向沉穩(wěn),此刻的她如此反常,必定是有事發(fā)生。
“洞外有強敵現(xiàn)身,看樣子應(yīng)該是沖你來的?!憋w速閃身到卡恩身邊,安瑟薇爾面色嚴(yán)峻地說道?!澳阍趺礃??有沒有受傷?”驗證了不祥的預(yù)感后,卡恩第一時間抓住了安瑟薇爾的肩膀,開始上下打量她的身體?!拔覜]事......”看著焦急的卡恩,原本面色嚴(yán)峻的安瑟薇爾表情有所緩和?!皵橙撕軓?,只是簡單的一記普通攻擊就壓制了我最強的魔法之一,我嘗試用言語拖延他,可是......”安瑟薇爾開始向卡恩描述剛才洞外發(fā)生的事,把她準(zhǔn)備動用的魔法和被不明力量壓制以及那個神秘的聲音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卡恩。
“黑色鬼臉面具?”聽完了安瑟薇爾的描述,卡恩緩緩得念叨了一句,眼神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仿佛想起了什么卻又記不清楚一樣?!澳愦_定那個強敵戴著的面具是黑色鬼臉樣式的?”安瑟薇爾的講述并沒有避諱由爾法,卡恩聽到的她也聽到了?!拔掖_定自己沒有看錯。”向著一旁的由爾法點了點頭,安瑟薇爾又將目光移回了一旁仍在盡力回憶的卡恩身上。
“那種制式面具我曾在一個組織中見過,逐夜,一個勢力極其雄厚的傭兵工會,傳說中這個工會的擁有者是在百王戰(zhàn)爭中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戰(zhàn)爭領(lǐng)主,后來隨著北方雪域的開拓,這個龐大的家族也因為不知名原因移居到了這里,傳聞逐夜麾下操控著全北方雪域最強大的武裝力量,據(jù)說其中還掌握了幾十名因劣跡被教會解除狩獵資格的血族獵人......而那種鬼臉面具就是他們的標(biāo)配,傳聞中這個面具寓意著他們已經(jīng)拋棄了自身守護者的身份,徹底化身逐夜的惡鬼。”由爾法眉頭緊皺,她年少跟隨師傅修行時曾經(jīng)與這個逐夜公會打過交道,北方雪域雖然相比內(nèi)陸環(huán)境要穩(wěn)定一些,但是仍不乏強盜、死靈法師和各種邪惡生物,雇傭兵這一個職業(yè)就是為此而生的,他們大多都是業(yè)余的武者,憑借接受委托填飽肚子,可是逐夜麾下的雇傭兵公會卻跟業(yè)余兩字完全不沾邊,軍事化的氛圍和以凡人之軀足以媲美一般血族獵人實力的雇傭兵們只會接受高價委托和來自工會所有者的直接指派,傳說曾有一個實力尚可的工會為了和逐夜競爭第一工會的名號曾經(jīng)大肆抹黑逐夜以及其擁有者,后來那個工會的駐地就起了一場大火,工會的所有人員也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如同人間蒸發(fā)一般,據(jù)說是被逐夜的人親手抹除掉了,任何違背他們主子意志的存在都沒有好下場。
“一個工會?為什么他們會想要殺掉卡恩呢?難道是有人下了委托嗎?”聽完由爾法的介紹,安瑟薇爾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希望卡恩能夠再想起來什么,不然一個位于融雪之都的工會,和一個身在深山老林的血族又能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查理...耶...特...”恍惚間,卡恩緩緩說出了一個名字,此刻的他仿佛置身暴雨之中,支離破碎的記憶片段猶如雨點一般將他包裹了起來。“.......”由爾法和安瑟薇爾此刻都沒有說話,昏暗的洞穴內(nèi)落針可聞,她們都在等待,等待卡恩揭開那隱秘的一角。
“是他!查理耶特!逐夜的查理耶特,就是他帶走了安瑟薇!”前一刻還眼神迷離的卡恩好像突然明悟了一般,一拳槌擊在一旁的石床上,轟隆一聲石床坍塌。“我想起來了!就在我?guī)О采壁s往圣河古拉城的時候.......”此刻的卡恩的表情有著回憶起遺忘之事的興奮,有著莫名的憤怒,還有著一絲痛苦,十分古怪,兩女對視一眼向著卡恩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站住,你們兩人通過圣河的目的是什么?表明身份,上交可疑物品。”一隊身穿重甲的士兵攔住了我的去路,為首的一個銀甲士兵指了指我被我斜綁在胸前的巨劍,伸出了手?!拔业?..隊長在剿滅血族的過程中身中劇毒,我需要到圣河南岸的叢林中為她尋找解毒藥?!蔽一仡^望了望背上沉睡的安瑟薇,掏出她之前交給我的獵人徽章遞給了為首的士兵。
“原來是安瑟薇閣下的幕僚,失禮了,請二位通過。”在反復(fù)檢查了徽章的真?zhèn)魏?,銀甲士兵將徽章還給了我隨即揮了揮手,攔在橋邊的士兵們讓了開來。“愿生命女神保佑安瑟薇閣下,感謝您為保護生命做出的奉獻(xiàn),祝您早日康復(fù)?!碧ど蠘蝾^沒走幾步,我的身后就傳來了銀甲士兵的聲音。
我沒有再說什么,而是逐漸加快了腳步,距離我從銀箭城出發(fā)已經(jīng)過了五天了,因為白天沒法行動,我只能帶著安瑟薇在夜間趕路,五天期間安瑟薇的情況一直在惡化,起初她還會有很大一部分時間保持清醒,可是隨著高燒和幻覺的侵襲,現(xiàn)在的她大部分時間都在與噩夢和幻覺對抗。在她清醒的時候,我曾問過她當(dāng)初為何抗拒教會的治療為何如此的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她只是面帶悲戚的看著我,看的久了便開始哭泣,即使我追問,她也什么都不肯說,為了不讓她哭泣我也只好不再追問。
五天的時間里,我一直在嘗試著用血之精華阻止毒素在她體內(nèi)的蔓延,由于安瑟薇身體的排斥,收效甚微,雖然安瑟薇勉強吸收了一些血之精華,但是吸收的那一點點只能減慢毒素的蔓延速度,強烈的神經(jīng)毒素還是緩慢的毒害著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逐漸用幻覺和噩夢攻擊著安瑟薇的神智。而北方雪域的天氣也仿佛在跟我作對,就在我翻越邊境諸峰、穿過邊境森林的時候,北方雪域下起了十年難得一見的冰雪雨,那是一種極端惡劣的天氣,略弱于暴風(fēng)雪的狂風(fēng)裹著冰渣、雪片和雨滴可以輕易帶走生物的體溫,帶來刺骨的嚴(yán)寒,雖然我作為血族根本不在意體溫,但是高燒的安瑟薇根本無法承受那樣的低溫,雖然趕路要緊,但是我卻無法允許自己冒著害死她的風(fēng)險繼續(xù)前進,為了躲避惡劣的天氣,我只能帶著她藏身在一個因坍塌廢棄了的礦洞中。
在生起火堆晾干衣服的時候,我第一次看見了她的身體,和我之前捕食過的女性生物一樣有著白皙而光滑的皮膚,但是與那些女性不同的是,安瑟薇的全身遍布著各種各樣的傷痕,大大小小的新舊傷布滿了她并不寬闊的脊背,為了讓安瑟薇不再受涼,我近乎是強迫著讓自己平常幾乎不怎么跳動的心臟加速運動,以便血液流遍全身增加自己的體溫。像在山洞中一樣,為了不讓生起的篝火熄滅,我背對著灌進風(fēng)雨的洞口盤膝而坐,身無寸縷的安瑟薇蜷縮在我的臂環(huán)中,像個熟睡的幼童一般抱膝沉睡著,慢慢的,一股疲憊感上涌,我也逐漸陷入了短暫的小憩。
喚醒我的是懷中的人,醒轉(zhuǎn)的安瑟薇在貼著我的胸膛輕聲抽泣著,撫摸著她傷痕累累的后背,此刻的我心中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感情,想要說出口安慰她的話語如同被一塊石頭堵在我的喉嚨一般,半晌也發(fā)不出聲音,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也僅僅化作幾聲呢喃,我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試圖安撫此時依舊在默默哭泣著的安瑟薇。察覺到了我的動作,安瑟薇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輕的抱住了我,淚水滴在了我的肩膀上,溫?zé)岬娜怏w上傳來的絲絲涼意仿佛將我喉嚨處卡著的巨石沖散了:“安瑟薇,你曾告訴過我,愛是這個世界能夠運行如常最重要的源動力,愛的力量很強大,它可以改變很多東西,那我的愛為什么沒法治愈你的病痛呢?難道我對你的這份感情,不是愛嗎?”
我閉上了眼睛,用敏銳的感官探查著安瑟薇體內(nèi)的毒素,之前被我用血之精華延緩蔓延速度的毒素,此刻在安瑟薇升高的體溫下又恢復(fù)了原本的擴散速度,原本預(yù)估要十天半個月才能徹底擴散到全身神經(jīng)和大腦的毒素以現(xiàn)在的速度用不了三五天就會徹底奪取她的神智?!翱ǘ?.....我......”安瑟薇在我的耳旁哽咽著,一時半會兒什么也說不出來?!澳阆駛€出現(xiàn)在我無盡生命中的意外,在我認(rèn)為自己就要死去的時候,是你救了我,而后來你給我講的故事和教給我的東西,讓渾渾噩噩度過了數(shù)十年的我開始重新審視這個世界,而就在我下定決心真正的活著的時候,你卻想獨自離開,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究竟是友情還是愛,可能是我太笨了,理解不了你教給我的凡人的感情,但是就在我決定去找你的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即使卡恩付出一切也不會輕易的讓安瑟薇死去,你說過,我還有我的使命,可是我仍需要你的幫助和指引,沒有了你,也就不存在了什么使命了?!蔽覕堖^安瑟薇的頭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聽了我的話,安瑟薇的抽泣變成了痛哭,我的心中泛起一絲苦澀,面對失聲痛哭的她,我只能繼續(xù)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我不知道你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如此的悲傷以至于想要去觸摸死亡,或許你認(rèn)為死亡是你最艱難卻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死亡恰恰相反是最簡單也最不需要勇氣的選擇,掐滅一個生命的燭火動動手就能做到,但是活下去卻是最難的,在我們血族之內(nèi),表現(xiàn)自己珍惜族人的方式不是為了族人輕易舍棄生命,而是為了族人堅強的活下去,這是我們血族愛的方式,如果你愛著你的族人,即使遭遇再困難的處境你也會拼命地活下去,而不是輕易地選擇死亡草草了事,或許我永遠(yuǎn)也學(xué)不會你教給我的凡人感情,但是不論是以我們血族的感情為準(zhǔn)還是人類的感情為準(zhǔn),我都不希望你的生命就此止步,因為我愛著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愛我嗎?你可以為我活下去嗎?不論遇到什么事,都沒有生命來的重要,沒有了生命,其他的一切都是空談,不是嗎?”隨著安瑟薇的哭泣漸漸停止,我附在她的長耳邊輕聲說著我能想到的所有安撫她的話語。
“卡恩......”淚眼婆娑的安瑟薇抬起頭來,融化的雪水和她的淚水混在一起裹著發(fā)絲黏在她的臉上。“卡恩,你知道什么是命運嗎?”我抹去她臉上的水跡,將她散亂的頭發(fā)向兩旁撥了撥,露出了她因哭泣而通紅的臉龐,就在我打算抹去她眼角殘留淚水的時候,她抓住了我的手,聲音顫抖的問道?!拔以犖业母赣H說過,命運就像是樹葉上的脈絡(luò)一般,它會引導(dǎo)著滴落在上面的水珠沿著既定的軌道流下去,而我們血族,不,應(yīng)該說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是滴落在葉片上的水滴,在命運的安排下,完成從生到死的過程?!蔽彝咀黜懙幕鸲?,心中不禁升起一陣悲涼,是啊,成為血族也是命運的一部分,終生無法生活在陽光下,只能在黑暗中與同類互相撕咬茍延殘喘,以生活在陽光下生物的鮮血為食,傳播恐懼與憎恨,被世間所有的生命唾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運在作祟。
“卡恩,徹底顯現(xiàn)出內(nèi)容的赫拉緹樂斯之書揭示了你我之間殘酷的命運,答應(yīng)我,等我死后,你就回到銀箭森林好嗎?不管聽到或者見到什么,都不要再離開那里好嗎?”安瑟薇緊緊的抓著我的手激動的說著?!皶??書中說了什么?”我好像找到了安瑟薇如此失落的原因了,那本自始至終都讓我覺得無比詭異的古書或許是這一切的關(guān)鍵?!霸谂c冰牙的戰(zhàn)斗中,隨著身邊的血族一個個的化為灰燼,赫拉緹樂斯之書剩下的空白逐漸顯現(xiàn),一幕場景也在我手臂上的魔紋填滿的時候映射進了我的腦海中,那場景...那場景...米拉姨媽...尼克老師...所有我認(rèn)識的人都...都...”安瑟薇的聲音漸漸哽咽,兩行淚水涌了出來。
“慢慢說?!蔽野矒嶂那榫w,過了一會兒,情緒逐漸平靜的安瑟薇將她腦中映射出的景象和書中的預(yù)言告訴了我:“作為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上的血族,根本沒有真正的救贖,所謂的走向光明最后結(jié)果只能是在烈日下煙消云散,而血之子則背負(fù)著凈化它們的使命,此書的持有者有義務(wù)引領(lǐng)血之子選擇正確的道路:凈化所有血族,即便付出所有的代價,而血之子在凈化完成后也將迎來它自己的終結(jié),希望,不過是童話中的玩笑,記住,希望終是絕望——赫拉緹樂斯。”
魔法的始祖在書中隱藏的最后一段,寫下了這些充滿戲謔意味的話,或許她真的試著彌補過自己犯下的錯誤——創(chuàng)造血族,但在所有的嘗試和希望都破滅后,不得已才寫下了這段話,希望終是絕望,血族的命運只能是走向滅亡,執(zhí)行這一切的,就只有被稱作血之子的我,而負(fù)責(zé)引導(dǎo)我的安瑟薇,在她的腦海中看見了尸山血海,血族的、人的、類人種族的,其中也包括她熟識的人們,而我,最后也在烈日下灰飛煙滅??粗嘁罏槊囊虌尯蛺弁饺缱拥亩鲙熞约笆熳R的人們在自己的身邊隕落,本就失去了父母的安瑟薇內(nèi)心深處始終繃著一根脆弱的弦,虛幻又真實的景象在那一瞬間擊潰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人活著如果沒有了希望那還不如死去來的輕松?!卑采痹?jīng)告訴過我的一句話現(xiàn)在就像一句魔咒,緊緊的困住了她。
“可那只是幻覺,是虛假的,安瑟薇,清醒些。”我一邊用雙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痕,一邊嘗試著用微弱的精神沖擊刺激安瑟薇的頭腦,努力使她清醒一些。然而,圣者血脈的另一個弊端顯現(xiàn)了出來,對于血族較低層次的精神沖擊和精神控制近乎免疫的能力使得我的努力付諸東流,安瑟薇眼中的光芒每天都在減少著,除了睡夢中被幻覺和噩夢所驚擾,就連她清醒時與我說話的時間也變得越來越少,更多的時候是她目光呆滯的望著某處,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死物。
第七天,穿過了橫跨圣河古拉的橋梁已經(jīng)過了兩天,此刻冰雪雨肆虐的叢林中就連生物都很難見到,尋找狼毒龍獸也成了最大的難題,不過根據(jù)兩天來的偵查,我找到了一片遍布著動物遺骸和各種洞穴疑似狼龍獸聚居地的林區(qū),而就在這短短兩天里安瑟薇的狀況急速惡化,現(xiàn)在的她一天中有一半的時間在睡眠中度過,而另一半時間幾乎都是在發(fā)呆,就連進食和飲水她好像也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原本就不懂人類飲食的我只能靠著咀嚼吞咽任何形似食物的東西,在我的身體沒有排斥后才敢喂食安瑟薇,雖然我不知道血族的腸胃不會排斥的食物人類能不能吃,但是望著日漸消瘦的安瑟薇我只能硬著頭皮去嘗試。
又過了一天,連續(xù)數(shù)日的惡劣天氣漸漸散去,動物離開巢穴覓食的時候,正是尋找狼毒龍獸的機會,狼毒龍獸雖然是狼龍獸中強大的異種,但終究還是平凡的野獸,沒有了其他人精神控制的干擾,野生狀態(tài)下的狼龍獸可以輕易的被我用精神控制所俘獲,經(jīng)過了一段時間的尋覓,我輕松的控制了沿河密林中的整個狼龍獸種群,而其中的首領(lǐng),三只強大的狼毒龍獸也被我以精神壓力制服,在取得了足夠的狼毒龍獸下顎分泌物后,安瑟薇的狀態(tài)也在服用了解毒劑后漸漸好轉(zhuǎn),雖然還是依然一言不發(fā)的發(fā)呆,但是她的高燒和噩夢都逐漸消失了,原本睡眠中一臉痛苦的她此刻也能一臉安詳?shù)倪M入睡眠了。
在密林中休整了幾日后,安瑟薇的身體狀況恢復(fù)了正常,但是她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依舊是被毒液徹底破壞了,雖然沒有了噩夢和幻覺的侵?jǐn)_,她眼中的光芒卻再也回不來了,沒有知覺,沒有感情,損壞了的神經(jīng)只保留了她身上生物最基本的生存本能,幸運的是,她的大腦還并沒有被徹底摧毀,有些時候,我能捕捉到她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光芒,這也就意味著,只要修復(fù)了她受損的神經(jīng),讓她恢復(fù)成受傷之前的樣子也是有希望的。但是對于治療方法,我的心中一片混亂,能夠治愈生物一切傷害的血之精華對于安瑟薇絲毫不起作用,這就意味著我只能依靠除了血族以外其他生物的幫忙才能治愈她受損的神經(jīng)。
于是。我便帶著安瑟薇離開了沿河的密林,開始尋覓人的類聚居地,試圖尋找能夠找回安瑟薇眼中光芒的方法。很快,我便從密林外圣湖米爾沿岸居住的農(nóng)民口中得知了距離此地最近的北方雪域大城——圣河古拉城。以圣河古拉命名的城市傳說中是由圣河神——拉圖卡納建立并庇佑著的城市,發(fā)達(dá)的漁業(yè)和四通八達(dá)的交通使得它成為了除首都外最為龐大和繁榮的城市,其中也駐扎著圣歌教會最為強大的教團之一的圣河教團,作為最先使用圣水作為狩獵血族手段的教團,圣河教團擁有著先進的生產(chǎn)圣水的手段,就連北方雪域首都中的圣水大部分都是由圣河教團制造的,圣水除了對抗血族有奇效之外還是重要的煉金與制藥素材,靠著圣水經(jīng)濟的帶動圣河教團有著驚人的財富積累,依靠著這些巨大的財富,圣河教團出身的血族獵人往往接受的都是最好的訓(xùn)練和最好的裝備,這也就是為什么圣河古拉城號稱無血之都,任何膽敢進犯圣河古拉城的血族,都會被圣河教團碾成齏粉。
“好了,你可以走了,對了,把你的那個,對,錢給我吧,然后,回到家睡一覺,你會忘記今天發(fā)生的一切?!痹诮舆^一個吟游詩人樣子的男人手中鼓囊囊的錢袋后,我揮了揮手,被我施下精神控制的男人轉(zhuǎn)過身向著街角的旅店走了過去。安瑟薇曾經(jīng)和我講過,要了解一個地方的風(fēng)土人情,通過吟游詩人的嘴是最好的途徑,而那些動動嘴皮子就能掙到錢的家伙的錢也是可掠奪的資源之一,錢這個東西,干什么都能用到,手里有一些總不會錯的......我在心里回憶著安瑟薇教過我的人類世界常識,掂了掂手里的錢袋,金屬碰撞的聲音引來了安瑟薇的目光,雖然只是微微一瞥,我好像能感受到她此刻的開心,雖然她依舊是一臉木訥的看著虛空。
在跟偶遇的農(nóng)民要來了一張地圖后,我沿著地圖和安瑟薇來到了圣河古拉城外的一個小鎮(zhèn),夜間的小鎮(zhèn)依舊人聲鼎沸,大街上充斥著形形色色的人類,招攬聽眾的吟游詩人、叫賣的小販、雜耍的藝人,“咕。”就在我看著街上行為不同的人類努力與安瑟薇與我講過的職業(yè)互相關(guān)聯(lián)的時候,抓住我的手站在我身邊的安瑟薇肚子傳來了饑餓的聲音。“餐館......”我拉著安瑟薇開始在街道上尋找寫著餐館兩個字的地方,據(jù)我所知,那是人類進食的地方,可以用錢買東西來吃,之前在密林中我一直靠著精神控制狼龍獸部族來獲取安瑟薇的食物,因為是雜食動物且惡劣的天氣剛剛過去,狼龍獸帶回來的除了一些弱小的嚙齒動物就剩下一些野果和植物種子,雖然勉強能夠讓安瑟薇吃飽,但也僅限于吃飽而已,如今來到了人類的領(lǐng)地,就可以找地方來慰勞一下大病初愈的安瑟薇,順便讓我見識一下人類的餐飲文化,雖然那些食物我也可以食用,但是基本不會讓我有任何的飽腹感,不過咀嚼人類食物的滋味還是一種很不錯的體驗。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各位客人來嘗嘗我家的龍血酒啊,皇家配方,不好喝不要錢!”不知不覺,我和安瑟薇走到了一處餐館聚集的地方,各種各樣的招牌和花樣迥異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叫賣著龍血酒的店家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血?龍血?人類已經(jīng)強大到可以狩獵巨龍了嗎?!蔽业男牡撞唤浩鹨魂囈蓡??!皠e人告訴我不能喝酒,你們有龍肉嗎,我的愛人餓了?!蔽易叩秸驹谀就斑吔匈u不斷的餐館侍從旁問道。
“客人,您是遠(yuǎn)方來的吧,我家的酒確實是叫龍血,可是里面怎么可能真的有龍血呢,龍那么強大的生物,除非是神跡降臨,不然又能有誰能狩獵的了呢?您可不要取笑?!币宦犖业膯栴},餐館內(nèi)坐著的一大幫人都哈哈大笑。“那就隨便來點什么吃的吧,對了,你們這里吃飯是要用這個東西的吧。”說著我掏出腰間系著的錢袋,一枚又一枚閃亮的金幣滾落在木桶蓋上?!白鹳F的兩位客人快里邊請,我們這兒的上好包間還有一間?!笨吹搅私饚诺氖虖娜缤吹搅司让静菀粯觽?cè)過身滿臉堆笑低眉順眼的伸出右手做出迎接的姿勢。
內(nèi)心存著對龍血酒的疑問,我左手抓起木桶上的錢袋和散亂的錢幣,右手牽著安瑟薇順著侍從的指引走上了餐廳內(nèi)的二樓。二樓的裝飾相比一樓繁華了不少,零零散散的卡座中都坐滿了客人,有的在舉杯暢飲,有的則是在同周圍人交談,桌子上的飯食散發(fā)出美味的氣息,至少聞起來比野果野兔更具有誘人的味道。在跟隨侍者走過過道進入一間單獨的屋子之時,我的后背傳來一陣冰冷的氣息,仿佛一把尖刀刺入了我的身體,只是一瞬間,我在進入房間的時候微微側(cè)目向后審視,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如芒在背的感覺只在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想這可能就是人類經(jīng)常說的錯覺吧。
有了錢,我為安瑟薇點了許多從未見過的美食,甚至還偷偷嘗試了一下龍血酒。在飽餐一頓以后,我留下了侍者要求的錢幣便牽著安瑟薇的手離開了餐館。不知為何,此前熱鬧無比的街道此刻少了一半的人,只有寥寥幾個攤販在收拾著行當(dāng)。沒有多想,我向著之前選好的旅店走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到了這個位于街角的旅店,原本燈火通明的建筑如今幾乎沒有任何燈火在亮著,原本開啟的旅店大門此刻也已經(jīng)緊閉了起來。一路走來,途中稀少的人煙已經(jīng)讓我提起了戒備,此刻旅店外全天營業(yè)的招牌和緊閉的大門更加堅定了我的危機預(yù)感。將安瑟薇護在身后我便開啟了血魔化的能力。
“警惕性還挺高的,不過真的有用嗎?”殺氣,強烈的殺氣出現(xiàn)在了我的四周,隨著一個充滿戲謔的女性聲音響起,不下十五人逐漸從街道的陰影中露出了身形。白色的勁裝,胸前圣歌教團的徽記兩側(cè)各有兩個水滴形狀的標(biāo)志。“圣河教團。”一個名字浮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中,安瑟薇曾經(jīng)給我講過,雖然名義上屬于圣歌教團的下屬,但是因為各種原因,圣河教團已經(jīng)擁有了和圣歌教團分庭抗禮的實力,至少在圣河古拉城是這樣的。
“雖然不知道紅衣大主教的金貴侄女為什么會和一個能夠血魔化的血族在一起,但是這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觀察了很久,安瑟薇目前已經(jīng)失去神智了吧,如果能把她掌控在圣河教團的手中,想必米拉那個賤人也蹦跶不了多久了?!睘槭椎闹心昱嗣鎺⑿υ捳Z中充滿了恨意。我沒有說話,張開背后的雙翼將安瑟薇庇護在陰影之中。
“動手!”隨著中年女人的一聲令下,周圍的白衣人們紛紛向我沖來,各式各樣的魔咒化成的沖擊和閃爍著各色光芒的武器裹著勁風(fēng)向我襲來。“?。 钡谝淮谓讳h過后,三名白衣人的尸體隨著慘叫聲跌落在地?!疤??!卑采痹诒澈髶崦冶灰话l(fā)火焰箭洞穿的左胸嘟囔了一聲,火焰箭從我左胸穿過的時候在她蒼白的面龐上劃出了一道血跡。
“一幫蠢貨,血魔是這么好對付的?圣水班給我上!”為首的女人眼看躺在地上的三人活不成了,咬牙切齒的大手一揮,四個白衣人從腰間一抹,一個個透明的小瓶破碎,一張用魔法控制的圣水網(wǎng)鋪天蓋地向我覆蓋而來?!皻?!”我怒喝一聲,發(fā)動了最強殺招,通過利爪高速揮動把能量物質(zhì)化發(fā)出的刀刃旋風(fēng)?!霸趺?。。。怎么可能?”中年女人雙目圓睜,后退三步,語氣顫抖。
“噗。。”將我包裹起來的圣水網(wǎng)化作水霧,而我也因為血魔化戰(zhàn)斗消耗太大且長期類人生物的血液攝入不足而恢復(fù)了人形。“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圣水班呢?!”中年女人聲嘶力竭,望著早已被我撕碎的一地碎肉睚眥欲裂?!拔也还苣闶鞘裁礀|西,你今天必須要死!”中年女人一聲暴喝,六個閃著微光的球體浮現(xiàn)在她的身后?!肮庵`使。。?!蔽业刮豢跊鰵猓缫驯涞男呐K此刻更加寒冷。血族除了懼怕圣水,光屬性魔法是針對血族的最大殺器之一。幾年前,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隊光屬性魔法師,在我的部族損失慘重的情況下,耗費了接近三天的時間無時無刻對他們進行突襲,將他們消耗的筋疲力竭之后,才勉強將他們殺死,在那之前我甚至都不敢跟他們產(chǎn)生正面沖突,他的光屬性魔法消滅了我族大半的族人,族內(nèi)長者更是個個身受重傷。而光之精靈使則是比光屬性魔法師更恐怖的存在,他們的實力劃分以能召喚出的精靈離體數(shù)量為準(zhǔn),能召喚出四個精靈離體的已經(jīng)是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魔法使了,四個以上的精靈離體幾乎可以以一人之力獨自面對成百血族。六個閃爍的白色光暈此刻如同冥河之畔接引我的明燈。
“你們,今天都要死?!敝心昱松砩系墓饷⒃桨l(fā)閃亮,而她的眼神卻變得深邃無比,澎湃的殺意瘋狂涌動。“就讓我最強的一擊將你們兩個送到另一個世界吧!圣光閃耀!”一聲大喝,中年女人背后的六道微光瞬間如同熾熱的火焰一般亮起,化作一道沖天光柱從天而降。“卡恩……”恍惚間我仿佛聽到了安瑟薇在呼喚我的名字,一瞬間在山洞中度過的點點滴滴如同潮水一般侵蝕著我的神智。“或許,我該不出來的?!眲x那間仿佛本能,我將靠在我身后的安瑟薇撲倒在地,用身體試圖抵擋襲來的光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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