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蠱師(忘羨)(二十一)
養(yǎng)了兩個月,魏嬰漸漸的好些了,性情卻越來越怪。他不穿景王送的那十幾套華貴的云錦衣,只肯穿自己的那兩三套苗疆的衣服,領(lǐng)子穿得發(fā)白了也不肯換。梳妝鏡前,魏嬰在自己的唇上涂著女子的口脂,魏嬰涂得很仔細(xì),艷麗的絳紅色讓魏嬰有一絲妖異的美。
伺候魏嬰的侍女們不明白一個男子為何要涂女子的口脂,而魏嬰則是冷笑著警告她們?nèi)羰歉艺f出去,便讓景王砍了她們的雙腿。大家都知道景王對這個兒子寶貝得很,生怕魏嬰一句話景王會真的砍了她們的腿,大家也就只當(dāng)見怪不怪了。
魏嬰的唇其實是蒼白的,一個蠱師被廢掉一身蠱術(shù)無異于丟半條命,沒個五六年的休養(yǎng)根本好不了,魏嬰不愿意示弱于人前。
魏嬰會和景王同桌吃飯,但每次的結(jié)果都是不歡而散。即使如此,景王一直在堅持著,希望魏嬰有一天能諒解自己,改變心意。
“阿羨,今天這些菜合你胃口嗎?”景王又一次換了府里的廚子。魏嬰拿起筷子來挑挑這個,又揀揀那個?!白屛铱纯?,”魏嬰笑了笑,“這些菜哪個適合下毒啊?”魏嬰看向景王笑道:“會死嗎?”
景王默默地沒有說話,魏嬰大笑了兩聲后自顧自地吃起了飯。不一會兒,魏嬰放下了碗筷,“我吃好了,您自便?!蔽簨胍蝗缂韧?fù)P長而去。
魏嬰在長廊邊倚著欄桿,一動不動地看著水光粼粼的湖面。起風(fēng)了,魏嬰的紅發(fā)帶在風(fēng)中飛舞飄揚。此時藍(lán)色的發(fā)帶在魏嬰身后揚起,藍(lán)湛將披風(fēng)披在了魏嬰肩上,“回去吧,這里風(fēng)大。”
藍(lán)湛溫柔地替魏嬰系好披風(fēng)的帶子,“魏嬰,等你再好些了,我那兒還藏著幾壺九醞春,到時我?guī)斫o你?!薄安挥?,我戒了?!蔽簨肽匾粋€人走在了前面,他的身體太弱了,已經(jīng)喝不了酒了。
魏嬰的生辰快到了,這是魏嬰在景王府的第一個生辰。景王很想為魏嬰做點什么,但不知如何做魏嬰才會開心,于是景王讓藍(lán)湛去問了魏嬰。
“他真的說我想要什么,他都會給我?”魏嬰笑了笑,“好,告訴他,我要洛神賦圖。”
洛神賦圖是東晉顧愷之的名作,失傳已久,前兩年被人尋得進獻給了正德帝,而在一年前,正德帝將洛神賦圖贈予了皇后。
第二天景王進了宮,正德帝當(dāng)晚就留宿于皇后宮中,皇后聽說原委后,大度地將洛神賦圖拿了出來。很快,不到兩天的時間,洛神賦圖就被送到了魏嬰的手上。
魏嬰沒想到景王這么快就把洛神賦圖從正德帝手里弄了過來,還真是費心了,魏嬰看著那畫笑道:“景王爺還真是能耐,不是一般人吶?!?/p>
“阿羨,只要你想要的,爹都可以為你尋來?!本巴跻娢簨胄那椴诲e,一顆心也放了下來。
“好。”魏嬰拿著畫淡淡地笑了笑。
夜深人靜,魏嬰展開洛神賦圖看著,一邊看一邊笑,笑了一會兒,魏嬰開始哭。魏嬰拔出腰間的匕首,狠狠地在畫上劃了一道,傳世名作傾刻間毀于一旦。
過完生辰,魏嬰便十八歲了,藍(lán)湛對魏嬰的情意景王都看在眼里,忘機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沒有比他更適合照顧魏嬰一生一世的人了,景王將魏嬰與藍(lán)湛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景王要自己的嫡子與其同父異母的弟弟成親,且光明正大一點兒也不遮不掩,并且得到了正德帝的首肯,大家也就大多猜到了藍(lán)湛并非景王親生。因為景王明顯地偏愛那個苗疆少年,說是商談世子殿下娶親其實倒更像是景王在招婿。大家心知肚明,明面上不用講出來,心里都清。
恬靜的月光傾撒在青石階上,魏嬰和藍(lán)湛一前一后地走在花園的小徑上?!八{(lán)湛,你真的要和我成親嗎?”魏嬰在前面輕輕地走著。
“魏嬰,我對你的心意沒有變過。”藍(lán)湛上前握住了魏嬰的手?!翱墒撬{(lán)湛,”魏嬰垂了垂目光,“我已經(jīng)不會愛人了,你和我成親,是不會幸福的?!?/p>
“會好起來的,”藍(lán)湛握緊了魏嬰微涼的手,他知道魏嬰心里的傷很難愈合,“我會一直陪著你?!?/p>
魏嬰淡淡地點了點頭,“藍(lán)湛,我累了。”魏嬰抽回了自己的手,“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了?!薄昂??!彼{(lán)湛送魏嬰回了房間。
魏嬰一個人坐在桌前,桌上有一銀酒壺,魏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魏嬰看著那杯中的酒,從身上掏出了一個陶瓷小瓶,往杯中輕輕地滴了一滴汁液。魏嬰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口,酒精的刺激一下子讓魏嬰嗆咳了起來。魏嬰捏著酒杯,趴在桌上咳了一會兒,又接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