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 我的陳教授 44 蛋殼
拍攝地點位于北島南岸的私人海灘,海邊一共五棟度假別墅,每次僅供一批客人入住,由于租金的高昂,休整這三天,嘉賓統(tǒng)一安排在島中心的五星酒店,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只能退而求其次,三三兩兩擠在周圍的民宿里。
這三天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無事發(fā)生。
只是這幾夜身處異地,再加上憂心忡忡,身體的應激反應過于強烈,陳珂失眠的老毛病又犯了,所幸阿三離開的時候留了瓶安眠藥,半夜還有個偷偷爬床的家伙,這幾日的精神狀態(tài)還算不得很差。
窗外暗影浮動,兩粒白色藥丸靜靜地躺在陳珂掌心之上,她熟練地咽了下去,和著冰水一氣呵成。
留了一盞床頭燈照明,她躺在床上定定地望著天花板,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悶悶地喘不過氣。
實踐證明,安眠藥的催眠效果微乎其微,至少對陳珂來說是這樣的。
她既想念蘇黎曼,又害怕她入夢。
“吱呀”一聲門闔上了,陳珂站在門口神情恍惚,暖黃色燈光在墻上投出陰影,熱氣騰騰的廚房泄出一絲光亮。
“喵~”一只胖嘟嘟的橘貓神情倨傲地蹭了蹭她的褲腿,又圍著她繞了一圈。
“陳保家?!标愮婷摽诙?,她怔愣一瞬間,隨即蹲下揉了揉貓咪的腦袋。
橘貓縱身一躍跳到她背上,喉嚨里發(fā)出“咕嚕咕?!钡穆曇簟?/p>
“回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廚房的門被打開,蘇黎曼身上綁了個碎花樣式的圍裙,烏黑濃密的頭發(fā)挽成髻,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青筍放在桌上。
陳珂看著她眼尾的魚尾紋有些許的陌生,陳保家仍舊不依不饒地在啃頭發(fā)。
“瞎愣著干什么?”蘇黎曼摸了摸耳朵,指尖被燙得泛紅,她逮住作亂的橘貓,催促道:“快去洗手吃飯。”
明明是習以為常的場景,陳珂卻覺得喉間有些澀然,她張了張口發(fā)出聲音,“媽...”
蘇黎曼給陳保家添了點貓糧,柳葉眉微蹙,溫暖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額頭,“這孩子上班上傻了?”
陳珂取下脖子上毛茸茸的圍巾,呼出一口熱氣,眼瞼微垂,“我就是想你了?!?/p>
蘇黎曼頭發(fā)里藏了幾根銀絲,她笑了笑接過女兒手里的飯盒,“天天跟個媽寶一樣,你不嫌煩我還嫌呢,膩味。”
陳珂粲然一笑,一把挽住她的手臂,把臉靠在她肩膀上撒嬌,“媽咪~人家就是喜歡粘著你嘛~”
蘇黎曼往后退了兩步,嘴上雖然說著嫌棄的話,但是明亮的眼眸里蘊藏著笑意,“去去去!三十好幾的人了像什么樣子!”
“像你的貼心小棉襖啊?!标愮娴么邕M尺道。
“漏風的還差不多?!碧K黎曼癟了癟嘴,瞥了她一眼,“什么時候帶個對象回來,我就承認你貼心。”
陳珂條件反射捂住耳朵,嘴里嘟囔著:“媽,你別念了,我不聽我不聽?!?/p>
“鬼精靈!”蘇黎曼瞪了她一眼,正想提著她的耳朵多教育幾句,就忽然聞見空氣中若有若無的焦味兒,她搓了搓圍裙,驚呼道:“我的土豆燒排骨!”
她像一陣風似的鉆進廚房,陳珂盛了兩碗米飯,坐在餐桌面前撐著下巴發(fā)呆。
“你怎么光看不吃?”蘇黎曼端出一盆色澤鮮亮的排骨,上面點綴著碧綠的蔥花,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小棉襖在等媽媽呀。”陳珂收回視線,碗里突然多了一片回鍋肉,肥的厚實細膩,瘦的嬌嫩多汁。
“別老盯著素菜,多吃點肉,你瞅瞅你自己都快瘦脫相了?!碧K黎曼又朝她碗里擱一坨香菜丸子。
陳珂用筷子戳戳米飯,抱怨道:“媽咪,我不喜歡吃肥肉,你別給我夾了?!?/p>
蘇黎曼把住筷子頭重重地敲了一下她的手,“挑三揀四,要是你姥爺在這兒,你今天非把這盤肉吃完不可。”
陳珂捂著手,上面現(xiàn)了一道淺淺的紅痕,泫然欲泣道:“可我姥爺今天又不在嘛?!?/p>
“那也不行?!碧K黎曼反駁著,手底下卻絲毫不含糊,悄然把菜換了個方向,回鍋肉離陳珂遠遠的。
溫馨的八十平小屋被收拾得整齊有序。
陳珂聳了聳紅彤彤的鼻尖,眸子里還蘊著水汽,問:“媽咪,陳勵呢?”
“沒大沒小,什么陳勵,那是你爸!”蘇黎曼擔憂地看著她,“再說了,十年前工地失事,你爸就沒跑出來?!?/p>
陳珂再次糊涂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低低的應了一句:“哦。”
她索然無味地扒拉著飯,突然,一塊白色墻皮落在她碗里。
“媽,咱家這裝修也太差了,年底我找個師傅重新——”她抬眸,話語戛然而止,對面空無一人。
天徹底暗下來,桌上的菜色依舊,只是少了一副碗筷。
“媽,你在嗎?”陳珂心底惴惴不安,她撂下筷子沖到廚房,“唰”一聲推開門,里面哪有人影。
“媽,你別嚇我。”她跑回臥室,被子被疊成豆腐塊整整齊齊地碼在床尾。
陳珂笑出聲,眼角掛著兩滴晶瑩,“媽,你是在和我玩躲貓貓是嗎?可是我已經(jīng)三十二了,不喜歡這種幼稚小游戲了?!?/p>
她拉開衣柜的簾子,里面空無一物,生活痕跡被抹得干干凈凈。
“你出來吧。”她哽咽著,倚著門滑坐在木地板上。
她甩了甩頭,腦袋里面像是被人狠狠鑿了一下,鈍鈍的痛,眼前的畫面開始模糊,觸手可及的場景慢慢變得扭曲,然后像一面鏡子支離破碎。
“姐姐!你醒醒!”
在混沌的黑暗里,有一只手拉著她向天際的微光奔跑,喉間的血腥味愈發(fā)濃重,陳珂的睫毛劇烈顫抖著,隨后猛地睜開眼睛,鄭丹妮焦急的臉映入眼簾。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胸口起伏不定,思緒最先回籠,肉體還沉睡在夢中。
鄭丹妮抱著她,一遍一遍的輕撫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不怕,只是個噩夢,壞人已經(jīng)被我打跑啦?!?/p>
在陳珂印象中,各種各樣的鄭丹妮她都見過,卻極少聽見她用這么可愛的語氣說話。
“嗯?!彼牟辉谘傻仄^,窗外已是朗朗晴日。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jīng)睡了一整夜,沒想到這次安眠藥的效果還挺好的。
臉上落下溫熱,她舔了舔干澀的唇,往她懷里鉆了鉆,“我想喝水?!?/p>
“好,你等我?!编嵉つ莸拇脚隽艘幌滤念~頭,然后踩著酒店的軟底拖鞋去倒水。
陳珂視線緊緊地跟隨鄭丹妮移動,她回憶起剛才的夢境,又幸福又苦澀,一時不知道該用什么心情面對。
鄭丹妮去而復返,扶著她的腰,給后背墊了枕頭,叮囑道:“水有點燙,慢點喝?!?/p>
未免太過小心謹慎了,陳珂勾了勾唇角,嗔道:“我又不是瓷娃娃?!?/p>
鄭丹妮湊近她的頭發(fā),嗅了一口香氣,抬眸認真道:“你不是瓷娃娃,你是心肝寶貝?!?/p>
陳珂臉頰微紅,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了她一會兒,拉著她的發(fā)尾奇怪道:“你什么時候染了頭發(fā)?”
鄭丹妮吻了吻她的指尖,笑了笑,“姐姐昨天說喜歡藍色,這么快就忘了嗎?”
陳珂眸光微閃,她是喜歡藍色沒錯,但是完全沒有說過這句話的印象。
“今天下午就要拍攝了,你這個時候染頭發(fā)沒問題嗎?”她仰著脖子問。
鄭丹妮還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樣,“姐姐是不是睡糊涂了,導演說人員調(diào)度出了問題,延長一天休息時間,況且我染頭發(fā)應該不需要征求別人意見吧?!?/p>
記憶再一次出現(xiàn)偏差,陳珂敲了敲腦袋,心跳陡然加快。
她眼神不經(jīng)意地環(huán)視四周,在看見空空如也的床頭柜時,瞳孔猛縮。
她拉著鄭丹妮的手試探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藥收起來了?”
“藥?什么藥?”鄭丹妮疑惑道。
“安眠藥?!标愮婷銖娦α诵?,怕她擔心又補充了一句,“幫助睡眠的?!?/p>
安眠藥對神經(jīng)有損傷,鄭丹妮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語氣僵硬,“姐姐不是說早就停用了嗎?”
陳珂有些心虛地垂眸,她確實已經(jīng)戒掉了藥物依賴癥,但是最近又因為跳傘事故久久不能入眠,所以迫不得已又拾起了安眠藥。
瞧她這反映應該是沒看見吧,陳珂舒了口氣,哄道:“沒吃藥,我記岔了?!?/p>
原本以為鄭丹妮應該會消氣,卻沒想到愈演愈烈。
鄭丹妮甩開了她的手,怒聲道:“姐姐為什么總是把自己身體當兒戲?!?/p>
陳珂不會撒謊,越是遮掩越是漏洞百出。
“夠了?!编嵉つ堇湫Υ驍嗨慕忉?,目光森冷得像是在看陌生人,“我還有事,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p>
她態(tài)度極其惡劣,不留情面地轉(zhuǎn)身就走,陳珂想伸手去拉,卻落了空。
門敞開一條縫,鄭丹妮的身影再次出現(xiàn)。
一滴眼淚落在手背上,陳珂撐著酸軟的身子起身,低聲下氣道:“對不起,我知道瞞著你吃藥不對?!?/p>
室內(nèi)久久沒有回應。
“快...走...”
陳珂聞聲抬眸,目眥欲裂。
鄭丹妮胸口插著一把匕首,臉色蒼白,血流如注,幾個精壯的蒙面男人掐住她纖細的脖子,仿佛只要輕輕用力就能斷掉。
咚咚咚的腳步聲像是踏在陳珂心尖上,她心臟被攥地生疼,渾身顫抖,她像發(fā)了瘋似的沖上去,發(fā)絲凌亂,口中尖聲道:“你們這些畜生放開她!沖我來??!都沖我來!”
地面開始顫動,天花板七零八落的散在地面上,眼前又開始模糊。
“姐姐!你醒醒!”
陳珂猛地坐起身,指甲陷進了肉里,鄭丹妮那張焦急的臉又出現(xiàn)在她眼前。
紊亂的心跳,急促的呼吸,她把眼前人的臉搓圓捏扁,厲聲道:“你是誰?”
鄭丹妮不知所以然,認真道:“我是你的寶貝?!?/p>
她眼神一凜,“不對,我說名字?!?/p>
“鄭丹妮?!?/p>
沉默蔓延,手掌悄然握成拳,陳珂澀然道:“我吃了安眠藥?!?/p>
鄭丹妮嘆了口氣,看她眼眶微紅,急得青筋畢現(xiàn),“姐姐不怕,都怪我今天回來得太晚,下次再有這種節(jié)目組聚餐我也找借口不去了。”
陳珂感受到她言語之間的心疼,松了口氣,“你是娛樂公司的總裁,這種場合...”
“我就是不去,我就要陪你?!编嵉つ萑涡缘馈?/p>
“好?!标愮嬗行┝?,握著她的手卻又不敢閉上眼睛。
幾個保鏢暗中守在周圍,漆黑的天幕掛上一輪彎月,距離天亮僅僅還有三個鐘頭。
北島南岸——私人綠洲。
這片沙灘的歸屬權(quán)不得而知,昂貴的租金讓它成為世外桃源般的存在,中間隔著一層天然屏障,只能由別墅管家快艇接送。
清涼的海風裹挾著咸咸的濕氣撲面而來,沁人心脾。
“蕪湖~”朱怡欣半瞇著眼展開雙臂,她今天特地穿了一條紅色露肩碎花長裙,腰身收束得恰到好處,勢要艷壓楚然那廝。
白色的浪花濺起點點水珠,楚然怎么看這只花蝴蝶怎么不順眼,她掏了掏耳朵,佯裝不耐煩道:“吵死了?!?/p>
聲音掩蓋在快艇的引擎聲下,在后排互相咬耳朵的小情侶自是沒聽見。
小快艇位置有限,被迫坐在楚然身側(cè)的朱怡欣白眼翻出天際,也不在乎跟拍的位置,捏住鼻尖眉頭微蹙,“咦~好大一股酸味兒。”
她蔑了楚然一眼,仿佛在說老娘天生麗質(zhì),就是比你好看。
年初賀歲檔上映,朱怡欣把戰(zhàn)亂時期的雙面間諜演繹得活靈活現(xiàn),票房一路飄紅,觀眾對她的評價也從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花瓶一躍成為演技尚佳的青年演員。
若說以前朱怡欣只是暗搓搓地搶資源,那么現(xiàn)在她的熱度比起楚然已不遑多讓。
楚然往旁邊靠了靠,兩人之間留出一條縫隙,冷聲道:“有些人一把年紀了還裝嫩,眉頭都能夾死蒼蠅了。”
一襲黑色長裙,后背鏤空,搭配一根銀色項鏈,襯得肌膚像是在發(fā)光一樣。
被內(nèi)涵年紀大的朱怡欣心口一窒,暗罵一聲“騷狐貍”,輕哼道:“有些人穿這么黑,也不嫌熱得慌?!?/p>
楚然漫不經(jīng)心地回懟,“是比不得朱老師花枝招展。”
朱怡欣也不生氣,揚唇一笑,眼底水波不興,“鄭總最近應該很累吧。”
莫名被牽扯的鄭丹妮丈二摸不著頭腦,沉吟道:“...不累。”
這番回答正中朱怡欣下懷,她故作驚訝道:“不會吧,我看你這幾天和陳美人來回串門,還以為你很忙呢?!?/p>
鄭丹妮:“...”
陳珂:“...”
哪壺不開提哪壺,楚然偏過頭嘲諷道:“朱老師真是觀察入微,心細如發(fā)?!?/p>
朱怡欣嫣然一笑,眼睛瞇成一條縫,“哎呀,能聽見楚老師正經(jīng)夸人,此行非虛呀?!?/p>
跟拍鏡頭平穩(wěn)環(huán)繞,攝影小哥的眼眸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誠不欺我。
在拍不見的死角,陳珂的手穩(wěn)穩(wěn)扣住鄭丹妮的腰,自從凌晨的噩夢過后,她心里的依賴感猛增。
她冷冷覷了一眼口無遮攔的朱怡欣,在鏡頭面前瘋狂圓場,“鄭總來找我補課?!?/p>
“補課?補什么課?”朱怡欣疑惑不解,她怎么不知道有哪門子課是需要到床上補的。
她意味不明的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變得愈發(fā)奇怪。
“陳姐姐是我們學校的教授,朱老師不知道嗎?”鄭丹妮模棱兩可道。
朱怡欣狀似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心想:知道,我怎么會不知道,我還知道你倆的學院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一個學藝術(shù),一個教建筑,陳美人還是個臨時工。
楚然扯了扯唇角,問:“原來鄭總是學妹?!?/p>
校園戀愛的回憶翻江倒海,她的視線落在陳珂精致的眉眼上,又避嫌似的移開了。
在場四人對彼此的底細都心知肚明,卻非要裝作一副互不熟稔的模樣。
突然,與她們并排飛馳的快艇上爆發(fā)出陣陣驚呼。
“怎么了?”陳珂蹙了蹙眉。
“是鯨魚!”朱怡欣聲音提高八度,險些破音。
司機轟了一腳油門,快艇猶如脫韁的野馬迅速越過旁邊的同伴。
一望無際的蔚藍海面,兩頭鯨魚一躍而起,魚鰭左右搖擺,光滑的脊背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光澤。遠遠可見水柱噴涌而出,海鷗撲騰著翅膀,一聲聲鳥鳴劃破長空。
隨著它們的跳躍旋轉(zhuǎn),副導演開口科普:“這片海域每年都有大約五十頭鯨魚涌入躲避寒冬,三月至四月正好是它們族群遷徙的時間?!?/p>
海上觀鯨是幸運的象征,朱怡欣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虔誠地許愿。
鄭丹妮湊近她,正好聽見她在念叨:“幸運之神保佑,信女愿吃素一年...”至于后面的嘀嘀咕咕就沒聽清楚了,正好被浪聲所覆蓋。
“沒想到朱老師還是唯心主義者?!背话阎鍪郑瑧蛑o道。
朱怡欣睜開眼睛反唇相譏:“你懂個...什么,我這叫敬畏大自然?!?/p>
楚然果然是她的克星,淑女形象差一點就毀于一旦。
“姐姐許了什么愿?”鄭丹妮用僅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指尖輕輕撓了撓陳珂的掌心。
陳珂目及遠眺,水潤的眸子里閃著細碎的光芒,輕聲問道:“想知道?”
“當然。”鄭丹妮唇邊漾著淺笑,海風撩起身前人的長發(fā)拂在她臉上,酥酥癢癢,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氛圍感。
許是氣氛太好,從凌晨起心底堆積的郁悶一掃而空,陳珂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笑容真誠:“那我...不告訴你?!?/p>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背煌笠豢浚紤械卮抵oL,語氣和方才懟朱怡欣的時候截然不同。
“雙標狗?!敝焘赖贿?。
陳珂不置可否,掩去了心底那一絲絲惴惴不安。
我只許你一生順遂,無憂無慮。
快艇很快抵達岸邊,別墅老管家頭上插著一根草,早已恭候多時。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請先喝點果汁去去疲憊?!崩瞎芗夜碚f完,不知道從哪兒鉆出來一排衣裳輕薄的漂亮女人,每個人手里都捧了一個新鮮采摘的椰子,綠皮上還掛著水珠。
“這沒開怎么喝?”李鐘磊問道,一件立領polo衫,和他玩搖滾樂的老婆相比,簡直是不能更素雅了。
“請稍等,莫急莫急?!崩瞎芗倚Σ[了眼睛,眼角的皺褶疊了幾層。
等待八位嘉賓都站在木橋上,老管家面不改色地揮了揮手。
“嚯!”身材火辣似女模特的服務員們喉間溢出一聲輕喝,從她們腰間的皮帶里抽出一把匕首。
陳珂看見匕首渾身一激靈,腦海里閃過一個可怖的畫面,下意識擋在鄭丹妮身前。
鄭丹妮也察覺到她的異樣,輕輕喚了她一聲。
“我沒事?!标愮娉谅暤溃龗吡艘谎刍煸诠ぷ魅藛T里的保鏢。
刀影紛飛,寒光凜凜,三下五除二,椰子頂端就被熟練地開了個洞,并戳了一根吸管進去。
“這是當?shù)氐臍g迎儀式,為最尊貴的客人接風洗塵。”李文說道。
“獻上花環(huán),祝大家旅行愉快。”老管家笑了笑。
朱怡欣呆呆地彎腰低頭,脖子上多了一圈五彩斑斕的花環(huán),心不在焉地吮吸著清甜的果汁。
到了岸上就得裝作不熟悉的陌生人,陳珂落后眾人一步,扯了扯朱怡欣的袖子,“走了,你怎么還傻站著?”
朱怡欣回神,喃喃道:“陳美人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么?”陳珂嫌棄地瞥了她一眼,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女人!好多...唔唔...”
她還沒說完,陳珂頭疼地捂住她的嘴,背對著跟拍恐嚇道:“朱怡欣你要不要臉,你溫婉可人的國民初戀形象差點毀了?!?/p>
朱怡欣如臨大敵,她理了理衣襟,粲然一笑,拉著陳珂的手,柔聲道:“陳姐姐,我們走吧?!?/p>
心中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陳珂面不改色低聲道:“你也不怕劉力菲生氣?!?/p>
“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為什么要生氣?”朱怡欣癟了癟嘴。
陳珂無語凝噎,看她臉上的疑惑不似作假,試探道:“你個單身狗?!?/p>
“老牛吃嫩草,你也好不到哪兒去。”朱怡欣氣急敗壞道。
陳珂倒是不介意她的“夸贊”,她想起出發(fā)那天不經(jīng)意間瞥見的紅痕,心中一陣感嘆,都被吃干抹凈還不自知,也不知道這家伙是真傻還是裝傻。
步入生活區(qū),五棟別墅橋梁連接,獨立又不失流暢。
老管家引她們進入大廳酒吧,吧臺上擺著琳瑯滿目的甜點和小吃。
他給每個杯子里斟了三分之一的暗紅酒液,笑道:“這是玫瑰酒和一些小食,請盡情享用,有什么需要可以盡情聯(lián)系我,隨時恭候差遣。”
他說完便離開了,整個私人綠洲盡歸節(jié)目組享有。
李文舉著個大喇叭:“歡迎各位嘉賓,我們將在這座島上度過兩天兩夜的難忘旅程,我們先分配一下住宿。”
他拿出一個小桶,里面裝著五個球,又是公平抽簽。
“每組嘉賓一棟,節(jié)目組工作人員共享一棟,抽簽決定,誰先來?”
朱怡欣對自己上次的手氣還心有余悸,她用手肘碰了碰陳珂,“這次還是你來吧?!?/p>
陳珂頷首,上前摸了一個球交給導演。
“朱怡欣一號,楚然2號...”李文按著順序往下念。
別墅相鄰,中間隔了不過幾米的距離,朱怡欣和楚然兩目相對,互嘆一聲“晦氣”。
“大家可以稍作休整,隨處逛逛?!崩钗倪汉戎?,把房間密碼交到各自手里,除了跟拍,多余的工作人員消失得一干二凈。
橋梁搭建在流水上,在海邊建造這樣巨大的工程,足以體現(xiàn)主人雄厚的財力。
“那,一會兒見?!编嵉つ菡驹诰幪?的別墅門口,話雖是對著兩人說的,但是眼神卻一直落在陳珂身上。
“嗯,一會兒見?!标愮婊亓藗€溫柔的笑。
鄭丹妮目送她們離開。
“陳美人,我能采訪一下你異地戀的感受嗎?”
“鄭丹妮晚上會不會來敲門?”
“需不需要本小姐幫你把攝像頭砸了?”
朱怡欣一路都在嘰嘰喳喳,陳珂不堪其擾,低聲道:“閉嘴?!?/p>
手搭在智能門鎖上,一陣輕快的音樂聲,門啪嗒一聲開了一條縫。
陳珂突然神色一凜,握住門把手遲遲未動。
“怎么了?進去呀,我都累死了?!敝焘捞吡颂吣_下的石子。
陳珂勉強笑了笑,哄道:“我有個東西落鄭丹妮那兒了,你去幫我取一下?!?/p>
朱怡欣疑惑地偏了偏頭,問道:“你們兩口子的事,干嘛使喚我?!?/p>
“我肚子疼?!标愮娼忉尩?。
“好吧?!敝焘揽此嫔_實不太正常,一根筋沒擰過來,轉(zhuǎn)身小跑。
不過幾米距離,但是卻要轉(zhuǎn)一個彎兒。
陳珂按住領口不起眼的紐扣,響起一陣細微的電流聲。
“哎,你還沒告訴我拿什么?”朱怡欣從墻后面冒出腦袋。
陳珂手一哆嗦,沉吟道:“你直接說拿東西,她知道?!?/p>
朱怡欣再次消失在轉(zhuǎn)角,陳珂對著紐扣通訊器冷冷地吐出一個字:“搜?!?/p>
她方才分明聽見里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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