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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志·蠻血錄·豹變》(2)

2022-08-27 19:44 作者:Undertaker諾贊  | 我要投稿

【第一章】北都城·鬼

  這是夸父入侵瀚州的第四個冬天。

  殤州的巨人們跨過辟先山出現(xiàn)在瀚州的草原上的時候震驚了整個蠻族,他們奔跑起來的速度不遜于草原上的駿馬,他們的力量抵得上四五個蠻族漢子,蠻族在他們面前一再潰退,被迫讓出了大片茂盛的草原,甚至頂著羽人的箭雨,在寧州尋到了小片草場茍延殘喘。每個冬天,北都城外隨處可見饑寒而死的奴隸。一百里外,夸父們百無聊賴地把玩著剔得干干凈凈的蠻族人的頭骨。

  此時,青陽部帕蘇爾家最后一個青銅之血的狂戰(zhàn)士,呂青陽最小的兒子——呂巖·莫尊格·帕蘇爾,已經(jīng)死了十八年。

  劍齒豹家族對草原的統(tǒng)治開始力不從心,他們低下了曾經(jīng)高傲地仰起的頭傾,尋求其他部落的聯(lián)盟,部落的首領(lǐng)們也因此不再忌憚豹子的利齒。

  持續(xù)著,直到這第四個冬季來臨。

  入秋時夸父對前往蔑昆部和親的青陽公主帕伊琳進行了偷襲,整個護送隊伍僅有青陽部十五歲的二王子——呂博罕·古拉爾·帕蘇爾得以幸存,人們在蔑昆部外一百里的荒原上找到被染成了血人昏過去的呂博罕時,在他周圍遍布著尸體,不遠(yuǎn)處的公主呂琳·帕伊琳·帕蘇爾被夸父的巨刀釘在地上,而在呂博罕的身下,是一個被砍得血肉模糊的夸父。

  夸父的這次偷襲激起了兩族人的憤怒,青陽和蔑昆的騎兵融匯成了尖銳的箭簇刺向這些殤州來的野蠻巨人,第一次為蠻族在戰(zhàn)場上贏得了主動??涓敢惨虼宋鞒肺迨铮尦隽苏紦?jù)許久的大片草原。對于蠻族來說,草原就是他們的生命,有了草原,他們可以安心地度過這個寒冬,并開始對未來有所希冀。

  最大的希冀,不正是那些在草原上奔跑的少年們嗎??

  在這第四個冬季,盤韃天神終于讓他草原上的子民看到了一絲曙光。

  燒羔節(jié)已經(jīng)臨近了,青陽部大君的飛騎把他的邀請傳遞到了草原上大大小小每一個部落:部落里所有十六歲的貴族少年都可以到北都城參加燒羔節(jié)的踏火洗禮,在燒蓋節(jié)這天他們可以在北都城享用最鮮美的羔羊肉和最醉烈的青陽魂直至天明。同時,北都城對東陸的商隊敞開了大門,糧食布帛被源源不斷地運入這座草原上唯一的城池。城門處每天都涌動著不息的人流。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東陸打扮的中年男子沖著面前圍著的孩子們舉起了空空如也的麥秸筒,入城之前,那上面還插著滿滿的冰糖葫蘆。確認(rèn)了沒有糖葫蘆可吃之后,孩子們短暫地沮喪了一下,又被下一個商隊帶來的新奇玩意兒勾了過去,哄鬧著跑開了。男子臉上笑容依舊,從容地將麥秸筒放回了馬車上。

  “夜先生,大王子殿下要查驗貨物,麻煩您過來給報一下賬?!辈贿h(yuǎn)處商隊頭領(lǐng)沖他招了招手,旁邊還站著一群身著皮甲的蠻族武士。

  被稱作“夜先生”的男子快跑幾步趕了上去,從懷里摸出了一卷賬本,正待翻開詳細(xì)查閱。卻被人握住了手腕,抬頭看時,卻是一位笑容和煦的蠻族青年,面容英俊,身形挺拔,一身兕皮軟甲外罩一件白色披風(fēng),地位顯然是在其他蠻族武士之上。

  “草民拜見大王子?!币瓜壬铑^未到,兩腿已經(jīng)跪了下去。

  “先生不必拘禮,”大王子語氣卻是十分謙恭,伸手將夜先生扶起,“北牧見先生方才拿給幾個孩童的物事,實在有趣,想煩勞先生給挑選一件,北牧買下送給弟弟?!?/p>

  溫和言語之間,這青陽大王子的禮數(shù)卻是不遜東陸世家公子,夜先生不禁略有些詫異。

  “先生是擔(dān)心貨物的事吧,北牧剛才已經(jīng)點驗過了,宛州糧行黍米三十石,淮安布局青綢八十匹……”呂北牧面帶笑容,將貨物一一念過,“確是北牧向貴商行下單訂的貨物,如與先生的賬目無異,便可差人去銀庫塔姆大人處付款兩訖了?!绷骼恼勍麓朕o又儼然縱橫商場多年的老手。

  夜先生不再多話,將賬本收進了懷里,到旁邊的馬車上翻找了許久,最后取出一個紫檀木匣,雙手捧了奉在大王子面前。

  呂北牧好奇地打開木匣,內(nèi)里傳出“砰”的一聲悶響,從木匣里彈出一尺鐵棒,在所有人錯愕之時,一只木制的小猴晃晃悠悠攀著鐵棒爬了出來,滿臉調(diào)皮,搖頭晃腦地竟似在向著眾人做鬼臉,頗為可愛,眾人都被這只猴子逗得樂不可支,最后,猴子細(xì)小的前爪一伸,一朵木花綻放出來,散發(fā)出一陣濃郁的奇香,更令人嘖嘖稱奇。

  “這是云中一位手藝精湛的河絡(luò)朋友做了送給草民的,稱得上是巧奪天工。草民原本就打算拿來送給王子殿下作為禮物,感謝大王子成全?!币瓜壬鷮⒛鞠簧w好,恭恭敬敬地遞到大王子手中。

  "多謝先生美意?!眳伪蹦两舆^木匣,欠身致謝后便轉(zhuǎn)身就要離去,卻似乎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來問道,“夜先生是否練過刀術(shù)一類的東西?”

  “大王子取笑了,草民手無縛雞之力,哪里能舞刀弄槍呢?”

  “可是先生手上的老繭,卻像是刀柄磨出來的一樣啊?!眳伪蹦猎掍h一轉(zhuǎn),原本如春風(fēng)般綿軟的笑容里似乎也透出了一道鋒芒。

  “干粗活的人,手上磨出繭子是難免的吧?!币篃o傷笑了笑,迎上了大王子的目光。

  眼神交錯了一剎,呂北牧笑了笑,轉(zhuǎn)身離去了。夜無傷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才收回了目光,幫著商隊卸運貨物。

  剛走過了街角,呂北牧臉色一變,猛地將木匣扔在了地上,木匣的蓋子被摔開,呂北牧冷冷地盯著那只搔首弄姿的猴子。

  “德魯,你覺得剛才那個東陸人如何?”

  被稱作“德魯”的武士走近一步,“殿下,東陸人都是陰狠的蛇,冷的時候一副溫順的樣子,被人暖過來后可不會隱藏他們的毒牙!”

  “你說的沒錯,東陸人都是蛇一樣的心性,但我們現(xiàn)在處在夸父和羽族的夾擊之下,沒有能力去惹怒這些家伙?!眳伪蹦羾@了口氣,“只要他們不咬我們,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p>

  “但是,我跟他們打了這么久的交道,”大王子的語氣中透著一陣殺意,“那個姓夜的,絕對是一條打算咬死我們的毒蛇!”

  話音剛落,堅實的牛皮戰(zhàn)靴便向木匣踏了上去,一陣碎裂的聲音過后,戰(zhàn)靴下只剩一堆碎片。

  “大王子,飛鴿密信?!迸赃呉幻渫翜愡^來欠身遞過一個拇指長的銅管。

  呂北牧把銅管放在手上敲了幾下,一卷紙條彈了出來。打開之后,上面只用蠅頭小楷寫著兩句話:

  “狼飲豹血,鬼入北都。”

  “好,狼和鬼都來了,我真等不及他們早點現(xiàn)身,就看看是他們咬住豹子的咽喉,還是豹子把他們撕成碎片!”呂北牧順手將紙條扔進一旁烤著羊排的火爐里,猛地抬頭看著金帳的方向,大步前行。

  “是讓帕蘇爾家的豹子血醒過來的時候了!”


  呂博罕坐在帳子外面,雙手抱住屈起來的膝蓋,下巴放在兩膝之間,怔怔地看著面前的空地,眼睛一眨不眨。身上披著一件白色大氅,遠(yuǎn)遠(yuǎn)看去,像一只蜷起身子發(fā)呆的白色小貓。

  “二王子,該吃飯了?!芭酥爸鵁釟獾哪滩韬脱蛲热獍牍蛟谒媲埃⒂幸獾叵蚯皽惲艘幌?,企圖用羊肉的香味勾起這個十五歲少年的一點食欲。

  呂博罕皺了皺鼻子,把臉埋在了膝蓋里,把膝蓋抱得更緊了一些。女奴尷尬地托著食盤保持著一個半跪的姿勢,不一會兒,腰背的酸痛讓她不得不把食盤放在王子的身旁,行禮后退下了。

  確認(rèn)身旁沒有別人后,呂博罕抬起頭,繼續(xù)怔征地看著前方。逐漸西斜的太陽在他身旁拖出道長長的影子。

  “是誰坐在這兒?是我家不聽話的小貓兒嗎? ”伴隨著蒼老而和藹的聲音,一只皸裂卻有力的手掌撫摸著呂博罕的后腦。

  少年反應(yīng)性地挺直了身軀,把腦袋上的手掌彈開,回頭看了看身后驚詫的老人,又默默地縮回了原處。

  青陽部的大合薩心里也暗自驚訝了一下,這少年看似單薄的身體,竟是像一張拉至滿月的硬弓一樣緊繃著。老人嘆了口氣,抖開袍袖撣去了地上的塵土,盤腿坐在呂博罕的身旁,卻也是看著前面一言不發(fā)。

  一老一少就這樣坐著,不時有仆人經(jīng)過,看見兩人奇怪的舉動,卻也只是側(cè)目而視,不敢上前勸問。

  掌燈時分,夜風(fēng)漸漸透出陣陣的陰寒,吹動呂博罕的大氅,少年似乎終于抵擋不住寒冷,把身子向身旁的老人縮了一些。而大合薩似乎早就等待這一刻一樣,伸手將少年攬在懷里。

  老人的懷里傳來熟悉的溫度和味道,呂博罕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深夜里,漆黑的草原上的那盞燈火,一直亮著,就像燈火下的老人一樣,執(zhí)著地等待著自己的歸來。

  少年的堅持終于到了極限,遭遇夸父襲擊的和親隊伍里唯一幸存的二王子,終于在他回來后第一次發(fā)出了聲音——嘹亮的,如同初生嬰兒一般的哭聲。

  “合薩,姐姐死了,很多人都死了 ……”

  “合薩,我想救他們的,可是我不能,他只想殺人,他只會殺人……”

  “合薩……“

  少年的號淘漸漸轉(zhuǎn)為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懷里的哭聲漸漸止息,大合薩詫異地看著懷里的少年,卻是因為終于耐不住長久以來的饑餓和勞累,昏昏地睡了過去。

  “好好睡一覺吧,孩子,”老人吻了吻少年的額頭,把他抱進了帳篷里,“睡一覺,就什么事也沒有了?!?/p>

  大合薩走出帳篷,卻看見大王子已經(jīng)站在帳外等候。

  “合薩,古拉爾弟弟好些了?”呂北牧上前關(guān)切地問道。

  “哭出來了,估計就沒事了,至少可以接受燒羔節(jié)的洗禮?!贝蠛纤_揉了揉酸痛的腰背,“大王子殿下負(fù)責(zé)北都城出入人員的排查,有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呃,倒是有個有趣的人?!眳伪蹦烈Я艘ё齑剑安贿^沒什么問題,父汗燒羔節(jié)上列出虎豹騎,也是用來威懾各部落首領(lǐng)的。”

  "威懾么?”大合薩嘆了口氣,“青陽真正讓他們害怕的,恐怕不是虎豹騎吧?前方傳來的消息,朔方原八百夸父軍之所以會退卻,是因為襲擊帕伊琳公主時死的那個夸父是負(fù)責(zé)領(lǐng)導(dǎo)他們的獸眼武士。這消息恐怕各個部落也已經(jīng)知道了吧?”

  “青銅之血?”

  “是啊,西方有夸父軍,東邊還有羽族的弓箭,這個時候草原上的首領(lǐng)們都在期待一個青銅之血的英雄吧?”大合薩不屑地笑了笑,“羊群為了逃避餓狼而尋求豹子的庇護,可他們又何嘗不是豹子的獵物呢?在這草原上,向來是弱肉強食啊。”

  “古拉爾那個柔軟的性格,真希望他不是啊。”

  “你到現(xiàn)在還記得塔格臺木大汗王么?”

  呂北牧點點頭,“他把匕首刺進嘴里的時候,我已經(jīng)六歲了?!?/p>

  大合薩不禁啞然,眼前這個一向穩(wěn)重干練的大王子仿佛又變成當(dāng)年那個沉默的孩子。

沉默持續(xù)的時間很短,呂北牧敲了敲自己的前額,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恢復(fù)了慣常的笑容。

“各部落送來的貴族少年,合薩以為如何?”

  “都是些勇敢的少年啊,看到他們,更覺得自己老了?!贝蠛纤_自嘲地笑了笑,“朔北部送來一名葉氏的少年,倒是挺懂得東陸人的禮數(shù),還附上了一份名帖?!?/p>

  說著,大合薩從懷里掏出了一封信箋,抖開之后,發(fā)出一般幽香。

  “朔北部那個石頭都能凍裂的地方,也能出這種人才,真是出人意料啊。”大合薩感嘆道,卻全然沒發(fā)覺身旁的大王子臉色已變得鐵青。

  “我還有要緊事,古拉爾醒來,請合薩將這個給他,逗他開開心?!闭f著,大王子向身旁侍衛(wèi)伸出手,侍衛(wèi)馬上將一捆晶瑩剔透的水晶遞了過來,大王子抓住其中一個線頭猛地一址,原本捆作一團的水晶忽地散開,變作一串風(fēng)鈴,一陣風(fēng)吹過,叮咚悅耳。

  大合薩還來不及贊嘆,呂北牧已匆匆按胸行禮后離去。


  走出二王子帳篷外五十步,呂北牧猛地停了下來,“塔利,你去查清楚大合薩說的那個朔北崽子的底細(xì);烏戈爾,你去把那個姓夜的人所在的商隊頭領(lǐng)過來。馬上去辦,一個對時后到我的帳篷回報!”

  被叫到名字的兩名侍衛(wèi)按胸欠身行禮后迅速離開了侍衛(wèi)群。

  德魯偷偷地看了看主子的臉色,卻是青得可怕。他試探地問:“主子,有什么不對勁么?”

  微弱的鏗鏘聲在寂靜的夜里分外明顯,德魯聽出那是刀鍔摩擦刀柄的聲音,作為大王子的伴當(dāng),他知道這是呂北牧思考時習(xí)慣性地在用拇指反復(fù)推頂著刀腭,于是便不敢再出聲,小退了半步,和其他侍衛(wèi)一起靜靜地等待著。

  鏗鏘聲戛然而止,侍衛(wèi)們聽到呂北牧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個朔北崽子信上的味道,跟姓夜的那個匣子里的味道一模一樣!”呂北牧冷笑道,“狼還沒出現(xiàn),鬼倒像是有兩只。嘿嘿!”

  笑聲里裹著的殺機如同一條長滿刺的荊棘般抽得每個人心里一顫。


  呂博罕是被一陣吵鬧聲驚醒的。

  借著帳內(nèi)的燈光,他看見離自己床榻五步遠(yuǎn)的地方,兩個身影正持刀對峙著,身材稍高者一身待衛(wèi)皮甲,身后站著同樣裝束的武士,面對著面前那個矮小的身影卻如臨大敵,呂博罕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侍衛(wèi)手中握著的竟全是木棍,而對方手中則是一柄鋒利的戰(zhàn)刀,握刀的手腕上,有一圈刺眼的白。

  “伊,伊勒!赤尤,住手!”呂博罕大驚之下,忙不迭跳下床塌準(zhǔn)備沖上前去。

  但雙腳蹬地的時候,腳下的氈毯一片濕軟,幾日來不進食水更使得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竟直直地向前摔去,堪堪落在兩人之間,臉龐埋在厚實的氈毯里,沾了滿臉濕涼,這才看見了不遠(yuǎn)處打翻的湯鍋。

  雙方原本的僵持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持刀者一聲悶喝,跳步向地上的呂博罕砍去,被稱作赤尤的侍衛(wèi)此刻終于避開了戰(zhàn)刀的威脅,手中木棍向前遞出,準(zhǔn)確地刺中了持刀者的手腕,戰(zhàn)刀脫手而出,擦著呂博罕的脊背砍在氈毯上。持刀者一聲痛哼,捂著手腕坐了下去,恨恨地瞪著面前的呂博罕,與那股恨意極不相稱,竟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此時其他侍衛(wèi)一擁而上,一面把地上的戰(zhàn)刀踢開,一面擋在少年的面前,把他跟地上的呂博罕隔開。

  “伊勒殿下,眼下各部落的貴族都在,請不要在這個時候鬧事?!背嘤葟牡厣蠐炱鸬?,恭敬地對括著手腕的少年行禮,“您是世子,是青陽未來的大君,更應(yīng)該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您還要動手,作為二王子的伴當(dāng),赤尤不能坐視不管?!?/p>

  “是他害死姐姐的!沒有他姐姐就不會死!儒夫!他還怎么有臉活著回來!”少年沖著人墻后的呂博軍吼道,雙目赤紅,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這少年竟是喝過酒的。

  “伊勒,”一個聲音從人墻后飄了過來,透著明顯的疲憊,“我沒用,我承認(rèn),我沒能保護姐姐,你和她都跟我有同一個母親,你殺我,我不怪你?!?/p>

  侍衛(wèi)們詫異地回頭,怔怔地看著呂博罕從他們身后走了出來,他們本來可以很容易地將他擋在身后,卻不知為什么不忍心阻擋這個虛弱的王子,只能看著他走到對面世子的面前,與世子因為烈酒和憤怒而赤紅的面孔相比,他反而更像個孩子。

  世子瞪著眼看著那張蒼白的面孔,回憶里夾雜憤恨和愛護,像一塊燒得火紅的鐵板一樣在他腦海里翻滾,空氣中那冰冷的羊肉味道更讓他煩躁。他的鼻翼扇動著,雙顳因為過度咬緊的牙關(guān)而暴起了青筋,右手攥得越來越累,最終,少年怪叫了一聲,一拳砸在了呂博罕的鼻子上,拋下仰頭摔倒的哥哥和慌亂的侍衛(wèi),頭也不回地跑了。


  一陣忙亂之后,呂博罕披著狐裘坐在帳外,鼻子里塞著止血的藥棉,怔征地看著帳篷里女奴們手忙腳亂地收拾帳篷里的一團狼藉。他抽了抽鼻子。

  “涼掉的肉湯味道是挺討厭的啊?!币粋€聲音從身后響起。呂博罕吃了驚,回頭看時,一個披著黑色大氅的少年坐在他身旁,沖他瞇眼笑著。夜風(fēng)吹過,他的身上發(fā)出怡人的香味。

  少年溫和的笑容和香味瞬間讓他放松了警惕,呂博罕點點頭,“你是?”

  “朔北來參加燒羔節(jié)的,叫我阿七好了。能坐在你旁邊嗎?”

  呂博罕點點頭,把身子向旁邊挪了一下。

  “阿七,你有六個兄弟姐妹嗎?”

  “不止,但是很多很久都不見了,恐怕是見不著了,不過估計見了也認(rèn)不出來了吧?”阿七的聲音聽不出一絲起伏。

  “嗯,”呂博罕點了點頭,在草原上確實是這樣的,同父異母的兄弟老死不相往來并不少見,不幸的話甚至?xí)肿阆鄽埌伞?/p>

  他揪出了鼻孔里塞的藥棉,已經(jīng)被血浸透了。

  “下手夠重的啊,”阿七咂了咂嘴,“不過他還沒有真的恨到要殺你哦,要不然那一刀就應(yīng)該砍脖子的?!?/p>

  呂博罕沉默了,阿七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許久,女奴來喚呂博罕回帳休息,呂博罕站起身來,回頭看著仍坐在地上的阿七。

  “還不回去睡嗎?”

  “還不行啊,”少年笑著搖了搖頭,“我等的人還沒來啊,按說他早該到了的?!?/p>

  呂博罕點點頭,轉(zhuǎn)身走進了帳篷。

  阿七依舊微笑著,他抱起膝蓋。

  “這跟計劃的不一樣啊,父親。”

  他輕聲說道。


  夜?jié)u漸深了,人們開始散去,回到各自的帳篷,有幾個方興未艾的東陸人,還在外面打量著那些仍然燈火通明的貴族們的帳篷,打算湊過去蹭一碗美酒,運氣好的話還能在那些跳舞的漂亮女奴身上揩一把油。草原人性情豪爽,不會在這些事上較真,更增添了這些人的興致,幾番下來,幾個人已經(jīng)喝得半醉,卻還樂此不疲。

  他們選定了一頂碩大的帳篷,帳篷上畫著他們看不懂的古怪圖騰,必是貴族的帳篷了。幾個人喜出望外,正要混進去,卻被帳外的士兵用刀鞘打在了面門,牙齒倒了一排,劇痛和震驚讓他們酒醒了大半,這才聽見帳子里隱隱竟傳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連帶著從帳子里透出的光,似乎都帶著一抹血色。

  “大王子帳篷,擅闖者死!”侍衛(wèi)作勢拔刀,幾個人忙連滾帶爬地逃開,瞬間消失不見了。

“夜無傷,男,三十五歲,宛州云中人氏,賬房先生?!眳伪蹦涟褧硭ぴ诿媲暗陌缸由希淅涞囟⒅媲肮蛟诘厣仙l(fā)抖的商隊頭領(lǐng)。“你以為憑這種東兩能破我嗎?”

  “小,小人不,不敢啊……”血絲從中年的行商口中滲出,顯然是受過一頓毒打的。

  “烏戈爾,”呂北牧揮了揮手,行商還沒緩過神來,身后的武士手中亮光一閃,一個肉色的物事掉在地上,竟是一只人耳。

  “啊!”被割去耳朵的劇痛令行商哭嚎不止。

  “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呂北牧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你身上也有很多東西可以再割下來?!?/p>

  行商的眼中透著明顯的恐懼,裂開的嘴唇不住地哆嗦著。

  “夜,夜無傷他,是,是……”

  “是什么?”

  中年行商臉色一變,雙眼猛地瞪圓,眼神中滿是恐懼,嘴巴大大地張開,舌頭詭異地吐出好長。

  猛地,他咬了下去!

  鮮血猛地從他口中涌出,呂北牧也被這詭異的一幕驚呆了,他搶到在地上抽搐著的行商身前,扳著他的臉吼道:

  “是什么!夜無傷他究意是什么!”

  “嗚嗚,谷、嗚……”行商嘴里含混不清,卻也竭力說完最后一個字,

  “鬼……”

  呂北牧扔下手中開始僵硬的軀體,一口氣還未吐出,德魯闖進帳來,滿臉驚煌的神色。

  “主、主子!塔利被、被殺了!”德魯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我們在朔北人的帳外找到了他的人頭!”

  呂北牧驚得瞪大了雙眼,德魯身后的武土捧過一個布包,打開后,塔利的眼睛怔征地看著大王子,已經(jīng)泛起死灰色的臉上卻是一副木然的表情。

  呂北牧遲疑了一下,伸手接過塔利的頭顱。傷口邊緣的皮肉沒有翻卷,血已經(jīng)流空了,可以看得見椎骨雪白平整的斷茬。呂北牧閉上了眼睛,那如同野狼般絕戾的一刀逐漸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

  “帶我的令牌,傳令外加一隊鬼弓并入扎列將軍帳下的五百虎豹騎,整裝參與燒羔節(jié)警備!”聲音里有些不自主的顫抖,呂北牧握緊了刀柄,手掌里一片冰冷粘膩,卻已是附著一層冷汗。


  夜已極深,在北都城一個不見五指的角落。

  “為什么沒去呂博罕的帳子?”喑啞的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我還不惜出手砍了那個盯梢的腦袋?!?/p>

  “抱歉抱歉,”夜無傷平靜的語調(diào)里卻聽不出道歉的意味,“意外找到了一顆‘種子’,白狼團的名聲我早有耳聞,所以相信狼主也能明白,對我們這種人來說,一顆好種子有多么重要?!?/p>

  短暫的沉默后,喑啞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就算了,但那豹崽子一定要死在燒羔節(jié)上!”

  沒有光,夜無傷卻看到面前閃著一星幽綠。

  “他沒死,你們死?!?/p>

  夜無傷無聲地笑了。

  “如你所愿。樓戰(zhàn)·察那赤速·斡爾寒閣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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